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洛安已經穿戴整齊,看向牀上鴕鳥般將自己埋在被窩裡的男子,忍俊不禁,走上前,欲扒拉開被子。
然,男子將被子拽得死緊,無論她怎麼扒拉,都拉不開。
不過,這世間能有什麼事難倒洛安?
她當即眼珠子一轉,起了玩心,悄悄來到牀尾,掀起被子一角,在手上呵了口熱氣,往男子腳底撓去。
男子忍不住輕笑出聲,連忙將腳縮回了被窩裡,繼續沉默。
洛安索性爬上牀,壓在那一團被窩上,戲謔地問:“小玉玉,莫非吃了我就不想負責了?”
剛纔一大早她就被谷楠那個瘋女人吵醒了,一睜眼,她才發現自己身邊躺着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差點沒把她嚇個半死,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含玉。
正巧,她還看見他腹上鮮紅的守宮砂正在漸漸淡去,再看他一身的曖昧痕跡,她頓認知爲何昨夜的春夢爲何那般真實了,因爲,這就是真實發生的,而跟她一夜纏綿的對象,就是含玉。
不等她疑惑含玉昨夜爲何會在她牀上,爲何會與她發生關係,含玉就醒了過來。
他一臉迷惘,看到她,又是驚訝又是惶恐,連忙抓過被子裹了自己的身子。
就在那時,蘇子淇突然闖了進來,估計是因爲聽到谷楠那個瘋女人的叫聲纔想進來看看情況的,結果看到她和含玉躺在一張牀上,自然被驚得不輕。
因爲,對他而言,她和含玉可是一對……
他眼眶紅了,很是委屈,貌似感覺眼前的畫面實在不堪入目,就立馬轉身一溜煙跑了。
她身邊的含玉已將自己整個縮進了被窩裡,再沒有露過臉。
想到自己昨夜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佔了這個男子的清白,她心裡既是鬱悶,又是驚喜,反正對他,她一點不排斥,挺喜歡的。
佔了也好,省得以後還得費工夫追他,現在他已成她的人,以後她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佔有他,並好好地調教他!
爲毛想想,她都覺得很興奮?
“……”被窩裡的男子抖了抖,純粹是被洛安對他的肉麻稱謂煞到了。
“小玉玉,你倒是回答呀~”洛安蹭了蹭身下的被窩,語調突然變得可憐兮兮,“莫非,你真的不想負責了?”
“……”被窩裡的男子再次抖了抖,欲哭無淚。
猶豫了一會,他終於從被窩裡露出腦袋,即使易着容,依舊可以看出他此時的臉頰紅彤彤的,彷彿誘人採摘的紅蘋果。
他雙目羞愧地看着洛安,無奈的語氣,“殿下,別鬧了。”
昨夜,他本以爲是一場夢境,便想在這夢中沉淪一晚,卻不想,他竟然真的跟殿下……
他玷污了這個美好的女子。
該如何是好?
“我怎麼鬧了?”洛安連忙捧住男子的臉頰,目光突然認真了起來,“含玉,我是認真的,無論你如何想法,我對你,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永遠都不會!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的男人,這輩子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說罷,她就低頭,在呆愣住的男子脣上落下繾綣的一吻。
含玉心中難掩震驚,眸中一酸,漸漸溼潤起來,見女子吻來,他索性閉了眼,默默承受着女子的熱情,淚水從眼角滾落,滑入了一旁繡着鴛鴦的枕中。
這時,外面傳來谷楠氣急敗壞的聲音,“蘇子淇,你是不是心虛了?所以纔不敢讓我們進去一探究竟!”
緊接着傳來蘇子淇哽咽的聲音,很是無力絕望,“嗚嗚,不是,不是的,裡面什麼都沒發生,你們別逼我……”
……
聽得外面的人聲,洛安眸光一冷,對含玉交代了一句,“小玉玉,外面有個小雜碎擾了我們的興致,我得去處理一下。”
說罷,她就翻身下牀,欲往外走去,卻立馬被男子拽住了手臂,她回頭,見男子欲起身,一副不放心她的模樣。
她連忙上前將他按回牀上,在他額上吻了吻,才笑眯眯地看向他擔憂的眼,“放心,這種事我要都解決不了,就活不到現在了。小玉玉,你現在一定很累,先躺會吧,反正一切有我,輪不到你操心,知道嗎?”
見男子呆呆傻傻地望着她,她心念一動,又在他脣上吻了一下,才站直身,轉身往外走去,攜着一身冷意。
躺在牀上的含玉目送着洛安的背影,眸中再次滾落眼淚,純粹是被洛安的話觸動得。
想之前,他一直跟隨陛下身邊,守護着她,何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呵護疼愛?
這種感覺,真好,真的很好……
走至外面,見谷楠正跟蘇子淇吵得不可開交,劉紅衛、寇晴以及一衆土匪都站在她院中,有的臉色沉重,有的一臉難以置信,有的望着她的屋翹首企盼。
她連忙上前,將蘇子淇拽到身後護着,擡眸看向眼前的衆人,毫無閃躲之意,笑問:“大夥都站我院內做什麼?莫不是在蹭飯的?”
“三妹,你沒事吧?”劉紅衛和寇晴看到洛安,皆擔憂地問了一句。
一衆土匪見洛安狀態不錯,面面相覷,心裡頓疑惑起來。
這是一個人發生那種事情後的反應嗎?
難道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是,谷楠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出那些話啊!
難不成中間有什麼誤會?
“我能有什麼事?”洛安看向谷楠難看的臉色,玩味一笑,“昨晚上,我睡得可好了,感覺真不是一般的舒爽~”
聽得她這一句,谷楠和蘇子淇都不敢置信地瞪向她,尤其谷楠,反應最大,顫抖着手指指着洛安,憤憤然,比當事人還激動,“你,你這個禽獸!跟柳氏做出苟且之事,你竟然還說得出這種話!你簡直不可理喻!總有一天,你會遭天譴的!”
不該啊!
這個女人不該這個反應啊!
她應該很痛苦,痛苦得生不如死纔是!
如今,怎會如此?
她怎麼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難道什麼都沒發生?
不可能啊!
她昨晚親眼看到柳氏喝下那杯水的,不可能出錯的!
洛安走至谷楠面前,一臉無辜地看着她,不以爲然,“我跟他做出什麼了?難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一定得做苟且之事?”
她身後的蘇子淇見洛安否認,眼睛一亮,心想,也許事情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樣,雖然他看見兩人躺一起了,但很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同牀共枕,別無其他。
這樣想着,他心裡頓好受了許多。
谷楠恨恨地瞪着洛安,故意大聲道:“你騙人!一定做了!剛纔我親眼看到你跟柳氏都赤身裸體地躺在牀上,而且還抱在一起,試問都這樣了,你還想如何狡辯?!”
“啊~”洛安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爲這樣,你們才誤解我跟他發生關係的。”
劉紅衛一喜,“三妹,你跟柳氏難道真的什麼都沒做?”
寇晴不解地蹙起眉,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三妹,那你跟柳氏爲何會躺在一張牀上,而且還都……一絲不掛?”
“是啊,小玲,你跟叔叔怎會睡在一起?”蘇子淇已經完全相信洛安的話,心裡終於鬆了口氣,面色恢復如初。
自從搬到這個院子,屋子多了,他和叔叔就分開住了,所以,昨晚上他纔不知道叔叔去了小玲的房間。
院中的一衆土匪都將殷切的目光投在洛安身上,心裡也都往好的方面想了。
唯獨谷楠古怪地瞥着洛安,彷彿在她眼裡,洛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大姐,二姐,我昨天不是跟你們喝了很多酒嘛?!回來的時候又是鬧又是吐的,就把他引了過來,結果,我不僅吐了自己一身,還吐了他一身。
而且,我夜裡有些發熱,所以把我跟他自己清理乾淨後,他索性就這麼抱着我睡,就像我小時候一樣。
這樣我一大早起來,不僅退了燒,而且精神很好,而他爲了照顧我,一夜勞累,到現在都沒醒。”洛安說謊不打草稿,簡直信手捏來,自然而然地,完全沒有說謊的痕跡。
但若聽得仔細的話,可以發現她今天至始至終都沒再喚含玉一聲“爹爹”。
因爲,如今對她而言,含玉僅是她男人,再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身份,哪怕假裝,她也懶得再裝下去。
然,她話音剛落,谷楠就立馬站出否定,看向院中的其他人,“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你們別信她,她肯定在騙人!”
“喲~”洛安好笑地看着谷楠,陰陽怪氣道:“你憑什麼認定我在騙人?有什麼證據嗎?”
“你——”谷楠氣紅了臉,雙眸拼命朝洛安身上飛着刀子。
劉紅衛自然是護着洛安這個拜把子姐妹的,見谷楠不依不撓地想找洛安麻煩,她心裡一陣不爽,涼涼地瞥着谷楠,不屑道:“是啊,谷楠,你憑什麼說小玲在撒謊?莫非你還知道其他內幕?”
“谷楠,你莫再胡鬧!”寇晴冷冷地看着谷楠,厲聲呵斥道。
“我沒有胡鬧。”谷楠委屈地看了眼寇晴,再看向洛安的時候,見其正一臉得意地朝她做鬼臉,她頓氣得頭頂冒煙,不甘地咬了咬牙,才堅定地開口,“我知道一些內幕,所以,我才能認定昨夜小玲跟柳氏肯定已經做了苟且之事!”
洛安眸底掠過一抹得逞,掩着嘴,故作驚慌,“你,你別血口噴人!”
“什麼內幕?”劉紅衛和寇晴均蹙起了眉,異口同聲,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這一刻,蘇子淇和一衆土匪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尤其蘇子淇,見洛安慌亂的反應,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感覺即將窒息一般。
谷楠爲了打擊洛安,索性豁出去了,“昨夜,我給柳氏服了春藥,而中了春藥之人,必須與異性/交歡纔可解體內的藥性。
所以,昨夜她們兩人一個醉酒,一箇中了春藥,躺在同一張牀上,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
洛安釋然一笑,眸光森冷地逼視着谷楠,“終於承認了。”
她身邊的蘇子淇險先站不穩,倒退了幾步,臉色再次變得慘白,如紙。
“賤人!果然跟你爹一樣下流!”寇晴氣紅了眼,直接一巴掌甩在谷楠臉上。
她這一巴掌力道很猛,谷楠猝不及防,摔到地上,捂着臉,委屈地看向寇晴,一邊哭,一邊怨恨地嘶吼出聲,“姐姐,你爲何寧願幫她都不幫我?明明我纔是你的妹妹,明明我纔是!爲何你要這樣對我?爲何?難道在你眼裡,我這個親妹妹還不如一個外人?”
從小到大,姐姐就從沒拿正眼瞧過她,可是,她真的好喜歡姐姐,一直很依賴姐姐,可如今,姐姐竟然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打她!
實在氣人!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姐姐回到自己身邊,難道這有錯嗎?
“我從沒將你當成是我妹妹!”寇晴連眼角都懶得施捨給地上的谷楠,冷酷地說了一句,就轉向洛安,握住她的手,歉意滿滿地看着她,“三妹,我對不起你。”
“三妹,你跟柳氏真的……”劉紅衛震驚地看着洛安,話講了前半句,後半句難以啓齒,最終只能無奈一嘆,其中意味,令人心寒。
洛安點點頭,對寇晴和劉紅衛搖了搖頭,“我沒事。”
不僅沒事,她還多了個美夫郎呢!
洛安心裡那個得意啊,恨不得立刻飛回屋再跟含玉溫存一會。
聽得洛安這句,寇晴心裡對她的歉意更重了幾分。
劉紅衛不知該說什麼,看來看去,看到谷楠,她心裡頓燃起熊熊的怒火,對一衆在震驚中無法回神的土匪使了個眼色。
土匪中立馬站出兩人,一人一邊押住谷楠。
谷楠想掙扎,“大當家,你想做什麼?”
劉紅衛走過去,直接甩了她三個巴掌,咬牙切齒道,語氣顫抖,顯然氣得不輕,“我這三個巴掌,一巴掌是代你姐姐打的,一巴掌是代小玲打的,還有一巴掌是代柳氏打的!
你說小玲是禽獸,但這一切還不是你造成的!她若是禽獸,你便是禽獸不如!真虧你做得出來!”
罵完,她還不解氣,又扇了谷楠幾巴掌。
她手勁極大,幾巴掌下來,谷楠的臉已經腫成豬頭,嘴角流出鮮血。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着的洛安突然大笑起來,很是暢快,頓引得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大姐,二姐,谷楠姐姐,還有其他姐妹們,我想跟你們坦白一個事實。”洛安甜甜一笑,在衆人既疑惑又期待的目光下宣佈道:“我跟玉,也就是柳氏之間壓根沒有血緣關係。”
頓了頓,見衆人被驚得目瞪口呆,尤其谷楠,一雙眼幾乎暴突出來,她表示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繼續道:“柳玉以前是我孃親身邊的一個侍人,後來因爲種種原因,我就認他做了爹爹,但我一直喜歡他,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我跟他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着,她走向谷楠,對其感激一笑,“谷楠姐姐,謝謝你,要沒有你的推波助瀾,我跟玉可能到現在都無法跨出那一步,成爲一對。”
“你——”谷楠赤紅着雙眼瞪着洛安,眼眶欲裂,氣火攻心下,她直接噴出一口血,就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一衆土匪都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顛覆了,不敢置信。
劉紅衛走上前,一拳頭捶在洛安肩上,笑罵:“你這丫頭,真真調皮!害我們一驚一乍的很好玩是吧?!”
洛安俏皮地吐吐舌頭,如實答道:“很好玩。”
寇晴也走上前,不可思議地看着洛安,詢問道:“三妹,你對柳氏是認真的?你可別忘了,他年紀比你大一輩都不止。”
洛安坦然地看着寇晴,笑答:“放心吧,二姐,我對玉的真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我永遠都不會負他。況且,昨夜過後,他已成我的人,我自然該好好待他。”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寇晴欣慰一笑,忽然,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蘇子淇,對他招了招手,“小淇,你過來。”
蘇子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聽見有人喚他,他茫然地擡頭,見寇晴讓他過去,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慢吞吞地蹭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邊的洛安,立馬垂了眸。
原來,他之前的感覺一點沒錯。
小玲她跟叔叔竟然真的不是一對父女,而是……一對戀人。
想到此,他的心突然酸澀了起來。
若小玲一直喜歡的是叔叔,那他算什麼?
他是不是從來沒走進過她心裡?
寇晴不知小淇心裡的小九九,見他不看向洛安,便以爲他見洛安又找了一個男子,而且還找了一個他原先最意想不到的男子,心裡起了疙瘩,正跟洛安鬧彆扭。
她無奈笑了笑,就分別牽起洛安和蘇子淇的手,將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
首先看向洛安,叮囑道:“三妹,可別有了新人,忘了舊人,這是二姐我最看不起的。以後,無論是小淇,還是柳氏,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們,珍惜他們。”
接着,她又看向眸中已有些溼潤的蘇子淇,“小淇,你已是三妹的人,就應該以她爲天,以她爲主。
她畢竟是女子,以後肯定會多娶,我希望你能寬容待她,以及她以後會擁有的其他男子,因爲只有這樣,你才能好受些,才能跟三妹將這日子過下去。”
蘇子淇哭成了一個淚人,既是感動,又是委屈。
之所以感動,是因爲他聽出二當家這番話是真心爲他好的,而之所以委屈,是因爲他跟小玲之間根本不是二當家所說的那般。
他想成爲小玲的人,想以她爲天、以她爲主的,可是,小玲至今都沒有給他迴應。
而他能做什麼?
“二姐,我會的,我會珍惜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洛安不想惹寇晴失望,索性回握住蘇子淇的手,鄭重地承諾。
現在,她身邊已有小刺蝟、瑞兒和玉,對這三個男子,她會珍惜。
寇晴欣慰一笑,應了一聲,“嗯,那就好。”
蘇子淇則受寵若驚,本黯淡的雙眸漸漸明亮起來,柔柔地看向洛安,只輕喚了一聲,幾縷嬌羞,“小玲……”
小玲這是願意接受他的意思嗎?
洛安看向輕喚她的男子,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哎!
對這個男子,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對他無意,可偏偏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欺騙他,而他一直完完全全地信任着她,這難免讓她心裡對他生出了歉意。
因着這份歉意,她對他,終是狠不下心,無法果決地將他推離身邊。
見一場鬧劇結束,一衆土匪紛紛散去,開始幹活去。
身爲策劃作戰計劃的軍師,洛安本該一起去的,但想到含玉初經人事,得留下照顧他,她就向寇晴和劉紅衛交代了一句,說今天得留在院裡照顧柳氏,很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