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一恆顧不上跟東方瑜敘舊,先打了個電話給雲姨,詳細講了一下情況,讓處裡向扎龍周邊城市發出秘密通緝令,搜索真田一男和寺川兄妹。
雲姨聽完他的講述,馬上說:“這件事我馬上去做。大概再有一個小時,老鄭就會過去,他是老外勤,實戰經驗豐富,還會帶幾個特警過去。等他到了,你們再進去搜索,這次實在太危險了,也是我沒考慮周全,幸好沒出事。”
管一恆答應着掛掉了電話,回頭就見東方瑜在手掌裡拋着幾枚銅錢,眉頭微皺,便順口問:“怎麼了?”
“恐怕你們這次搜不到人。”東方瑜收起銅錢,“你回來之前,我佔了一卦,鼎卦九三。”
管一恆當然也學過一點周易,但畢竟只是皮毛,好好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卦象原文:“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
“對。”東方瑜沉吟着說,“這一卦挺有意思的。按我的理解,原文說的是因爲沒有鼎耳,鼎太過灼燙無法端起,其中的美味就倒不出來,吃不到嘴;以至於有雨落下,就會使鼎中食物味道有所損失。所以這一卦說起來挺不如意的。但因爲被雨澆過,鼎的熱度減退,鼎裡的食物也就能倒出來了,所以是‘終吉’。對照到你們的事上,就是這一趟你的作法不對,所以必然要處處艱難,多遇險阻。但因爲有雨,所以最終還是無害。且有個吉字,足見事情還是成功的。因此我纔敢斷定,你是有險無傷。”
卜卦雖然不是管一恆的當行,但總歸是聽老師講過的,聽了東方瑜的話就點了點頭:“不錯。這次我確實莽撞了,如果不是運氣好,說不定真的出不來了。”
東方瑜搖搖手指:“不。我覺得有意思的是‘方雨虧悔’這一句。雨,在此卦中作用頗爲奇妙,它既能令食物味道有損,致人‘悔’,卻又能令鼎熱度減退,食物可以傾倒出來,因此‘終吉’。可是我剛纔聽了你跟那位雲姨的彙報,並沒看出來誰纔是這件事中的‘雨’。是誰令你們有損,卻又終吉的?”
管一恆想了想:“寺川兄妹?”
東方瑜大搖其頭:“他們哪裡令你‘悔’了?要說‘終吉’,其實也與他們無關。按你的說法,倘若沒有最後那根線香,你其實也拿不下九嬰。真要說起來,就是真田也比他們更合適一些。”
管一恆也搖搖頭:“真田也談不上‘悔’,更何況這件事他出現在前,我加入在後,時間上也算不得‘方雨’。”
“所以我才覺得這一卦有趣。”東方瑜若有所思,“如果按我說,你這一次的行動,實在應該得個履卦六三才對。”
履卦六三說: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爲於大君。
這一卦是兇卦,但因爲有最後一句,所以有所變化。又是獨眼又是跛足的人,緊跟着老虎的尾巴走路,不被虎咬纔怪。但武人卻是剛強之人,如果在一位足智多謀的大君領導之下,發揮其勇猛無畏的長處,又可成爲有益和可取的。
管一恆哭笑不得地看着東方瑜:“那麼大君又是誰?”他也不至於是既眇且跛,只有武之一道可取吧?
東方瑜聳了聳肩:“別不承認,你有時候的確很莽撞,說個眇字也差不多了。”
管一恆沉默了。從前他做實習天師的時候是給人打下手的,遇事只要衝鋒就可以了,計劃自有導師去做。打從騰蛇一案開始,他正式出師,可到最後卻沒有辦成這件事。雖然前有在濟南斬殺人蛇,後有在旅遊山莊消滅土螻,積分是拿了不少,可都不能掩蓋他在騰蛇事件上的失誤,更不用說,還有何羅魚呢。
而這兩次失敗,說到底都是他事前準備不夠周全的緣故。何羅魚還可以說是事出突然,但騰蛇事件他卻做了充分的準備,最後卻被一連串事件搞得糊里糊塗,不但騰蛇沒有收來,就連周建國的死因到現在也沒搞清楚,以及那疑似方皇的彩光到底是什麼,也無定論。
再說這一次保護區之行吧,固然其中有陸雲失蹤,必須儘快尋找的原因在內,但他這樣冒冒失失地就進入了溼地,只要那天晚上有一點兒差錯,譬如說他骨折不久的右臂突然吃不住勁又折斷了,或者說葉關辰沒有發現鼎耳上真田一男留下的符咒痕跡,再或者葉關辰沒有扔出那根線香,那麼結果就會完全不同了。
“如果有大君,那隻能是關辰了。”管一恆長吁了口氣,喃喃地說,“你說得對,我的確太莽撞了……”
東方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急着要做更多的事,但欲速則不達,相信伯父地下有知,也不會希望你這麼跌跌撞撞地往前衝……”作爲從小一起撒尿和泥的小夥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管一恆的變化了,幾乎是從管鬆去世那一夜開始,管一恆就像發瘋一樣用功。他從來不提這件事,但正是因爲這樣,才更證明他是把這件事深深刻在心上了。
管一恆抿緊了嘴脣,半天才點了點頭:“我會注意……”
“好吧,那麼我們來談談別的事吧。”東方瑜有意活躍一下沉重的氣氛,笑眯眯地說,“我們來談談這位‘關辰’怎麼樣?我可很少聽你這麼親暱地叫別人的名字。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從來沒跟我提過你的朋友名單裡增加了這麼一位,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推斷,這位‘關辰’先生也就是你前往濱海辦騰蛇案的那段時間才認識的?”
管一恆不由失笑:“你這傢伙!好吧,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就是去濱海的時候認識的……”他簡單地把與葉關辰的結識過程說了一遍,最後拍了拍右臂,“要不是關辰的藥,我這次肯定拿不下九嬰。”
東方瑜的眉毛卻皺了起來:“你是說,在旅遊山莊的時候,他熬了藥你就喝了?你也不怕他是個蒙古大夫?”
“怎麼會。”管一恆笑着擺擺手,“那藥裡大部分的藥材都是常見草藥,我也能分辨得出來,只有一種藥特別苦,據說是他們家的獨門秘方。不過喝了之後確實非常好用——我還見他自己悄悄喝過,在火車上還發給得了疫病的人也喝過呢。”
東方瑜的眉毛像兩個問號似的又彎彎地翹了起來:“包治百病?這是什麼藥?如果真有這麼有效的藥,現在早該在市場上出現了吧?”
“據說是種植起來很不容易,所以沒法投產。”管一恆不怎麼在意地說,卻招來了東方瑜的注視,“怎麼了?”
“我覺得,你彷彿非常信任這位葉先生。”東方瑜緩緩地說,收斂起了笑意,“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子。”
管一恆怔了一下,一時沒說出話來。兩人正默默相對,一輛車開過來,陸雲先下了車,回頭伸手去扶葉關辰。管一恆不由得把別的事情都拋到腦後,走了過去:“這是怎麼了?”
葉關辰臉色有些發白,捂着肚子苦笑:“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開始腹瀉了。”
管一恆眉頭一皺:“是昨天晚上受涼了吧?”
“誰知道呢……”葉關辰疲憊地擺擺手,黃助理已經飛跑去要了一杯熱水來,又拿出一瓶黃連素,“醫生開了這個,要不然您吃幾片?”
葉關辰苦笑:“藥不對症。大家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又不是隻我一個人吃。估計多半還是受涼了,我先喝點熱水吧。”
他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熱水,臉上總算有了幾分血色,擡頭看看管一恆:“你什麼時候去醫院拍個片子?”
管一恆已經把給右胳膊拍片子的事完全忘到腦後去了,他現在滿心都在想着等老鄭來了,該怎麼組隊去搜索,真田一男和寺川兄妹可能躲藏在什麼地方。如果搜不到那沒什麼可說,如果搜到了,要怎麼克敵制勝……
葉關辰一看他那表情就只能扶額了:“你是打算不去了嗎?”
“一會兒我同事就要過來,總得先搜一搜再說……”管一恆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些心虛,“搜完了,我馬上就去醫院。你看,總不能讓真田他們隨隨便便就跑了吧?倒是你瀉成這樣,如果還不好的話,倒真要去醫院看看。”
葉關辰嘆口氣,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那你自己要當心些。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如果沒有,恐怕我們要儘快回西安了。一來阿雲受了傷,二來他失蹤好幾天,公司裡還有事情要處理。”
管一恆剛要說話,東方瑜已經搶先接過話頭:“陸總和葉先生都算是當事人,可能有些調查還需要兩位配合一下,不知道兩位方不方便?”
陸雲看了他一眼:“這當然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們最早也要明天才走,想來有一天的時間,要調查什麼也都來得及了。”
兩人對視,空氣中彷彿有了點火藥味兒。管一恆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葉關辰卻直接又按住了肚子:“阿雲,我再去下廁所。”
這下立刻沒人說什麼了,陸雲一跳而起,硬是跟着葉關辰走了。留下管一恆看看東方瑜:“東方,你這是——”怎麼好像看陸雲和葉關辰很不順眼的樣子。
“就是覺得有點怪。”東方瑜垂下眼睛,“換了一般人遇上這種事——葉先生也就罷了,這位陸總險些被餵了蛇,尋常人恐怕早嚇得沒了魂,一輩子都別再提起這事纔好吧?陸總的膽子,似乎太大了點。”
“恐怕是他從前遇見過這種事……”管一恆想起葉關辰說過的話,忽然明白了,“關辰說過他的一個朋友從前在野外遇見過方皇,恐怕就是陸雲了……”
“如果這麼說,倒也有可能……”聽完管一恆的講述,東方瑜摸了摸下巴,“野外考察的人,膽子通常都比別人大……”
管一恆又看了他一眼。東方瑜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語氣中有卻有點意味深長,似乎還蘊含了些什麼別的意思。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再問問,老鄭已經到了。
老鄭是十三處有名的老外勤,雖然沒見過面,但管一恆是聞名已久。他今年四十歲,除了身材高大一點之外看着毫不起眼,目光卻銳利如同鷹隼,偶爾會露出一絲殺氣來,彷彿鋒利的刀子。
跟着他來的是十名便衣特警,另有四名武警狙擊手,都是臨時借調來的,配備了特殊子彈,專門對付八歧大蛇的。
不過他們還沒出發,當地醫院那邊已經來報警了——醫院藥房被砸了個稀巴爛,有人破窗而入,並且在藥房裡用了好些雙氧水、雲南白藥和繃帶,之後又把藥架推倒。總之提前離崗的小護士再回去的時候,就發現藥房一片狼藉了。
“雙氧水,雲南白藥,繃帶!”管一恆立刻跳了起來,“這是要處理傷口!不是真田一男,就是寺川健!不過寺川健被水衝向下游,還是真田一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走。”老鄭言簡意賅,“去看看。”
事實證明管一恆的話並沒有錯,他們循着一些痕跡追進了醫院後面的荒山樹林裡,然後——發現了真田一男的屍體。
真田一男的屍體已經硬化,出現了小片的屍斑,不過不怎麼惹人注意,因爲看見他屍體的人頭一眼都會被那四敞大開的胸腹吸引注意力的。
“心臟在這裡。”一名特警在五六米外的草叢裡發現了破破爛爛的心臟。
死亡現場確實有點令人目不忍睹。真田一男側臥在地,身下是大片已經變成紫黑色的血泊,胸腔被什麼大力撕開,內臟暴露在外,引來了無數蒼蠅。他臉上五官扭曲,鼻子還有些異樣地膨大,兩眼圓睜着,似乎死不瞑目。
“心臟是被大力掏出來的。”老鄭面不改色地觀察着裝在密封袋裡的心臟,“血管是撕裂的,而且心臟被大力攥握過,這裡還有個孔,好像有利器曾經插進去。看孔的形狀……不像是刀,比較類似圓錐類物品。”
東方瑜皺着眉頭算了一下:“按硬化的程度,死了總有一個小時以上了吧?”
老鄭點點頭:“在兩個小時之內。”
管一恆眉頭一皺:“這麼說,就是關辰他們在醫院的時候!”倘若當時碰上了,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幸好真田一男大概一心奔着藥物來的,但——他又是被誰殺的呢?
“這裡——”老鄭比劃了一下真田一男的胸膛,“我覺得是被某種獸爪抓開的。”
“是犬鬼嗎?”管一恆首先就想到了寺川兄妹倆,“八歧大蛇是做不到的。”
老鄭有些猶豫地搖搖頭:“犬類的爪子抓開胸膛是可以的,但要用抓握的方式把心臟扯出來不太方便。而且心臟上留下的孔很深,除非犬鬼的指甲很長——但那又不適於奔跑。”
“他腰上似乎還有傷。”東方瑜眼尖地提醒。真田一男側臥時壓住了腰側的傷,那處傷口能夠更清晰地看出幾個深孔,“我覺得像是鷹類的爪子。”
“如果不是寺川兄妹……”管一恆緊緊皺起了眉頭,“難道還有第三人?”
“鄭隊!”一名特警從遠處跑過來,“那邊發現了一個人頭,連着一段脊骨。”他說話的時候表情頗有點扭曲,雖然他們知道十三處是幹什麼的,但突然目睹這麼個明顯非人類的東西,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是人魚飛頭蠻。”管一恆遠遠看見那段雪白的脊骨,就知道了。
“頭顱整個被咬碎了。”老鄭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倒像是犬科或者貓科動物的牙齒留下的,咬合力非常強。”他沉吟了一下,“你說犬鬼——寺川兄妹只放出了犬鬼和八歧大蛇這兩隻式神?再沒有別的嗎?”
管一恆搖搖頭:“當時沒有看見第三隻式神。不過,我不能說就沒有。畢竟當時八歧大蛇佔了上風,犬鬼也足夠對付貓又,如果不是真田突然召出了河童,恐怕寺川兄妹就勝利了。”那時候他要想奪回九嬰,估計就更困難了。
“您懷疑是有兩隻妖獸?”
“對。”老鄭沉聲說,“一隻咬死了飛頭蠻,另一隻抓死了真田。真田身上只有爪痕而沒有咬痕,如果是同一只妖獸,爲什麼不咬真田呢?乾脆利落地咬碎他的腦袋,比在他身上抓出許多傷口並掏出心臟要容易得多。而且內臟都在,顯然這隻妖獸也並不食用內臟,那掏心就更沒有必要了。”
管一恆喃喃地說:“我還是最懷疑寺川兄妹,但真田一男能向天狗借靈,要對付他至少需要一隻跟犬鬼差不多的式神。八歧大蛇沒有出現,可見寺川健多半是受傷不輕。寺川綾自己能指揮兩隻與犬鬼同一程度的式神?”
犬鬼可不是什麼好控制的式神,這東西雖然法力強,但卻絕不像普通家犬那麼忠心耿耿,而是個腦後長着反骨的傢伙。倘若控制它的式神使能力差些,這東西就會不聽使喚,甚至反噬式神使,是一類雙刃劍式的式神。寺川綾看起來年紀輕輕,能役使一隻犬鬼就已經很不錯了,如果說再有一隻與犬鬼實力相當的……那未免也太過天賦驚人。
“如果真是寺川兄妹,那麼現在他們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保護區了。”老鄭沉着臉起身,“我立刻跟處裡聯繫,加緊搜索周邊城市。我們今天晚上在這裡重點搜索一下,明天再進保護區。”
這一夜的搜索一無所獲。除了樹林裡留下的痕跡,他們再也沒找到什麼線索。天色將明,一隊人回到管理局的時候,葉關辰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熱騰騰的早飯。
“你好些了?”管一恆看他臉色已經恢復了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好多了,昨天夜裡只起來了一次。”葉關辰微笑一下,“看來就是受涼,還好沒有發展成腸胃感冒,估計再有一兩天就完全好了。你們發現了什麼?找到真田一男了嗎?”
“只找到了屍體。”東方瑜從一邊走過來,“已經被開膛破肚,死了。就在醫院後面的樹林裡。算算時間,正好是葉先生你們去醫院的那段時間。”
葉關辰頓時嚇了一跳:“是那個時候?”
黃助理也過來了,一臉驚駭:“老天保佑,沒撞上……”
“確實是老天保佑。”東方瑜笑了笑,“真田一男極有可能是被寺川兄妹殺死的,如果運氣不好,當時你們會碰上三個人……”
黃助理直接打了個哆嗦。他已經聽陸雲簡單描述過八歧大蛇了,簡直是匪夷所思。但陸雲那血淋淋的傷口可不是做假的,兩個保鏢的死也是事實,倘若他們在醫院的時候真的遇上了——哦賣鍋的……還是回去給公司供奉的財神爺多上炷香吧。
“這麼說寺川兄妹也從保護區裡跑出來了?”葉關辰皺起眉頭,“他們當時是被水衝向烏裕爾河下游的,居然這麼快?”
東方瑜注視着他:“葉先生的膽量真讓人佩服,有些人頭一次經歷這種事,恐怕會被嚇掉半條命。就是當時嚇瘋嚇死的,我也聽說過。”
葉關辰笑了笑:“我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之前在旅遊山莊,要不是一恆,我恐怕當時就已經死了。現在想想,怕也沒用,有些事情不是你害怕它就不會來,真的遇上了,也只能去面對。”
他看了一眼黃助理,示意他去幫特警們再要一鍋粥:“東方先生就別嚇唬我們可憐的助理了,他膽子小,又從來沒遇上過這種事——說起來,還是一輩子別遇上的好。”
東方瑜笑了笑,走開了。管一恆略有些歉意地說:“東方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葉關辰理解地點頭,“這跟警察辦案一樣,所有的人都有嫌疑,總要調查清楚了纔好。對了,小黃已經定了明天一早的機票,我們今天就要去齊齊哈爾住一夜,你們呢?”
“我們還要搜索保護區,至少要確認寺川兄妹確實離開才行。”管一恆多少覺得有些分別的不捨,“你們回西安?”
“對。以後有空來西安玩。”葉關辰猶豫了一下,掏出一樣東西來,“這個東西,你戴在身上吧。”
那是一枚圓潤的貝殼,有杏核大小,顏色微紫,生着深棕色的斑點,用一根五彩線繩串起來,頂上還綴了一枚綠豆大小的金珠。
“這是在普陀山海灘上撿回來的。普陀山是海天佛國,一草一木皆有靈氣,貝殼應該也能沾一點佛氣。”葉關辰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樣子,“我知道跟寺裡開過光的靈符不好比,但我身上就只帶了這個……”
管一恆接過來就係到脖子上去了:“既然是普陀山的貝殼,我一定一直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