在某小區頂樓的一個天台上,這是早晨和傍晚人們鍛鍊的地方,每天清晨天還矇矇亮,就有人在這裡打太極拳跑步做體操鍛鍊身體,每天傍晚的時候,剛剛放下碗筷的人們又在這裡跳舞健身。
老實說,這裡很不適合健身,因爲,天台下還住着人。
在某個房屋銷售中心,一羣買房子的人圍住一個剛剛在建的樓盤,售樓小姐說:房子已經預定完了,只有頂樓的了,每平米便宜一千元,要不要。
人們聽完以後搖搖頭散了。
售樓小姐說道:我們的防水做的很好,保證不會漏水。
其中一個看房的人說道:我不想每天別人在我頭上跳舞。
我們的城市越來越擁擠,綠地和公共空間越來越少,跟多的地方被拆了建小區和商場,在城市裡很難找到一塊健身的地方。於是,樓頂天台成爲了健身者的首選。
這裡視野開闊,沒有匆匆行人,也沒有穿梭的汽車,最重要的,這裡離住的地方近。
開始只是三三兩兩幾個人,然後是一羣人,再然後是幾羣人放着喇叭跳。
住在頂樓的人抗議,有人出面阻止,但過了幾天依舊,鍛鍊的人說:你不能阻止我鍛鍊的權利。
接着,然後是物業出面調解,但是,無效。
鍛鍊的人說:我不跳我會生病,我生病你出錢嗎,只要你給我們提供鍛鍊的地方,我們以後都不來這了。
物業的人沒有辦法,把通往頂樓的鐵門關了,但是過了幾天門又被人弄開了,鍛鍊跳舞的人依舊。
天台上有一個長長的花壇,有半人那麼高,一直閒置,後來有人開始在花壇裡面種植一些植物,有的還種了一些白菜和小蔥。
一天,一個老頭想翻一翻土,搭個架子種點葡萄,他用小鋤頭翻地,他想翻深一點,在底上先壓一點肥料。翻着翻着,他刨到一截骨頭,繼續翻,他又刨到一塊更大的骨頭,他仔細一看,嚇得魂飛天外-----這是人的頭骨。
左正和肖建剛劉潔是第二天早上纔到黎明小區的,經過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挖掘整理,警員們在天台上的花壇裡找到了五具人的骨骼。警員們把人骨放在鋪開的編織袋上。
首先接到報案的民警徐新說道:開始也沒有想請你們來,但是後來這人骨頭越挖越多,我向上面彙報後,上面覺得這事情有點大,結果就把你們請來了。我想這種小案子你們不會來的,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
左正看着地上的人骨道:對於我們來說沒有小案子,只有破不了的案子,誰報的案,你叫他來我問他幾個問題。
徐新立即叫來了這幢大樓的保安。
左正看着這個只有十八歲瘦小的保安道:是你報的案?
保安道:是的。
左正道:你叫什麼名字?
保安道:我叫吳懷。
左正道:你把經過說一說。
吳懷點點頭道:昨天早上一個老頭在這個花壇裡發現了這些人骨頭,就跑下樓來跟我講,我先還不信,後來我上來一看可不是人的骨頭嗎,我就報了警。
左正道:那個發現這些人骨的老頭呢?
吳懷道:他可被嚇慘了,跟我說完以後沒多久就被家裡人送醫院去了。
左正道:哪個醫院?
吳懷道:市第一醫院。
左正道:他家住幾樓?
吳懷道:五棟六樓602.
左正道:這個花壇裡的這些土放了有多久了?
吳懷道:這個不清楚了,我來的時間也就一年多,這個你要問問我們經理,他在的時間長,他應該知道。
在地下一層的保安室裡,左正見到了保安經理安國清。
安國清四十多歲,身板筆直,精神頭足,一看就知道曾經當過兵,是專業軍人。
安國清忙着讓座倒茶敬菸,忙了好一會才坐下。
左正道:你什麼時候在這個公司上班的,哦,應該是在這個小區負責保安工作的。
安國清道:我從部隊轉業以後在一個小廠保衛科上班,後來廠倒閉了經人介紹我就來了這個公司,我在這個公司已經五六年了,這個樓盤是五年前開始住人的,我也就是五年前開始負責這個樓盤的保安工作,我可以保證,我一直勤勤懇懇,沒出過一點問題。。。
左正打斷他道:這個我們不關心,你好好回憶一下,這些年你負責的這個小區有沒有人口失蹤,尤其是發現人骨的那棟樓。
安國清認真想了一想說道:這個人口失蹤倒是有兩起,一起是三年前一個老頭出門遛彎,一直沒回家,他家裡人報了警,幾天以後在一個河灣裡發現了他,估計是失足掉河裡淹死了。另一起是一年前一個十二歲的小孩離家出走,一直沒有找到,估計現在還一直再找,我負責的這幾年,就有這兩起人口失蹤的事情,我有記錄,要不要拿給你看一下。
左正道:現在不需要,如果有需要我會跟你要的,你再想一想,這個天台都有些什麼人上去過,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安國清道:這個,非常多。
左正道:爲什麼?
安國清:因爲天台常常有人上去鍛鍊身體,上上下下的人比較多,所以沒辦法知道什麼人可疑什麼人不可疑。
做知道:在天台鍛鍊身體?天台是鍛鍊身體的地方嗎?
安國清爲難的說道:這個沒辦法,小區內公共空間有限,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大家鍛鍊身體,這些人又不願意去別的地方鍛鍊,就把空置的頂樓當成鍛鍊場地了。
左正道:那住頂樓的能受得了嗎?
安國清道:就爲這事還鬧過幾次,後來我們還把上天台的門給鎖了,不過不知道後來誰又把門給弄開了,沒辦法,這幾年就這樣鬧鬧停停,停了沒多久又照舊,我看這次挖出這些人骨來估計沒有人來鍛鍊身體了,也就消停了。
左正道:從現在開始天台暫時封了,至於何時拆封,等候通知。
安國清道:好的,羣衆的工作我去做。
左正道:還有,爲了穩定,這事不要外泄,不要傳播。
安國清道:這是自然。
下午,劉潔拿着一份報告對左正道:經檢測確定,這五具人骨確實是五個人,沒有第六個人以上的骨骼,還有,從這些骨骼來判斷都爲男性,年齡從十八到三十歲不等,死亡時間在三年以上,最重要的是,這些骨骼是從別的地方移到這的。
左正問道:你是說這些屍體在腐爛以後又被人埋到這兒的。
劉潔道:沒錯,現場只發現了骨骼,沒有衣物鞋襪皮帶等物品,部分骨骼上附着的泥土和天台花壇裡的泥土不一樣,這些只能證明是骨骼從別的地方移到這裡。從時間來看,這些骨骼移過來有一年多了。
左正道:那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劉潔就回答道:死亡方式都一樣,重物擊後腦。
肖建剛道:難道說這些人都是死於同一個人之手。
劉潔道:沒錯,而且是老手,下手兇狠,一擊斃命。
左正道:我的老師寫過一本書,他說在所有殺人的武器裡鐵錘是最好的殺人兇器,只要稍加鍛鍊,殺人致死有效率達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鮮血不會濺到兇手身上。你們平常看到的刀砍只是看上去很血腥,但是由於受力面大,致死率極低,只有鐵錘,在擊中後腦部即便表面不出血,腦內出血一樣致人死亡。
肖建剛道:看來這人真是個老手。我對案發小區附近的幾個小區做了調查,可以排除這些人骨是出自於這些小區的,所以我們要把調查的視線往遠處放,這也使得我們的工作量加大。
左正道:我看未必,這些人骨都是從別處運來的,那有幾個問題擺在我們面前,第一,是誰將這些人骨放在這裡的,要知道一次搬運這些人骨到頂樓而又不被發現,這有點難,所以應該是分幾次乾的,那就是說這個人多次進出這個小區,那很有可能這個人就是這個小區的住戶,或者說他在這裡上班。
劉潔道:難道是保安?
左正笑笑道:一棟大樓的維護,水電保潔等等都有可能,所以我們要對樓裡的住戶和與大樓有關的工作人員做一個大清查。
劉潔紅了紅臉,繼續聽左正說。
左正道:第二個問題就是人骨上的泥土是什麼地方的,劉潔,你提取人骨上的泥土做比對,鎖定最初的埋屍地點。
劉潔道:是。
左正道:我想,兇手一定是在家附近殺人,因爲殺那麼多人而且要埋屍體不可能跑太遠,我估計兇手在家附近作案,然後就地掩埋,後來因爲種種原因覺得不妥當,又把人骨移到天台花壇。我們通過人骨上的泥土鎖定兇手原來的活動區域,然後再通過調查進出這個小區的人,基本上可以將兇手找出來。
肖建剛道:有沒有可能兇手的家要被拆遷,他怕埋的屍體暴露,所以就轉移屍骨。
左正道:很有這個可能,所以你們在調查的時候尤其要注意那些拆遷的搬遷戶。
肖建剛道:好的。
在發現人骨的第三天,重案組安排的數名警員開始對黎明小區的所有人員進行排查登記,包括水管工,電工,保潔員和保安。
爲了隱蔽起見,警員都宣稱此次是做小區常住人口調查,但是,天台發現人骨的事已經泄露出去了。
肖建剛帶着另一名警員來到五棟頂樓的一家,這一家正位於埋骨花壇的下方,肖建剛敲了好一會,門纔開,開門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大爺,大爺很小心,問了肖建剛許多問題,還仔細看了肖建剛的警察證,才讓肖建剛進去。
大爺說:對不起小夥子,最近不太平,我一個老頭子在家,是小心加小心。
肖建剛道:樓下不是有保安嗎?
大爺說道:沒用,都是一些沒用的傢伙,要不然怎麼會。
大爺說說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肖建剛驚詫的說:您都知道了啊。
大爺說:嗯,這裡好些人都知道了,怎麼會不知道呢。
肖建剛道:您老在這住了多久了?
大爺說:快五年了。
肖建剛道:就你一個人?
大爺說:是啊,老伴前年走了,兒子在國外,我不想出國,我就想死在這裡,最好也埋在什麼地方,留個全屍,挺好。
肖建剛道:樓上的事您聽誰說的?
大爺說:都這麼說,還有那個小保安。
說到小保安,大爺盯着肖建剛道:你知道嗎,樓上那些東西都是那個小保安弄的,你們把他抓起來一審就全清楚了。
肖建剛道:大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您親眼見到的。
大爺神秘的說:你不信晚上可以過來看一下,我老頭子耳朵聾了,眼睛可沒有瞎。
排查了一個上午,肖建剛發現,出事這棟樓房的頂樓,除了那位耳朵不好的大爺家有人,其他家都沒有人,肖建剛找來保安隊長安國清,問道:怎麼頂樓的房屋都沒人,都上班去了嗎?
安國清道:這頂樓的住戶都受不了早晚鍛鍊的騷擾,都搬走了,房子想賣也賣不掉,出租也沒人要,就這麼空着,現在聽說頭上還埋了死人骨頭,更不敢住了,你去的胡大爺家,老爺子耳朵不好,行動也不方便,基本不下樓。
肖建剛問道:那他的生活怎麼辦?
安國清道:他的生活,基本都是值班的保安照顧,他要賣菜或者賣藥都是我們這裡的保安代勞,說不好聽一點,他要是去了,也是我們安排料理後事。
第二章黑夜追兇
晚上,肖建剛在黎明小區一個黑暗的角落裡,早上胡大爺的眼神刺痛了他,他知道胡大爺話裡有話,很多事情,也許今晚就有答案。
今夜天上沒有星星,月亮也比往常昏暗,有微微的細風。希望今晚不要下去,肖建剛默默的說着。
記不得是第幾次做潛伏工作了,他只記得自己現在的睡眠已經很不正常,有時白天困得要死,可就是睡不着,晚上躺在牀上睡了沒幾分鐘又醒了,此時睡意又向他襲來,他強打精神,繼續監視着小區內的一舉一動。
他是在傍晚時分翻牆進入小區的,他不想驚動安國清和他的保安們,不是信不過,而是在沒弄清事情真想以前,他不想被人牽着鼻子走,這也是左正的想法。
左正看了看夜光錶,此時已經夜裡十二點了,負責值班的兩個保安從他眼前走過已是第四次了,這些保安每一個小時巡邏一次,十二點以後還有幾次。
就在快要到凌晨兩點的時候,一個瘦小的保安又從他面前走過,肖建剛覺得有點不對,一般晚上巡邏是兩個人,而現在是一個人,更不對的是這個保安走路輕飄飄的,一直向五棟走去。
肖建剛只見樓上的感應燈一層一層的亮了起來,又一層一層的暗了下去,燈一直亮到頂樓。
肖建剛知道這是通向樓頂天台的路,他連忙跟了過去,上到六樓,此時他看到通往天台貼的門打開了,封條也被撕了,肖建剛急忙上到天台,看到那個叫吳懷的保安正站在花壇上,似乎在挖土,但是,肖建剛仔細一看,吳懷的手裡並沒有挖土的工具,肖建剛想上前制止,但身後有人拉住了他。
肖建剛一驚,急忙掏槍,但當他用槍對準身後的人時,他看到了身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胡大爺。
只見胡大爺小聲說道:你不要出聲,看他幹什麼。
肖建剛收了槍,和胡大爺蹲在牆角看着站在花壇上的吳懷,吳懷此時似乎沒有覺察到有人在看他,依舊比劃着挖土的樣子,只見他時而搬着什麼東西,時而扔着什麼東西,過了好一會,他才走下花壇,原路返回走下樓去。
此時肖建剛一臉茫然,他不知道吳懷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頂樓的花壇上,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更不知道胡大爺怎麼也會出現在天台。
過了好一會,胡大爺才說道:我早就說這幫保安不是好東西,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骨頭,就是他們埋的。
肖建剛道:好像你知道全部的東西,等會我給你做個筆錄,你細細的說。
在胡大爺的家裡,肖建剛一邊用筆記,胡大爺一邊口述。
其實在那個叫吳懷到黎明小區當保安後,胡大爺就盯上他了,胡大爺說,經常看到吳懷深夜一個人到天台上走來走去,不知道幹些什麼,有時還一個人偷偷的哭,天台的門因爲糾紛被鎖了,幾次都是吳懷打開的,所以,吳懷的嫌疑最大,應該抓捕他。
記錄完胡大爺所說的話,肖建剛道:你有沒有看到他埋人的屍骨?
胡大爺道:沒有,不過我相信着與他有關,你們把他抓起來審一審就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肖建剛帶人來到黎明小區,此時吳懷剛剛下班,吃了早點正準備睡覺,門嘭的一聲被人撞開了,吳懷正想罵誰這麼沒教養,回頭就看到一臉嚴峻的肖建剛,肖建剛說道:吳懷,請跟我們走一趟。
吳懷道:去哪?
肖建剛道:公安局,有事問你。
吳懷道:我不想去。
肖建剛向身後的警察示意,立即衝上來兩個警察將吳懷架了起來,朝門外拖。
吳懷喊道:你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抓我。
此時保安隊長安國清看到肖建剛帶人,急忙問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肖建剛白了一眼道:沒事就不來了,這個人我帶走問話。
安國清道:你隨便,你隨便。
剛纔還像殺豬一樣嚎叫的吳懷,上了車以後乖得像一隻貓一樣,在路上,他問肖建剛道:你們是不是要槍斃我。
肖建剛道:這個不好說,只要你犯法,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審訊室裡,吳懷的對面坐着肖建剛和劉潔,肖建剛負責問話,劉潔負責記錄。
肖建剛道:你知道我們我爲什麼叫你來?
吳懷道:不知道。
肖建剛道:那我跟你提個醒,你們小區五棟天台上的屍骨是怎麼回事。
吳懷道:我不知道啊,怎麼,你懷疑是我。
肖建剛道:對,有證據表明你常常在深夜獨自上天台,不知道幹些什麼。
吳懷道:你說我晚上一個人上天台,怎麼可能,那地方我就是那天你們那個領導叫我上去過,以後就一直都沒有去過了。。。
肖建剛打斷道:不對,昨晚你就上去過。
吳懷道:不可能,昨晚我一直在樓下巡邏,連樓梯都沒上去過。
肖建剛大聲道:你昨晚兩點在哪?
吳懷想了想道:昨晚我值班,兩點的時候我再值班室啊。
肖建剛道:不對,你在天台上,我親眼所見,你還要抵賴嗎?
吳懷面帶哭像的說道:天地良心,我昨晚確實在值班室,沒有上天台啊。
肖建剛道:你還要狡辯嗎,昨晚不只我,還有胡大爺也看到了,你在天台上幹什麼,直說了吧,就是你,在這幾年內把你在別的地方殺人掩埋的屍骨刨出來,又埋到天台上,說,你在哪殺的人,你的作案兇器呢?
吳懷想站起來,但是身體被詢問椅固定着,動彈不得,他帶哭腔叫道:你血口噴人,我根本就沒有上過天台,我也沒有殺過人,你們冤枉我。
說完吳懷大聲哭了起來,審訊被迫終止,肖建剛命人將吳懷帶下去關押,日後在審訊。
不一會,一個警員將一份檢測報告遞給劉潔,劉潔看了看道:結果出來了,屍骨上的泥土是本市東邊一個叫牛街的村子的土,只有那裡的土有這種褐黃色,你剛纔審訊的那個人是哪的。
肖建剛道:哦,這個我還沒問,不過馬上就有答案。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黎明小區保安室的電話,此時接電話的是保安隊長安國清,肖建剛問道:今早帶走的那個叫吳懷的人,嫌疑很大,到這以後他一直不配合導致審訊中斷,我想問一下,這個吳懷是哪的人?
安國清想了一想道:他家農村的,就是城東邊一個叫牛街的地方,不過聽說那的土地被規劃建機場,他現在就沒有家了。
肖建剛道:那他父母呢?
安國清道:他好像沒有父母,聽說早死了,他就一個人。
肖建剛打完電話對劉潔說道:沒錯,就這個人,看來我們可以結案了。
下午,肖建剛向左正報告了辦案經過,左正聽後陷入沉思,之後左正說道:這個案件很多疑點,第一,三年前吳懷只有十五歲,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殺五個人,這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和過硬的手段,通過剛纔的審訊看到,他自控能力很差,沒有這個心理素質。第二,他在天台上游走,並不能證明屍骨就是他埋的,他的殺人動機呢,還有兇器呢,沒有這些,不能定案。第三,那個胡大爺說的話我認爲很有針對性,他爲什麼早不說晚不說就在出事的時候說,把矛頭指向吳懷,這不正常,所以,這個案件還要繼續深入調查,至於那個吳懷,明天我審問他,看看我這把鑰匙能不能打開這把鎖。
第二天一早,看守所的值班警察慌慌忙忙的來到左正辦公室道:不好了,昨天收監的那個人自殺了。
左正急忙叫上肖建剛跑步來到看守所,只見一條褲子被搓成一股繩子,一邊拴在窗臺的鐵欄杆上,邊拴在吳懷的脖子上,吳懷瞪着眼睛斷了氣,在他面前用鮮血寫了兩個字:冤枉。
看到這個場景肖建剛直冒冷汗,左正嘆氣道:我們抓錯人了。
負責看守的說道:這屋裡同室的人我問過我了,這個死了的犯人沒有被打,也沒有被虐待,他是自殺的。
左正道:他不是犯人。
在回去的路上,肖建剛向左正道:都是我的錯,沒有好好調查,害得吳懷含冤而死,你處分我吧.
左正道:這是我這生第二次遇到這種事情,記得十年前我也抓過一個疑犯,審了幾次後那個疑犯自殺了。當時我就想脫了警服改行,最後是我師傅開導我,他對我說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你如果要對得起死去的人,你就挺起腰桿,把案子破了,要不你警服白脫了,人也白死了。
肖建剛道:老大,謝謝,你說得對,我應該再繼續查下去,吳懷不能白死。
在黎明小區的保安值班室,肖建剛看着安國清道:昨天晚上,吳懷自殺了。
安國清驚恐的道:確實是吳懷乾的嗎,這不太可能吧。
肖建剛道:對吳懷的死,我深表歉意,但是,天台上的人骨不是吳懷埋的,他是冤死的,我今天來,就是要了解吳懷的身世,因爲,這個對案件至關重要。
安國清道:至於吳懷的身世,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我們領導李威安排到這裡的。
肖建剛道:你們領導現在在哪,我想找他了解一些情況。
安國清爲難的說:這個,有點麻煩,他上個星期去美國學習去了,估計要去半年。
肖建剛道:那他有沒有電話,我想問他一些問題,我想對本案有一定的幫助。
安國清說了電話號碼,肖建剛用手機記錄了李威的電話號碼。
肖建剛繼續問道:前天晚上兩點,我看到吳懷一個人上天台胡亂比劃,我問他他說他根本沒有上天台,這件事我覺得吳懷沒有撒謊,但是我也沒有看錯,那他晚上明明就是吳懷撕了封條,打開鐵門,上了天台,當時不只我一個看到,還有胡大爺。
安國清冷笑道:胡大爺,就他哼哼。。
肖建剛問道:怎麼,這裡面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嗎?
安國清道:要說小吳這個人,心地確實好,他看胡大爺一個人在家,又住在頂樓,出入不方便,常常幫他買菜買藥,但是不知道胡大爺這個老頭是不是老糊塗了,成天懷疑小吳騙他的錢。好幾次,他告到我這,後來我跟吳懷說,這種人你就不要幫了,免得麻煩,可吳懷說。我不幫誰幫,他一個老頭子,每天上上下下,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也有責任,我一聽也對,以後就對這個事情睜一眼閉一眼了,沒想到這次還有老胡的事,肯定是他在你那說吳懷的壞話了,是不是,唉,這年頭,好人做不得啊。
肖建剛沉默了一會,安國清說的沒錯,是自己偏聽偏信了胡大爺,一開始就先入爲主,認定吳懷是壞人,所以所有的方式都是以敲打吳懷爲主,當初如果再仔細點,不偏聽偏信,認真調查,和吳懷好好的談一談,很多事是可以搞清楚的,吳懷也不會死了。想到這,肖建剛心裡又一陣難受。
肖建剛繼續問道:那他上天台是怎麼回事,我不會看錯的。
安國清嘆了口氣道:這件事真是說起來話長,以前小吳剛到我們這裡的時候,晚上常常做噩夢,嘴裡喊着胡話,雙手亂比劃着,後來發展到夜間夢遊。
肖建剛道:夢遊。
安國清道:對,夢遊,因爲這個事我曾決定開除他,但是領導不同意,後來不知吳懷從哪找來一個偏方,把夢遊這個毛病治好了,沒想到最近又範了,看來是天意,天意啊。
肖建剛心裡又是一緊,如果在抓吳懷的時候多問一問,也許就不會抓了,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肖建剛覺得,吳懷的死,就是自己直接導致的。
肖建剛昏昏沉沉的走出保安室,安國清一連喊了他幾聲,他也沒有聽見。
第三章峰迴路轉
此時,天空的烏雲正在翻滾,眼看就要下雨了。
肖建剛漫無目的的走着,天空中下起了雨,雨點由小而大,由稀漸密,肖建剛渾然不覺,任由雨點滴落在他身上。
他穿過城市,走過郊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來到人煙稀少的荒野,他渾身溼透,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他只是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天快要黑了,左正看着窗外的大雨說道:建剛今天出去回來了麼。
劉潔道: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
左正皺了皺眉道:怎麼,沒人接。
劉潔道:是啊,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左正沉默了,要是平時,左正絕對相信肖建剛的自我保護能力,因爲有一種人,越危險越困難他就越堅強,但是往往這種人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如果堅信自己做錯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他就會鑽牛角尖,也或許就會消沉下去。
左正害怕看到自己的人出現這種狀況,但是他隱隱感到這種狀況已經出現了,就在肖建剛身上。
左正道:你用定位儀找一下,看他的手機在什麼地方。
劉潔道:是。
幾分鐘以後,劉潔道:老大,找到了,目標城西方向,已經出了城,快到山區了,按照移動速度推算估計是步行。
左正道:嗯,繼續監控。
劉潔道:怎麼,我們不去找他嗎?
左正道:他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明白嗎?
劉潔道:那他的安全怎麼辦?
左正道:其實我倒是不擔心他的安全,我最擔心的是這。
左正說着指指自己的腦袋。
一天以後中午,左正開着車在城西三十公里山區的一個草坡上找到了肖建剛,此時肖建剛正躺在草坪上曬太陽,他正呆呆的看着對面的山坡,對面的山坡上有一座不大的寺廟,此時從寺廟裡傳來陣陣的鐘聲。
左正輕輕的走到肖建剛旁邊坐下,和肖建剛一起看着對面那座寺廟。
過了許久,左正說道:怎麼,就這麼看破紅塵了。
過了好一會,肖建剛說道: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我乾的事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我拼命的辦案,出生入死,但是我忽然發現,我只是在滿足我自己的私慾,一種能控制別人的私慾,我想我是該停下來了,這麼忙,這麼累,到底爲個什麼,圖個什麼。
左正道:那好,我陪你,我們一起出家。
肖建剛聽了這話一下跳了起來道:你不必爲我犧牲,你還有很多事要做,重案組離不開你,如果沒有你重案組就不復存在了。
左正看着肖建剛微笑的說:你說的這話反過來也適用於你。
肖建剛渾身一抖道:重案組對一個肖建剛少一個肖建剛無關緊要。
左正道:不對,從重案組成立的那一天我就說過,重案組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們最寶貴的資源,缺誰都不行,這些年,你爲我們組,爲這個社會做了多少啊,每次最危險的工作,都是你在最前面,每次臥底,也都是你,因爲,你受過特種兵訓練,你最能打,也最能吃苦,如果說功勞,重案組大半的功勞都是你的。
肖建剛道:這都是我該做的。
左正道:有的人,天生就健忘,他記不得自己做的好事,但偏偏他記性又很好,他總是記得自己做錯的事,可偏偏你就是這樣一個人。
肖建剛臉有點紅,低着頭,像個小姑娘。
左正道:這麼多年,你做的事,你救的人,那可是數都數不過來,如果你不幹了,我也不幹了,我們做個伴,一起出家。
肖建剛道:可我就忘不掉吳懷,我這大腦裡就是他的影子耳朵裡就是他的聲音。
左正道:這個好辦。
他說着,從地上撿起三塊石頭,拿出一塊遞給肖建剛道:這是吳懷的聲音,你使出全力把他扔了。
肖建剛看着這塊石頭,咬了咬牙,揮起手臂將石頭狠狠扔了出去,轉眼石頭隱沒在樹叢中。
左正又遞過一塊石頭道:這是吳懷的模樣,你全力把他扔出去。
肖建剛又看了看這塊石頭,又狠狠的扔了出去。
左正遞過第三塊石頭道:這塊石頭你要收好,這是吳懷對你的囑託,一定要將壞人繩之以法。
肖建剛手裡捏着這塊石頭,心裡暗暗發誓。
在重案組對面的一個飯館裡,肖建剛狼吞虎嚥的吃着,左正不時的給他夾菜,肖建剛一邊吃一邊說道:很久沒這麼餓過了,這飯菜真是太好吃了,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
左正笑道:那是你不還夠餓。
辦公室裡,劉潔看着肖建剛道:你終於回來了,我還和袁江打了個賭,他說你不會回來了,我賭你會回來,輸的請客吃飯,不少於一個月工資。
肖建剛道:這個賭注好,不管你們誰輸誰贏我都可以吃。
左正道:你們這兩個沒心沒肺的,拿這個事賭,瘋了啊。
袁江看着肖建剛道:你能回來,太好了,就是拿我全部積蓄請客我也願意。
肖建剛激動道:我再也不會走了。
劉潔笑道:你別信他,我今天看查過了,他的卡上就一百多快錢,我們要吃飯,還要等到發工資。
袁江道:你偷看我的卡,我饒不了你,等會我把你卡上的錢轉我卡上,我就那你的錢請客吃飯。
劉潔道:你敢,小心我住你家去。
左正道:別鬧了,袁江,你查的資料查的怎麼樣了。
袁江收起笑容道:是這樣的,肖哥走了以後我沒閒着,把吳懷的身世和有關聯的人全查了一遍,這一查還真查到了一些線索。
肖建剛道:好,我要的就是這個,你慢慢說。
袁江說道,原來吳懷家在城郊叫牛街的一個村子,家裡就吳懷一個孩子,父母做點小買賣供吳懷讀書,就在五年前,吳懷十三歲的時候,市裡改建飛機場,吳懷的家就在拆遷的範圍裡。
肖建剛急忙問道:是不是拆遷出了事情?
袁江道:你不要急,聽我慢慢的說。
袁江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按理說,拆遷這種事情拆遷方和被拆遷放談好補償價,拆房拆房就完事了,沒想到吳懷的父親是死活也不搬。
肖建剛問道:是不是補償款太低不滿意。
袁江道:這倒不是,當年這個工程是市裡牽頭,補償款都是按照國家最優價格補償,同村很多人都同意了拆遷,對補償款表示沒有異議,但是好說歹說吳家就是不搬,所以說吳懷家就有問題。
肖建剛道:你是懷疑吳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江道: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的解釋。
左正插口道:所有的猜測只能是猜測,一切都必須建立在證據上。
肖建剛覺得事情遠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目前只是揭開冰山一角,接下來的事會怎樣發展,不得而知。
袁江繼續道:接下來就是拆遷與被拆遷的鬥爭,據說爲了阻礙拆遷,吳懷的父親用上了所有的招,自制汽油燃燒屏,在房頂堆上磚頭石塊等等,反正只要是你想得到的手段吳懷的父親都用上了,據說他父親還在地窖裡儲備了半年的糧食,決心鬥爭到底。
肖建剛道:那最後誰贏了。
袁江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你想,擴建飛機場這麼大個工程,不可能全都拆了還留你一家,後來拆遷隊就準備上手段,武力解決。據說當時拆遷隊的不明就裡,第一波人剛衝進院子,就被磚頭石塊砸傷幾個,還有一個被當場砸死。看到死了人,拆遷隊長火了,說不論用什麼方法今天一定要把這間房拆了,把殺人兇手繩之以法。接下來就亂了,雙方都拼了命,吳懷的父親向下仍燃燒瓶,下面的人用高壓水槍噴吳懷的父親,最後,因寡不敵衆吳懷的父親被抓了,就在他們將吳懷的父親五花大綁拖下樓的時候,不知道吳懷的媽從什麼地方衝了出來,她手裡拿着一包燃着引信的**,轉眼間吳懷的父母還有拆遷隊的四個人被當場炸死。
肖建剛道:你是說拆遷隊一供死了五個人。
袁江道:是,死了五個,但是不過此五不是彼五,經過我進一步調查,拆遷隊死了的五個人最後是火化的,他們都變成骨灰了,應該不是我們在天台花壇發現的那五具屍骨。
肖建剛道:那吳懷呢,怎麼沒有他。
袁江道:據說當時他在城裡讀中學,寄宿的那種,一星期回來一次,等到吳懷回來的時候家已經成了一片平地了。
肖建剛道:那是誰給吳懷找的工作呢。
袁江道:就是當時的拆遷隊長,現在黎明小區的物業經理李威。
肖建剛道:這麼說來這個人並不壞,只是吳懷的父親反應有點過激了。、
袁江道:我也這麼認爲,也就是因爲這件事,市裡覺得李威拆遷工作沒有做好,又出了幾條人命,於是讓他閒了幾年。如果沒有這件事,李威早就是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了。
袁江看肖建剛不說話,似乎在想什麼,袁江說道:這件事我反反覆覆的想過,最大的疑問是吳懷的父親爲什麼死都不願意搬,只要弄清這個問題,我想那五具屍骨就有答案了。
肖建剛道:你是說那五具屍骨原來埋在吳家地下,你是說那五個人是吳懷的父親殺的?
袁江道:即使不是,他也是知**,除了這個,我想沒有別的解釋了。
肖建剛道:好,接下來就讓我把這一切弄個水落石出。
下午,肖建剛撥通了李威的電話,遠在美國的李威表示很詫異,他認爲五年前的事已經瞭解了,沒想到因爲天台上的五具人骨,又把當年拆遷的事翻出來了,李威聽完肖建剛的敘述有點激動,他在電話裡喊道:我跟你說,五年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在提及,爲這件事我已經付出了代價,請你不要問了,再見。
肖建剛碰了一鼻子灰,鬱悶的坐在辦公桌前反反覆覆的想着袁江說的事情經過。
肖建剛覺得,這個案件一開始就不簡單,在一個天台上發現五具人骨,又是從別的地方移過來的,那最初的案發現場已不得而知,即便是從人骨上發現了牛街村的泥土,那也沒辦法再去現場取證,因爲現在的牛街村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牛街村已經是機場,是樓房,總不可能把機場拆了把房子拆了找那些不確定存在的證據吧。
肖建剛陷入一片迷惘。
夜深了,肖建剛依舊座在辦公桌旁,看着袁江收集的那些線索。
此時,電話響了,打電話來的人是李威,肖建剛接起電話有點吃驚道:怎麼會是你。
李威道:就是我,我下午態度不好,其實爲這事我心裡一直沒有平靜過,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當年爲什麼吳遠志死都不肯搬,哦,吳遠志就是吳懷的爹,這個人在拆遷以前我見過,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對人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話,但是他抗拒拆遷的舉動和他平時給人的印象產生了強烈的反差,我一直都沒有搞明白。
肖建剛道:當年你們拆遷還有什麼不正常的事嗎,我希望具體點。
李威想了一想道:當時有人看到和吳遠志抗拒拆遷時身邊還有一個人,但是後來就不見了,有的說是吳志遠的老婆,但有的說不像。我不能肯定吳家當時有沒有第三個人。
肖建剛道:那你們後來把房子拆了以後有沒有發現什麼東西,比如說地下有沒有挖到什麼東西。
李威道:我們並沒有挖,我們只是把地推平了,然後在上面鋪上石頭夯實,然後開始建飛機跑道。
肖建剛道:那其他還有什麼線索嗎?
李威道:沒有了。
肖建剛道:你確定吳懷一個親戚也沒有嗎,比如說遠房的親戚。
李威道:好像沒有,有一次吳懷的一個同學來找他,我聽他同學說吳懷的一個叔叔來找學校找他,但是沒有找到,吳懷聽了以後表情有點驚恐,不過他的叔叔我也沒有見過。
通過李威的談話,肖建剛又得到一些消息,他覺得在整個案件中吳懷的叔叔是個關鍵人物,但是,袁江沒有提到,看來還是要自己親自去查找這個人。
接下來,肖建剛又花了幾天查閱了五年前牛街村的人口檔案,檔案顯示,吳懷的父親吳遠志確實有個弟弟,名叫吳遠平,但是這個人消失了快十年了。
線索再一次中斷,一切又歸零,接下來該怎麼辦,只有天知道。
從低谷到高峰,然後再到絕望,肖建剛覺得自己就像做過山車一樣,不過這不是普通的過山車,而是死亡過山車。
又過了兩天,特案組的四個人在城郊的百花殯儀館參加了吳懷的葬禮,葬禮很簡單,沒有多餘的人,就只有特案組的四個人,幾十分鐘以後,吳懷化成了一堆灰燼,骨灰被裝在盒子裡,肖建剛捧着,將他放到了寄存骨灰盒的架子上,肖建剛心中默默祝福,希望吳懷死後去往天堂。因爲,那裡沒有苦難。
參加完吳懷的葬禮肖建剛返回辦公室,剛剛回到辦公室,電話響了,是黎明小區保安經理安國清打來的,他說,有一個人留了一封信,要他轉交給肖建剛。
肖建剛立即驅車來到黎明小區,從安國清手中接過那封信。
寫信的人自稱自己是天台人骨案的知**,約肖建剛明天早上十點在百花殯儀館的後山山坡上見面,知**再三強調不願意見到別人,只希望肖建剛一個人去,到時候,他會將所有事情全部說出。
這封信,無疑是深夜迷路人看到的一盞明燈,接下來,就是肖建剛赴約。
安國清見肖建剛看完信後在思考着什麼,說道:信裡寫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肖建剛道:沒什麼,要幫忙我會告訴你的,以後還有找我的或者轉交信的,及時告訴我。
安國清道:這個當然。
第四章死裡逃生
第二天,肖建剛提前二十分鐘來到百花殯儀館後山,由於即將解開困擾他多天的謎題,他有點激動,失眠了,今天起來後直接就來到後山。
早晨的山上空氣很好,此時太陽已經出來,陽光射在山坡上,讓人覺得很溫暖。
十分鐘後,肖建剛見到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頭拿着個編織袋低着頭揀着地上的垃圾,老頭很認真的盯着地上,沒有看肖建剛一眼,從肖建剛身邊走過去,越走越遠。
肖建剛四周看了看,沒有人。
又過了十分鐘,那個撿垃圾的老頭不知從哪鑽了出來站在肖建剛面前,他盯着肖建剛道:你很準時。
肖建剛看了看這個老頭,五十歲左右,個子不高,雖然衣服破破爛爛,但是掩蓋不住他矯健的身材,老頭雙眼炯炯有神,他上下打量肖建剛道:你果然一個人來,我很高興,我喜歡守約的人。
肖建剛看出面前這個老頭似乎不懷好意,他說道:就是你寫信給我?你不必要搞的這麼麻煩,你可以直接道我們辦公室去,或者我去接你也可以。
老頭冷峻的臉上咧了咧,算是微笑。他說道:我叫你來這兒,是不想讓人知道,還有一點,我爲你選的地方你滿意嗎?
肖建剛此時覺得自己一個人赴約也許是個錯誤,他似乎正一步一步走進別人的圈套,面前的這個人,就是設置圈套的人。
不過此時他很清楚,一個快要進入圈套的人不能掙扎,因爲越掙扎,死的就越快,此時他要做的,是拖延時間,伺機逃跑,不過或許已經晚了。
他看着老頭道:我想你叫我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在哪說都一樣,這裡風景很好,你說吧。
看肖建剛比較鎮定,老頭道:你看起來很鎮定,我喜歡鎮定的人,我喜歡不慌亂的人,在你死之前我會把全部都告訴你,我希望你聽下去,不要想着逃跑,因爲,那是愚蠢的想法,哦,還要補充一下,我也當過兵,不過老了,沒什麼用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揮掌向路邊的一塊青石拍去,啵的一聲,青石化成粉末飛了出去。
肖建剛暗暗吃驚,這功力沒有個幾十年是練不出來的,而自己,沒有這個能力能將堅硬的青石擊碎。
老頭咧了咧嘴說:慚愧,好久沒有練了,都快把老師忘了,你能坐下來聽我慢慢說嗎。
肖建剛點了點頭,在路邊的一塊平整的草地坐了下來。
老頭說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我叫吳遠平,所有的事都是我乾的,但是你們抓錯了人,還把吳懷那孩子弄死了。
老頭說到這裡,臉上閃過一絲傷感。
吳遠平控制住情緒,然後說道:很多年前,在牛街村又來兩兄弟,哥哥叫吳遠志,弟弟叫吳遠平,哥哥人很老實,不愛說話,而弟弟卻相反,愛打抱不平。後來,弟弟參軍了,在部隊裡學了一身的本領----殺人的本領,再後來,弟弟上了戰場,戰場上,弟弟無數次負傷,又無數次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在戰場上,弟弟學會了殺人,漸漸的他發覺殺人是一種藝術,他愛上了這種藝術。再後來,弟弟轉業了,成爲老百姓,但是弟弟卻沒有放下殺人的念頭,只要一打雷,弟弟就像發了瘋一樣,拿着傢伙要殺人,但是,這一切都被哥哥壓下來了,因爲,在戰場上殺人不犯法,而現在殺人就要被槍斃,哥哥不希望看到弟弟被槍斃,哥哥收起了所有能殺人的工具,刀,扁擔,還有鐵錘,家裡的地窖成了弟弟的住處,只要打雷下雨,弟弟就被困在地窖裡。但是弟弟還是仍不住,偷偷的殺人,他會躲在路邊的草叢和小樹林裡,看到過往的外鄉人,他就出手,他的殺人工具,就是鐵錘,他把人殺了以後,埋在家的周圍,有時也埋在荒郊野地。有一次哥哥的兒子看到了叔叔殺人,從此他就有了夢遊的病,在夢裡他模仿叔叔殺人,挖坑埋人。再後來哥哥也知道弟弟殺人的事,不過他沒有聲張,他決定替弟弟隱瞞一切。再後來拆遷隊來了,要拆房子,哥哥怕事情敗露害了弟弟,就千方百計阻止拆遷,結果死了,當時弟弟被困在地窖裡,他眼睜睜看着哥哥和嫂子被炸死,而無能爲力,最後,連吳懷的命也搭進去了。
說到這,吳遠平的眼中留下了淚。
肖建剛道:吳懷的死,是個意外,我們只是想問他一些問題。
吳遠平道:無所謂了,人都死了,這事與你有直接關係,所以把你請來,讓你下去陪吳懷。
肖建剛道:看來我今天是逃不了了,我有一個要求,我想知道,是誰把人骨移到天台上去的,你,還是吳懷。
吳遠平道:這個問題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我要把這個秘密帶入地下。
肖建剛道:我今天是在劫難逃了,你難道不肯對一個快死的人把這個遊戲的結果說了?
吳遠平沉默了一會道:問你一個問題。
肖建剛道:什麼問題?
吳遠平道: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有什麼區別。
肖建剛道:這個問題是腦筋急轉彎嗎?
吳遠平道:可以說是。
肖建剛道:要說有什麼區別,就是十比一多了一個零。
吳遠平道:這個答案到很有意思,但是,我要跟你說的是,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沒有區別,只要你把殺人當成一種樂趣,那就可以了。
肖建剛道:沒有人會把殺人當作一種樂趣,除非,他是魔鬼。
吳遠平道:魔鬼,這個名字我很喜歡,不過你還是逃不掉的。
說着,吳遠平將手伸進身邊的編織袋,他將一個木柄鐵錘掏了出來。,眼睛狠狠的盯着肖建剛。
肖建剛知道對方要動手了。
一個人死有很多種可能,生病,溺水,自殺,被殺。
而此時肖建剛正準備被殺。
時間快接近中午,太陽越來越辣,肖建剛坐着,吳遠平站着,手中拿着鐵錘,伺機揮出。
這是一個凝固的畫面,也許有幾分鐘,但對肖建剛來說,這有一個世紀。
忽然,山坡下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聽聲音是一羣人。
肖建剛等待的機會到來了。
吳遠平皺了皺眉,他覺得計劃被打亂了,這是他精心安排的計劃,就連這個地方,他也多次踩點,在確認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後,他才把殺人的地方選在了這裡。
不過,今天似乎肖建剛運氣很好,有人到來干擾吳遠平的行動。
吳遠平微微一分神,就在這一瞬間,肖建剛倒地幾個連續的翻滾,立即拉開了與吳遠平的距離,也就在翻滾的時候,他掏出了槍對準了吳遠平。
吳遠平不愧是打過仗的老兵,反應敏捷,就在肖建剛的槍剛剛對準他的一剎那,他手中的鐵錘朝肖建剛飛了出去,正好打在肖建剛握槍的手上,肖建剛手上劇痛,手中的槍飛了,緊接着,吳遠平大步向肖建剛衝了過來,手中的一根繩子已經繞在了肖建剛的頭上,就在吳遠平以爲得手,要將繩子拉緊的時候,肖建剛敏捷的雙手一伸脖子一縮,像一條泥鰍一樣從繩子中溜了出來,這一招,是他跟一個美國特戰隊員學的,對付繩子繞頸很有用。
吳遠平見肖建剛再次溜走,附身將鐵錘握在手裡,向肖建剛揮去。
肖建剛看得出,吳遠平的鐵錘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每一錘直擊對方要害,左右太陽穴,天靈蓋,肖建剛東躲西閃,很是狼狽,左右都逃不出吳遠平的攻擊範圍。
吳遠平見一時不能得手,連連加快了攻擊的速度。
此時一個小女孩出現在了肖建剛和吳遠平的視線範圍內,小女孩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這兩個大人,一個在揮舞着鐵錘,另一個在躲閃。
小女孩喊了一句:媽媽快來,這有兩個人在打架。
這一喊,吳遠平收住了鐵錘,看着小女孩。不遠處,一個婦女向這邊走來。
當那個婦女走過來的時候,吳遠平已經跑的沒影了,只留下座在草地上喘氣的肖建剛。
肖建剛曾想過很多種結果,但沒有想過這種結果,一個不相干的小女孩,救了肖建剛一命。
肖建剛感激的向小女孩點了點頭,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離開了這個差點要他命的地方。
肖建剛回到特案組,將今早的遇險過程講給了左正,左正聽完以後沉吟半響道:以後你儘量不要單獨行動,即便要去,也跟我們說一聲。
肖建剛點頭道:好的,這次可能是我太心急了,接下來你看我們該做什麼。
左正道:現在我對這個吳遠平倒是很感興趣,我們先查一查他的資料。
一個小時候,袁江收集到一些有關吳遠平的資料:吳遠平,男1964年生,1982年入伍,當過偵察兵,立過三等功兩次,二等功一次,轉業後回老家務農。
肖建剛道:這樣的功臣轉業後一般可以分到好一點的單位,怎麼他回家務農去了。
左正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想端公家飯碗,還有一部分人,患了戰爭後遺症。
袁江道:戰爭後遺症?這個還是頭一次聽說。
左正道:並不是每個軍人在參加過戰爭以後就能安享晚年的,有很大一部分人復原回到單位或家裡以後,開始表現出來戰爭後遺症,噩夢和精神緊張會伴隨他們一生。他們中有的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病,而有的人,對社會做出瘋狂的舉動,這類事件國內一般沒有報道,屬於機密,但是你們看《第一滴血》就知道這種精神疾病是存在的。
袁江拿起一張照片仔細看起來,年輕額吳遠平是那麼英俊,但是他現在卻是一個殺人惡魔。
肖建剛也拿過來仔細的看了起來,忽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他仔細辨認,對,就是他,那個保安隊隊長------安國清。
肖建剛道:你們看,這個就是黎明小區的保安隊隊長安國清,他居然是和吳遠平做過戰友。
左正接過照片也認真看了起來,然後說道:看來這個安國清知道的不少,只要找到他,這個案件我估計就可以結了,不過,我想他現在應該躲起來了。
果然,肖建剛帶人來到黎明小區的時候,安國清已經跑了。
接下來,就是全城通緝兩名在逃殺人嫌疑犯,但是,要抓住兩名在逃的老偵察兵談何容易。
半個月後,有人在百花殯儀館後山的一個土坑裡發現了兩具屍體,兩具屍體爲男性,五十多歲,身上都穿着老式的軍裝,有人向警察局報了案,一個小時以後,左正等人來到百花殯儀館後山,看到了這兩具屍體,確認就是在逃通緝犯吳遠平和安國清。
肖建剛從吳遠平的口袋裡找出一個信封,上寫:特案組親啓。
肖建剛撕開信封,上面寫着:特案組的同志們,你們好,請允許我用同志這個詞,因爲,我們也曾經爲這個國家流過血,我們兩個決定用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不是因爲我們懦弱,而是應該是我給死去的那些無辜的人一個交代的時候了。或許別人看起來會覺得很好笑,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怎麼就活不下去了,我要說的是,我們在無意間走到了人民和社會的對立面,我們應該死,但是我們不希望死在刑場,那樣我們死了以後沒臉見戰場上死去的弟兄。說實話,如果我們要逃,就憑你們一時半會還抓不到我們,但是國清說服了我,像我們這種人再繼續活下去有什麼意思呢。最後我要說的是,我殺過很多人,國清也殺過幾個,天台上的那五具人骨就是國清殺的,不過那幾個人該死,殺那五個人具體是什麼時候的事,我也記不清了,國清是陪我死的,他說,其實我們在三十年前就該死在戰場上的。
最後再說一句,不能讓孩子看到殺人的場面,那樣,可能會毀了孩子的一生,這是吳懷託夢告訴我的。
肖建剛看完信,將信摺好放進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