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從縣衙回來, 見戚殊景一個人坐在前廳吃飯,有點兒奇怪,看了一眼戚殊景, 再看向旁邊的管家, 皺了一下眉。
“我在縣衙吃過了, 我回房了。”
“王叔, 你這就回去了?也不陪我說說話?我來了也有好幾天了, 你不是白天出門就是陪着小皇嬸的,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戚殊景放下筷子,一臉不高興的看着戚淮。
戚淮失笑, “你來這裡,我還能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麼, 看熱鬧看得差不多你就快回去, 我來這裡, 是被貶到這裡的,你一個皇子, 老呆在這裡做什麼,京城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不見王叔你我就不好了。”戚殊景說完,挑眉一笑,“父皇讓你來這裡的目的我可是知道的, 太子老兄現在可是監國, 忙得很, 我也無心和他搶那個位置, 不過, 你們都看我不成器,我就來找這東西, 我要是先找到了,也爲自己正名了。”
聞言戚淮楞了一下,“好啊,你有這樣的心思,當然是好的,不過你能不能找到全看本事,你別胡鬧惹事就好,在京城裡,皇兄不管,但在這裡,我可不會縱容你的脾氣。”
“呃,可是以前王叔你不是這樣的。”
“什麼樣?”
“你還和我一起逛青樓來着,而且那會兒你不是還把你覺得好看的花魁推薦給我嗎?”戚殊景說完笑起來,“難道王叔你這會兒就不認了?”
戚淮看一眼戚殊景,“有的話可以說,但不是什麼話都能亂說,在這裡,是九王府,你要是不想住,可以去行館,我可以讓你住在這裡,也可以讓你掃地出門。”
“是,侄兒明白了。”
戚淮轉身往瀟湘苑去,管家見狀立刻跟了上去,離開了前廳管家才道:“王爺,今天王妃去後花園的時候遇上二皇子了。”
“晚飯王妃吃了嗎?”
“飯菜送去了,但好像是沒有吃,小玉說,王妃下午從花園回去後就在睡覺,問魚兒,魚兒也不說什麼,說是王妃不讓說,只讓她們不用在房裡伺候,一下午兩人都沒敢進去,都在外面院子裡待着。”
“我知道了,下回再有這種事,立刻派人去找我。”
“是。”
林放走來,看着戚淮臉色不怎麼好看,忍不住問,“王爺,怎麼了?是不是二皇子做了什麼事?還是說——”
“你先去辦事,我回去看看。”戚淮想到戚殊景剛纔的話,擔心的是,戚殊景沒有分寸,把這些話也在阮妡面前胡亂說一通。
阮妡這女人,在這事情上非要糾結的。
“王爺!”
小玉和魚兒一見戚淮來了,連忙上前,“奴婢見過王爺,王妃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已經在房裡躺了一個下午了,這都戌時了,還是不見出來,送進去的東西原樣拿了出來,這樣下去,怕是要餓着了。”
看一眼魚兒,魚兒見戚淮眼神,頓時跪下,“王爺,奴婢不敢說,小姐要怪罪的。”
“你就不怕我怪罪?”
“可是——”
“是不是和二皇子有關?在花園裡遇上,戚殊景是不是做了什麼?”戚淮皺着眉問,“你點頭和搖頭就是,不說話也行。”
魚兒一聽,忙着點了三次頭,猶豫着道:“二皇子還不讓我去找王爺,給王爺報信,說是……王爺不會怪罪的,王爺和他關係好,從前、從前在京城的事情也說給小姐聽了,小姐被他堵在花園裡,怕我跟着遭殃讓我回了瀟湘苑。”
果然如此。
戚淮頭大如鬥,看了一眼魚兒和小玉,“你們下去休息吧,我進去,吃的剛送進去嗎?”
“才送進去一份。”
“那就行。”
戚淮擡腳往房裡走,推開門,聞到飯菜的味道,又看向那邊紗帳後的裡間,模糊看到牀上躺着的人,嘆了一聲走了過去。
“他說什麼你就信,那是不是往後他說我不喜歡你,你也信了?”戚淮坐在牀邊,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阮妡,“你就算是和我生氣,但是不吃東西,你這樣下去,身體能好嗎?還是你打算餓着自己來和我賭氣?”
聽見戚淮的聲音,阮妡轉過身,紅着眼看戚淮,一言不發,這委屈的樣子讓戚淮愣住——他從未見過阮妡這麼委屈的樣子。
戚殊景到底還做了什麼?
“他還做了什麼?”
阮妡咬着下脣搖頭,坐了起來,“他是二皇子,你犯不着,何況我不過是你的續絃王妃,再如何也比不了別人,所以,你不必爲了和我和他有不快。”
“阮阮。”
“我起來吃飯就是了。”阮妡下牀,不再看戚淮。
戚淮看着阮妡,知道她還在鬧彆扭,連句實話都不願意說。戚殊景那個混賬東西到底做了什麼,他不過是去縣衙一個下午,就出這樣的事情。
皺着眉走到桌子邊,看着阮妡端着碗小口小口吃東西的樣子,戚淮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要是吃不下就別勉強自己,還有——戚殊景是二皇子不假,但這裡是我的府邸,且不說天高皇帝遠,按着輩分他也是我的晚輩,哪有欺負你的道理。”
“他沒欺負我。”
“還沒欺負!阮阮,你連一句真話都不和我說?”戚淮眉頭越來越緊,盯着阮妡,“你是本王的王妃。”
“續絃的。”
“你在彆扭什麼?我和你說過,宛玥不過是當時憐她可憐,而且還重病,我行事本來就不看這些禮節規矩,替她贖身娶進門,我以爲上回已經和你解釋明白了。”戚淮看着阮妡,“你這醋罈子打翻得太沒道理。”
聞言阮妡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盯着戚淮,“你認爲我是在無理取鬧?”
心裡壓着的委屈和怒火一下涌上來,阮妡‘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戚淮,你別太過分,我嫁給你,我做了續絃王妃,人人都當我是高嫁,要不是因爲一道聖旨,我纔不願意嫁給你!你憑什麼這麼欺負我?”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你還不是欺負我?”
“不是戚殊景的事嗎?”
戚淮抓住阮妡的手,免得阮妡跑了,盯着她的眼睛,“阮阮,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你不和我求證就冤枉我,你是不是太不講理?”
阮妡聽見這話更是氣得不行,“你——!你放手!你不是那什麼宛玥的入幕之賓嗎!什麼從未有過男女之情,你不是和戚殊景一夥的嗎!你是不是準備等把我玩膩了就送給她?反正你是王爺,我是小老百姓,不對,你和我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哪來的玩膩,哪天瞧我不順眼了就丟給你那侄兒是不是?”
“阮妡!”
戚淮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綱理倫常,你就是這樣學的嗎!”
“我——”
“你要這麼想,我也無話可說!”戚淮起身,誰知道扯動了傷口,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動了動胳膊,看着阮妡,一肚子火,“本以爲你和別的女子不同,想不到也是一樣。”
聞言阮妡猛地怔住,坐在那裡失了神,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埋着頭哭起來。
可是她早把戚淮放在心上了,戚淮根本把她當做和別人沒什麼不同的人,一點特殊都沒有,有心情時就對她好,心情不好時便什麼也不說,那她和寵物有什麼區別。
“你哭什麼?”
“你……”阮妡擡起頭,看着走了又回來的戚淮,正要說什麼,見她肩頭染紅了一片,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站起來,“你別動,我給你重新上藥,你、你傷口怎麼又裂開了!”
顧不得剛纔還在吵架,阮妡拉着戚淮坐在牀邊,翻出藥箱,又急忙解開戚淮衣服,看着被染紅的布條,眼淚又掉下來,咬着下脣給戚淮換藥,打上結,擡眼看着戚淮,“我……我收拾一下。”
說完低下頭就要拿着藥箱離開,卻被人扼住手腕拉了回去。
“啊!你小心傷口!”
“王妃都要跑了,還管什麼傷口!夫妻之實?看來王妃做好準備了,本王也不再客氣了。”戚淮拉着阮妡直接翻身覆上去,另一手放下牀帳,盯着慌亂的阮妡,氣笑了,“你還真是,與衆不同,連吵架也不一樣。”
“你,你小心傷口!”
“還管什麼傷口!”戚淮覺得自家王妃是真的一點也不懂人事,看來他往後得多教導纔是,“不解風情。”
阮妡聞言,手抵着戚淮,慢慢地收了力道,“你,你這回是要真的輕點,我怕疼。”
聞言戚淮輕笑,低頭吻住面前微張着雙脣,“王妃放心,本王即使沒有什麼經驗,可看了不少書,倒也知曉一些了。”
阮妡聽出戚淮的意思,瞪大眼。
難道、難道戚淮也從未……
“真是個傻子,我說的話也不信,這事怕是天下沒有幾個男子會拿來說。”戚淮說完,偏過頭埋在阮妡肩窩,呼吸灼熱。
阮妡一下心癢起來,不禁輕笑了一下,輕輕擁着戚淮,“我信了,也不氣了,你……”
直到外面天色暗下去,連蟬鳴聲都消失了,阮妡還是暈暈乎乎的,只覺得一身黏膩,靠在戚淮懷裡,有些不自在。
“睡吧。”
“恩。”
閉着眼,阮妡只覺得睏意襲來,顧不得沐浴更衣,很快就睡沉了。戚淮低頭看一眼窩在他懷裡的阮妡,搖了搖頭。
真拿她一點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