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點點頭，兩個人都彼此明白彼此的想法，雲歌知道，唯有自己離開，若涵纔會放心，於是笑笑道：“好，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放心，他日我們定會在重逢的。”
再怎麼不捨得，也要鬆開自己的手，若涵鬆開自己的手，好就好在，若涵明白，自己不用看着雲歌離去，也不用去看她那落寞的背影，少了一份悲傷。
良久，整個屋子一片寧靜，若涵這纔開口道：“雲歌姑娘走了嗎？”
蘇幕點點頭道：“回娘娘的話，雲歌姑娘已經離開了。”
“哦。”若涵淡淡說着，“你且去看看，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放雲歌出宮了，只有看着她真的出了宮，本宮這纔會安心。”
蘇幕這才應了聲走了出去，若涵就這樣，獨自坐在了牀榻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微臣叩見涵妃娘娘。”
“娘娘，楊御醫來了。”
兩個聲音在若涵的耳畔響起，若涵這才點了點頭，若涵道：“楊御醫請起，不瞞你說，你給我的藥，出了問題，我知道，這並非是你刻意的，是有人想加害於我。”
“什麼？”楊御醫這才猛的站了起來，他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到了這種地步，慌忙上前，走到了若涵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若涵的紗布一點點拆開，只見紗布下若涵的眼睛已經看起來完好無缺了，但是楊御醫小心翼翼的掰開若涵的眼皮子的時候，卻嚇了一跳，因爲，此時此刻若涵的眼睛，已經暗淡無光，完全是失明的狀況。
“這、這怎麼可能！”楊御醫往後退一步，他明明記得，這只是因爲強光刺痛了眼睛而已，卻沒有想到，自己卻將眼前的涵妃娘娘弄瞎了，楊御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瞎了就瞎了，反正，本宮瞎不瞎倒是沒有什麼兩樣。問題出在紗布上，楊御醫身邊的人，可是要盯緊了。”若涵緩緩的開口說着，此時此刻，卻像是說着別人的而不是自己的事一樣。
“微臣該死，求涵妃娘娘降罪。”楊御醫跪在了若涵的面前，苦苦哀求着，緊接着道：“求涵妃娘娘給微臣一點時間，微臣定當查明這一切，給涵妃娘娘一個公道，微臣也會盡自己全部的能力去醫治好涵妃娘娘，等到時候，以死謝罪。”
對於死啊死的問題，若涵早已經聽膩了，若涵冷冷開口道：“想必楊大人沒有聽明白本宮的話，本宮是要你去尋找害我的人的證據，知道了嗎？你死又有什麼用？只會讓陷害我的人借刀殺人，讓我少了你這一個心腹而已，至於我的眼睛，你盡力而爲吧。”
該說的，也就這麼多了，若涵也不想再多費口舌，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讓自己更加痛苦而已，她楊若涵，怎麼能讓她納蘭娉婷稱心如意？而且這一次納蘭娉婷陷害自己，自己定是要還回去的，若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淡淡開口道：“娉婷，這這是你逼我的。”
楊御醫聽了眼前的涵妃娘娘這一番話，倒是明白了眼前女人的話，這纔給若涵一番診斷，身邊的藍芯開口道：“這可如何是好？楊大人，娘娘的眼睛，可是有得救？”
楊御醫緊緊蹙着眉頭道：“救可是有得救，只是……這需要用一個完好的眼睛來替換。”
楊御醫的話剛剛說完，身邊的藍芯猛的跪在了地上一隻手抱着若涵的腿道：“娘娘，娘娘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爲報，所以，奴婢懇求娘娘用奴婢的眼睛吧，奴婢願意爲娘娘犧牲奴婢的一切，求娘娘的恩准。”
若涵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後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自己的身邊，有這樣真心實意對待自己的丫鬟奴才，自己也是該滿足的吧？就當，自己是這樣做一個自我安慰。
若涵淡淡開口道：“芯兒，本宮知道你們對本宮的心，且聽楊大人再說下去吧。”
楊御醫繼續道：“是，娘娘。你們切去打一盆溫水來給娘娘擦洗眼睛，這藥，都怪微臣疏忽，這纔給賊人有機可乘。實不相瞞，微臣雖然有辦法醫好娘娘的眼睛，只是微臣從來都沒有這樣試過，微臣沒有辦法減輕娘娘的痛楚，所以，即便是找到合適的眼睛，娘娘也須得忍受摘除壞掉的眼睛的痛楚，然後再行換上，不知道這樣的痛楚，娘娘會如何。而且，這雙眼睛，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而並非任何一雙眼睛都可以拿來換。”
“還有奴才的。”小包子的聲音傳了進來，一邊哽咽着一邊道：“奴才的眼睛也可以，別說是奴才的眼睛，就就算是要了奴才的命也行，大人，奴才的眼睛如何？”
“他們的眼睛不合適，用朕的眼睛也無妨！”
不知道什麼時候，東皇太一已經走了進來，此時此刻，東皇太一三兩步上前，緊緊地握住了若涵的雙手，將若涵摟在了自己的懷裡道：“對不起，都都是朕的錯，楊大人，朕的眼睛如何？能不能換？這幫賊人！朕一定要找到真兇，將她碎屍萬段！”
感受着這個男人的溫度，若涵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知道兇手是誰，可是她也明白，沒有證據，自己怎麼說都是枉然的，若涵只是默不作聲，聽着身邊的人說話。
“微臣（奴才、奴婢）叩見皇上。”
所有人見到了東皇太一進了寢宮，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跪在地上叩拜着。
楊御醫跪在了東皇太一的面前道：“微臣罪該萬死，微臣不求皇上恕罪，只求皇上讓微臣儘自己的全力醫治好涵妃娘娘，再以死謝罪。”
“你是該死！”東皇太一冷冷的說着，“但是，你還沒有說，朕的眼睛是否合適！”
楊御醫連連點頭，緊接着開口道：“回皇上的話，皇上的眼睛也不合適，如今微臣所知道的合適的眼睛，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后娘娘的眼睛，皇上想想，普天之下，也就皇后娘娘的眼睛和涵妃娘娘的眼睛相似了。恕，微臣無能爲力。”
眼下聽到楊御醫這樣的一番話，若涵雖然不知道楊御醫是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但是她也知道，楊御醫不像是會撒謊的人，如今這麼說，就一定是了，而且，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只是若涵沒有想到的是，上天竟然這樣安排，就算是自己被這個女人所害，自己還是離不開她，就算是自己爲丁香，猥爲所有枉死的人報了仇，自己這一輩子，卻還是擺脫不了她。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東皇太一緊緊地蹙着眉頭，他沒有想到，合適的卻是納蘭娉婷的眼睛，雖然他知道納蘭娉婷對若涵所做過的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可是要生生挖去納蘭娉婷的眼睛給若涵，他還是有點於心不忍。
其實若涵早就知道東皇太一會這樣問，會這樣說，她也明白東皇太一不會這樣做，她知道，唯有自己找到證據，或許這樣的事情還有一線生機，這不僅僅是要換眼鏡，而且牽扯着這個男人的心裡，還牽絆着這個女人，若涵不恨東皇太一猶豫，因爲，若不是納蘭娉婷所說的一切，她也狠不下這個心，看來，要找到證據，是必需的事情了。
楊御醫點點頭道：“是，皇上。可是回皇上的話，恕微臣直言，如今能夠換的眼睛，真的就只有皇后娘娘的了，自然，微臣會竭盡全力去尋找更合適的。”
東皇太一道：“此事本就應該由你負責，這是你的疏忽，朕令你再三日之內找到謀害涵妃娘娘的兇手，然後醫治好涵妃娘娘，你就以死謝恩吧。”
若涵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這樣果斷，只是如今看來，若涵也清楚，這也是最爲合適和貼近的辦法了，她也只有利用如今這一個局勢，來抓住皇后的把柄，將皇后一舉拉下馬。
“謝皇上隆恩。”楊御醫千扣萬謝着，若涵只覺得自己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了一樣，心裡邊，全是對納蘭娉婷的恨，而卻在這個時候，無可奈何。
東皇太一這才站了起來道：“若涵，朕今夜還要與衆位大臣商量朝政，就不陪你了，你晚上早點歇息，至於這件事，朕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那個還你的人是誰，朕都不會放過她。”
其實，東皇太一也懷疑的人是納蘭娉婷，只是心裡邊，卻好似那麼的不承認而已，東皇太一發誓，只要有證據，不管這個人是誰，都必須付出代價，否則，他對不起自己心愛的女人。
看着東皇太一離去，納蘭娉婷這才衝着自己面前的楊御醫開口道：“楊大人，本宮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現在，本宮問你，本宮若是讓你去死，你可願意？”
小包子、藍芯和蘇幕聞言，也微微吃了一驚，但是見着若涵面前冰冷的面色，也不敢出聲。
楊御醫拱手跪道：“微臣本就是該死之人，如果能夠爲涵妃娘娘而死，微臣死也瞑目。”
“好。”若涵冷冷的開口道：“本宮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話。本宮現在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你務必查清楚這一件事，那些涉嫌投毒的人，務必要讓他們交代出幕後指使，無論用什麼辦法。”
楊御醫聞言，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涵妃娘娘，他想，或許自己知道了這一件事情自己該如何去辦了，於是點點頭道：“是，涵妃娘娘，無論用什麼辦法，涵妃娘娘交代的事情，微臣這一次，一定不負所托。”
楊御醫離去，若涵這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彷彿將自己心裡所有的擔子，都放鬆了許多，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要承受這麼多，她真的好累好累。
楊御醫緩緩的走出了寢宮，他知道涵妃娘娘的用意，皇后娘娘既然派人來從自己這邊下手，爲的就是讓自己也死無葬身之地，這樣一來，皇后即害了涵妃娘娘，也可以讓涵妃娘娘就此失去自己這個心腹，可謂是一箭雙鵰的計謀。
可是，皇后忘記的是，即便是她殺了所有那日被主使的奴才，還有他楊御醫，她是一個視死如歸的人，如果，能夠用自己的性命去救涵妃娘娘，將功折罪，他死而無憾。
想到這裡，楊御醫突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朝着太醫院走去。
另一邊，納蘭娉婷氣沖沖的從靖安殿走了回來，剛纔她去給東皇太一送東西，東皇太一卻不在那邊，她知道，東皇太一一定是去看楊若涵了，於是心裡邊就更難受了。
此時此刻，納蘭娉婷只得氣沖沖的走回了自己的寢宮。
身邊的丫鬟芍藥開口道：“皇后娘娘，要不，奴婢這就去憶菡宮請皇上過來，就說皇后娘娘的身子不舒服
，娘娘您看如何？”
納蘭娉婷冷冷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宮女道：“少在本宮面前裝聰明，這樣的話，你不知道會讓皇上更加討厭本宮嗎？他會以爲本宮總是沒事找事。對了，太醫院那邊有什麼情況，可是都已經辦妥了？本宮不想有任何把柄落在那個小賤人的手裡。”
芍藥慌忙跪了下來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奴婢之前就問過了，那邊的事情都妥妥當當的了，奴婢聽從娘娘的話，說給他們賞賜，尋了他們之後，他們都各自服下了娘娘給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了，娘娘大可以放心，再不會有人知道這一件事。”
“這件事情你處理得很好。”納蘭娉婷淡淡一笑道：“不過本宮也要提醒你，若是這一件事情你膽敢泄露出去，不僅僅是你會死的很難看，還有你的家人，知道了嗎？倘若你規規矩矩，不但你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你的家人，也會有無上的殊榮，你可明白？”
芍藥慌慌張張的開口道：“是，娘娘，奴婢謹遵娘娘教誨。娘娘待奴婢這樣好，奴婢怎敢做出對不住皇后娘娘的事兒呢。”
“行了，起來吧，知道本宮待你好那就行。”納蘭娉婷淡淡的說着，微微眯着眼簾，想着自己日後徹底的讓納蘭娉婷在東皇太一的世界消失以後，屬於自己美好的一切。
“奴婢叩見皇上。”
殿外傳來了宮女們的通報聲，納蘭娉婷騰的一下子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面色喜色迎了出去，今日東皇太一從楊若涵那裡直接來自己這裡，很是讓納蘭娉婷詫異。
“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納蘭娉婷客套的說着，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東皇太一靜靜的凝視着自己面前的女人，他本想從這個女人的臉上看出破綻，可是事實上證明，他一點破綻也看不出來。
“皇后不必多禮。”東皇太一淡淡道：“朕方纔去看過涵妃，御醫說，她失明瞭。”
東皇太一說完，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而後仔仔細細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納蘭娉婷的眼神，想從中看出來一些什麼，然而，他看到的，只是個女人露出的驚訝的表情。
“皇上，皇上你說……妹妹她失明瞭？”納蘭娉婷看着東皇太一，一副無辜的模樣滿是悲傷的情景，就在她擡起眼簾的一瞬間，眼淚就這樣簌簌的掉了下來，納蘭娉婷道：“這、這怎麼可能？她只是灼燒了眼睛，怎麼會？都是臣妾的錯，求皇上責罰臣妾。”
納蘭娉婷說完，衝着東皇太一跪了下來，淚流滿面，東皇太一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半響，這纔開口道：“這不關你的事，起來吧，朕只是順便來看看。還有，涵妃的情緒還是不大穩定，我希望在此期間，你能夠不要去打擾她。”
“是。”納蘭娉婷點點頭，伸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而後揚起自己的臉用通紅的眼神看着東皇太一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皇上可曾查清楚？”
東皇太一道：“灼燒導致，應該是御醫的失職，這件事，朕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皇后不必憂心。如此沒有什麼事了，朕還要與衆位大臣商議國師，今晚不必等朕了。”
東皇太一說完，這才緊緊蹙眉，朝着殿外走去，他的心此時此刻亂成一團，不斷地在心裡喃喃着道：“若涵，怎麼辦，我看不出任何破綻，明明我知道，就是她傷害了你，可是、我卻怎麼都下不了這個手，若涵，我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也會有一樣的心情，對嗎？”
憶菡宮。是夜，星光熠熠，若涵就這樣倚在了牀邊，仰起頭，雖然她的眼神看着天空，然而，她的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夜涼如水，夜色好似凍僵了的薄冰，凝固在了這一刻。
“娘娘，天黑了，外邊冷，娘娘還是回牀上休息着吧，楊御醫說了，娘娘應該多做休息。”
聲音是從自己的身後傳來的，若涵只是緊緊蹙着眉頭，對她來說，哪裡都是一樣，先前還抱有希望，以爲自己能夠看到昔日的陽光花朵，甚至是自己深愛的面孔，可如今，卻什麼也看不到了，自己形同廢人一個，什麼都做不了。
只是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若涵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不要管，只管着自己要復仇，唯有復仇，纔是最好的選擇。夜涼如水那又如何？澆不滅自己胸腔中仇恨的怒火。
有腳步聲音走近，緊接着來人頓了一下，這纔開口道：“娘娘，雲歌姑娘已經安全出宮，還望娘娘放心。”
聽到這句話，若涵這才緩緩的露出了笑容，她等了這麼久，想知道的，便是這一句話，雲歌走了，那麼，在這個宮中，她也少了一份牽掛了，若涵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身邊的小包子和藍芯慌忙將若涵扶住，一步一步，朝着牀榻邊上走去。
若涵嘆了一口氣道：“走了好啊，走了，那也就好了，該算的賬，是時候算得清清楚楚的了。芯兒，外面可有什麼動靜？楊大人今夜怕是不會來得了吧？”
藍芯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回娘娘的話，這個時候已經入夜，按照宮中規定，除了皇上，所有男人都不可以在入夜以後進入後宮，娘娘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定會有消息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