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頓了頓,似乎在想從何說起,然後他開口說:“這事還得追溯到國共內戰的時候。那會抗戰也是剛結束,老百姓們好不容易安頓了下,結果又有戰爭。那時在我們這村裡的人也害怕戰爭的到來,所以他們用了一種禁忌的方法。”
我聽後回答說:“求助陰間的人對吧?”
爺爺似乎對我的這回答有點驚訝,點點頭後說:“沒錯。他們請來大仙,招來陰間的人,向他們求助。可是這求人總要還,所以那些陰人提出了條件:就是他們會選擇這村裡的任何一家的任何人,這被選中的人可能會是用來祭祀可能會是用來結冥婚,具體如何還要看那些陰人的要求。而我們的先輩爲了求這村子的周全就答應了。”
我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有這麼長時間的歷史,原先是爲了還債,但到現在……怕是成了一種習俗了吧。
“戰爭確實沒有影響到這個村子,戰爭結束了,村民們也該還債了。一開始被選擇的那家姓岳,這岳家的當家晚上夢到一個人說要讓他那個剛生下來沒多久的男孩來祭祀。他聽後嚇醒了,第二天請大仙給他算算。這才知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爺爺說完嘆了口氣。
“這岳家人不願意讓這唯一的男娃就這樣送去陰間,就沒有在約定的日子進行祭祀。然後……他們全家人在第二天死的不明不白。從那時開始,沒人敢違背。後面幾乎每家人都有被選到的人,有男有女,有活祭有冥婚,而且每家來的陰人都不是同一個。”他看了看我說:“那年你爸纔出生沒多久,吳老爺子說到時候了。我當時就想着不是你爸,就是你姑姑。一天晚上我夢到一個人,那個人穿着紅袍,戴着個面具。”
看來這個人就是那個啞巴鬼了。
“我心想,該來的總要來,可那個人卻說他既不選你爸也不選你姑。我就奇怪啊,那這選誰啊?那個人說你爸長大後會有一個女孩兒,他就要那個女孩兒。我當時就問他是祭祀還是冥婚,他說兩者都不,總之記着這女孩兒是他的王妃就是。”他頓了下繼續說,“那幾年家裡都很平常,你爸考上了大學,你姑也在外地打拼餓不到肚子。過了幾年等到了你媽懷孕的消息,我和你奶奶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了。然後真的……生了個丫頭。”
老爸聽到這些彷彿被雷打了一般:“爸!您在說些什麼?!這事您可從來沒告訴過我!”
爺爺搖了搖頭說:“因爲那人說過不用祭祀不用通婚,所以沒有說,也怕給你們添負擔。”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他是閻王的?”我問。
“做了那個夢後的第二天吳老爺子給我說的。”爺爺回答道。
老爸着急地說:“爸,這些都是封建迷信!”說完他又轉向我:“你也一樣,別信這些無根無據的東西!”
我苦笑一下說:“爸……在幾天前我和你一樣,不信這世界上有魔鬼蛇神,可是……就在幾天前我差點被鬼給害死,原因就是這個莫名其妙的閻王。”
奶奶聽後一臉的震驚:“難道就是……”
“就是第一天來的時候奶奶說的那一劫。”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心中各有所想。我站起身說:“我想出去走走。”老爸本來想拉住我,可是爺爺攔住了,搖了搖頭。我就走了出去。
往後山走的路上我不停在想:這不就是我想知道的結果嗎?可爲什麼……總覺得很難過。我不太理解原先這個村的人爲什麼會想用這種方法。這個方法真的是讓他們避免了災禍嗎?對於當時的他們應該是逃過了一劫,可對於他們的後人呢?遠離了平凡正常的生活,因爲這個莫名其妙的債務搭上了性命。
我的想法好像是在打抱不平,但是……我其實是在爲自己覺得不公平吧……
我找了棵樹坐在了樹下。在山頂上看着村子,明明如此平靜的村莊,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不知道在樹下呆坐了多久,只看到太陽漸漸西沉。這些天打擊一個接一個地來,先是噩夢,再是惡鬼索命,又是什麼祭祀冥婚,最後又成了閻王的妻子,我的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只是覺得身心俱疲。現在我懂了爲什麼劉大叔會說我認識大人物,可我連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有可能救得了他們嗎?
最後一縷陽光被黑暗吞了去,夜晚來臨了。我坐着的地方起了些霧。
我心想:“趁霧還不濃趕緊回去吧,不然會迷路的。”
轉身進了樹林準備原路返回,可是這霧起的太快超出我的想象。不一會已經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這時森林裡傳出了一個女聲:“小丫頭,要不要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