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停頓了片刻，繼續說起下一件事：“公司對你們提交的新專輯計劃有疑慮，認爲歌曲質量下降太嚴重了，暫時還卡在審覈階段。”
歌曲質量下降是必然的事。
明知道二十世紀娛樂會拿新專輯去拓展自己的發行渠道，羅傑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拿那些經典的作品出來？
“西奧多，樂隊和公司之間的齷齪，咱們都心知肚明。只看到曲譜，就說歌曲質量差？公司明顯是在爲難我們。”
新專輯計劃裡，樂隊連簡單的DEMO都沒錄，羅傑直接發了一份原始的曲譜過去。
羅傑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質量出色的作品肯定是放在五大發行的專輯裡的，我拿出來的那些歌，絕對符合唱片合約的規定，如果公司要拿這件事卡我們，那就法庭上見好了。”
雖然是湊數的專輯，但羅傑也拿出了前世銷量上還算成功的專輯出來，再怎麼差，也不可能掉到白金以下去。
爲了防止二十世紀娛樂在“每年發行新歌數量”這一條上做文章，合同中早就有備註條款。
當雙方對歌曲質量是否符合發行標準出現爭議時，將會由歌迷和沒有利益牽連的第三方專業人士共同做出評判。
如果二十世紀娛樂故意在這一點上爲難樂隊，羅傑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直接起訴到法院去，激活“無條件解約條款”。
“我會繼續做公司的工作，不過審覈期可能會比較長，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西奧多當然是站在羅傑這一邊，開口道：“另外公司在發行渠道上實力不足，專輯的銷量可能也會偏低。”
這些問題羅傑早就有心理準備，也不在意。
“吃相別太難看就行。”
羅傑想了一會，問道：“埃文讓你幫忙的那件事，談的怎麼樣了？”
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早就應該有結果了。
不過埃文-泰勒沒有主動提起，羅傑也不好去問。
“談好了，【A】樂隊出錢，以普通商業專輯的標準，給亨利和克里斯滕出一張專輯，並且確定由EI唱片或者同等級的廠牌發行。”
西奧多簡單地說了一下雙方談妥的條件，繼續說道：“亨利上週已經到洛杉磯了，現在還在那位家裡住着。”
西奧多在說起那位格萊美會員的時候，用的是He，而不是She。
這意味着……
不得不說，西奧多對亨利-戈麥斯的評價完全沒有任何錯誤之處，爲了成名，這傢伙真的是不擇手段。
要是換成羅傑自己，無論拿出什麼好處來，都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交易。
不過這樣的不擇手段，本就是這個圈子裡的常態。
別說是這種完全符合遊戲規則的交易了，就算是更過分一點的，也不少見。
而且越是沒有任何根基，急於求成的人，往往底線就越低。
但隨着逐漸在這個圈子裡站穩腳跟，地位不斷向上，反而會減少亂七八糟的交易。
比如說，年輕時候的仙妮亞-唐恩，幾乎就是一路靠着睡服制作人、發行方等等，才成功上位。
但到了巨星的位置上，哪怕是當時權利最大的唱片業巨頭也不得不承認，想要再讓她脫掉裙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
羅傑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開口道：“記得提醒那位，收了好處就要辦事。”
在娛樂圈各種各樣的交易，尤其是身體交易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則。
對待那些沒有任何名氣，甚至不能算是“圈內人”的新人，收了好處不辦事，纔是常態。
但當交易的目標換成了“圈內人”——這通常意味着二線或者至少接近二線以上的位置——的時候，收了好處就必須辦事。
否則，一旦傳出去，以後沒有人會再和你做任何交易。
毫無疑問，亨利-戈麥斯就屬於那種付出了好處，對方可以隨時翻臉反悔的新人。
但提出這筆交易的是埃文-泰勒和羅傑，情況又完全不同，至少那位格萊美會員必須做到自己的承諾。
至於埃文-泰勒承諾給亨利-戈麥斯的好處，則完全可以矢口否認，這是符合“遊戲規則”的。
只不過看在羅傑和西奧多的關係上，埃文-泰勒不會這麼做罷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
西奧多拿出一份文件，開口道：“這是你要的資料。”
羅傑伸手要去接，西奧多拿着文件的手卻往回縮了一下，盯着羅傑，認真地說道：“羅傑，這份資料很危險，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其實這份資料只是一個名單和聯繫方式。
但要說危險，也確實非常危險。
不過就和武器一樣，危險與否，要看如何使用。
“我心裡有數。”
羅傑接過文件，看了看上邊的名字，開口道：“我不希望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名單並不長，上邊只有幾個名字。
羅傑很快將文件上的內容錄入了手機，只不過在名字一欄上，用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意思的代號來代替了。
做完這些之後，羅傑伸手拿過西奧多的打火機，將文件燒掉。
“如果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會承認自己參與過。”
西奧多意有所指地說道。
“未必真的要做什麼，有備無患而已。”
羅傑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轉移話題道：“我聽說米迦勒-傑佛遜打算競爭明年的終身成就獎？”
索尼的那位，當初對樂隊做的事情，羅傑並沒有忘記。
對這個人的動作，羅傑也一直保持着相當的關注。
作爲北美樂壇的最高成就之一，格萊美終身成就獎，是每一個音樂人都夢寐以求的。
米迦勒-傑佛遜也不例外。
這位天王距離大滿貫，就只差這一座分量最重的獎盃。
“你要搞破壞？這確實是個復仇的方式，不過沒有任何利益……”
雖然樂壇是一個講求利益的地方，但有時做事也不全是爲了利益，哪怕只是出一口氣，也有的是人願意去做。
西奧多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如果我們讓媒體不斷提起【蟲子】樂隊的版權案，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獲獎。而且只是花點錢的問題，可以找不相干的人出面，絕對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來。”
要讓一個人成功並不容易。
但搞破壞，可就簡單多了。
任何明星都有永遠洗不白的黑點，何況米迦勒-傑佛遜原本就不受北美主流輿論的待見。
尤其是那件版權案，除了死亡，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洗白它。
事實上，前世那位經歷和米迦勒-傑佛遜非常類似的巨星，也正是在去世之後，才讓媒體和公衆“遺忘”了這件事。
很難說這其中索尼唱片出了多少力氣，畢竟最大的得益者就是他們。
“不，我們幫他一把。”
羅傑的話完全出乎了西奧多的意料之外，開口道：“回頭我給你轉一筆錢，聯繫幾個媒體，吹捧他的成就，但是要注意尺度，不要引起反對者的攻擊。”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讓我們的人出面，找個陌生的面孔去聯繫他的歌迷，給一筆贊助費就行了，剩下的讓他的歌迷去做。”
雖然這位巨星不受主流待見，但畢竟也是一位超級巨星，而且在樂壇混了這麼多年，粉絲基礎是很龐大的。
至少羅傑、加里、埃文的三支樂隊加起來，粉絲都未必有他一個人多。
這還僅僅只計算北美的粉絲數量。
“幫他一把？”
西奧多完全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羅傑想做什麼。
幫助自己的敵人？
再怎麼大度，也不應該大度到這份上。
何況根據西奧多的瞭解，羅傑可跟大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反而是一個非常記仇的傢伙。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羅傑沒有多解釋的意思，只說了一句話：“他現在的位置還不夠高，摔下來也不至於粉身碎骨。”
“你的意思是……”
聯繫到羅傑讓自己蒐集的那份名單，西奧多似乎隱約明白了羅傑的想法，但卻不清楚具體的計劃。
羅傑也沒打算讓西奧多過多地參與進來。
無人可用，只能讓西奧多接觸到一部分。
但缺乏了最關鍵的那幾環，西奧多知道一些事情，對羅傑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搖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一個偉大的巨星，應該得到格萊美的認可，僅此而已。”
西奧多再一次發現了羅傑身上新的優點。
足夠虛僞，並且可以把假話說得像是真的一樣。
作爲一個明星而言，這不是缺點，反而是最大的優點之一。
…………
西奧多的工作很忙，只呆了兩天就離開了納什維爾。
在音樂節開始之前的一天，瑪格麗特也結束了和其它兩支樂隊代理人的談判，重新和樂隊匯合。
“《美國偶像》的策劃書和版權，賣了七百萬美元，按照約定，這筆錢歸您個人所有。”
瑪格麗特向羅傑彙報着談判的成果：“除了首筆投資需要多付出一千萬美元之外，樂隊的所有權利和義務，都和其它兩支樂隊等同。”
七百萬美元這個數字，超出了羅傑的預期。
而從初步草簽的協議上來看，瑪格麗特爲樂隊爭取到的權利，也比羅傑預想的，要做得更好。
“辛苦了。”
羅傑點點頭，說道：“你先去休息，等回紐約之後再確定你的獎金。”
超出預期的工作成果，必須要有額外的獎勵。
這也羅傑一直恪守的信條之一。
任何人工作的目的都是爲了賺錢。
不排除有純粹憑藉愛好或者熱情，靠愛發電做一輩子，還比任何人都拼命的傢伙存在。
但物質上的獎勵，永遠是能夠激勵員工的最好方式之一。
哪怕是對用愛發電的傢伙也不例外。
“你們回頭各自去註冊一家工作室，以你們個人名義全資控股。不要投入太多註冊資金，就是一個便於結算和避稅的皮包公司。”
瑪格麗特離開後，羅傑對胖子和安妮說道：“回紐約之後我們重新籤一份協議，關於唱片公司合作方面的。到時候亂七八糟的股權會比較複雜，你們最好聘請個會計師專門處理這方面的事情。”
三人都有自己的律師，但是胖子和安妮並沒有聘請專門的會計師，僅僅只在報稅季的時候臨時找一個會計師事務所。
不過隨着以後個人和樂隊名下的皮包公司不斷增加，一個負責這方面業務的會計師，是非常有必要的。
比如說，在唱片公司確定之後。
三人首先需要各自有一家全資控股的工作室，這三家工作室，又會按照約定的2-1-1比例，成立一家全新的皮包公司。
這個新的皮包公司不會掛在樂隊整體名下，而是獨立結算。
而唱片公司的股權，則會掛在這家皮包公司的名下，而不是分配到每個人個人身上，更不屬於樂隊。
——屬於樂隊的，僅僅只有那家掌握着樂隊商標、版權的公司，而投資的項目則不包含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