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看着身前宛若銀色游魚的符籙,眉頭微微一挑l
他不知道有誰用萬里符給他傳信!
關鍵這符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陳淵手擡起,伸出一根手指往符籙上輕輕一點。
只見萬里符當即碎成一片銀光,如煙氣一般鑽入陳淵的眉心
兩三個呼吸後,陳淵輕輕擡眼,眉眼開闔間有電光一閃而過。
側邊,董老頭伸着頭,從陳淵旁邊小心側了過來,鬍子一抖一抖,眼珠子轉動,
“這是又有事?”
見陳淵側過頭來,趕緊擺手,頭跟着搖,
“別跟我說,老頭子我不想知道。”
“趕緊走,趕緊走,我還要在這多鞏固一下修爲呢!”
說着,開始趕人了。
陳淵瞧着他這模樣,本來緊起的眉頭鬆了一下,哭笑不得,“走了走了。”
說完笑着側過頭去,搖了搖頭,一隻袖子往後甩了甩,接着腳下乘風而起,化作一道光影,沖天而去。
原地,豢龍氏董復往前兩步,擡頭看着陳淵的光影消失,鼻子聳了聳,
“老夫一瞧,剛纔那小子肯定有事。”
“我現在看這小子的表情都知道了,怕了怕了。”
董老頭煞有介事,一副我都懂的樣子,不過這小子現在打的局越來越高端了,他這把老骨頭實在怕了。
若是等陳淵一開口,他這人又好面,又答應摻和一腳咋辦,下不來臺。
北海龍女在旁邊獨自高冷,瞥了了眼小老頭,隨後腳下一起,化作一道銀色長虹也離開了這溪澗山谷。
董老頭目送,隨後拿着葫蘆往嘴裡灌了一口,
“嘖”
“要是日子就這樣纔好咯!”
說完,回身,舉着葫蘆,左一步右一步,搖搖晃晃,走了兩步,消失在山谷中的霧氣裡。
……………
而此時,回青山縣的路上,陳淵遨遊於雲海之間,殘陽如熔金,潑灑在翻涌的雲濤之上,衣袂被高空的風掀起,獵獵作響,身下乘風破浪,無垠雲海如被揉碎的錦緞。
其一雙眼睛狹長微眯,朝下看去,腳下青山一點點沉入暮色,黛青色的輪廓逐漸模糊,只剩下山脊線還鑲着一道金邊。方纔還清晰可見的峰巒溝壑,此刻已縮成棋盤上的墨點,隨着他的前行不斷後退,最終消融在雲海盡頭的霞光裡。
“是誰?”
陳淵看着腳下浮光掠影,嘴中呢喃,眼中閃爍着沉吟。
他所指的正是方纔那枚萬里符!
符中,沒有多少信息,信中只是約他見面。
至於是誰發的,沒有頭緒。
這個請求帶着莫名。
如若是拜帖的話,應該道明來歷和目的。
就在他慢慢沉思間,青山縣很快到了,他腳下一頓,收起思緒,反應過來呵,冷笑了一聲。
這種沒頭沒尾的傢伙,浪費時間。
隨後他身子一晃,直接來到院子上空,他目光一瞥,瞥向旁邊的院子。
此時,隔壁小院裡,一顆榕樹抽出新芽,小院裡斜光照影。
院子裡來來去去,有鄰里街坊或者小孩時不時來串門,手上端着冒着熱氣的小菜。
“蔡花妹子,這是我家新做的小菜,你回來的晚了肯定沒時間開火,家裡來了客人,不能沒有東西招待。”
“嬸子,麻煩您了,謝謝。”
“這算爪子嘛,走了!”
“花嬸,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的!好吃的。”一個垂髫小童,冒着鼻涕泡,端着一碗菜來,小步跑到院子裡,仰頭舉着雙手。
“哎,二娃,真乖,替我謝謝你娘,”蔡花心裡對鄰里街坊的幫襯心裡流過濃濃的暖意,蹲下身接過碗來,笑着摸了摸這小傢伙的頭,
“你先別走,嬸給你拿好吃的。”
說着,端着碗進了裡屋。
而那叫二娃的就是小童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四處望了望,忽然眼睛一亮,跑到那榕樹下,擡頭吸着鼻涕泡,叫着,
“虎娃,虎娃,你在幹什麼啊?”
“你好利害,爬這麼高!”
此時,那抽枝嫩綠的榕樹上,虎娃正站在幾丈高的樹枝上,朝着一邊眺望。
似乎看的專心,被下面的玩伴一叫,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咿呀叫了一聲,從上面滑落。
不過下一秒,其在空中一個翻跟斗,穩穩落地,把那小童看的眼睛瞪大。
“哇”的嘴巴張大。
虎娃這時似乎在玩伴面前顯聖,渾然沒在意剛纔差點掉下來,臉上有種得意的興奮,在玩伴面前擺了擺架勢,
“厲害吧!”
那垂髫小童點了點頭。
而這時花姐也趕緊從裡屋跑出來,看到折斷的枝子,以及耍寶的兒子,快步走了出來,
她拿着一把零嘴塞在送飯的小童手裡,先和顏悅色道:“二娃,拿着,你娘還在等你回去,別晚了。”
“哇,謝謝嬸!”小童得了零嘴,立馬不擺了,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而這時,剛纔還和顏悅色的蔡花,轉頭看向自家兒子,臉色變的沒好氣來,撿起地上折斷的枝子,就往虎娃屁股上抽,
“還沒學到點東西就瞎顯擺,”
“爬那麼高做啥子?”
虎娃捂着屁股躲,一蹦一跳,“我……我看隔壁院子……。”
花姐手中的枝條停了,趕緊蹲下身一臉嚴肅地把虎娃拉過來,左右看了看,
“不準亂說!”
“也不準亂看!”
“也不要對外跟任何人,包括你師傅師兄,炫耀那位大人的事,不然娘饒不了你。”
蔡花用力抓着自己兒子的手臂,鄭重告誡。
說來這裡面藏着一樁隱事,去年,隔壁院子的大人回來,賜了小兒一樁福緣,並說會等虎娃醒來後找一個師傅教他。
她記着,等啊等,真等到了一位仙風道骨的高人到了她家院子,說虎娃是個天苗,要收入門牆,問他可願意拜師。
她當時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以爲是大人給自己小兒找的師傅來了,就滿口應了,只是這位師傅要帶小兒回山中修行,她當時不知這青山縣外的世界以千里萬里計,說送虎娃進山安定下來就趕回青山縣,替大人看院子。
結果,後來,她發現事情好像走偏了,那山門在蜀地外,隔青山縣足有萬里。
小兒拜的師傅,也不是那位大人找的,她後來反應過來,還是虎娃告訴她這當孃的,事情陰差陽錯,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如今,蔡花心裡複雜,總覺得愧對陳大人,也不願小兒在外人面前提起那位大人的關聯,守口如瓶。
而她這回回來,發現青山縣熟悉又透着陌生,她從回來到現在,跟送飯的街坊鄰里套話,發現這裡的鄰居百姓,似乎都不記得陳大人了,結合她和兒子虎娃記憶裡出現混亂的事,她雖是鄉野出身,卻也知道不同尋常,所以沒有再多說多做什麼,免得對那位大人不好,就罪該萬死了。
“嗯,娘,我知道!”虎娃答應,認真地點了點頭。
“走,去吃飯!”
“順便把你師兄師姐喊除開!”
蔡花見狀,摸了摸小傢伙的頭,臉色恢復如初,站起身來,牽着虎娃往裡屋走。
而此時,裡屋收拾出來的主廂房,一扇窗戶縫關上,飛揚一絲灰塵。
“這地方真待不習慣!我看我們還是住客棧吧。”
“小師弟這母子倆,怎麼回了家怪怪的。”
而這時,門外傳來虎娃調皮地叫喚,喊他們出來吃飯。
與此同時,隔壁小院,陳淵已經進了裡屋,隔壁的動靜一絲不落地傳進他耳朵。
他搖了搖頭,沒有刻意去做什麼,順其自然,擡腳沒入裡屋的斜影。
彷彿屋裡屋外就是兩個世界!
也確實是如此!
這裡設置了空間神通,常人窺探不了分毫。
外人就算施展神通一瞧,也只能看到小院外面的一層表象。
…………
就這樣,一晃兩日過去。
這兩日,陳淵和往日一般,白日裡陪伴妻女,或是陽神出竅,虛空無影,時不時去山裡找下董老頭,晚上則是吸收剩下的香火,錘鍊陽神,接着施展天目投影組合技,去往十萬大山錘鍊刷怪!
日子平穩充實,一點點在變的強大!
而就在第三日晚上,這天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從天際潑下來,把整個小院都浸在裡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院子裡的竹影的都成了模糊的墨團。
今夜沒有風,小院中的池塘,連一絲漣漪都沒有,平靜如許。空氣稠得像凝固的漿糊,連牆角的野草都紋絲不動,只有偶爾不知誰家的窗櫺發出一聲吱呀,又迅速被更深的寂靜吞沒。夜色太沉,似乎生怕驚擾了什麼,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藏在裡面,從夜色中蔓延過來。
池塘裡,一株神光氤氳的青蓮在寂靜的池水中搖曳,周圍濃密的黑暗侵入不進。
而在荷葉下中倒映的水面中,有一圈浮光掠影,手握長槍的陳淵正擊毀一座妖山。
緊隨着,那大槍和他的人影在畫面中消失不見。
他正在十萬大山修煉神通組合技!
陳淵視野一換,下一秒準備回到小院時,突然視野晃白,出現一層霧氣。
這白霧在眼前生的詭異,毫無徵兆。
陳淵眼中電光一閃,手中如長槍一斬,白霧被斬開,一層漆黑的水平面上,四周都是黑暗。
而黑暗中,一堆青燈點燃,圍聚成一種紋路,而其中,站着一位背對的白袍人影。
那白袍上刺繡着祥雲,還有鬼面,見之有種獨特的美感,有種吸引心神的力量。
“嚓嚓嚓”
陳淵目光一凝,很快意識到他被某種秘術強行牽扯到了一種幻境。
不過這種幻境,在他眼裡漏洞不少,他要破除的話並不費什麼力氣。
而對面那道身影也不過是元神投影!
他手中長槍一消,眼神冷淡,語氣似乎有所猜測,
“你是前幾日傳信的人?”
而隨着他聲音一落,那背對的人影直接笑了起來,震的這個空間直響。
隨後此人轉過身來,笑着開了口,
“呵呵,陳武聖還真是難請!”
“在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見陳武聖一面,爲了這一面,在下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此人說話間,周身那數十上百盞青燈火焰一漲,火焰變的青幽幽的,如同鬼火,映襯出對方臉上的一張赤鬼面具。
面具通體赤紅,在光線下泛着暗沉的光澤,彷彿能滲出血珠來。額頭凸起猙獰的棱角,眼窩挖得極深,黑洞洞的,深不見底,嘴脣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讓人看久了覺得不寒而慄。
這股氣息讓陳淵有些不舒服,又覺得幾分熟悉。
“陳某一向不與無名之輩攀談,你是何人?”陳淵眼皮擡了擡,目光睥睨。
而對方呵地笑了一聲,那鬼臉面具上黑黝黝的瞳孔陡然亮起綠光,
“成聖地,九燭!”
隨着這一聲落,一股陰冷寒徹的氣息滌盪開來,一股黑風席捲。
陳淵陽神至罡至陽,陽神金火撕裂罡風,金髮倒卷,目綻火光。
好久沒聽到這個地方了!
成聖地,當初是從一頭人魔那裡聽來的,聽說這個勢力裡都是武道瘋子,爲了變的更強,進行各種逆天實驗。
“你找陳某做什麼?”
陳淵眼中金黃欲要洞穿對面那面具下的真正面目,語氣古井無波。
這個勢力弄出的人魔,當初如同瘟疫一般肆虐,其中手筆可見一班,如今突然現身,找到他這裡,不知所圖什麼。
陳淵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動手,先聽聽。
只見鬼臉男子幽幽開口,
“陳武聖不久前,逆伐天人,名震天下,在下特意找來,不是爲了其他,是想從陳武聖手裡換些東西!”
“哦?什麼東西?”陳淵語氣拖長,眸子眯了起來。
“天人血肉!”成聖地九燭聲音一震,面具下的青光熾了一下。
陳淵眉頭終於忍不住一挑。
好傢伙,一上來說要換天人血肉。
他搖了搖頭,
“你不該找我!”
“陳某手裡可沒有這些玩意,那些血肉早就隨着那位天人的元神兵解了!”
“閣下真要找,幾日前十萬大山一場大戰,有人斬殺了一尊天人!”
陳淵的聲音飄忽不定,帶着思索。
“你們成聖地要天人血肉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