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霧卷，百花齊放，飛閣隱於白色的霞霧之間。
千峰門三個大字也在霧靄之間若隱若現，仙氣繚繞，一股出塵之氣從一撇一捺之間隱隱散發。
站在門前，落凡不由得感嘆這千年時光的流逝。
千年了，不知道師尊的牌位上是否已經落上了積灰，念着她的不孝，竟然千年未曾給師尊上過一炷香？
千年了，不知道她當日所居住的湮塵飛閣今日是否已經換了主人？
千年了，不知道焰惑和焰然到底有沒有爲當日的事情後悔過？
……
本來，落凡以爲自己的心中是不會有太大的觸動的，以往的她是冷漠的，也是無情的。
就算是當日的焰惑和焰然的陷害，說實話落凡都沒怎麼放在眼中，雖然同墨雙瞳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十幾年，但是對於落凡來說這十幾年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是因爲這樣，落凡才真的活的像是一個人，也正是這樣讓她的心開始變得柔軟起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落凡也開始變得悲風貪月。
她活的，也比以往更加真實。
此次前來落凡是絕對沒有回到千峰門的意思，她只想悄悄的將藍田水月這個寶物存放回千峰門，以了師尊千年夙願。
千峰門門人皆是身穿白衣，落凡那一身紅自然是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落凡專門把自己的衣裳換了個顏色。
落凡現在恢復了以往的修爲，是在收魂段大成的這一段上，以落凡現在的修爲，要想潛入千峰門，並不是什麼難處。
走進去之後，落凡才真的發現自己一直都沒有仔細看過千峰門，卻發現這裡還是如同她離開的時候一般，沒有多大的變動。
正殿里正中央的掛着的是祖師爺的畫像，以前只覺得這幅畫像正氣凌然，聖潔不可褻瀆。
今日再見，落凡卻發現祖師爺的眼底有着的是對終生的憐憫，那其中的感情並非是現在修道之士的冷漠，將衆生看小。
其實，即便是今日的落凡也是不太看得清那其中的深意，哪怕，她曾經死過一次。
有藍田水月的庇護，落凡很容易的就穿過了正殿，來到畫像之前，可落凡卻是覺得畫像上的祖師爺在看着她，可是當落凡仔細看的時候卻沒有了那種感覺。
當真是奇怪的很。
“祖師爺，我知道您老有靈，弟子前來只是爲了歸還藍田水月，並沒有其他想法，請祖師爺見諒，冒犯了。”
路佛按拿起手中的藍田水月，欲將之放入畫像之後。
的確，落凡來這裡只是爲了簡單的歸還藍田水月，自然是要悄悄
的將藍田水月放好，而且每一年的正月初一，千峰門的掌門都會請出祖師畫像，尋個靈氣濃郁的地方，讓畫像沐浴在天地之間。
所以到時候現任的千峰門門主自然會發現這藍田水月。
“恭喜師兄，近日你的修爲又精進了一步，即將要突破地魄歸大關，到時候師兄的又可以增加數百年了。”
就在落凡欲將手中的藍田水月放入畫像之中的時候，從正殿門口走進了一對仙風道骨的道侶，只是好像他們都已經上了年紀，一身的白衣白髮，連着鬍鬚都是白的。
即便是他們的容顏已經變得蒼老，但是落凡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眼前的這兩人就是當年將落凡推入寒冰山的深淵之下的那一對男女。
落凡一直以爲，他們會一直保持着年輕時候的樣子，可是現在看到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會老成如今這般模樣。
尤其是焰然，沒有了當年的那一份鵝黃靈動。
如今的她，也不過是一個老太太罷了。
歲月果真無情，既然是他們想盡辦法殺了她，現在還是隻能面臨着蒼老死去的命運。
落凡現在的收魂段即將大成，自然是將眼前的這一對男女的修爲給看的清楚。
焰惑既然是修煉了千年，但似乎還是沒有落凡當年精彩絕豔，都一千年過去了，他的修爲還是直到了地魄歸，一般情況下只要修爲達到了收魂段初期，壽命就會增加到七百年，結果焰惑如今才地魄歸的修爲，卻是活過了一千年。
這定然是少不了丹藥的作用。
只是落凡覺得有些奇怪，焰惑當年的資質也是不錯的，不然師尊也不會讓他同自己結成道侶，那又是因爲什麼原因讓他這千年來的修爲都不曾見長？
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難道說他現在當上了千峰門的門主，成功的將自己這個師姐封印在了寒冰山下，難道還不能解了他的心結不成。
落凡可沒有忘記當年焰惑對他所說的話。
……
“師姐你知不知道，你先天本根，天資卓絕，深受師門重視，而我呢？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普通人，不受師門重視，讓我和你結爲道侶，讓我仰仗你的鼻息，事事以你爲先，尊你爲首！師姐你可曾想過我心中的不甘，我的所想！所恨！”
……
當年焰惑的話重新出現在落凡的耳邊，當真是想不通焰惑這是爲什麼。
只是落凡卻是忘記了一點，正是因爲落凡落入了那寒冰山之下，這焰惑這纔想起落凡的好來，越是這樣想，便也越是心中的結，結的越深。
以至於久而久之成爲了心病。
畢竟，誰年輕的時候沒有衝動過，這焰惑也是這般，待到日後日夜夢見落凡從寒冰山下一身血衣的來找他討要個說法之後。
他的心裡就變得是越來越不安穩，那股不安總是在他的心中徘徊，所以心結是千年未解，就連修爲也是從來都沒有半分長進。
沒辦法，心境上不去，修爲也就一直跟不上。
再加上成爲千峰門門主之後，他也變得忙碌起來，根本就沒有時間顧上修行，平日裡在弟子面前不過是靠了幾件法器，威懾衆弟子罷了。
也只有每當到了這個時候，焰惑才明白當年落凡身上的擔子到底是有多重，爲什麼她會對大家如此的冷淡，一切，不過是爲了守護這千峰門。
落凡的決定是徹底的，她是爲了這千峰門拋棄了一切。
除了焰惑，落凡自然也是看的出來焰然的修爲，只是這焰然的修爲依舊是這麼低，當年也不過是結氣階，即便是如今，也不過是稍微好了一點點。
千年了，她的修爲居然只是地魂歸初期，比現在的焰惑還要低。
想來她也能活到如今的年歲倒也是因爲焰惑的關係。
正當着落凡回想着當年的時候，這焰惑和焰然應走到了畫像之下。
“哎……”
如今兩人皆已經是花甲之年，怕是再過不了百年就要離開這個人士。
將手中搶來的東西全書還回去。
“掌門師兄是又想起了焰音師姐嗎？”
這是這兩人之間的秘密，焰然跟在焰惑身邊千餘年，對於他的心中所想自然是知道的個八九不離十。
她猜的，自然是沒錯的。
“然兒，或許咱們當日的選擇是錯的，師姐天資聰穎，在修行之上更是無人能及，你看你我，即便是修煉了千年，卻還是修不到師姐的那個境界，即便是如今都還有人記得塵音仙子當年的風華絕代。”
焰惑說起來不無可惜，當年的塵音仙子卻是被他們兩人親手毀在手下，這一點，他們是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清楚。
“若是師姐還在，千峰門定然也不會是如今的這幅模樣，只有你我修爲略高，那些個數百年過了結氣階的弟子都認爲是天資過人，不可知他們比起當年的師姐簡直就是雲泥之別，哪裡是什麼天縱驕子？”
說到這裡，焰然不由得再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於當年的塵音仙子不無惋惜。
可偏偏正是這天之子一般的人物，卻是因爲當年他們心中那不可掩飾的野心而毀去，如今到了將死之時，焰惑才猛然的發現當年的自己是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那也未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