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可是不舒服?”雪兒當然知道這其中原因,卻又不能直接問她,一來,會讓四小姐更加傷心,二來,又怕在她傷口上撒鹽,衝撞了她。所以雪兒小心翼翼換了另外一個問法。
“這倒沒有,只是心中堵的慌。”雲清渾身無力,像是丟了魂。
“小姐可是爲今日之事煩惱?不過依奴婢看來,今日大堂之上,你卻應該彈奏一曲,是好是壞先不說,沒準老爺一高興就也給了你賞賜!”。
雲清擡眸看了雪兒一眼,說道:“我即便是彈了又如何,還不是讓人看笑話,不彈還是看笑話,何必去討那些個沒趣!”。
“可也不能風頭全讓三小姐給搶了呀,今天三小姐可真是風光了,現在想必整個京城都會傳出三小姐才藝雙絕了!”。
雲清不大讚同的擺了擺手,說道:“我早就說過,人太過出名不是一件好事,想我這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喝了一口清茶,淡淡說道:“爹爹膝下只有兩女,本應情同姐妹,但三姐性情高傲,好勝心強,容不得放下別人,她對我不待見,我也不想與她有過節,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不和她一般見識,否則的話,和三姐又有何異!”。
張媽聽了走了過來,替雲清捋一捋額前長髮,說道:“小姐能有這般心境便好,胸懷坦蕩,識的大體,只是如此一來,怕是對小姐有影響,日後出了府,讓人笑話不說,恐怕對將府聲譽也不好!”
其實雲清又想起了孃親過世後留下的鳳鳴琴,價值連城,後來三姐雲瀾借觀琴爲由,竟把鳳鳴琴據爲己有,雲清幾番上門討要,竟也吃了閉門羹,雲瀾財迷心竅,百般抵賴。
那鳳鳴琴聲如其名,餘音嫋嫋,孃親留給自己的唯一信物也弄丟了。
每每想到此處,雲清都是後悔萬分。
雲清看了看張媽,她雖不是自己生母,但是對自己卻有慈母般的疼愛,可說來說去,似乎所有人的口中都離不開聲譽二字,難不成整個府中之人都是爲了這兩個字而活,聲譽!果真那麼重要?
“張媽,我孃親年輕時,也像我這般麼?”。
張媽笑着說道:“你孃親五歲便會撫琴,七歲學習詩詞歌賦,到了你這般年齡,整個京城已經無人能及啦!”。
雲清不禁心裡又一陣難過,她擡頭看了看那幅畫中的美貌孃親,自言自語道:“孃親那麼聰明,我卻這麼愚鈍,要是她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第二日清晨,將軍爹立於堂上。“明日中秋佳節,聖上擺酒設宴,你們兄妹四人可隨我一同入宮。”
雲清突然想到,以往每年中秋節,王宮都會設有中秋宴會,到時候文武百官都會前去,今年更是特別,爹爹打了勝仗,平了倭族,天下太平,似乎有些犒賞三軍的味道,那宴會雖然熱鬧,但是畢竟是在王宮,規矩禮節衆多,記得前兩年,她雖是去了,美酒佳餚讓人看的直流口水,但是當着這麼多的人,她每次都連飯也吃不飽,一想到這,更加痛心疾首,開口說道:“爹爹,明日女兒可否不去了?”。
“哦?這是爲何?”。
“清兒一無所長,如果去了王宮,難免會惹出笑話,倒不如待在府中,努力學習琴藝,以後再去,也讓爹爹面子有光!”。
“我的女兒?誰敢笑話?清兒若是想去,那就去,凡事有爹給你周全。”對於這個女兒他雖少極少管教,但涉及到自己顏面,他定會護短。
雲清看了看他的臉色,有些怒意,並不是因爲疼愛自己的緣故,既然是如此,那去與不去,又有何分別呢?
心中一寒,連忙說道:“以爹爹之名,自然無人敢說不是,但清兒不是這個意思,清兒愚鈍,難不成爹爹先看清兒當衆出糗麼?”
見到將軍爹還在猶豫,雲清又接着說道:“爹爹可不不必擔心了,清兒正好有事向您稟報,聽下人說起,榮國南方旱情嚴重,百姓衣食不保,流離失所,有數千人無家可歸,這京城之中尚有數百人之多,爹爹爲朝中大將,爲人正直,又樂善好施,以往每月都要施捨窮人食材,眼見已到中秋,清兒明日想爲爹爹做些善事,也爲您積些福德!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楚鼎聽了極其滿意的點了點:“想不到清兒如此心善,又識得大體,還想着爲爹分憂解難,既然清兒說了,此事那就依你,只是明天一早,我們離去,府中也就剩下家丁侍從,我會吩咐王安管家,凡事他會處理,你若是一個人悶的慌,也可出府遊玩一天,但是切記不可惹事生非!”。
“知道了,清兒不會。”雲清表面上一臉平靜,實則心裡早已樂的開了花,將軍爹竟然准許她出府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舞,早就被她拋出了九霄雲外。
恭送爹爹離開,雲清就在尋思着明日出府,去哪遊玩,畢竟像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可想了想,她整日待在府中,京城的地方,她根本就沒有去過幾處,剛想問問雪兒,卻發現她秀眉微鎖,似乎有些心事,便開口問雪兒:“明日我們出府遊玩,你怎麼不高興呀?”
雪兒這才張了張小嘴,有些試探性的問道:“小姐,明日王宮宴會,你當真不去?”
“我纔不去呢,那王宮有什麼好?”雲清坐在銅鏡前,手裡捏着一捋自己的秀髮把玩,扎的臉上癢癢的,很舒服。
“可是,明天三小姐會去呀!”
“她去她的便是,與我有什麼關係?”雲清似乎對這,一點都不在意。
“可明天去的都是些王宮貴族,最少也是朝中一品二品大員,您要是去了,說不準能攀上個富家子弟,那您到時候也不用受這般氣了。”
“那有什麼好?我可不要待在那種地方,整日悶在宮裡,那就完全沒了自由,還不如待在府中,而且有詩爲證: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小姐,即便是這樣,也不知道有多少富家千金巴不得能和王宮扯上關係,能出現在此次宴會上的青年才俊,想必都是人中極品,您現在雖然還不到出閣年齡,倒不如先仔細瞧瞧,多多交接個富家子,也好爲以後打算。”
張媽在一旁笑道:“雪兒說的很有道理,在我榮國,女兒家十二歲便可定親,十五六就可以成婚生子了,依我看,四小姐單憑容貌不足以輸給任何一人,更不比三小姐差!”
” 但是聽說,王宮之中,每位王子都是妻妾成羣,由此看來都是些花心之人,況且和那麼多女人爭一個男人,這事我可做不來,再者說,如果一不小心被打入冷宮,整天就會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這輩子就別想翻身,我這一想,渾身起雞皮疙瘩。”
張媽又接着說道:“小姐說的是,您有女兒家的矜持是對的,但是就怕出閣以後,別人說我們膚淺,到時候討不了夫家的歡心,以後就少了當家主母的氣質,會被別人瞧不起。”又嘆了口氣:“在我們榮國,女人的地位本來就低位,比不上男人,女兒家的,誰不指望有個好的夫婿,這一輩子也就值了,所以,小姐有時候還是放開些爲好。”
雪兒忽然問道:“ 那小姐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如意郎君呢?”
雲清不加思索,開口說道:“那當然要找個知我,懂我,疼我愛我的人,而且只能愛我一個,還要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武功高強,還要像爹一樣會調兵遣將!”尋思了一會,說道:“就像二哥!”
雪兒不禁笑出聲來,“小姐,縱觀整個榮國,怕是也找不出這樣的人。”
雲清嗔怪她一眼,其實接下來她想說:這是她選擇夫婿的標準之一,後面還有才高八斗,學富五車,,,
俗話說得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爲自己找個如意郎君,也是合情合理 。
兩人正在說話間,二少爺楚驚風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