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妡端着一碗粥走到房裡, 看着正在換衣服的戚淮，楞了一下才問，“這麼早的你醒來做什麼？晚一點再去爹那裡不要緊, 爹平時這個時候應該是正在處理公文, 即使衙門那邊沒有人報案, 也有不少公文要處理。”
繫上腰帶, 戚淮搖頭, “吃過早飯就過去，在縣衙用午飯和晚飯，晚飯後我們回來, 家裡有客人要來。”
客人？家裡有誰要來？
阮妡走上前替他理了一下衣襟，然後問：“是從京城來的嗎？”擡眼看着戚淮, 想要戚淮不和自己說笑, 把這客人的身份和她說了。
否則到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怎麼辦？
“我侄子。”說完戚淮摟着阮妡的腰往桌邊走, 捏了一下她臉頰，“估計是在京城裡閒得慌了, 到這裡來找我，也不知道皇兄是怎麼答應他的，反正在這裡估計要待一段時間，你……當他不存在就是。”
“人都到了，哪有當成不存在的道理, 何況還是皇子, 多大年紀？皇上怎麼會讓他一個人來這裡, 千里迢迢的, 不怕路上出意外嗎？”阮妡奇怪問。
一個錦衣玉食的皇子到臨猗縣來做什麼？臨猗縣距離京城可不近, 快馬加鞭也要十天才能趕到，這地方又不是天子腳下, 那皇子來這裡尋什麼樂子，這裡可沒什麼好玩的事情，都是些家長裡短的事。
戚淮搖頭，“他來這裡，肯定是有十來個侍衛跟着，那都是皇宮裡的侍衛，個個都是好手，一般人佔不了便宜，肯定也只是當他是尋常人家的少爺罷了。”
“那他來找你是爲了什麼？來找你玩嗎？你們叔侄感情還真不錯。”阮妡好奇的問了一句，然後忽然笑了下，“他是不是年紀還比較小？有十三四歲嗎？”
阮妡知道當今聖上有四個孩子，其中只有一位公主。來的是哪一位，若是大的，那是皇后所生的太子，即便是皇上同意，皇后也不會同意，要是二皇子的話，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年紀倒是合適。
“二皇子。”
“真的來了？”
阮妡不敢相信的問，“皇上和貴妃娘娘還真是心大，竟然讓他離開京城到這裡來，這下全府上下可都得戰戰兢兢一直到他離開了，這管家那邊有準備了嗎？”
“林放一會兒不和我們去，在家裡等着他來，住處已經收拾出來了，我們住在西邊的瀟湘苑，他自己住在東邊的聽雨軒，平時你在府上，也遇不上。”戚淮喝完粥，擦了嘴看着阮妡一臉擔心，“他性子頑劣了一些，但也只是小孩罷了。”
“不過說起來，你看皇上膝下，太子已經十七歲，皇上如今年齡也不過三十七，說你是老幺，是九王爺，可是這年紀也有二十出頭，膝下尚無一子——”阮妡說完，想到什麼紅了臉。
先王妃和戚淮並無夫妻之實，戚淮又常年在軍中，似乎……膝下無子能理解，畢竟……也少有機會。
瞥見阮妡耳根紅了，戚淮拿起桌上的扇子，搖着扇子輕聲問，“王妃可是打算同本王生一個小王爺？”
“誰要和你生孩子，你自己生去！”阮妡覺得戚淮越來越無恥，戲弄她時是信手拈來，這些話一點都不過腦子就說出來一樣。
“魚兒，把這裡收拾了，待會兒回府。”
“小姐，王爺都吩咐好了，馬車都在外面等着了，而且帶給老爺的禮物都準備好，連師爺都有，說是小姐回門日子耽擱了，但這規矩不能少了，該有的都得有。”魚兒一邊收拾一邊道：“不過小姐你這一身，就這樣回去嗎？”
阮妡皺眉，她身上這一身有問題嗎？這不是挺正常的嗎？
淡粉色的羅裙，看着也不會顯得輕浮，而且髮髻也是挽好的，頭上還難道的多戴了一根髮釵，怎麼就‘就這樣回去’了？難道還要盛裝打扮不成？
“阮阮生得好看，自然怎麼穿都好看。”戚淮起身拉着阮妡，收攏扇面，握在手裡把玩着，“走吧，儘管臨猗縣不大，但是這一路上還是得有一盞茶的功夫。”
“真的不用我們倆在家裡等着二皇子來嗎？畢竟是二皇子，回門的事情，改日再去也不遲。”阮妡擔心二皇子頑劣，到時候和戚淮鬧得不愉快，擔心道：“要不我一個人回去？反正我和他不認識。”
戚淮皺眉，低頭看着阮妡，收緊了握着她的手，“阮阮。”
“好嘛好嘛，你別生氣，我知道了，一起回家一起回家。”
“我都和岳父說了，你現在是要我食言，失信於人嗎？昨天下午我就讓林放去衙門那邊說過今天帶着你回家，他肯定準備了一桌菜，難不成要你們吃完嗎？”戚淮眉頭稍微舒展，“你這樣小心翼翼，往後回了京城怎麼辦？他再是二皇子，我也是他王叔，你是我明媒正娶，皇上賜婚的王妃，他是你的晚輩。”
阮妡一怔，沒想到戚淮會這樣說。
在她心裡，她和戚淮會一直這樣相處下去，每天在後院裡種種菜，要麼就是戚淮帶着她去鄉野看看田野風光，反正戚淮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她時常想着，就這樣相處一輩子也不會無聊。
何況，戚淮還很寵着她。
“你別生氣，我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樣的關係，我爹只是一個九品縣令，我……我素來好打抱不平，但有時候好心做壞事，還惹惱了別人，自己不得好，白費了心思，那京城裡的千金小姐們，我有自知之明比不上，樣貌、學識、才華……”阮妡忽然覺得她除了這份熱心外，一無是處。
盯着戚淮，眨了下眼睛，“我這樣，怕是做不好一個王妃。”
戚淮嘆了一聲，伸手覆在阮妡眼睛上，感覺到她的眼睫毛在手心輕輕刷過，“阮阮，你就是你，若是要娶名門千金，我便不會娶你，皇兄的聖旨也奈何不得，至於……宛玥，她、她的確是本王的王妃，不過紅顏命薄，不過半年便過世了。”
宛玥？
是那傳聞中讓戚淮衝冠一怒的紅顏知己，那個病弱的王妃嗎？爲什麼聽到戚淮這樣親暱的說出她名字，心裡，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