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麼辦？”
江採蓮就知道，這兩個人的故事不可能到這裡就結束的。君子謙對小小不管是愛還是恨，抑或愛恨交加，他恐怕都不可能大方地放開小小。
有些人，是註定要糾纏一輩子的。或許，君子謙和小小就是這樣。
辛小小一臉的無奈，面色慘淡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跟他結婚，我不要把婚姻變成一道枷鎖，將兩個人鎖在一起，然後互相折磨。人好不容易來世界上走一遭，要是一輩子跟自己的伴侶互相折磨，那多慘啊？”
江採蓮沉吟了半天，她總覺得君子謙還是愛着小小的。如果只是恨，君子謙有千百種方式可以讓小小痛苦，爲什麼一定要選擇結婚讎。
“小小，會不會是你太悲觀了？或許，他還是愛你的。至少，他對你沒有你以爲的那麼刻骨銘心的恨。即便是恨，那也是因爲有愛啊。”
辛小小看着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採蓮，我說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不管傷害多深，最後都能夠冰釋前嫌，破鏡重圓。那是電視劇，在現實中是很難的。我對他的傷害，是你無法想象的。緊”
“那你可以選擇把真相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你也不想傷害他，你是被逼的，這一切不就結了嗎？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肯說！”
辛小小低頭看着手裡的茶杯，不吭聲。半響之後，她才小聲道：“採蓮，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我確實不明白。我跟你說，辛小小，你千萬別學電視裡的那些白蓮花女主角，自以爲自己就能扛起一片天。你以爲是爲他好，他未必這麼認爲的。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坦誠是最好的。就算是天塌了，兩個人一起扛，總比一個人強。我是一個女人，我都希望能跟我的愛人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何況男人呢？”
江採蓮特受不了電視劇裡女主角得了絕症就騙男主角說自己移情別戀的戲碼。苦難來了，一起面對纔是正道，何苦搞得了兩個人都痛苦不堪？
要知道，真正的絕症治癒的機率是極低的。一旦染上了，生命就進入倒計時了。最後的這段路，讓對方好好地陪着，那比什麼都強。真等她去世了，他再痛苦也會堅強起來，重新出發的。而且，他陪着她走完了最後的路，至少了無遺憾。否則，那份內疚會一輩子折磨着他！
這種自以爲爲對方考慮的行爲，根本就是自私的表現！
辛小小靜靜地聽着，心內苦澀。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好友江採蓮，她也不能說。“採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真的。”
“好吧，算我白說。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別小看君子謙的承受能力，他不是紙糊的。”江採蓮擺出一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表情，端起茶杯，連着喝了幾口。
辛小小琢磨了半天，才小心地求證：“你生氣了？”
江採蓮不客氣地翻白眼，纖纖玉指戳在辛小小的額頭上。“拜託。我生哪門子的氣啊？我這是替你着急！”
辛小小傻笑，暗鬆一口氣。
……
江採蓮回去上班之後，辛小小就去警察局把自己的車給領回來了。兜着去菜市場，買了一堆的食材回來。
對於別人熱衷的下館子，辛小小一直沒什麼興趣。她喜歡自己動手，省錢又吃得安心。
若是母親在家，每天下班回來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飯菜，那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想到遠在千里的母親，辛小小又心塞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跟母親團聚，陪着她過些安穩的日子。這三年，母親真的爲她受累了。
放下手裡的東西，辛小小窩進沙發裡，翻出殷尋的號碼。指尖在屏幕上摩挲了許久，到底還是沒有撥出去。
隨手丟下手機，辛小小身子一歪，就躺倒在沙發裡，還翹起二郎腿。那個完美無瑕的辛秘書是被逼出來的，她從來就是這樣隨意的一個人。
在沙發裡翻滾了一會兒，辛小小將茶几上的遙控器勾過來，隨手打開電視。
得，鋪天蓋地的，又是她跟君子謙的緋聞！
辛小小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腦子裡不停地響起君子謙的話——“我們結了婚，你辛小小就失去了尋找幸福的資格！但對我而言，它是沒有任何束縛力的，你懂嗎？”
要不，還是接受霍正剛的幫忙吧？此生不再見也沒關係，反正只要知道他好好的，那就行了。
心動不如行動。
辛小小馬上坐起來，撿起手機。結果她還沒動手，屏幕就自己亮了。正是霍正剛打來的。“喂？”
“被逼婚了？”霍正剛一個字都不跟她廢話，直切主題。
辛小小身子又歪倒在沙發裡，有氣無力地道：“是啊，你要英雄救美嗎？”
“老子是英雄沒錯，可你跟美人還是有點距離的，得有自知之明。”
辛小小怒瞪。“滾邊兒去！不損我你會死啊？”
“嗯，
會憋死。”
辛小小一下子被他氣樂了。“你打電.話來，不會就是爲了損我的吧？把你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有意思嗎？”
“雖然你長得醜了點，但誰讓老子是英雄呢，所以還是先搭救你一把。我帶你私奔吧，走不走？”
“噗——”辛小小直接噴了。“霍局長，你還可以更自戀一點！還有，跟你私奔就等於亡命天涯，隨時都要擔心被你那些仇家追殺，請恕我沒那個勇氣！你還是另覓佳人吧。”
“老子武功蓋世，自然會保護你，擔心個屁啊？”
“我擔心你說話當排泄廢氣。”
霍正剛在那邊笑得驚天動地。“辛小小，放屁就放屁嘛，說什麼排泄廢氣。就算你換了字眼，也不會變成淑女，你還是不要垂死掙扎了。”
辛小小摸摸鼻子，也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我喜歡，我樂意！沒事兒我掛電.話了！”
“等一下。你要不要幫忙？”
辛小小的心思又糾結起來，剛纔找他的那份決心，被他這麼插科打諢，又所剩無幾了。“我——”
“行了。既然捨不得他，那就嫁吧。”
辛小小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旁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她也沒必要再辯解。“可是我不想把自己困死在一樁註定不會幸福的婚姻裡。”
“笨蛋。問你個問題吧？”
“嗯。”
“你覺得君子謙是個好男人嗎？”
“是。”辛小小從來不懷疑這一點。即便他恨她，想要報復她，那也是被她逼的。
“那不就行了。”霍正剛實在不能理解女人的大腦是怎麼構造的。簡單得跟一加一等於二沒區別的問題，愣是能被她們弄得跟千古之謎似的。
“可是——”
“可是個屁。辛小小，老子給你三個選擇：一，老子把你送到外星球去，君子謙絕對找不到；第二，你嫁給老子好了，老子保準讓你幸福得每天都在雲層上飄；第三，你跟君子謙結婚，賭一把。說，選哪個？”
辛小小被他這麼一攪和，更糾結了。“你讓我——”
“沒有時間給你考慮。五秒鐘，我數完五個數，你就給答案。一，二，五，說！”
“噗——”辛小小又讓他給逗笑了。“你這不是才三個數嗎？”
“辛小小，老子知道，就算給你數三萬下，你也下不了決定。既然你拿不定注意，那就跟着他走，磨嘰個屁啊。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博，不在這裡賭就在那裡賭，有什麼區別？”
辛小小被他說得氣血上涌，她咬咬牙，豁出去了。“好，我選三。”
“行。婚禮上，老子就當你哥，送你出嫁。當不成新郎就去當哥哥，像老子這樣的男人，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Cao！”
辛小小笑了，眼中含淚。“霍正剛，謝謝你。”
“謝屁。老子懶得鳥你。老子得去給自己找個婆娘，一輩子打光棍多丟人。”說完，直接就掛斷了。
“這麼粗魯，還這麼兇巴巴的，哪個女人看得上你？哼！”
辛小小捏着手機把玩，看着窗外日落西山的景緻，鼓起兩頰吐出一口氣。那就賭一場吧，萬一贏了呢！
隨手將手機一丟，辛小小趿拉着拖鞋走進廚房，打算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四菜一湯，賣相漂亮地擺在桌上。
辛小小剛解下圍裙，還沒開始動筷子，就有人敲門了。
來的，正是那個讓她糾結得腸子打結的男人。
君子謙看到桌子上的飯菜，一邊踢掉鞋子，一邊道：“給我一副碗筷。”他只穿襪子就直接走進去洗手了，熟門熟路得好像他就是這裡的男主人。
辛小小愣了一會兒，走進廚房拿了一副碗筷，往碗裡盛了湯。“先喝湯吧。”
君子謙二話不說，坐下來就開始進食。
他不開口，辛小小自然也不會傻得挑起話題，免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兩個人好好地吃頓飯，就挺好。
君子謙面無表情地進食，心裡卻是巨浪翻涌。這樣的畫面，曾經在他的夢裡出現過無數次。就在他以爲要夢想成真的時候，她突然就消失了蹤影。隨之而來的，是三年的咫尺天涯。
辛小小不敢看他，低頭食不知味地扒着飯菜。
畢業的時候，他們商量好了，參加工作之後要住在一起。她不願意婚前突破那層關係，他就說租個兩室一廳，一人住一間。可後來他又後悔了，說要先結婚。她答應了，卻沒有信守承諾。
兩個人各懷心事，不知不覺就把飯菜都吃完了。當然，大部分都進了君子謙的肚子裡。
辛小小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清洗。哇哇的水聲中，她仍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它跳那麼的快，那麼的亂。
君子謙則坐在沙發裡看電視。似專心致志地看節目，實則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辛小小的身上。這樣的畫
面，也曾多次在他的夢裡出現。
“啪——”也許是太緊張了，辛小小失手打碎了一個碗。她慌忙蹲下去撿，卻又不小心扎破了手。
君子謙立馬站起來，火急火燎地衝進去，一把捏住辛小小的手腕。“割破了？”
“沒、沒事兒。”辛小小想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君子謙卻扣着不放，看到她指尖滲出來的血珠，黑着臉罵了一句：“你真是笨死了。”
下一秒，他抹掉那顆血珠，將她的手指含進嘴裡。
辛小小先是一愣，繼而感覺到了十指連心的滋味兒。溫暖酥麻的感覺從指尖開始，迅速地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熱發軟。
“不要、別……”她想拒絕，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變得那麼的羞人，就像是——
君子謙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珠子看她，喉結上下滾動。一把掐住她的腰肢，他將人扣在懷裡，低頭緊緊地含住她的嘴脣。身體的反應非常的直觀，無從遮掩。
辛小小感覺到了，馬上慌亂地掙扎起來，卻不啻是火上澆油，使得他體內的那把火更加熊熊燃燒起來。
吻已經不能滿足需求了，君子謙在全線失控之際，彎腰一把將辛小小抱起來，一路飛奔進了臥室。將人丟上牀的同時，自己也壓了上去。
辛小小還來不及開口，就已經被他再次吻住了。原本就已經不清醒的腦子，很快就變成了一團漿糊。
眼看一切就要水到渠成的時候，敲門聲響了。
辛小小被這聲音一刺激，頓時就清醒過來。“子謙，別、別這樣。有人、敲門……”他的脣落在她最敏感的位置，折磨得她連話都說不好。
“不用管它。”君子謙額上青筋直跳，正要提槍上馬的時候，門從外面開了。來不及關門，他只能一把拉過被子，將辛小小和自己一起裹了個嚴實。
來的是江採蓮，她有這裡的鑰匙。
“小小，小小，小——”江採蓮的聲音戛然而止，從她所在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臥室地上散落的衣衫，男女都有。一個成年女人，不至於傻得連這都看不明白。
“對、對不起！”江採蓮轉身就往外跑，將門甩得好大一聲響。
君子謙掀開被子，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辛小小，你沒腦子嗎？怎麼隨隨便便就將家裡的鑰匙給別人？”
辛小小將被子往身上裹了裹，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紅着臉辯解：“採蓮又不是外人！”
君子謙氣結。被這麼一打斷，什麼興致都沒了，他只得憤憤地下牀穿衣服。
辛小小拉起被子，將臉遮起來，心臟撲通亂跳。過了一會兒，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她以爲他已經穿戴好了，結果被子一掀，發現他就那麼光溜溜的站在牀邊，大秀身材。“暴.露狂。”
君子謙腰身一俯，抓住被子，不讓她往上拉。
“你幹什麼！”辛小小緊緊地按住被子，就怕他往下扯。
君子謙的視線落在她漂亮的鎖骨上，那裡有一枚明顯的吻痕，是他剛剛留下的。看起來就像一隻蝴蝶點綴在那漂亮的鎖骨旁，異常的嫵媚。
辛小小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騰地臉更紅了，拼命地把被子給扯了過來。“你別看啦！”
君子謙的視線轉移到辛小小的臉上。這含羞帶怯的表情，不像是裝的。剛纔被他捲進去的時候，她的反應也非常的僵硬和笨拙，一點都不像是有過經驗的。會不會，她跟父親真的沒什麼？然而，這可能嗎？
“遮什麼，又不是沒見過。”說這話的時候，君子謙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於是，辛小小誤會了，以爲他這是在諷刺自己。她微微咬住嘴脣，然後粲然一笑，被子一掀就下牀來。
“你說得對，我又不是什麼黃花閨女，裝哪門子的嬌羞啊。看來我演技不好，本以爲能把你給騙住的。”辛小小努力壓制住落荒而逃的衝動，甚至故作風sao地撩撥了一下長髮，彷彿她就是那麼不檢點的一個人。
君子謙知道她多少有故意的成分，卻還是被氣到了。一把扣住辛小小的手腕，將她拖過來。“你的演技確實不錯，我差點就上當了。看來，這三年，你真的學到不少東西。連勾.引男人的手段，都學得爐火純青。”
辛小小心裡疼得快冒冷汗了，卻還是笑得燦爛而嫵媚，甚至對着他的臉吹了一口氣。“沒辦法。如今這個社會競爭壓力這麼大，不努力充電，遲早會被淘汰的。”
“辛小小，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君子謙再次被她的沒臉沒皮給氣爆了，一把將人推開。
辛小小防備不及，踉蹌摔倒，跌坐在地上。
君子謙飛快地穿上衣服，然後摔門離去。
“砰——”
辛小小頹然靠在牀沿，呵呵地苦笑起來，卻沒有掉眼淚。心如死灰的時候，眼淚都是枯竭的。
剛剛還坐在一起，氣氛溫暖地吃
了一頓飯。她割破手的時候，他還心疼地把她的手指含在嘴裡。結果一轉頭，就又互相捅刀子了。
沒多久，門就從外面開了，江採蓮慢慢地走進來。
辛小小隨手扯下被子，裹住自己。擡起頭來，對她笑了笑。
“辛小小，你笑得比哭還難看，就別笑了！”
辛小小就真的收了笑容，兩眼發直地看着地面。
江採蓮伸手想將她拉起來。“行了，別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你看，外面天還沒塌呢。”
“我不想起來。採蓮，你陪我坐一會兒吧。”辛小小帶着些撒嬌的意思將江採蓮扯下來，然後靠在她肩頭上。
江採蓮無奈地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問：“你們那啥了嗎？”
“沒有。緊要關頭，你就進來了。”
江採蓮摸了摸鼻子，尷尬地乾咳“我哪知道會這麼巧。我就想着過來陪你，誰知道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兒！說實話，你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滾！”辛小小惱羞成怒地打她。
“我是認真的。你要真那麼想，我走了之後，你使點大招，他肯定逃不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很容易誘.惑。”
辛小小斜睨她一眼，撇撇嘴。“別說得你好像很有經驗似的，好嗎？明明什麼都不懂，還在這充導師。”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江採蓮直接敲她的腦袋，然後站起來。“行了，起來穿衣服吧。大熱天的，別在被子裡捂出一身痱子來。”
辛小小將手伸給她。“拉我一把。”
江採蓮就把她給提拉起來。“進去洗個澡吧。明天要出門的話，穿有衣領子的衣服。”
辛小小知道她是指她鎖骨那的吻痕，頓時紅了臉，瞪她一眼就逃進浴室。
站在鏡子前，辛小小看着自己身體上的痕跡，臉面滾燙，心卻是泛涼的。她擡手，描畫自己的曲線，一點一點，想象那不是自己的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夢想中的婚姻，她夢想中的洞房花燭夜，真的會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