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月色冷幽,夜色如濃墨般包圍。快艇靜靜停泊在城市北面離島的暗處。夏諾軒和幽城各自只攜帶了一支***18、一人一個***就下船了。
“三哥,別睡着了!等我們啊!還有,別開燈!”幽城走時向駕駛艙揮了揮手說。
“軍師,你覺得他們會在哪裡交易?”夏諾軒半開玩笑地說。
幽城皺了皺眉看了看錶然後對夏諾軒說:“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們找個適當的地方待命吧。”
看到幽城那麼認真,夏諾軒也收斂了笑容說:“如果我是他們我就選擇那裡做交易了。”他指了指前方遠處一個平攤說。
這一個半小時比想象中還要難捱。兩個人躲在狹窄的石縫裡,半句話又說不出口,只能屏息等待,氣氛又說不出的凝重。幾乎一個小時,兩個人都維持同樣的動作沒有動過,骨骼似乎一動就會咯咯響的樣子。
“來了!”夏諾軒壓低聲對不遠處的幽城說,提醒他開始戒備。
幽城並未察覺什麼,但聽到夏諾軒這麼說,拍了拍臉頰提了提神,小心翼翼地架起了手槍。
果然夏諾軒提醒後的幾分鐘後,幽城也聽到了螺旋槳的聲音從遠處海面傳來。不久那首船已經靠岸。走下來兩個中年男子,和一羣持械黑衣人。看到這陣勢,夏諾軒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幽城說得沒錯,這次和以往都不同。”就那兩個中年男人來頭就不小了。一個是龍騰現任話事人,另一個也是龍騰裡主要的龍頭之一。不過事到臨頭,夏諾軒只有頂硬上了,所以知道用一隻***和一個***去對付那麼多人簡直是瘋狂,但是氣氛越是緊張,他的血液就越是蒸騰。
再等了半個小時,另一方的人也來了,幾個人從船裡拿出了貨物。而夏諾軒向幽城打了個眼色,幽城也點了點頭。這時一個黑衣人接過了龍頭遞給他的箱子,正要向對方展示,如果沒猜錯的話,裡面整箱都是美金。而正是此刻,在箱子還沒打開之際,咔嚓一聲幽城迅速地拔出***的拉環向對方扔去。然後在***爆開的同時,所有人驚愕的聲音中,迅速的腳步開始了,與其同時***18一聲槍聲,一聲慘叫與一個箱子沉實落地的聲音響起。由於自己人以及幫派的龍頭全集中在一起,所以沒人敢開槍,然而等到眼睛終於適應的時候,對方終於發現,那箱美金已經消失了。、
“是警察嗎?”龍頭有點慌張地問話事人。
話事人搖了搖頭咬了咬牙憤恨地說:“是那兩個小鬼頭!”他盯着平攤上留下的兩行腳印,然後向後面的黑衣人揮了揮手喊:“去追!”
夏諾軒捧着箱子邊跑邊笑着說:“事情比想象中還要簡單啊!”
然而幽城的臉卻一直繃緊的沒有放鬆過,腦中一邊嘀咕着什麼一邊跑。
“趴下!”夏諾軒忽然大喊,然後一隻手把幽城按下,於此同時,連續幾十顆子彈從腦袋上面刷刷而過。
“好險!想不到他們那麼快追來了。”夏諾軒趴在地上,瞄着逐漸涌來的黑衣人,接着將***扔了出去。又是一陣強光,但這次不能困住他們多久,因爲目標就在前面,他們沒有停歇過開槍。而夏諾軒和幽城早就滾到一側開溜了。
“三哥!開船!”還沒上船,幽城大老遠就對着快艇大喊。不一會兒,就聽到快艇引擎發動的聲音。
夏諾軒首先上了船,然後向幽城招了招手來說:“快!上來吧。”然而幽城卻站在原地呆着,夏諾軒快想要拉他進去的時候,幽城終於開口了。
緩慢的,囑咐的,祝福的聲音。
“走吧。夏諾軒。”他用力把夏諾軒推進船裡,然後迅雷不掩耳地把上船的木板拿掉。隆隆隆……引擎開始開去了。
海風把夏諾軒的劉海吹得翻飛,他睜大眼睛望着還在海灘上的幽城,一時腦袋空白。“你、你在幹什麼?”
“我發現了。你的計劃存在的漏洞。”幽城慢慢地說出來,把***18架在胸前,眼神銳利地盯向前方的一羣黑衣人。
“夏諾軒!!!走了就不要回頭了!!!!”似乎用盡畢生所有的力氣般,幽城對着海喊了出來,而身體迅速地衝向前方,一聲槍聲,一個黑衣人倒下……他搶過黑衣人的一把***,瘋子般在槍林彈雨中穿插,身體都被擦傷好幾處。
黑暗中,夏諾軒只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插。
“幽城……你是蠢貨嗎?”他咬破了嘴脣,聲音彷彿從壓破喉嚨深處般悲沉。
“三哥!快架回去!”他大聲地命令。然而駕駛艙裡的人緩緩走出來,對着夏諾軒搖了搖頭說:“不行……”
“爲什麼?”夏諾軒眼裡冒火把三哥揪住狠狠地問。
三哥別過了臉,什麼也沒說。
“可惡!”夏諾軒踹了兩腳腳欄杆,上面立刻留下了淺淺的凹痕,接着卻像發了神經般,脫掉外衣一隻腳踏在欄杆上,一副準備跳下海的架勢。再接着,眼前就一黑。
夏諾軒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夏家的大宅裡。他立刻翻身起來,就想要衝出門,然而門被牢牢鎖住了。他不忿地踢了一腳。他又立刻跑到窗戶前把窗打開,一陣強風馬上吹了進來。這間房間在三樓,然而他想都不想,就跳下去了。
他第一時間就是回去Totem,一進去第一句就問:“幽城有沒有回來?”
“幽城?那小子一整天都不見他吶。”大夥剛答完,還沒問完:“找他什麼事?”的時候,門啪地一聲就關上了。夏諾軒又在城裡遊蕩了一整天,問過不少人,然而沒一個人能告訴他想要的答案。
黃昏的時候,他一個人失神地晃到岸邊,租了一條小船,一個人就回到了昨天的離島。那裡已經變回了原原本本的孤島了,只是沙灘上還留着昨天的痕跡,血液,子彈殼落滿在沙灘上。那些血液已經幹掉,在橙黃的斜暉裡照得份外醒目。他回到昨天上船的地方。幽城就在這裡推了上去,而自己留了下來。
夏諾軒抓了一把沙子,恍惚地任沙子從指間流下。“幽城……”他默默唸了念他的名字,嘴脣卻被咬破了。“可惡!”他捏緊了拳頭用盡全力打在石壁上,皮肉都被磨破了。流出了濃稠的混雜着血液的液體。他把手放在海水裡,一陣又一陣刺痛的感覺從手指的骨節裡傳來,然而他神色木然地看着海。
是我錯了,幽城。我的計劃並不是完美的。我太自大了……
心臟彷彿梗塞般。時間停止了流動嗎?然而夜色漸漸深了。他覺得喉嚨裡被塞滿了空氣,每個毛孔細縫、內臟、肌肉的縫隙裡塞滿了淚水。然而淚水從不在眼眶流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從胃裡,從身體最深處,那些苦恨悔疚根本喊不出來。他一次又一次對着無人的海大喊,夜色卻越發濃重。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他的聲音早就喊破了,但喉嚨仍舊“吱呀”地發出聲音。
第三天,他又回來這個島上。一個星期過了,他每天都來到這個島上。一個月過了,幽城還沒出現,他每天都會來到這個島上。終於,三年,恍恍惚惚地終於也過了。
夏諾軒抱着頭,那頭髮長得過分,凌亂得過分,在幽暗的房間裡,他神色遊離在牀緣上,他覺得有光在流動。他不知道現在是睡着還是醒着,他只說了:“幽城……是我害死你的。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