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家世代爲官,我的父親是當朝太傅。
而我,原長夜是原家的獨子。
自小,父親對我的管教十分嚴,把我培養成文滔武略,將來在官場上也得有一席之地。
只是他不知道,樹苗壓得越低反彈力就越大。
趁着他上朝的時間,我偷偷溜出去玩。
從七歲到十五歲,一直都是這樣,反正父親沒有發現就好。
十五歲,金榜題名。
狀元,輕易的拿到,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因爲父親在官場上有很多的關係,也得皇上的器重,所以我在兵部當上了侍郎。
當時,各個皇子之間的關係很緊張,尤其是大皇子與六皇子。
我無意於這些勾心鬥角,每天上朝下朝,有空了就去看看白靜淵。
說起這傢伙,就叫我佩服,怎麼也不肯聽從父親的安排去考科舉,更獨自一人開了一家酒樓,偶爾客串一下表演者。
我知道,他也想爲國家做些什麼,可看透了官場的黑暗,心灰意冷了。
在兵部當了三年的侍郎,所謂的軍機大事,其實不外是處理一下邊關送來的文件而已。
可是有一天,我在一份文件裡看到兩個字。
睿璇,六皇子的名字。
堂堂一個王爺居然還會上戰場,爲的還是那個帝位嗎?
我想了很久,再觀看大皇子每天拉攏朝臣的舉動,覺得這個六王爺雖然也在爭位,可卻做出了實質的表現。
於是,留了心,看着這些皇子們的表現。
八皇子修翼,是六皇子的人。
晉王姬隨雲擺明車馬的支持睿璇,皇帝也沒有什麼反應。
很奇怪的一個局面,也許可以這樣認爲,皇上心裡屬意的皇位繼承人是睿王爺吧。
每年十一月十五總會舉行武魁大會,我從來不會參加比賽,不過到會去看看,留意一下皇宮裡又會多了哪些高手。
晉王姬隨雲也出席了,派出了一個護衛參加。
很精彩的一場比武,來自全國各地的高手不相上下,可武魁由晉王府的護衛奪了去。
說真的,我覺得這個護衛沒有盡全力。
三年後,睿王爺帶着海國的求和書班師回朝。
一時間,睿王的名望高漲。
功高會震主,就不知道皇上心裡的想法如何了。
慶功會上,大皇子說話酸溜溜的。
我笑,若非你立心不良,想讓睿璇死在戰場上,這功勞今天就是你的了。
一日,在日落西樓上遇到晉王姬隨雲。
他問我:[你看好哪個皇子?]
我笑,給他斟酒,[睿王爺有王爺鼎力相助,問鼎帝位是遲早的事。王爺,又何必來問下官這個問題呢?]
他笑,就像三年前看到的那張臉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
[原大人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怎麼做。]
他在暗示我,是時候選擇未來的前途了。
我笑,沒有說話。
晚上,父親來找我,許是晉王來找我的事情,他知道了。
[長夜,你要站在睿王那邊嗎?]父親望着我,那雙跟我一樣的眼睛裡閃着深沉的光芒。
[還不知道。]我吊而郎當的答他。
父親是大皇子那邊的人,若我投到睿王那邊,將來我們父子就是敵人。
將來不管誰人爲帝,我們之間總有一人會死。
得不到答案,父親走了。
說真的,這皇子之間的爭鬥,我沒有興趣。將來誰當皇帝,我也在乎。現在,我只忠於當今的皇上。
未來的皇帝呵。
大皇子有一般的文武百官支持,連宰相都站到他那邊去。看來,勝算在望。
只是,睿王也有晉王支持。
天下人誰不知道,姬隨雲是皇帝身前的大紅人,朝裡有不少大臣是他的門生,手裡更握住二十萬的皇城禁衛軍。
將來,要是逼宮了,睿王爲帝的機會比較大。
也許,我該選擇了。
去見了晉王,我答應了幫助他們。條件是,將來睿璇登上帝位,饒我父親不死。
他爽快的答應了,我知道他會守承諾的。
半年後,我升爲兵部尚書。
朝廷六部,兵部,吏部和工部都是睿王的人;其他三部中,二部是大皇子的人,一部獨自爲政。
三年來,看盡各皇子的面貌。
有誰可以真正坐在那個位置上傲視天下?
現在我是睿王爺的人,自然只做對他有好處的事。
每年夏初,晉王總會下江南一趟。而每次回來,他總會消沉一段時日,我總能從他身上感受出一股濃濃的悲傷。
晉王只有側妃與一些侍妾,沒有正妃。
小王爺姬稟泉是姬隨雲唯一的兒子,當我見到他時,我明白了晉王身上那股悲傷從何而來。
這個小王爺,長得不像父親,那麼就是像母親。
姬隨雲是個癡情的人,我想,若不是他身爲王爺,肩負着輔助皇帝治國的責任,他會隨着妻子而去吧。
秋風蕭蕭,京城的天氣開始變涼。
大皇子打着兵部的主意,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有我在,他的人是不可能安插在兵部。
至於父親,他勸說過我去幫大皇子。
到現在,他還沒看清整個局勢。
晉王是當今皇上最器重的臣子,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由他支持的睿王問鼎帝位是遲早的事情。
時也勢也,官場上沉沉沒沒,可晉王這二字,總能讓人看見聽見。
那日與約睿王爺在晉王府見面,下朝之後,我就和晉王爺一起回去。
一進門,就聞到烤地瓜的味道。
[王爺。]宣穎快步跑來。
晉王爺挑了挑劍眉,[何事這麼慌張?]
宣穎指着冒煙的方向說:[王爺,姑娘的院子出現濃煙,屬下懷疑可能是走水了。不要不要派人去滅火?]
晉王爺擡頭望去,卻笑着說:[宣總管不必慌張,我看尋風只是在烤地瓜。]
的確,風中傳來陣陣烤地瓜的味道。
宣穎愣了一下,跟着說:[是屬下緊張了。]
我倒覺得有趣,[王爺,是何人在院子裡烤地瓜呢?]
晉王爺轉頭看了一眼笑着說:[你跟本王來就知道了。]
[是。]
走過九曲橋,向着左邊的院子走去。
邁入院子,看到一個女子蹲在地上,王府第一暗護殷離就站在她身邊。
我微微愣了一下,早就聽說過晉王爺這次從江南帶回一個奇特的女子,她還以王府的名義辦義學。
[王爺。]見到我們,殷離對晉王爺行禮。
[好香。]我從晉王身後跳出來。
可那個女子只是擡頭向這邊看來,那雙眼睛是我見過最爲清澈的一雙。
她只喚:[大哥。]
大哥?
是喚姬隨雲吧?
不知道爲何,因爲這一聲[大哥],我心裡卻覺得開心。
晉王介紹了我,但她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有那麼一瞬間,我認爲,在她眼裡自己就只是原長夜這麼一個男人,不是什麼兵部尚書。
這個女子,寒尋風,是晉王的義妹;她辦的義學,連皇上也知道了。
以後的日子,這個女子帶給我很多的驚喜。
可每次見到她,那張平凡的臉總帶着笑容,可認真一看,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沒有一絲笑意。
笑,也許只是她的一種保護色。
我知道睿王爺喜歡她,可是我發現自己也被這個奇特的女子所吸引。
爭?
從來不知道,我會有與別人爭一個女子的一天。
只是,我們想去爭,卻忘了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不會被動。
在睿王登基的那段日子,我們這些人忙着整頓朝廷,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會她的事情。
wWW▪ttκΛ n▪CΟ 直到有一天,宮裡有一道聖旨往哈佛學院送去。
那時,我才知道。論權力,自己絕對比不上剛登基的新皇。
心裡,很難過。
可是,世事總是令人出乎意料。
她走了,去江南探親了。
探親嗎?
這是小王爺姬稟泉說的,可信程度是多少,沒有人知道。
皇上悄悄派人找她,我也派出人去找她。彷彿在比賽,誰先找到她,這個奇特的女子就屬於誰。
只是,找了一年多,沒半點消息。
終於又有了她的消息,卻是她成親的驚喜。
她,要成親了。
心,不禁覺得有些苦澀。
皇上表面上稱病不能上朝,朝政由晉王代爲管理,帶着闞靈戰悄悄南下。
我知道,他是去見她,寒尋風。
皇上空手而回在我的意料之中,有一雙那麼清澈眸子的人是不會走進那個骯髒而變幻莫測的後宮。
我錯過了她,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過我?
今天,一切都成了定局。
她與丈夫--殷離從江南迴來,而且懷了身孕,看來是那麼的幸福。
看着她滿足的笑容,我想,如果站在她身邊的是自己,也許這個女子就不會笑得這麼滿足了吧?
知道殷家人逼着殷離娶藍琉璃,而她被氣得動了胎氣。那一刻,我很生氣。
她的幸福雖然不是我給的,但我可以做的,至少是維護。
透過福有喜,不經意的讓皇上得知。我知道,他與我有同樣的想法,從他空手而回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他心裡的想法。
果然,隔日一道聖旨到了藍家。
藍琉璃,成了藍貴人。
龔非凡的婚禮上,她送給他一顆[心],以一張銀票折出來。
看這個鎮西將軍的眼神,我知道,他也喜歡着這個女子。心裡有些羨慕他,至少他擁有了她所贈之物。
而我,什麼也沒有,只有那一聲[原尚書]。
她,始終不肯喚我一聲[原大哥]。
一對孩子出生後,殷離就帶着他們回江南。
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但我從心裡祝福她。
父親從新皇登基後,就變得沉默,我知道他擔心皇上會秋後算帳。
我沒有告訴他,我和晉王爺的協議。
過了一段時日,他辭官還鄉。
我送他出城,離去前,他叮囑我是時候成親了。
笑着點頭,我跟他說,來年春天,就是喝那杯媳婦茶的時候。
他滿意的笑着,娘在一旁叮囑我自己一人要多加小心。
送走他們,我專心管理朝政。
與饌國的仗,打了快一年了,也沒半點起色。打仗,不會那麼快就完的。
本朝智者沈墨離擔任軍師,我相信他的能力。現在與饌國的拉鋸戰,很可能敵國也有高明之士。
民富國強,新皇登基時大赦天下,老百姓三年不用交賦稅。
只是打仗,實在需要財力。
我去跟晉王爺商量這事情,應付兩三年的戰爭,國庫還是可以的,只是長貧難顧啊。
他卻給我看一封信,信裡提議,讓邊疆的將士就地取材。意思就是說,糧食要將士自己耕種。還有可以整理貪官與奸商,從中獲財力的支持。
這問題,一下就解決了。
這個沈墨離,不愧是本朝的智者,讓我頭痛了大半個月的問題,他三言兩語就解決了。
找來御史臺商量整頓貪官的事宜,至於那些奸商就就由小十八那小子去煩惱,好歹也是個王爺,得有些建樹才行嘛。
最近忙着,很久沒有去看白靜淵了,那小子的日落西樓生意依然興隆。
想來白家也是富有之家,嗯,得把主意動到他們身上了。
誰知,小十八那小子早就有計劃了。
來了一次全國務捐,名目爲《愛國》。捐得多的人,朝廷還會頒獎表揚。一時間,捐錢的富家紛紛慷慨解囊。
這小子哪來的鬼點子,不過居然讓他籌集到近二千萬兩,還陸續有來。
我和闞靈戰也有不少砍獲,抄了幾個貪官,沒收了不少財富,奇珍異寶。
金錢的問題,終於解決了。
這一次,皇上隆重的表揚了我們幾個。但我們也知道,這一次踩到了很多人的尾巴,相信以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