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了馬車, 車上還放了不少禮品,都是帶回縣衙的,連師爺和一班衙役的都準備了, 阮妡見到的時候都楞了一下, 沒想到戚淮安排得這麼周到。
從迎娶她過門到現在, 好像在外面看來, 在下人看來, 她都是風光嫁給了戚淮,什麼事兒上都沒讓人覺得是委屈了。
“你怎麼準備了這麼多?”阮妡看着戚淮,“其實不用這麼多的, 不過——”看着戚淮的眼神變了,連忙改口, “你想得這麼周到, 爹說不定都要被你給收買了。”
戚淮原本靠在那裡, 聽到阮妡的話睜開眼笑了,“這樣不好嗎?我這個女婿最擔心的就是岳父大人那邊不同意我們倆的婚事, 雖然是皇兄賜婚,但是也想得到你爹的認可,把女兒放心交給我。”
“怎麼覺得你有一種在收買人心的感覺。”阮妡笑着說,掀開車簾看向外面,街道上不少人, 還是和以前一樣熱鬧。
想到初見戚淮的時候, 她還和戚淮吵了一架, 想不到就被賜婚, 嫁給了他。阮妡放下車簾, 盯着戚淮看了一會兒,“說好了, 待會兒見到爹,你們倆不能談公事,爹平時一談論公事就什麼都忘了,我說過好幾次,他也不見記住。”
“放心,只討論你的事,還有下下棋,聽說岳父是下棋好手?我剛好討教討教。”戚淮坐正,把手裡的扇子放下,“阮阮,你在怕什麼?”
“啊?”
“你有一點怕我,還是怕回到京城的事情?自從聽說我那侄子要來,你整個人很不對勁,來說話都沒勁了。”戚淮一雙眼像是能看穿別人心事一樣,盯着阮妡,“我說了,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京城,你就是九王妃。”
九王妃,在皇室裡,在京城的貴胄裡,那也是地位不低,不需要小心慎言,更不需要委屈自己。在意出身,可一個縣令之女,也是朝廷命官的千金小姐,哪需要小心翼翼,這麼在意。
阮妡讓戚淮一說,頓時覺得她是不太正常,這性子都不像是她了,只好道:“好,我認錯,我的確是在擔心這些,那還不是因爲……算了算了,不在意就不在意嘛,你也別一個勁兒的擔心了,我過一陣就好了。”
“身上不爽利?”戚淮一皺眉,上下打量着阮妡,“回去後讓人每餐弄一點補血的,難怪這兩日脾氣這麼怪。”
反應過來戚淮在說什麼,阮妡直接紅了臉,沒好氣的瞪一眼戚淮,“瞎說什麼,你纔要補血呢!我纔不需要,對了,你——”
“誰?還不快讓開,剛纔要不是我反應快,馬車撞上你怎麼辦?!”
阮妡的話讓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兩人對視一眼,戚淮示意阮妡別動,按着阮妡的肩膀讓她坐下休息,起身掀開車簾,看向外面的人,見到攔在路中間的人時,臉色黑了,直接從馬車裡鑽了出來,示意車伕不用和他廢話。
站在路中間的人瞧見戚淮出來,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原來是九王爺,在下不知道是九王爺的馬車,冒犯了,不過——”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站在那兒倒是像富貴人家的小少爺,一身藍色的錦緞華服,手裡拿着一柄扇子,“聽說九王爺前幾日和縣令破了一樁大案,功夫了得,我想問九王爺討教幾招。”
討教幾招?
這小子!
戚淮直接飛身上前,揮扇打在來人身上,打在肩頭,力道不輕不重剛好給這小公子一個教訓,“如何?還想再來嗎?”
“你——!”
“小小年紀不在家中,到這裡撒野,怕是不合規矩。”戚淮站在那兒,頎長玉立,手中扇子輕晃,倒是真有幾分賞心悅目。
阮妡掀開車簾看着那邊的戚淮,忍不住抿着嘴角笑,然後等着看那小公子要怎麼做才能挽回一局,否則先挑釁結果還沒打起來就已經是被教訓了一頓,失了面子啊。
那少年公子似乎也自覺丟人,不過到不惱羞成怒,站在那兒盯着戚淮,忽然出手,竟然是下手不輕,招招狠厲,像是真要和戚淮打個你死我活一樣。見狀阮妡心都提起來了,戚淮纔剛病好,打起來,哪裡能行。
“還打?不怕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現在還能不能佔便宜,以大欺小。”少年公子手裡的扇子揮得讓人眼花繚亂,一招一式都逼得戚淮往後退,快退到馬車邊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見戚淮這樣,竟是紛紛議論起來,說那少年欺負人,竟是這般無理取鬧,還在市井鬧起來,紈絝子弟啊。
阮妡見戚淮被逼得退了回來,忍不住驚呼,“戚淮——!”
戚淮手裡扇子不緊不慢擋着少年公子的進攻,臉上還是一派悠閒,卻在聽到阮妡聲音時,眼神一下變得認真,手上動作一下快了不少,之間扇面翻飛,竟是直接抵在了少年的喉嚨處,“你小子,來真的?”
“哼!王叔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欺負小孩。”少年公子說完,然後湊到戚淮面前,“不過九王妃長得真好看。”
“少打主意,再好看,那也是你王叔我的王妃,你小子,收斂一點,她可不是那些千金小姐,能被你矇騙了去的。”
“這麼小氣?從前你和我一塊去青樓也不見你這樣和我搶人,難不成現在你喜歡這女人了?”收回扇子,少年看着戚淮,“上一次我們倆這樣打起來還是爲了宛玥,現在你該不會又要爲了這女人和我來真的吧?”
戚淮皺眉,盯着面前的少年,說是少年,如今已經是是十六的虛歲了,在宮中和京城胡鬧慣了,在這裡竟然還胡鬧。
“戚殊景,你要是再胡說,我立刻把你送回京城,你不要以爲我做不出來。”
“什麼啊,還真的生氣了?”
戚殊景撇撇嘴,“我打聽到你們倆還爲圓房呢,所以……王叔你應該是不喜歡的,否則哪會放在身邊不動呢?”
“戚殊景!”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回府去等你,你這是要回門去吧?不打擾你們了。”戚殊景笑着轉身,“走了走了,反正在這裡也是討嫌,還是先走了比較好,不過我說王叔,可要早點回來,我還在家裡等你。”
戚淮看了一眼戚殊景背影,眼神一暗,回頭時,看着阮妡擔心的樣子,眼裡一片溫柔,“先去縣衙,晚上早些回來。”
這個時候阮妡要是再不知道這少年的身份就真是白長了一個腦袋,剛纔兩人說話時聲音很小,但那模樣絕對不是不相識的人,再回想起來,少年和戚淮又有一些相似,是叔侄也不奇怪了。
“恩,你先上來。”阮妡點頭,回到馬車裡。
戚淮上車,坐在那裡,臉色有些難看,阮妡伸手想要去試探一下是不是又發燒了,誰知道瞥見戚淮肩上一抹紅色的痕跡,從衣服裡滲了出來。
這、這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