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隱居百年

覃奇道:“姑娘,這麼長時間,黑堡中沒有動靜,如是咱們要逃離此地,應該有很大的機會。”

東方亞菱道:“賈前輩,晚進相信,目下咱們的一切舉動,都早已在他們的監視之下了,所以,他們遲遲不肯發動,因爲,沒有發現咱們逃走,對咱們這些佈置,他們也有些孤疑,必須要研究一番。”

傅東揚道:“在下有一事,想不明白,這些人隱居黑堡,是心甘情願呢?還是受着某一種控制。”

東方亞菱道:“這實在是一個神秘的問題,晚進地想了很久,就人性而言,他們絕不願常守黑堡,而且,隱居黑堡的人,也不可能活了一百多年,乃有一套完美的接替方法,和控制他們不出黑堡的手法,大概不入黑堡,很難了解這些內情了?”

覃奇道:“姑娘,不是在下長他人的志氣,減自己的威風,我們如若想以武功打入黑堡中,怕很難接近黑堡的大門。”

東方亞菱道:“艱難危險,自在意料之中,不過,咱們非要進入黑堡不可,這是咱們此行的目的,縱然難免重大傷亡,也是在所不惜。”

覃奇搖搖頭,道:“姑娘,在下走了大半輩子的江湖,經過無數次兇險的惡戰,平心說一句話,咱們進入黑堡的機會不大。”

東方亞菱道:“我明白了……”

只聽秋飛花高聲說道:“誰說黑堡中人不能離開黑堡三丈以外,他們大隊人馬出來了。”

這時,羣豪都站在東方亞菱的奇陣之外。

轉頭看去,只見四個身着黑色長衫的人,腰着白色的帶子,和八個身着白色良衫、腰中橫束着一條白色帶子的人,快步行了過來。

長衫人腰中掛着一把短刀,是長僅一尺五寸左右的短刀。

白色長衫的人,卻是身佩着三尺二寸的長劍。

十二個人,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每一個人,都帶着黑色水晶石的眼鏡。

覃奇低聲道:“一寸短,一寸險,那些人腰中之刀,如此之短。定然有十分辛辣的詭異招數。”

他和那黑衣人動手過一次,深知這黑衣人的厲害,目睹那黑衣人佩刀而來,心中已生畏懼。

東方亞菱低聲說道:“諸位,和對方動手時,不可大過逞強,覺得不敵,立刻退入陣中,由我對付他們。”

一面說話,一面站起身子,行入了陣中。

蘭蘭、秀秀緊隨在東方亞菱的身後,行入了陣中。

她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如若站在陣外,羣豪必將爲地分去了不少心神。

這時,排在陣外的是傅東揚、夭虛子、秋飛花、東方雁、樑上燕和覃奇。

南宮玉真卻被東方亞菱招入了陣中。

十二人很快的行到陣前,距離傅東揚等人五尺處停了下來。

傅東揚輕吟了一聲,道:“諸位之中,哪一個是領隊之人,可以答話的?”

一個黑衣人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閣下有什麼話,請對我說吧!”

傅東揚道:“請教貴姓。”

黑衣人道:“黑堡中人,早已不用姓名了。”

傅東揚哦了一聲,道:“不用姓名,是否有一個稱號呢?”

黑衣人道:“閣下一定要問稱號,就叫黑刀三品吧!”

傅東揚呆了一呆,道:“黑刀三品,代表了什麼?”

黑衣人道:“在黑堡中的身分等級。”

傅東揚道:“三品黑刀,想來,不是隻有閣下一個人了。”

黑衣人臉上泛現出了難得一見的笑意,道:“不錯,三品刀,只是一個等級,在我這個等級的人,都稱爲三品刀。”

傅東揚道:“那又怎能代表閣下呢?”

黑衣人道:“自然,我們還有分別的稱號,但那是屬於黑堡的事,和閣下似乎沒有大大的關係了,正像我們不問敵人的姓名一樣。”

傅東揚道:“這麼說來,貴堡殺人的用心,並不在乎對方是什麼身分?好人、壞人?”

黑衣人道:“不錯,不論是誰,可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大俠,也許是綠林中的大盜,但他只要不侵犯黑堡,我們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只管對付侵犯黑堡的人。”

傅東揚道:“有理天下去得,無理寸步難行的江湖規炬,也不適用貴堡了。”

黑衣人道:“我們經年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不見大陽,不見月光星辰,自然也沒有什麼江湖規矩束縛了。”

傅東揚道:“這麼說來,咱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但不知動手搏殺時,貴堡是否有個規戒呢?”

黑衣人道:“什麼規戒?”

傅東揚道:“咱們動手之時,分陣相博,一對一,各憑武功,以分勝負。”

這位黑衣三品刀,似乎是這般人中的首腦領隊,一直在由他出面答話。

但他又似乎沒有絕對的統率權威,回頭和八個白衣劍士商量了一陣,道:“好吧!

可以給他們一個單打獨鬥的機會,不過,要你們先派出人手,我們再決定派出人手迎敵。”

傅東揚道:“貴堡中人,雖然是住在經年不見天日的地方,但也一樣懂得動用心機……”

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哪一位,願意先出手?”

秋飛花一欠身道:“弟子願打頭陣。”

傅東揚冷冷說道:“頭一陣,只許勝,不許敗。”

秋飛花道:“弟子會全力以赴。”

傅東揚心目中,也是要秋飛花打第一陣,這一羣人中,也以秋飛花的武功最高。

聽到覃奇形容過黑堡中人的武功,秋飛花也不敢稍存大意之心,一面暗中運氣,一個緩緩行前幾步,一抱拳,道:“在下秋飛花,哪一位願意賜教。”

一個身着白衣的劍士,緩步行了出來。

秋飛花兩道目光,凝注在那白衣人的身上,發覺那白衣人臉色一片蒼白,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他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這人的臉色蒼白如雪,不知練的什麼怪異武功?”

就在他心中念頭轉動之間,那白衣人已然長劍突出,“刪”的一劍,刺了過來。

這一劍的快速,幾乎令人有目不暇接的感覺。

秋飛花吃了一驚,一面閃身躲避,一面拔劍擊出。

白衣人劍勢如電,掠過了秋飛花的前胸,劍花劃破了前胸的衣衫。

秋飛花長劍,也還擊出手,由下向上斜撩過去。

這不是出劍的角度,但卻具有無與倫比的威勢。

白衣人回劍想救,已是晚了一步,寒芒閃動,斬落了白衣人一截左臂。

斷去一截手臂的白衣人,連眉頭也末皺一下,似乎是那一截手臂,不是他的一樣,回擊長劍,“刪”的一聲,橫裡斬去。

秋飛花心頭震動了一下,迅速的退後三步。

斷臂白衣人一上步,一劍直刺前胸。

這一劍,快如閃電,劍光一閃,寒芒已到前胸。

秋飛花一側身,劍鋒掠着了左肩刺過,劃破了肌膚,鮮血流了出來。

但秋飛花的長劍,又從下面,向上撩了起來。

只見血光一閃,白衣劍士的右臂,連同握着的長劍,一齊跌落在地上,鮮血迸流。

白衣劍士片刻間,斷去了兩條手臂,鮮血泉涌,呆在了當場。

秋飛花輕輕籲一口氣,道:“閣下已失去了再戰之能,你話退回去吧!”

白衣劍士神情冷肅,不言不答,只是冷冷的站着。

忽然間,聽得一聲怪叫,那白衣人一伏身,猛向秋飛花撞了過去。

一個失去雙臂的劍士,誰也想不到他竟會以此血肉之軀,作最後的一擊。

秋飛花閃身避開,左掌拍下,正擊中了白衣劍士的後背。

鮮血由口中流了出來,體倒摔在地上。

黑衣三品刀,笑一笑,道:“黑堡之中,沒有失敗的劍士,只有戰死的勇士。”

秋飛花冷冷說道:“果然是很悲壯。”

黑衣三品刀說道:“黑堡之中的劍士,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戰勝,一條是戰死,他們永遠不會有失敗。”

秋飛花道:“對一個劍土來說,死亡也是失敗之一。”

黑衣三品刀,緩緩說道:“黑堡是這種規矩,他們戰死了,是一種榮譽,如若他們戰敗了,那就是一種恥辱。”

秋飛花道:“在下看不出,他有什麼非死的理由?”

黑衣三品刀冷冷說道:“黑堡中有的是人,他死了,我們可以替他報仇。”

“刪”的一聲,抽出短刀,緩緩說道:“閣下,我領教你的劍術。”

秋飛花一手兩招奇學,由下而上撩擊出手,斬下了白衣劍士兩條手臂,只看得覃奇和樑上燕,目瞪口呆。

那是兩個絕對不可能出手的角度,但秋飛花出手了,攻無不中。

更利害的是,長劍向上撩擊之前,完全沒有一點徵候,所以,那白衣人雖然吃了一次虧,第二次,仍然被斬下了一條右臂。

這黑衣刀客的沉靜,和那白衣劍士的攻進,卻是完全不同。

傅東揚輕輕咳了一聲,道:“飛花,你退下,這一陣讓我來。秋飛花道:“弟子還有再戰之能。”

傅東揚道:“我知道,不過,這一陣讓我出手。”

秋飛花道:“弟子遵命。”

緩緩後退向一側。

傅東揚吸一口氣,拔劍在手,緩步向前行去。

黑衣三品刀,單刀橫胸,腳下不丁不八,兩道冷峻的目光,一直盯住在傅東揚的雙目之上。

這是第一流的殺手具有的才慧,任何一個武林高手,出手之前,最先動的不是手中之劍,而是那兩道眼神。

傅東揚經驗豐富,已窺知黑衣人的心意,冷冷說道:“閣下何不出刀?”

黑衣人道:“劍先出,刀後攻,是咱們黑堡的規矩。”

傅東揚道:“哦!貴堡還有這種規矩,在下先行出劍。”長劍一擺,刺了過去。

黑衣人直待長劍近身,仍然不肯出手。

傅東揚虛招變實,一劍刺了過去。

黑衣人靜如泰山,動如脫免,身子微微一側,避過一劍,長刀突然一短轉,橫削過去。

這一刀快如閃電,直劃前胸。

傅東揚雖然早已戒備,仍然無法避開這快如電火的一擊。

ωωω ⊕тTkan ⊕¢○

寒光劃過前胸,衣衫碎裂,鮮血噴出。

傅東揚一咬牙,長劍進攻三招。

但見一陣金鐵相觸之聲,傳入耳際。

黑衣人刀如迅雷。

刀光閃動中,封開了三劍。

傅東揚疾退五步,冷冷說道:“好高明的刀法。”

黑衣人道:“閣下劍招不過如此,本品在十刀之內,取你性命。”

傅東揚暗中運氣相試,發覺前胸傷勢雖重,還未傷到筋骨,吸一口氣,冷冷說道:

“至少,區區還未死在你的刀下。”

黑衣人道:“本品已搪出了你的斤兩,十刀之內,如不能取你之命,本品就棄劍認命,甘受劍戮。”

傅東揚心中暗忖道:“這黑堡中人,不論是刀招、劍法,無不是詭異絕倫,每一招,都是致人於死的殺手。”

忽然間,想到了地下古堡中見到的武功,和這黑堡中的武功,似是有一股氣脈互通。

心中念轉,忽然想到了地下古堡中所得的劍法,大喝一聲,又攻上三劍。

黑衣人短刀疾揮,又把三劍封開。

傅東揚出手的劍招很快。但那黑衣人的刀勢更快。

黑衣人點點頭,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短刀。

耳際間,突然響起了南宮玉真的聲音。道:“東方姑娘之命,請諸位即刻退入陣中,這位黑衣人,由我應付。”

這時,那黑衣人已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短刀。

看樣子,已到了蓄勢待發之境。

但見寒芒一閃,挾一股凌厲的劍氣,撲向那黑衣人。

傅東揚等就在那劍光攻向黑衣人的同時,疾快閃身退入了陣中。

但聞一陣兵刀交擊之聲,南宮玉真已和那黑衣人互拼了五招,攻上三劍,接下兩刀。

五招交接,南宮玉真才落實地,但她未再攻敵,吸一口氣,返身掠回陣中。

黑衣人也末追擊。

這時,傅東揚等都已圍集在東方亞菱的身側。

南宮玉真劍還末入稍,直待到了東方亞菱的身前,才還劍入稍,道:“厲害啊!厲害,如若單憑武功,咱們絕無法衝入黑堡。”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表姐,慢慢的說,他們的武功,真的能強過你麼?”

南宮玉真道:“至少,那個黑衣用刀的,能和我打個半斤八兩,就算我能勝他,也必然勝得很慘。”

東方亞菱沉吟了一陣,道:“表姐,這些人的武功路數,是否和地下古堡中的武功,有相同之處?”

南宮玉真道:“幾劍交接中,無法看出他們的劍路,但感覺中,卻有着蘇百靈遺留武功中的詭異。”

傅東揚道:“就在下所見,他們的刀招劍法,大部份承繼了地下古堡武學的氣脈,只不過是更詭異、更凌厲一些。”

南宮玉真道:“這些人的武功,劍劍追魂,乃刀奪命,如是武功比他們差一些的人,也許躲不過他們的一招,這大概是天下最惡毒的武功了。”

東方雁道:“比起表姐家傳的十八招殺人手法如何?”

南宮玉真道:“十八招殺人手法,雖然惡毒,但還有脈絡可尋,招中合招,式中套式,殺人在變化之中。但黑堡中的刀法、劍招,卻是施展起來,第二招的攻勢,和第一招絕不相同,而且招招辛辣,叫人防不勝防,不是我危言聳聽,江湖上,能夠接下他們三招的人,怕不多。”

覃奇道:“南宮姑娘說的不錯,他們刀劍上的兇厲,似是尤過秋少兒和傅秀才,皆爲刀劍兇厲,如是換了區區在下,怕連三招也接不下。”

東方亞菱道:“賈前輩也和他們動過手了?”

覃奇道:“動過了,說來慚愧得很,如不是樑兄約二枚燕子鏢,傅秀才的幾招快攻,怕我姓賈的這條命早就擱在黑堡的門外了。”

東方亞菱臉上突然泛現出一片笑容,道:“咱們找到了,只有這等一擊致命的快劍、厲刀,才能對付天羅教中人……”

除了傅東揚之外,場中人大都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輕輕籲一口氣,東方亞菱自言自語的說道:“其實,我早該知道的,那些標記,到此已至盡處了。”

傅東揚道:姑娘,問題在咱們進不了黑堡,他們也不會聽咱們的。“東方亞菱道:

“憑武功,我們已無法征服黑堡,事實上,如若咱們能征服黑堡也不會找上來了。”

傅東揚道:“看來是不曾錯了,只是,要想進入黑堡,已確非咱們武功所能及如何才能夠進得去,如何才能夠收服他們?”

東方亞菱道:“一百年啦,山川河牀,都有了變動,何況是人?如是照正常而論。

他們應該有老少四代了。”

傅東揚道:“姑娘,如是蘇百靈留下的武士,已會合了老少四代,仍然沒有被泄漏出來,這份控制的嚴密,當真是已到了天衣無縫之境。”

東方亞菱道:“百年長的時間,不能用毒,也不能在他們身上動什麼手腳,控制這些人,一定有一套很好的制度,而且,也管制着不能隨心生育,這是堡林伏兵,也是一個大家族,只不過,他們之間,並沒有絕對的血緣關係。”

傅東揚道:“唉!蘇百靈果然是有着過人之能,一計謀百年,這是何等的精妙之術,非絕世才慧,怎能如此!”

東方亞菱道:“這個麼,確然有着非同凡響的辦法,不過,蘇百靈也是人,他能想出建立黑堡的辦法,我們就能想出進入黑堡、收服黑堡的辦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何況,蘇百靈留下這些人手,就是要彌補他製造的罪惡。”

南宮玉真道:“小表妹,強敵仍在陣外,而且,他們悍不畏死,一旦動上手,不死不休,刀絕劍快。招招拼命,咱們恐無法憑藉武功,和他們一決勝負。”

東方亞菱道:“引他們進入陣中,看看蘇百靈是否也傅了他們五行奇術和八卦九宮神算。”

南宮玉真一閃身,道:“表妹請主持陣勢變化,我去引他們進入陣中。”

傅東揚道:“不用了,這件事,由我來。”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傷勢未愈……”

傅東揚接道:“一點皮肉之傷,算不得什麼。”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你休息一下吧!這一陣,讓給晚輩。”

傅東揚道:“誘使他們進入陣中,必需要花去不少的口舌,姑娘又何苦和他們多費脣舌呢?”

南宮玉真道:“既是如此,前輩請多小心。”

傅東揚大步行出陣外,長劍平胸,望着黑衣人道:“閣下識得此陣嗎?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五行奇陣,不過是一些數字上的變化罷了傅東揚心頭一震,忖道:“難道他們也懂得這些?”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閣下既識此陣,何不入陣一試?”

黑衣人搖搖頭,道:“黑堡中人,以武功見長,這些鬼域伎倆,我怕不甚精通。”

傅東揚道:“這麼說來,諸位是不敢進陣了。”

黑衣人道:“我們不畏死亡,但也不願作無謂犧牲。”

傅東揚道:哦。

黑衣人道:“我已派人入堡請命,令諭即將到來,那時,就可以決定如何了!”

傅東揚道:“這麼說來,貴堡之中,也有人識得此陣了?”

黑衣人道:“藝貴專精,敝堡中人,學刀的絕不練劍;學暗器的,絕不練兵……”

傅東揚忽有所悟,接道:“我明白了,貴堡中人,學劍的穿白衣,學刀的穿黑衣……”

黑衣人道:“這只是大體上的分別,不論刀、劍,都有基本的功力,才能使它發揮出它的威力,諸位看到的,不過是三品、四品刀,在我們之上,還有二品,一品,和極品。一刀一劍的威力,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至少河圖、洛書之學,本堡中亦有專人攻習,這座區區小陣,怎麼放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我們還沒有決定如何對付你們而已。”

傅東揚笑一笑道:“除了你們找出一個可以破陣的高人,進入陣中以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夠破去這座奇陣?”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武林之中,都說我們黑堡中人,坐井觀天,其實,你們在黑堡外面的人,自負見多識廣,但竟然連這一點內情也不知道麼?”

傅東揚道:“在下倒要請教了。”

黑衣人道:“這些陣圖,只不過是一種數字的變化,人如陷在陣中可以受,到那些變化的影響,但它卻無法抗拒外來的攻勢。”

傅東揚道:“在下倒想不出,陣外之人,如何還能攻打奇陣?”

黑衣人道:“只要我們在陣外,堆上一些枯枝松木,一舉間,就可以燒去這座竹陣。”

傅東揚怔了怔,道:“火燒?”

黑衣人冷冷笑道:“不錯。”

傅東揚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閣下是不敢進來了?”

黑衣人冷冷說道:“咱們只是在等候令諭,黑堡中人,各有所司,我們專管殺人,不司別職。”

傅東揚終於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黑堡中人很愛說話,而且,說起來,沒有個底子,對江湖人險詐,似乎是知曉不多。

心中念轉,口中緩緩說道:“閣下,諸位既然不敢進陣,也不肯撤退,難道就守在此地麼?”

黑衣人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傅東揚。

傅東揚快步行回陣中,搖搖頭道:“東方姑娘,黑堡中人不善心機,但他們很固執,堅守陣外,不肯離開。”

東方亞菱暗暗嘆息一聲,道:“如果他們施火攻,那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了。”東方雁道:“妹妹,這八卦奇陣,可是沒有法子能夠防止火攻?”

東方亞菱道:“這地方形勢所限,無法抗拒火攻。”

南宮玉真沉聲道:“小表妹,如若咱們無法抗拒火攻,那就不妨放手和他們一戰了。”

東方亞菱沉吟了一陣,道:“表姊,傅前輩,帶我去見見那位三品刀。”

南宮玉真呆了一呆,道:“他出刀奇快,萬一動上了手,怕我們救援不及。”

東方亞菱道:“我想蘇百靈一定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什麼缺點,咱們必須找出那些缺點。”

站起身子,舉步向前行去。

傅東揚低聲道:“姑娘,太冒險了。”

兩人的心中,都沒有保護東方亞菱不受傷害的信心。

東方亞菱停下腳步,回顧了南宮玉真和傅東揚一眼,道:“不要替我擔心,蘇百靈的設計。一向是置人於死地而後生。”

傅東揚道:“姑娘,無論如何,你都要多多珍重,需知目下江湖,必須姑娘的才慧,才能渡過難關,咱們找到了黑堡,看情形,很可能是蘇百靈安排下的人手,百里行程半九十,這最後一段行程,也最艱苦,如何收服這些人,如何把這一些人,用於對付江湖上這股邪惡勢力,還要姑娘的才慧去引導。”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我會珍重。”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秋飛花、東方雁也跟上來。

四個人環護着東方亞菱,行出了陣外。

領隊的黑衣人冷冷的望了五人,“刪”的一聲,抽出短刀,目光轉註南宮玉真,道:

“姑娘的劍法很快,咱們還沒有分出勝負。”

東方亞菱揮揮手,道:“慢着,小妹想先請教閣下幾件事,你們再打不遲。”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要問什麼?”

東方亞菱道:“你是這些人中的領隊?”

黑衣人道:“不錯,在下是三品刀的身分,本堡中的規炬,品級較高之人,自然是成爲領導。”

東方亞菱道:“這麼說來,你們這些人,以閣下的品級最高了。”

黑衣人道:“是!區區的品級最高。”

東方亞菱神情一冷,肅然說道:“你所具有的身分能夠參與貴堡中的機密麼?”

黑衣人道:“那要看什麼樣的機密了,不過,你是什麼身分,能問我這些。”

東方亞菱道:“我自然有問你的身分的資格了!”

黑衣人道:“什麼身分?”

東方亞菱道:“所以,我要問問你能否參與機密了,如是不能,我說了也是自說,那就要請一個能夠作主的出來了。”

黑衣人道:“三品刀的身分,雖然不低,但也不了一局,雖能參與機密,但卻不是樣樣都知道。”

東方亞菱道:“好,那我說出來,你聽,你如知曉,你會知道應該如何辦了…”

黑衣人似是已被東方亞菱幾句話唬住,沉吟了片刻,道:“如是我不明白呢?”

東方亞菱道:“立刻回到黑堡中去,找一個能夠明白的人,出來給我答覆。”

黑衣人點點頭,道:“好!不過,你姑娘,也應該明白,如是你騙了我們,你會被亂刀分屍。”

東方亞菱莊嚴的說道:““碧血刀、丹心劍,天下禍福一肩擔“。”

黑衣人低聲道:“碧血刀、丹心劍,天下禍福一肩擔。這個,區區不大明白。”

東方亞菱低聲道:“一點都沒有聽說過麼?”

黑衣人道:“好像是聽到過,但我還不大明白。”

東方亞菱道:“好!你回堡中去問問,找一個能夠解得話中禪機的人,出來給我答話。”

黑衣人道:“好!區區告辭了。”

轉身大步而去。

但另外的黑衣刀客,白衣劍士,卻沒有隨着退去,反而布成了一個半圓的陣勢,圍住了陣門。

東方亞菱望了環圍的黑堡武士一眼,盤膝而坐,閉上雙目。

她神情平靜,似乎是根本沒能把環圍在四周的強敵放在心上。

但傅東揚、南宮玉真、秋飛花、東方雁,卻緊張得很,四人分守在東方亞菱的四周,手握劍柄,全神賈注,保護東方亞菱的安全。

雙方相對而立,但兩個黑衣刀手,和環圍在四周的白衣劍士,一直沒有出手。

直等到那位三品刀手丟而復返。

他帶來了一個白髮斑斑的婦人。

秋飛花冷眼觀察。發覺這些人中,有一處相同之處,那就是每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

那婦人的身分,顯然還在三品刀之上,打量了眼前的情形一眼,道:“就是這一座陣麼?”

三品刀手道:“是!請夫人指點。”

東方亞菱緩緩睜開雙目,站起身子。

白髮婦人也戴着一副黑水晶的眼鏡,無法見到全部的面貌,但她輪廓秀美,皮膚白嫩,臉上也不見皺紋,至少、和那滿頭斑斑白髮,有些不太配合。

東方亞菱輕輕籲一口氣,道:“夫人識得此陣麼?”

白髮婦人道:“八卦九宮陣,加上了一些五行變化,算不得什麼神奇。”

東方亞菱道:“夫人既識此陣,想必也解得我那幾句話之意了?”

白髮婦人一皺眉頭,道:“你說什麼?”

東方亞菱望了三品刀一眼,道:“你……”

三品刀手急急一接道:“夫人,在下忘記稟告夫人了!”

白髮婦人道:“你現在說吧!”

三品刀道:“碧血刀、丹心劍,天下福禍一肩擔。”

白髮婦人哦了一聲,道:“姑娘見過飛鷹圖和寒玉佩了?”

南宮玉真道:“我見過飛鷹圖,那是一副夾層白絹,外繪飛鷹,內藏武功的圖。”

白髮婦人道:“那幅圖呢?”

南宮玉真道:“我取出了內藏武功,把鷹圖,交給了金牛宮中人。”

白髮婦人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不善丹青之術,可對?”

南宮玉真道:“是!我沒有學過畫畫。”

白髮婦人道:“你如是學過了,你一定會看到那鷹圖之上,有一點特殊之處,也不會把它送給人了……”

語聲一頓,接道:“那鷹圖中記載的武功,可是八索、四劍?”

南宮玉真道:“不錯,那張藏於鷹圖夾層的武功,是爲八索、四劍,都是極具威力之學。”

白髮婦人道:“這可以證明了你見到過真正的鷹圖……”

東方亞菱突然接口說道:“那一幅鷹圖。可是你們放出的釣餌?”

白髮婦人道:“對!很聰明的丫頭。”

東方亞菱道:“你們放出了這幅脫圖之餌,究竟是爲了釣什麼?”

白髮婦人道:“寒玉佩。”

東方亞菱道:“哦!那寒玉佩是真的了?”

白髮婦人道:“自然是真的……”語聲一頓,話題突然一轉,接道:“你既然知道”

碧血刀、丹心劍,天下福禍一肩擔“,這幾句喝語,自然應該知道那寒玉佩的用途了。”

東方亞菱道:“寒玉佩,可避酷熱。”

白髮婦人點點頭,道:“寒玉佩現在何處?”

南宮玉真道:“夫人,寒玉佩也落在了我們的手中。”

白髮婦人沉吟了一陣,道:“可不可以交出寒玉佩?”

東方亞菱道:“可以,不過,有條件。”

白髮婦人道:“什麼條件?”

東方亞菱道:“我要見你們黑堡的堡主。”

白髮婦人道:“敝堡主從不離開黑堡。”

東方亞菱道:“我可以到黑堡中去見他。”

白髮婦人道:“姑娘,你想進去黑堡……”

東方亞菱接道:“不錯,貴堡主不肯離開黑堡,晚進只有進堡中看他了。”

白髮婦人道:“你已具有了進入敝堡的第一個條件。”

東方亞菱道:“哦!因爲,我說出了那幾句喝語?”

白髮婦人道:“這是敝堡的隱秘,姑娘能一口說了出來,自然是大有來歷的人,不過,這並不能構成敝堡把姑娘當作貴賓的條件。”

東方亞菱道:“晚進也沒有希望貴堡把我當作貴賓的想法,我只希望能見貴堡主的一面,和他談幾句話。”

白髮婦人道:“我可以轉告你的話,相信敝堡主,也會答應你進入堡中和他一晤,問題還在姑娘?”

東方亞菱道:“我!我會有什麼問題?”

白髮婦人道:“姑娘進入了黑堡之後,就成了黑堡的人,那就必須留在黑堡,以姑娘的才貌……”

東方亞菱道:“怎麼樣?”

白髮婦人道:“一定會爲敝堡主看上,收爲夫人……”

東方亞菱接道:“如是在下不願留在黑堡呢?”

白髮婦人道:“也可以離開,不過要受到一點損傷。”

東方亞菱道:“什麼樣的損傷?”

白髮婦人道:“你要變成啞吧!從此之後,不能再和人交談,而且要手不能寫,眼不能視,以免泄漏了黑堡的隱秘。”

東方亞菱道:“我明白了,凡是進入黑堡的人,在離去之時,他要變成從沒有去過的一樣,無法把黑堡中的形勢,透露出來。”

白髮婦人道:“正是如此,再有就是投入黑堡,作爲黑堡中人,那一切都要聽命於堡主。”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

白髮婦人道:“只要姑娘不怕,我就轉達堡主了。”

東方亞菱道:“那就有勞前輩了。”

南宮玉真低聲道:“小表妹,你要多想想啊!自己怎能如此急促決定?”

東方亞菱道:“沒有第二個可行之路。”

南宮玉真道:“好!小表妹,我和你一起去!”

秋飛花道:“我也去……”

傅東揚接道:“姑娘既然決定了,何不帶我們一起進入黑堡。”

東方亞菱道:“傅前輩,進入黑堡的後果,我們完全無法預料,諸位又何苦要和我同去呢?”

傅東揚道:“黑堡的規戒,雖然是殘酷,但姑娘是否想到,你如陷入黑堡,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什麼人能夠抗拒江湖上那邪惡的組合?”

東方亞菱道:“最壞的結果,不過只失去了眼和手,但我仍有大腦,可以想我們仍有機會,但如我們都去了黑堡,每一個人都可能變成口不能言,手不能寫,目不能視的人,那纔是完全沒有一點機會了。”

傅東揚道:“姑娘,那是完全沒有機會的事。”

東方亞菱道:“大任難當,諸位不用爲我的安全擔心,固守此地,等十二個時辰,如是還不見我歸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傅東揚道:“姑娘,我們要到哪裡去?”

東方亞菱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最大的責任,就是想法子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大世家和各大門派,要他們準備應變。”欠身對白髮婦人一禮,道:“老前輩,勞請帶路。”

舉步向前行去。

南宮玉真、秋飛花緊隨身後。

東方亞菱突然停下腳步,緩緩迴轉過身子,道:“表姐留步吧!大任艱鉅,活着的比死的更苦。”

南宮玉真道:“表妹,你一個人,不覺着大孤單一些麼?”

東方亞菱道:“表姐,如若要我帶一個人去,小妹想帶秋飛花。”

蘭蘭、秀秀急急奔了過來,道:“婢子們追隨姑娘已久,願意生死相隨。”

南宮玉真道:“小表妹……”

秋飛花接道:“玉真,亞菱已決定由我伴從相護,定是早已想好了。”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表姐,小妹如是真有什麼不幸,還望表姐和傅前輩共承重擔,你一定要留下來。”

南宮玉真點點頭,道:“表妹既如此說,我就留下來了。”

東方亞菱目光轉到蘭蘭和秀秀身上,緩緩說道:“你們和我去,於事無補,有秋少爺一個人,也就夠了。”

蘭蘭和秀秀四隻大眼睛,滾下四行清淚。

她們瞭解姑娘,外表柔弱的東方亞菱,一旦決定了什麼,很難再改變,她們只有黯然的哭泣,無聲的流淚,卻不敢再開口多言。

傅東揚神情冷肅的說道:“飛花,你聽着……”

秋飛花道:“弟子敬領教言。”

傅東揚道:“你保護東方姑娘進入黑堡,若她少一條臂,你也給我斷一臂,她瞎了一隻眼,你也不能有兩隻眼,她死了,你也別活着。”

秋飛花點點頭,道:“弟子明白,我如不能保護亞菱姑娘安然離開黑堡,無顏再見師父,也無顏再生人世。”

傅東揚道:“很好,很好,你緊記心中。”

東方亞菱沒有阻止傅東揚,也沒有安慰秋飛花,臉上是一片清麗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去那充滿着詭秘、深遠、不可知的神奇黑堡。

白髮婦人突然嘆息一聲,道:“姑娘,你好冷靜。”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老前輩誇獎了,咱們走吧!”

白髮婦人回顧了那三品刀一眼,道:“你是這羣人的頭兒,也是這羣人中品級最高的一個?”

黑衣三品刀一閃身,道:“咱們黑堡中,同有例定,一行人中,由品級最高的領隊。”

白髮婦人道:“那很好,你們留這裡,好好的看着他們,不要離開,離開的人,格殺勿論。”

黑衣三品刀一欠身,道:“屬下遵命。”

白髮婦人笑一笑,道:“姑娘,你放心,你們既是一齊來的,又衝撞了黑堡,那就不會有漏網之魚,生死一條命,不用擔心他們會離開此地。”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我死於貴堡之後,你們再對付他們不遲。”

白髮婦人點點頭,道:“對!”

目光一掠那位黑衣三品刀,接道:“末得堡中令諭之前,不許擅自動手,除非,他們要突圍而去。”

言罷,轉身而去。

目睹東方亞菱等一行離去,南宮玉真才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傅前輩。我有些不大明白,亞菱爲什麼不帶我們同去,唉!大家生死同命,何不同入黑堡,談得攏,大家合力爲江湖正義效命,談不攏,難免要放手一搏,黑堡中人,武功詭異,咱們也許非其敵手,但全力一併。總是可以撈幾個本錢回來!”

傅東揚道:“南宮姑娘,亞菱姑娘有她的打算,咱們在此恭候佳音。”

天虛子低聲道:“咱們到裡面談吧?”

令令令

且說東方亞菱和秋飛花跟在那白髮婦人身後,行到了黑堡門外。

白髮婦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進入黑堡之前,還得作一件事情。”

東方亞菱道:“什麼事情?”

白髮婦人道:“蒙上眼睛!”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好,老前輩請動手吧。白髮婦人伸手由衣袋之中,摸出兩副黑水晶的眼鏡,道:“你們戴上這個。”

東方亞菱道:“這一副黑水晶的墨鏡,就能夠擋住,我們看不見麼?白髮婦人道:

“能,黑堡中的形勢,和別處不同,只要戴上這副黑水晶的眼鏡,也就夠了。”

東方亞菱接過,把一副送到了秋飛花的手中,道:“不要輕易的取下來。”

秋飛花點點頭,戴上了水晶墨鏡。

白髮婦人舉手叩動鐵門,鐵門呀然而開。

黑堡實在很黑,進了鐵門,再加上眼上的墨鏡,確有着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白髮婦人道:“兩位,看得清楚麼?”

東方亞菱道:“看不清楚,連伸在面前的手指,也看不到。”

白髮婦人道:“我知道姑娘是一個很守信約的人,不過,該說的話,我仍然要說清楚。黑堡中的人,都已經練到了夜能見物的目力,兩位看不到我們,我們卻能看到兩位,如是兩位在途中擅自取下了墨鏡,那就很可能遇上突襲,那時,恕找地無法救助兩位了!”

東方亞菱道:“很可能看不到堡主,對麼?”

白髮婦人道:“不錯,很可能見不到堡主了。”

東方亞菱道:“前輩放心,我們答應的事,絕對不曾口是心非。”

白髮婦人道:“我給兩位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東方亞菱本無武功,一旦又被蒙上了雙目,簡直有着寸步難行的感覺。

行越十餘步。身後突然傳來了碎然大震之聲,兩道鐵門,緊緊的關了起來。

堅強的東方姑娘,突然間,變得軟弱起來,停下了腳步問道:“秋兄,你在哪裡?”

秋飛花就站在她的身側,突然伸出手去,扶住了東方姑娘,低聲道:“亞菱,我在這裡。”

東方亞菱玉指伸出,抓住了秋飛花的右手,道:“好黑啊!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黑暗。”

秋飛花道:“亞菱,你……”

東方亞菱接道:“我有些害怕……”

秋飛花接道:“怕什麼呢?”

東方亞菱道:“我說不出來,我現在變得好軟弱、好緊張,飛花哥,扶着我,不要離開我。”

秋飛花道:“不會的,我們生死同命、福禍與共,我不會離開你。”

東方亞菱索性把身軀俱入了秋飛花的懷中。

秋飛花暗運功力,幾乎是把東方亞菱的嬌軀託了起來。

他內功深厚,雖然目難視物,但憑藉着敏銳的聽力,仍緊隨在那白髮婦人的身後。

又行了十餘丈遠,帶路的白髮婦人,突然停了下來。

秋飛花冷冷說道:“到了?”

白髮婦人道:“這是第一關。過不了這一關,根本就見不到堡主。”

秋飛花道:“老前輩好像沒有提過咱們進入黑堡還要過關的事。”

白髮婦人道:“黑堡中有很多機密,我不能先告訴你們。”

秋飛花道:“什麼樣的關,如何一個過法?”

白髮婦人道:“這一關考驗你們的膽量,如若你們膽子不大,可能會被生生嚇死。”

秋飛花道:“老前輩,東方姑娘不會武功,如是這裡有動手搏殺,應該只有在下一人應試。”

他連問數聲,卻不聞那白髮婦人回答之言。

東方亞菱經經嘆息一聲,道:“不用問了,她已離去,咱們往前走吧!”

秋飛花伸手摸摸劍柄,心中暗暗忖道:“這黑堡之中,已如黑夜,再戴上一副黑水晶的眼鏡,真是雙目盡盲,難見一點景物了,如再有人突襲,那真是應對無術,單是自己一人,也還罷了,如今再加上了一個保護東方亞菱的重擔,更是困苦萬分。”

他經過了不少兇險,會了不少高人,但卻從沒有過今日的尷尬之居,在如此黑暗之處,又蒙上了眼睛,對付強敵。

沉吟了一陣,秋飛花緩緩說道:“亞菱,我要取下眼鏡了!”

東方亞菱道:“爲什麼?”

秋飛花道:“這地方,已經夠黑了,再戴上這樣一副勞什子眼鏡,除了更黑暗之外,還有着難以適應之感。”

東方亞菱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一個雙目清明的人,驟然間不能見物了,自然是有着無法適應之感,但你必須忍耐着,先由心理上去適應它。”

秋飛花道:“我很擔心他們會出手偷襲,怕我應付不了。”

東方亞菱道:“是不是大過擔心我的安危了?”

秋飛花道:“亞菱,我死何足惜,但你肩負武林安危……”

東方亞菱接道:“沒有人能夠一擔獨挑天下事務,我還要你們的幫助,而且,成敗難計……語聲一頓,接道:“別想得大多了,集中心神,設法對付目下的情況吧!”

秋飛花道:“姑娘,在下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都戴了一副黑眼鏡呢?”

東方亞菱道:“因爲,他們數千年來,都在這黑暗之中長大,雙目已適應了這片黑暗,一旦目對陽光時,怕雙目無法適應,只有戴上這樣黑色的眼鏡,保護雙目了。”

秋飛花道:“爲什麼要咱們也戴了這副眼鏡?”

東方亞菱道:“你們習練過武功的人,適應之力很強,黑堡中雖然暗無天日,但你們也可能很快的適應它,但如戴上了一副這樣的眼鏡,那就不同了,它可使你很難適應。”

秋飛花道:“唉!他們算計的倒是很精啊?”

東方亞菱道:“走吧!不用擔心我,你越擔心,越緊張,越無法保護我的安全。”

秋飛花道:“好!咱們生死與共,如是在下保護不周,姑娘出了什麼差錯,在下會以死相酬。”

東方亞菱籲一口氣,道:“聽到你這句話,我心中好快樂,也生出了不少的勇氣。”

秋飛花右手握住劍柄,左手牽住了東方亞菱道:“咱們走吧?”

舉步向前行去。

原本有些畏懼的東方亞菱,此刻,忽然間振作起來,低聲道:“秋兄,記着,我不怕什麼,別爲我分心,全心全意去應付強敵。”

秋飛花道:“我明白……”

突然間,一聲冷厲的怪嘯聲,傳了過來。

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恐怖聲,不像猛禽怒嘯,也不像怪獸怒吼。

聲音像出自人口,但又不像人的聲音。

秋飛花忽然停下了腳步,東方亞菱也停下了腳步。

感覺着中,一隻毛茸茸的怪手,伸了過來。

秋飛花長劍出銷,突然斬了過去。

但聞“波”的一聲,長劍有如斬在一團棉絮之上,不聞驚叫聲,也不聞呼疼之聲。

秋飛花霍然警覺,還劍入稍,急急說道:“亞菱,你還好麼?”

東方亞菱道:“我很好,一隻毛茸茸的手,抓住了我……”

秋飛花身子一閃,人已到了東方亞菱的身側,道:“那隻手……”

東方亞菱道:“那不是真的手,是一隻假手,陡然間,抓到了人身上,定然十分可怕……”

秋飛花道:“你不怕?”

東方亞菱道:“不怕,我一點也不怕,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你可會聽到了我的呼叫聲?”

秋飛花道:“沒有。”

東方亞菱道:“這就是了,他們想象之中,覺着我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一定會失聲驚叫,可惜他們想錯了,咱們蒙上了眼睛,目難見物,心中又有了準備,聽覺和感受上的恐怖,不如現在形像的恐怖給人來得更強烈。”

只聽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道:“姑娘分析得不錯,你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竟有着如此膽氣,不得不叫人佩服,衝着你這一份豪勇之氣,準定一關不用過了,老身替你承擔起來。”

東方亞菱道:“多謝前輩……”

語聲一頓,接道:“老前輩可否指點我們一下,前面可還有幾關?”

但聞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道:“還有兩關,但都是要考驗人的武功,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咱們也沒有法子考驗你了,所以,一切免除,你們可以直入大廳了。”

東方亞菱道:“多謝諸位的照顧。”

秋飛花暗叫了兩聲慚愧,忖道:“亞菱不會武功,但我竟沒有她這一份鎮靜。一根竹棍,伸了過來,道:“這條甫道之中,九曲八折,行走不易,老身好人作到底,用竹杖帶你們一程吧!”

在竹杖導引之下,兩人的行速加快了不少,但仍然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

秋飛花感覺中,到了一處很寬敞的地方,也聽到了不少人的呼吸之聲,似乎是進入了一座大廳之中。

只聽一個清朗的口音,道:“兩位請坐。”

秋飛花、東方亞菱伸手向後摸去。

果然,兩人身後不遠處,各放着一個錦墩。

兩人剛剛坐好,耳際間,又響起那清朗的聲音道:“兩位可以除下眼鏡了!”

雖然是除下了眼鏡,但仍然是目難見物,這黑堡之名,果非虛言,實在是黑得可以。

忽然間,火光一閃,亮起了一隻火燭。

就藉那一隻火燭的亮光,秋飛花已然看清了廳中景物。

這日三座相當寬大的敞廳,廳中整整齊齊的站着不少的人。

這些人,只有分穿兩色衣服,黑色、白色,黑衣掛刀,白衣佩劍。

上位處有一座長形木案,案後端坐一人,穿着黃色的長衫,也是大廳中唯一的黃色衣服。

東方亞菱目光微轉,四幹瞧了一眼,道:“末學晚進東方亞菱,見過堡主。”

一面說話,一面站起身子,對那黃衣人拜了下去。

秋飛花心中暗道:“那個人,不知是不是這黑堡堡主,聽那白髮婦人說,堡主是一個很喜歡女色的人,他如真的看上了亞菱,我又應該如何?”

心中念轉,暗中運足目光望去。

這一仔細瞧看,才發覺,那長案之下,放了十二座矮墩,分坐着六個穿白衫和六個穿黑衫的老人。

這些人都留着飄垂在胸前的長髻。

只見那高居案首的黃衣人,舉手一揮,道:“你起來。”

束方亞菱道:“多謝堡主。”

站起身子,生了下去。

黃衣人緩緩說道:“我已經聽過了報告,是你們有意的招惹黑堡,情不可恕。”

“晚進天涯奔走,就是找尋一羣隱蔽人間的高手……”

黃衣人哦了一聲,道:“所以,你找上了黑堡?”

東方亞菱道:“他們可能託身黑堡,晚進因而冒犯。”

黃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黑堡之中,確然是一羣藏身於此的高手,不過,這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用他們的。”

東方亞菱回顧了一眼,點點頭,道:“諸位棲身於此,不過是爲了肩上一重責任,一旦心願了去,就可以脫離黑堡,重見天日,過常人一般的生活了。”

黃衣人笑一笑,道:“姑娘,你可知道,這區區一黑堡,如何能棲居如此衆多的高人麼?”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這可由兩方面說,一方面是諸位心有所寄,甘於這等黑堡生活,這也是把諸位世世代代,都造成了高手的原因之一,黑堡中不見天日,也可以使人心無旁驚……”

黃衣人道:“嗯!還有個原因呢?”

東方亞菱道:“諸位身上,可能受着一種禁制,不能輕易離開。”

黃衣人道:“你到黑堡求助,準備付出什麼代價?”

東方亞菱道:“自然能使諸位永遠脫離這黑堡中生活。”

黃衣人嘆息一聲,道:“姑娘,你有這樣的能力麼?”

東方亞菱道:“我如沒有找錯地方,就有能使諸位脫離此地的能力。”

黃衣人道:“姑娘,咱們黑堡中的人才不少,他們也付出了相當多的心血,但他們一直無法能使我們離開黑堡。”

東方亞菱心中一動,點點頭,道:“堡主,不相信晚進有這份能力麼?”

黃衣人道:“我們經過很多次努力了,一直有些克服不了的困難。”

東方亞菱心中暗道:“當年蘇百靈把他安置於此地時,早已想到了人性多變,傳了三代之後,怕已失去了他們那股保留的忠誠心願。”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堡主,可是想考驗晚進一下麼?”

黃衣人道:“不錯,我們有三大無法克服的困難,使我們世世代代永棲於黑堡……”

東方亞菱生恐他把題目引到大困難的問題上去,急急接道:“第一,是諸位的眼睛,已無法適應黑堡之外的光亮。”

黃衣人微微一徵,道:“不錯,這是我三大困難之一,我們試驗過,就算戴上黑色的水晶眼鏡,也不能在白晝間,支持過三時辰以上,超過這個時間,我們就雙目劇疼,無法見物,再要撐下去,雙眼就非瞎不可了。”

東方亞菱精通醫理,心中暗道:“黑堡中人,雖然精於武加,長於神算,但他們究竟是常年住此,見識大少,所以,對武林中的事務,知曉不多,更不知外面天地的廣大,一切事務,盡皆求知於黑堡之中,那自然很難找得答案了。”

她不愧有着絕世的才慧,略一沉思,已想到了這些人的眼睛經數代,絲毫未變,如若是被藥物控制,經過一代之後,應該早已有所變化,幾代子女,仍然如此是一種很特殊的控制方法。

這毛病可能在水源上,黑堡中的水源可能是早經蘇百靈動了手腳。

她想起了這個答案,笑一笑道:“事實上,貴堡中人的眼睛和貴堡外面的人,並無不同,只不過……”

黃衣人接道:“怎麼樣?”

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四十一章 白衣劍手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十四章 七毒掌第二十一章 各憑因緣第五十三章 隱居百年第十五章 神劍魔刀第五十三章 隱居百年第四十二章 曲折花紋第三十一章 兩敗俱傷第三十章 引恨雪仇第十七章 賭輸降服第二十二章 五嶽廟中第四十五章 白芒交織第三十三章 少女情懷第二十八章 心狠手辣第三十八章 血本無歸第十章 埋名隱姓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四十六章 斷事明確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三十章 引恨雪仇第五十一章 身世如謎第一章 人命關天第五十六章 天羅教主第九章 斬情滅性第四十一章 白衣劍手第十章 埋名隱姓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二章 痛失寶物第十章 埋名隱姓第四十四章 騰龍七絕第八章 真假難分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三十四章 青衣老人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五十二章 無影三刀第三十一章 兩敗俱傷第三十五章 班門弄斧第四十四章 騰龍七絕第四十五章 白芒交織第一章 人命關天第二十三章 木像示意第三十四章 青衣老人第五十章 心甘情願第五十六章 天羅教主第十九章 待價而沽第三十四章 青衣老人第四十一章 白衣劍手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十一章 無往不利第四十五章 白芒交織第五十一章 身世如謎第四十四章 騰龍七絕第四十六章 斷事明確第二十六章 傾囊相授第五十四章 其來有自第十六章 多情公子第二十五章 茶中下毒第三十五章 班門弄斧第二十六章 傾囊相授第四十九章 驚天動地第四十章 古堡之秘第五十五章 調配實力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五十章 心甘情願第三十七章 頂天立地第三章 暗中相助第三十一章 兩敗俱傷第十一章 無往不利第四十八章 血雨腥風第四十八章 血雨腥風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四十九章 驚天動地第五十一章 身世如謎第二十三章 木像示意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十五章 神劍魔刀第十六章 多情公子第五十八章 一念之差第十八章 鷹圖交易第四十三章 年深月久第五十八章 一念之差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八章 真假難分第三十九章 登峰造極第三十七章 頂天立地第五十七章 預測角度第五十七章 預測角度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三十章 引恨雪仇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二十四章 脣槍舌劍第四章 棋高一着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一章 人命關天
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四十一章 白衣劍手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十四章 七毒掌第二十一章 各憑因緣第五十三章 隱居百年第十五章 神劍魔刀第五十三章 隱居百年第四十二章 曲折花紋第三十一章 兩敗俱傷第三十章 引恨雪仇第十七章 賭輸降服第二十二章 五嶽廟中第四十五章 白芒交織第三十三章 少女情懷第二十八章 心狠手辣第三十八章 血本無歸第十章 埋名隱姓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四十六章 斷事明確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三十章 引恨雪仇第五十一章 身世如謎第一章 人命關天第五十六章 天羅教主第九章 斬情滅性第四十一章 白衣劍手第十章 埋名隱姓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二章 痛失寶物第十章 埋名隱姓第四十四章 騰龍七絕第八章 真假難分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三十四章 青衣老人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五十二章 無影三刀第三十一章 兩敗俱傷第三十五章 班門弄斧第四十四章 騰龍七絕第四十五章 白芒交織第一章 人命關天第二十三章 木像示意第三十四章 青衣老人第五十章 心甘情願第五十六章 天羅教主第十九章 待價而沽第三十四章 青衣老人第四十一章 白衣劍手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十一章 無往不利第四十五章 白芒交織第五十一章 身世如謎第四十四章 騰龍七絕第四十六章 斷事明確第二十六章 傾囊相授第五十四章 其來有自第十六章 多情公子第二十五章 茶中下毒第三十五章 班門弄斧第二十六章 傾囊相授第四十九章 驚天動地第四十章 古堡之秘第五十五章 調配實力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五十章 心甘情願第三十七章 頂天立地第三章 暗中相助第三十一章 兩敗俱傷第十一章 無往不利第四十八章 血雨腥風第四十八章 血雨腥風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四十九章 驚天動地第五十一章 身世如謎第二十三章 木像示意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十五章 神劍魔刀第十六章 多情公子第五十八章 一念之差第十八章 鷹圖交易第四十三章 年深月久第五十八章 一念之差第四十七章 飛鵬七擊第八章 真假難分第三十九章 登峰造極第三十七章 頂天立地第五十七章 預測角度第五十七章 預測角度第三十二章 及時之助第三十章 引恨雪仇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五十九章 精銳盡出第二十四章 脣槍舌劍第四章 棋高一着第二十七章 南宮世家第一章 人命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