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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非白慢慢地抿了一口酒,雙眸帶着無限思念:“影兒,你哪裡,你過得好不好?”
他垂下眼眸,一別五年,他常常夢裡見到她,醒來時候就瘋狂地畫下她樣子,他怕時間久了,他就記不得她長相。
夕陽一點一點地滑落,杯中酒早就空了。
他從懷中拿出玉笛,悽婉曲子從他笛聲中流瀉出來,正是那首你是我眼。
凌風躲暗處,聽着那笛聲,只覺得那悽然能碎斷人腸。
夜非白眼眸微凝,一遍一遍地重複着這首曲子,看着夕陽一點一點滑落。
是不是我終究還是丟失了你,從此天涯路遠,難賦深情?
影兒,你難道一點都不想看看我們兒子嗎,他那麼可愛,那麼優秀,他也很想你。
餘暉沒,天空漸漸黑暗下來,曲聲戛然而止,他望着遠處空曠地方發着呆。
黑亮頭髮垂背上,被微風吹有稍微凌亂。
凌風看着夜非白背影,心中閃過一絲心疼,他走上前輕聲說道:“王爺,您回家吧。”
夜非白沒有回答他,他又要回去面對空空蕩蕩王府,觸景生情嗎?
凌風又低聲地說了一句:“小世子家裡等你,還給您寫了一封信。”
夜非白從凌風手中接過信。
信上只有兩個字:“勿念。”
字跡比上次倒要工整了許多。
他想起那張小小倔強臉,心頭一軟,薄薄脣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他站了起來往營帳走去:“傳令下去,明日就班師回朝。”
夜非白心裡惦記着他念兒,馬加鞭地趕回去。
到了京城之後,他先去了宮裡覆命。
北邊邊界被北牧滋擾這麼多年,是明帝心中一塊心病。這次夜非白解決了這個禍患,明帝心中十分高興。
夜非白過來之後,明帝對他戰場上表現讚賞有加。
他又問了一些戰場上事,夜非白仔細回答了。
明帝臉上喜色濃,給夜非白賞賜了許多珍寶。
夜非白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表情,畢恭畢敬地給明帝行了一禮:“多謝父皇。”
明帝仔細地打量着夜非白,只覺得他身上少了一份傲慢,少了一份張揚,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
自影兒走後,他一直都是這副樣子,鬱鬱寡歡。
他沒有再娶,身邊也沒有其他女人。
明帝嘆了一口氣,他覺得畢竟五年了,再有什麼傷心事也該過去了:“朕前些日子見了潘陽郡主,她長大了,生得極美,彈得一手好琵琶……”
夜非白脣邊勾起一抹嘲諷笑意:“父皇這是準備給兒臣張羅婚事?”
“你孤寡多年,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朕瞧着潘陽郡主……”
夜非白幽深眼眸中瞬間流露出一抹凌厲光芒,他鳳眸半眯:“父皇若是沒有其他事,兒臣就先行告退!”
“你!”明帝臉上笑容一點點收斂,眼眸中流出怒意,“非白,你別忘記自己身份,你是皇子!”
夜非白聲音清冷:“兒臣一直記得。”
明帝知道自己漸漸老去,非陵幾年前暴斃,非旭對政事毫無興趣,非墨資質稍差一些,非白和非凡兩個孩子中他中意前者,可他這件事上卻一次一次讓他失望。
明帝微挑眉梢,聲音也嚴厲起來:“你難道要終身不娶嗎?”
夜非白眼神堅毅,一字一頓道:“兒臣此生只有影兒一人,兒臣心裡再容不下其他女人。”
“影兒已經不這個世界上,你還要爲她守多久?!”明帝呼吸加重了幾分,知道夜非白xing子吃軟不吃硬,又硬生生地將火氣壓下來,“非白,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小念想想啊。”
夜非白冷冷一笑,聲音淡漠:“念兒還家中等我,兒臣先行告退。”
明帝看着他離去背影,他開始後悔,當初給兩人賜婚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明帝發現夜非白右腳有稍微遲緩,心裡一軟,也不再提他婚事。
他開口叫住他:“非白,朕讓太醫過來看看你腿。”
“謝父皇。”夜非白腿骨隱隱發疼,這次,他並沒有拒絕。
王太醫很就趕過來了,他替夜非白把脈之後,說道:“王爺這幾年來一直都征戰,沒有好好休息過。近兩日下雨,才導致王爺舊疾復發……微臣這裡有幾貼膏藥能解一時之痛,不過治標不治本,還是應該好好休養。”
明帝沉思了半晌,對夜非白說道:“朕聽說南陽溫泉特別好,對你腿疾有幫助,不如這樣,朕讓人去那邊建一個別院,你帶着小念過去休養一段時間。”
夜非白想起自己這幾年來確實忽略了小念,他想將自己所有東西都給他,想讓他變得強大,所以不停地讓他學這個學那個,他身上放了一把重擔。
他也應該帶他出去好好玩一玩,他馬上應承下來:“謝父皇。”
夜非白匆匆離開御書房,還未離宮,正巧御花園裡碰上正散步太后。
大雨過後,御花園中花兒越發顯得嬌豔欲滴。
“非白,你回來了。”太后叫住非白,非白這才發現她身邊還站着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看起來還不到十八歲,穿着一襲紫色織錦紗裙逶迤拖地,烏黑亮麗頭髮散發着光澤,她面容精緻,眼眸若水,梨渦淺笑。
她此刻正看着夜非白,白皙皮色上飛地浮現起兩抹紅暈。
太后慈愛地望着夜非白,指了指自己身邊女子:“這位是潘陽郡主,她是……”
夜非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怎麼樣眼神,幽深而詭異,冰冷而嗜血,令人忍不住心顫。
太后話頓時停住。
她想起以前心雲公主慘死,葉嫣然慘死,後面話她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夜非白轉身離去。
太后望着夜非白背影,還心有餘悸,她根本就沒有將他五年前說過話放心上。
可她沒有想到他爲了一個女人,執着了那麼多年。
如此,她再不敢提他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