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一邊笑着一邊踏步走出海面,笑聲迴盪在整個東海上空。
下一瞬,菩提笑聲戛然而止。
菩提兩眼中流露出無限的震驚,甚至還有一絲絲恐懼之色。
菩提彷彿在這一瞬間察覺到了什麼,口中的笑聲瞬間止住,嘴巴微張,神情彷彿愣在了那裡。
這一刻的震驚,讓他忘記了一切。
菩提動作僵硬的緩緩轉頭,看向西方天地,他的視線仿若透過了空間的阻礙,直直看向大雪山。
大雪山上空千萬丈,白衣僧人虛空一杖,緩緩落下。
天地因果,在這一杖之下,正在飛快的變化。
與此同時,西天靈山之巔,那個身穿佛袍的魁梧身影,緩緩將因果蒲團自懷中取出,兩眼直直看向兩手中握着的那一隻蒲團。
蒲團上,金芒閃爍。
如來看着手中的因果之力濃郁翻滾的因果蒲團,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嘴角掛起一絲微笑,卻是低喝一聲,蒲團自手中緩緩升起,懸於虛空。
如來兩手在蒲團周圍飛快的撩撥起來,彷彿正在梳理無數的無形絲線,又彷彿正在重新編織一張天地大網。
網括衆生。
這一張原本已經開始鬆動、甚至有幾根絲線已經斷去的天地大網,此時正在急速的翻滾,其上絲線不斷
大雪山腳下整齊排列、一望無際的五百萬妖兵,隨着那一杖落下,盡皆面色發白,彷彿有無盡威勢隨着禪杖落下而自萬丈虛空之中壓來。
彷彿,視線中只有這一道禪杖而已。
菩提臉色瞬間發白。
“金蟬歸位……師侄,你怎也從過去界中回來了……還去了西天靈山歸位金蟬!”
“毀我大棋啊!”
菩提臉色鐵青,聲音因爲憤怒而不斷顫抖。
當年菩提親手種下的天地異數,猴子已經消失,地藏身死,陳玄奘同樣身死。
如今,只剩下了那個黑衣黑髮的女子地藏,可以算作異數。
而此時,那個身爲菩提花費無數心血才培養起來的、作爲天地異數之一的陳玄奘,竟然再度歸來,還歸位金蟬。
異數終於不再是異數。
一切被改動的因果,竟如同反噬一般,開始紛紛崩碎。
這一杖之下,因果大網竟是開始復原,幾乎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就要恢復到那個猴子衝向如來之前的模樣。
菩提臉色越發鐵青,額頭已經逸出了絲絲冷汗。
若真讓金蟬子落下這一杖,且先不說到底能不能傷到妖盟,但那因果蒲團,絕對會恢復如初。
可是,這天下,無人能夠阻止他,除非菩提願意主動暴露自己……
在諸佛面前,暴露自己……
菩提雙手不由的顫抖起來,聲音低沉的緩緩嘆了口氣。
如今,他的棋子,大多都已經佈置好了。
他對地藏也好,對妖盟也好,對龍宮,對五莊觀,對天庭,對彌勒,對太白,對文殊……
他對自己所有的棋子,都說了同一句話。
只要再給他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大雪山下,所有的棋子,所有的勢力,都會雲集起來。
到了那時,只要他振臂一呼,一聲令下,數萬年的積蓄和隱忍所佈下的棋勢,便能在轉瞬間衝上西天靈山,轉瞬間屠掉這局棋中,如來這一條大龍。
這是菩提自從當年主動落敗之後,歷經數萬年的兢兢業業,經受了數萬年的苦痛和隱忍,纔在這第二局棋局之中,得到了先機。
步步爲先。
一枚枚佈局數萬年的棋子,一個個彎腰拾起。
菩提就如同一個耕耘了一年土地、如今終於要收穫莊稼的老農一般,儘管形勢一片大好,但他不敢有絲毫馬虎。
因爲他自己知道,爲了營造這一個大好局勢,他付出了多少。
主動落敗,萬年隱忍,無數心血……
此時看似是他佔得先機,可是隻要他一個不甚,這花費數萬年才佔據的先機,便會瞬間消散。
甚至會由先機變成被動。
所以,他這些日子,非但沒有被心中的欣喜衝擊得頭腦發昏、飄飄然起來,反而更加謹慎,更加小心,更加提心吊膽。
他不能走錯一步。
現在,他終於做好了一個拾瓜老農該做的事情,將所有的果實全部都裝到了自己的籃子中。或者說把所有曾經散落的棋子,全都一個個重新拾起,攥在手中。
按照他的計劃,只差三天之後,他在大雪山召集所有勢力,然後殺上西天靈山,推翻如來。
以他同樣在七佛中立起法身、甚至同樣用有因果之力的實力來說,再加上女子地藏和幽冥界、三清老祖和天庭、龍女和龍宮、玉帝還有那幾個妖聖爲首的妖盟、還有鎮元子和五莊觀的幫助,他在和那個尚未完全坐穩現世佛位置的如來的交手之中,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到了那時,因果蒲團依舊是他的,第七佛依舊是他的。
然後……鴻鈞師尊也差不多該出來了。
菩提的計劃完美無缺。
然而此時,在那金蟬子的禪杖揮舞之下,菩提所做的一切打算,全都隨着因果大網的復原而煙消雲散。
此時已是由不得他猶豫。
要麼暴露自己,出手攔下這砸下來的禪杖。
要麼……眼睜睜看着天地間的那一張因果大網恢復到十萬年前的那個模樣,他花費心思培養出來的這些天地異數,這些棋子,全都白費。
到了那時,因果依舊是因果,如來也徹底坐穩了現世佛的位置。
菩提臉色鐵青。
他已不能再猶豫,不得不選。
他,當然選第一個。
哪怕暴露自己……也不能讓金蟬子這樣一禪杖落下,也不能染因果大網徹底恢復如初!
菩提眼中一片冰寒,緩緩嘆了口氣,猛地向前邁出一步。
他的身影在星光下漸漸變得虛幻起來,最終消失在這一片世界之中。
而此時,西牛賀洲。
大雪山上,虛空萬丈之處,諸佛最前站着的白袍僧人,手中禪杖夾雜天威一般,浩蕩砸下。
有威壓如泰山,隔着萬丈虛空,狠狠砸向大雪山上那五百萬妖兵。
隨着這一杖落下,彷彿整個天地間,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在急速改變。
就如同之前一些變得混亂的東西,此時終於回到了原位。
正如十世爲佛的金蟬子重新爲佛一般,天地間一切回到了正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異數終於緩緩消散。
獅駝王、蛟魔王、禺狨王、還有玉帝,再加白骨夫婦、小玉、紅孩兒、黃風怪和四聖獸諸位妖將,此時都是臉色鐵青凝重,身上修爲噴涌而出,已是準備好硬抗這一擊。
他們眼中滿是冰冷。
山腳下那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五百萬妖兵,也紛紛大喝一聲,彷彿不屈服一般,吼聲刺天。
那一道禪杖剎那間已是點下。
然而,還未完全點下的時候,金蟬子臉色微變,手中禪杖卻停在了空中。
因爲有一隻微胖的手掌,牢牢抓住了砸下的禪杖。
一個身穿佛袍的微胖和尚,正嘴角微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兩眼之中滿是冰冷殺意。
“師侄,好久不見。”菩提看着眼前這個一身佛氣的金蟬子,呵呵笑笑,卻是聲音冰涼道:“你怎地剛一見面,就對着師伯我砸了一禪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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