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妡搬回縣衙, 住了有三天,期間戚淮不止一次到過縣衙,可惜一向愛女心切的阮安這回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戚淮, 直接把人攔在了縣衙, 沒讓戚淮進去。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魚兒擔心得不行, 也不知阮妡到底想什麼, 每日不是看書就是在和別人一塊討論這段時間來京城裡來了不少人到臨猗縣的事情,誰都提到了,唯獨沒有戚淮。
傻子也看得出來阮妡是在和戚淮生氣。
也真是, 怎麼能說那樣的話,爲了一樣東西才娶的小姐, 還是個續絃的, 讓她家小姐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做了續絃又不好好對待, 可不是胡鬧嗎?
“魚兒,你別轉來轉去了, 我頭暈。”
“可是小姐你真的不回去了嗎?前些天還好,可這些天不少人都在說王爺是不是要休了你,今日可沒來了。”魚兒看着阮妡正在描畫,嘆道:“這事是王爺不對,可你們倆都成親多久了, 生米也煮成熟飯, 難道你還能回孃家住一輩子嗎?”
“爹養得起。”
阮妡放下筆看着魚兒, “他爲了什麼娶我我不管, 原本也沒打算是因着喜歡, 可他不解決了戚殊景那個二皇子的話,你教我怎麼回去?再受一回折辱?爹是知縣, 官不大,可我到底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便是平頭百姓也容不得被自己的侄兒這樣戲弄。”
她只是生氣戚淮的不作爲,對戚殊景步步退讓。
臨猗縣有什麼寶藏、龍脈可和她無關,戚淮是皇室的人,流着皇室的血,做這樣的事她雖氣惱,可也不至於生這麼大的氣。
只是夫妻多日,戚淮竟是連她在生什麼氣都不知,令人寒心。
“可小姐你不說,王爺怎麼知道?而且現在連老爺也不見王爺了,你說……這誤會大了,就不好解釋了。”
聞言阮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盯着桌上的話看。
鴛鴦戲水?真是讓戚淮勾走了心,可惜,這正果也不知能不能修成。
今日戚淮沒來,怕是真的去了那藏着寶藏的地方,拿到那東西后呢?回京嗎?然後把她一人留在這裡,掛着一個九王妃的頭銜孤獨終老一輩子?
不過莫說是一輩子,找不到喜歡的人,便是孤獨終老倒也合心了。
“小姐!”
服個軟啊!這事難道還不能服個軟嗎?
“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明日他要來了,你讓爹把他放進來,有的話的確該當面談談。”說完阮妡走到裡間,想起和戚淮的種種,他們還談到過回京的事情,如今——
這便是素不相識的兩人成親後,遇上的難處,連交流都沒有辦法。
不瞭解怎麼交流?
誰知戚淮竟是連着半個月都沒有到縣衙來,這回不止是下面的人傳兩人已經……和離,連阮安也坐不住了。
在門口徘徊了半天終於敲響門,“阮阮,你醒着嗎?”
“爹?”
阮妡打開門,看着門口的阮安,知道他的來意,“爹,你先進來,是爲了我和戚淮的事情來的吧?”
“我還以爲你把戚淮拋之腦後了嗎?”
聞言阮妡禁不住笑,挽着阮安的胳膊,“怎麼可能會忘了,他是我丈夫,不過是才分開不到一月,你們這些和事老倒是一個一個上門,那怎麼不去問問他怎麼半個月不來縣衙。”
“阮阮,你這脾氣——”
阮妡無奈,自己的脾氣她知道,但是……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她還要去找不自在嗎?戚淮不上門,她怎麼和戚淮談一談?
根本不可能談,而且戚淮怕是有事做纔沒上門。
怎麼就懷疑他們和離了。
這和離好歹也有皇上的詔書,畢竟這是皇上賜婚的。
“可是你們這分開多久了,你再不回王府去住着,就不怕他心裡沒了你?再深的感情分開這麼長時間也得出問題不是。”阮安坐下,嘆了一聲,“你這脾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都這時候了。”
阮妡腹誹,可不就是隨了你。
專情又容不得自己身邊瞞着自己事,夫妻間本來就是需要信任的,可……戚淮待她倒是想對待個喜歡的寵物,怎麼能讓她心裡舒坦。
雖說她可能是誤會了,但戚淮不說,她怎麼信?
搖搖頭,“我和他的事,您就別管了,你信我,他肯定會來的,就是不要你閨女了,也肯定會上門來和你說一聲。”
“阮阮!”
“爹!這件事你也管不了,別忘了他可是九王爺,皇上最寵愛的弟弟,他真不要我了,難道你還想和他拼命嗎?”阮妡看着阮安,撒嬌道:“我陪着您不好?”
這話一出,阮安還怎麼勸。
早知道自家閨女伶牙俐齒,可這回還真的巴不得阮妡不會說話些,和別家人一樣閨女一樣。
低嘆一聲,“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管不了你。”
看着阮安走出去的背影,阮妡收斂了臉上的笑,站在那裡第一回對這件事情也沒底,真的沒底。
戚淮到底在想什麼?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魚兒端着一碗補身子的湯過來,見阮妡轉身的模樣,忍不住皺起眉——她家小姐這回可算是意識到了。
隔了一日,戚淮來時,縣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戚淮來了,看來夫妻兩人的冷戰能到此爲止了。
“小姐,王爺來了。”魚兒站在門口敲門道:“小姐?”
阮妡正在看書,聽見魚兒的話放下書,“你下去忙吧,他一會兒會自己過來的。”
這個時候來,忙完了手裡的事情,總算是有空?阮妡坐在那裡,瞥一眼桌上放着的書卻無心去看一眼。
戚淮這人和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合還是從來都不能將一切放在心上,總算是到了這個份上也還是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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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兩情相悅卻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阮阮。”
聽得戚淮的聲音,阮妡擡頭看着他,點點頭,“忙完了?你再不來,我看……縣衙上下都要以爲你把我休了,要麼就是我們倆和離了。”
聞言戚淮一笑,隨即道:“是嗎?可看你的神情一點不像是被休了的樣子,可你這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連面也不讓我見,旁人不這麼懷疑纔怪,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像你這樣的倒是第一回見着。”
“怎麼覺得你這話是在擠兌我。”
阮妡瞪一眼戚淮,“你要是想出現在我面前,這縣衙上下誰是你的對手?你不想來便不想來了,還替自己找藉口。”
果真是個狡猾得不得了的人。
戚淮走到阮妡身邊,低下頭,“那夫人願意和我回王府了嗎?事情已經解決,戚殊景也被送回京城,我……們也該收拾一番回京了。”
“恩?”
回京?這麼快嗎?她還想着多在阮安身邊陪着他一段時間,誰知道事情來得這麼快,這就要回京了,可她還不想離開臨猗縣。
阮安就她這麼一個孩子,她走了,阮安往後豈不是連個親人都沒有了。
“怎麼這麼快?你拿到你要的東西就要回去?”阮妡皺眉看着他,“那我呢,我爹還在這裡。”
“可我不能在這裡呆一輩子,朝中還有事情要我回去,皇兄也不能缺了我這個左膀右臂,阮阮,等什麼時候臨猗縣有新知縣上任,我們再把岳父接到京城王府,要不了多久的。”
“可——”
再要不了多久,那也得三五年吧。阮妡紅着眼,連和戚淮生氣都忘了,一臉委屈看着他,“我捨不得爹。”
戚淮無奈,他早知道阮妡和阮安的感情,父女倆相依爲命多年,可他如今也不能隨意調動朝廷官員,還得請示皇上,然後經過一道道程序才能把阮安調入京城,可這些,阮妡怕是顧不得。
輕嘆一聲揉揉她的頭,“阮阮,你聽我的話,有我在,岳父一定不會有事的。”
“戚淮,我只是……”
“我知你心裡所想,可你我是夫妻,難道你還不信我嗎?”戚淮道:“你這麼聰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明白歸明白,可這不是明白不明白就能說明的事,要是有這麼簡單的話,那還說這個做什麼,早就——
看着戚淮,“你保證以後一定會把爹接到京城?”
還不等戚淮說話,門外已經着急得不行的阮安直接推開門,“阮阮啊,你放心,就算是王爺以後不把我接到京城,我這麼多年來的俸祿也夠我去京城找你了,到時候買一個小宅子不也一樣嗎?”
阮妡傻眼看着阮安,又看看一臉無奈的戚淮,忍不住笑,“爹,你真當我是不孝女了嗎?你要是來了京城,我一定好吃好喝的照顧着。”
旁邊戚淮原本也打算順着這話說下去,隨後反應過來看着阮妡,“你答應和我回京了?”
瞥一眼戚淮,“不答應,難道真的和離嗎?”
戚淮禁不住笑着握住阮妡的手,看向阮安,“岳父放心,我一定把阮阮養得很好,等着你來京城,一斤都不瘦。”
縣衙歡天喜地送走阮妡和戚淮,總算是脫離了阮妡的魔爪,要知道這位千金小姐可是在縣衙裡整日的巡視,不是這裡走走就是那裡走走,弄得縣衙上下苦不堪言,倒不是不喜歡阮妡。
而是阮妡這模樣,怎麼跟下來的欽差一樣,偷個懶都不行。
回京時間匆忙,阮妡還不及和戚淮算賬已經被打包送上馬車,看着來送行的阮安哭紅了眼,一臉不捨。
“爹!”
“傻閨女,又不是見到了,你可別哭,到時候我去了京城,可要看着大胖外孫。”阮安擺擺手,嘆了一聲,“賢婿,這往後阮阮就勞你照顧,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多讓着些。”
戚淮點頭,“岳父放心,阮阮聰明又機靈,不會有事的。”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馬車從王府前離開,阮妡靠在戚淮懷裡大哭起來,“怎麼辦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和我爹分開,我捨不得他。”
“很快就會見到了,別哭了。”戚淮忍不住笑,“平時不見你這樣,怎麼這時候反倒是跟個孩子一樣。”
阮妡擡頭,“戚淮,你真的喜歡我嗎?”
“恩。”
“真的?”
“夫人放心,爲夫心裡只有你一人,以後也是隻有你一人。”戚淮俯身上前在阮妡額頭親了一下,隨後道:“阮阮,我喜歡你。”
阮妡聞言面上一紅,止住了眼淚,點點頭,“那你往後不能欺負我了。”
再欺負,她就離家出走。
魚兒覺得她很多餘,算了算了,誰讓她家小姐高興呢。
京城?肯定很熱鬧。
阮妡倚着戚淮,慢慢閉上眼,“戚淮,我喜歡你。”
戚淮沒有說話只是摟着阮妡的肩,脣角笑意明顯——他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妻,誰知道一娶便娶了個合心的。
這便是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