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聽出了話裡的意思，臉已漲得通紅。
婉柔不忍心再取笑她了，只揮手：“我上樓，馬上。”
慕雲似笑非笑的：“姐，你真……”
婉柔輕笑着，纖白玉足在地板上踩過，徑直上了二樓。
她落了鎖，夕顏卻再也不好意思轉頭看向慕雲了。
“一邊煮一邊包吧。煮也得煮很長時間的。”慕雲卻沒事人一般地收起包好的餃子，扔進了沸水中。
他先煮了一碗，給姐姐送上樓，又專門給夕顏煮了那顆包有金桔的餃子。
“一塊煮就成了。”夕顏勸道，“專門只煮這顆，多麻煩。”
“不麻煩。”慕雲老神在在的，“這餃子，只能你吃。這樣，運氣纔不會旁落啊。”
餃子是肉餡的。
在這個男人身邊，她卻吃出了甜。
廚房水霧瀰漫，她的視線也漸漸模糊。
竈臺前爲她洗手做羹湯的男人，是她生命的全部……
一家人晚間的點心時間，夕顏一向沒有參與。
但是，今天不同了。
慕雲把她拉出了房間，還硬要她把一碗蓮子羹送到婉柔房裡。
敲開婉柔的房門，撲面而來，酒香醉人。
婉柔裸着玉足，就坐在二樓露臺上擺放的白色鞦韆椅上，手中拿着一杯紅色的酒液，卻只顧遙望遠方，並不低頭品嚐半分。
夕顏輕聲喚着。
落地窗外的人才淡然回頭，看見了她，眼裡浮現了淡淡笑意，她款步向夕顏走來。
“怎麼？”
“用些點心吧。”夕顏把碗擱下，忍不住道。“婉柔姐，或許我多口了，但你經常喝酒……”
婉柔笑了。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夕顏的臉。
夕顏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的她，還好很快鎮定了下來。
“你真是一個好女孩。”她卻輕聲道，“我這樣過日子，我爸媽，我弟弟，都不曾管過我……”
她雖然笑着，眼底卻有輕愁。
“在他們眼裡，我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了吧？”
夕顏不好再問。
她只能道：“雲少爺是很關心你的。”
“他關心的是你。”婉柔的情緒已經收回。
她抿了一口蓮子羹，催促道：“下去喝些吧。”
在夕顏轉身想走的時候，她卻又喚住了對方。
“夕顏。”
夕顏回頭。
“記住。這裡是你的家。沒有少爺，沒有小姐。晚安。”婉柔笑容恬淡自若。
夕顏眼裡卻有幾分波動：“謝謝你，婉柔姐。”
展家的人，不僅慕雲是天使，婉柔也一般地慈愛。
只是，這女子身上揹負的故事，就如同她這房間的酒香一般，悠悠然，卻又在人心田之間纏繞不去……
那顆煮熟的金桔被夕顏拍了下來。
她把它藏在了記憶裡的最深處。
對她來說，那就是慕雲的一種關懷。
只是，他漸漸離她遠了。
他在急診室只待了一個多月，就因爲新大樓的落成，不得不馬不停蹄地接任了院長的職位，替他父親分擔起屬於他的責任。
新看症系統的引入，醫療設備的添置，新人員的招聘，忙得他分身乏術。
夕顏見不到他，微微也同樣見不到。
閒來無事的微微，過不了幾天，就又打電話給了夕顏。
“夕顏，今天我爸媽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害怕，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這樣可愛的女孩，說出來的嬌言嫩語總是讓人沒有辦法拒絕。
夕顏答應過慕雲，替他多照顧着微微。
她只是猶豫了一下：“你不找慕雲陪你？”
“拉倒吧。”微微心無城府的，“就是他忙啊，忙得都沒空理我了。太無聊了，你來跟我作伴嘛。反正，你也沒有男朋友。”
她天真爛漫地認爲，夕顏沒有男朋友，那自然所有時間都是空閒的了。
夕顏用肩頭夾住電話，手邊的電腦裡是完成了大半的報表。
她替慕雲接手過來了新財務的登記。
零零碎碎的報表，在她的整理之下，變得井然有序。
但是，她沒有推脫：“好。我過去陪你。”
擱下電話，她犧牲了晚餐的時間，替慕雲把報表完成了，發送到他的VIP郵箱裡，才關掉電腦下班。
她在路邊隨便買了兩個包子果腹，才趕到了微微的家裡。
微微坐在了沙發上，已經嘟起了嘴：“夕顏，你好壞耶。你剛剛說了馬上過來的，我就一直在等，等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飯……肚子都餓扁了……”
她捂住了肚子，一臉委屈。
夕顏詫異了：“啊？你還沒吃晚飯？你不是會煮？”雖然那手藝，確實不敢讓人恭維。
“我是會煮一些啦。”微微還接受了這樣的表揚，“但是，媽媽沒有替我處理好食材，我沒法煮啊。”
夕顏吐了口氣。
就是指，沒有替她把菜洗好，她就沒法下手的意思？
夕顏認命地脫下外套：“那還是我來吧。”
她從冰箱裡搜出速凍餃子。
“微微，吃餃子可以嗎？”
“不要，難消化。”微微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翹起可愛的小腳晃悠着，手上的遙控器不停地換着電視頻道。
夕顏又找出了一顆番茄，一小塊牛肉。
“那吃牛肉麪好嗎？”
“隨便吧。”微微翻了個身。
夕顏這才動手煮起了面。她把牛肉切得極薄，在湯水裡一燙，肉片蜷縮了起來，嫩得誘人。
微微看見了那碗麪，眼睛也亮了。
“看起來，你手藝也不差。”
也？
看着微微哧溜溜地吃着面，夕顏把手機拿了出來。
慕雲準備和當地一個相當有影響的醫學院進行友好合作，她把一些文件拷進了手機裡，趁這空檔，可以看看計劃書裡還有什麼紕漏。
微微卻不樂意了。
她把夕顏手機的界面一拂，那頁面已經自動關上了。
夕顏擡眸看她。
“陪我聊天啦。”她撒嬌道。
“好吧，你想聊什麼？”夕顏把手機放回包裡，認命地道。
微微終於開心了。
雖然以前在國外，她都是一個人度過的，但是有人陪，起碼沒那麼無聊。
更何況，夕顏很安靜，她是一個很合適的傾聽者，最適合微微這種喜歡說話巴拉巴拉沒法停的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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