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素醫院這幾天好多人湊在一起,擠眉弄眼的,不知道還以爲湊在一起又造院長的什麼黃謠呢。
這個黃謠,不管是什麼年代,都是傳播最快的,什麼他當了大官,他發了大財,在誰睡了誰面前,這些都是弟弟。
而且黃謠是一種殺傷力非常強的一種辦法,有能力的人會用這個辦法,沒有能力的也會用這個,因爲這玩意不太好自證。
張凡平時的時候已經相當注意了,除了和歐陽在一起談事情的時候偶爾會閉門以外,其他的女同志幾乎都是開着門的。
但,擋不住嘴閒的,甚至遠在醫院外的大娘們大爺們都成了主力。
不過最近還真不是黃謠。
“聽說了嗎?國際部最近鳥市的老大住進來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是咱們衛生部的老大嗎?”
“是鳥市老大不是衛生老大,這事我清楚的很。護理都分了兩個組,一個是病房護理,一個是手術護理。咱們衛生部的老大有這個面子?只有鳥市老大才能讓張院這樣安排,不然撤他黑子的職。
我聽說還是得的不太好的病,不然這麼藏着掖着深怕人知道一樣,肯定是花……”
“我覺得不是,肯定是衛生老大,你沒看嗎,最近幾天醫院的幾個內科主任全都門診號都不掛了,這一個兩個的全都去國際部巴結衛生老大去了。
萬一伺候好了,衛生老大大手一揮,你們都當院長!”
由不得一羣人不好奇,按照張黑子的摳搜性格,土豪國的老酋長來醫院,張凡都沒把國際部給封了,最多就是封個頂層和次頂層。
然後拿着老酋長給土豪們做廣告。
而現在,直接封了,誰都不讓進,也不讓出。國際醫療部不光有韓忠國帶着茶素的保衛科,而且內部直接就是一個排的士兵荷槍實彈的在裡面巡邏。
由不得張凡不慎重,越是瞭解這老頭,張凡越是覺得安保要做好。
每天清晨,張凡進了醫院就會到國際醫療部這邊過來。以前的時候,就算土豪國的老酋長來,張凡也是第一天露個面,最後一天露個面,腹部的牌面還是要有的。
老爺子手術清醒以後,最忐忑的是張凡。
因爲膽管癌幾乎發現就是晚期,就像是現代戰爭一樣,發現即毀滅。對於晚期膽管癌,手術的成功僅僅是延長生命的一種可能,遠非治癒。那些顯微鏡下可能已經播散的癌細胞,那些無法清掃乾淨的微小轉移竈,纔是真正的、無形的敵人。
到底轉移了沒有,到底擴散了沒有,張凡不知道,所以才忐忑。
所以,這段時間就是觀察期,如果沒有轉移,老頭等於是鬼門關裡一日遊,如果轉移了,只能說是擇期槍斃了,到底是一年還是兩年,張凡真的沒把握。
國際醫療部的病房裡,老爺子身上插滿了管子,就像是生化電影裡培養皿裡面的生物人一樣。
就這樣,老頭見到張凡就是感謝,感謝完了就會祈求,祈求張凡讓他出院。
有時候看着不聽話的老頭,張凡心裡真的好難受好難受。想想那些一年花費上百萬,連鄰居的藥物都能給報銷的人,再看看這樣的老頭,張凡越看越覺得老頭可愛,可愛的連生氣都是那麼的讓人可親。
不過已經騙進醫院了,手術都給做了,現在由不得老頭了,張凡每天見到老頭嘴上都答應的特別好,“你好好配合,好好治療,明後天就讓你出院。”
每次見面都是明後天,主打一個只許諾。
不過老頭並沒內有新發黃疸也沒有持續性腹痛、腰背放射痛更沒有腹水或腸梗阻表現,這就讓張凡心裡安穩很多了。
最少目前一年的時間是有了。
週末,張之博不在家,張凡和邵華兩口子相對自由了一點,也不用怕臥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光屁股的小豆丁站在門口問:你們玩什麼遊戲呢,我也要玩!
早早的洗漱上牀,沒上牀前邵華囂張的如同下山的猛虎,沒多久張牙舞爪老虎就變成了夾着尾巴的跑得快了。
張凡躺在牀上,剛要說點什麼威風當年之類的話,結果電話又響了。
夏天,在華國,不管是天南還是地北,各級政府對於防澇的會議是重中之重,就連大西北也是一樣的。
早些年的時候,張凡覺得這尼瑪是沒事找事,後來,連沙漠都能發洪水後,張凡知道,是自己見的少了。
“張院,你現在能來一趟醫院嗎?”
是趙燕芳的電話,張凡這邊已經開始穿褲子了,“實驗室出問題了?韓忠國通知沒了?”
“叫韓書籍幹嘛?是我們這邊有點發現了……”
“行了,電話裡不說了,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給半昏迷的邵華說了一句沒事以後,就出門了。
出了門,張凡這邊的小區晚上很多家裡早早就拉燈休息了,可進入夜市這邊,感覺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各種燒烤連接成一片,戴着小白帽的小夥子小姑娘穿梭在各個桌子之間,“羊頭來了!”
“胡辣羊蹄!”
“坐坐坐,裡面空空的!”
有時候,這玩意看不見的時候也不會想起來,可一旦看見,就好像也有點嘴饞一樣。很多來邊疆旅遊的往往也會喊一個羊頭之類的。
其實,這玩意並沒有那麼的好吃,真正好吃的還是饢坑肉。
不過張凡也只能看一看,汽車快速的穿過夜市,進入醫院。
實驗室這邊燈火輝煌,不光是趙燕芳他們,婦科的,泌尿,各個實驗室晚上加班是常態。
趙燕芳在實驗室裡也是捂着腦袋有點發懵。
事情從一個月前說起,或者說更久遠。
當初止吐藥研發後,雖然醫院一下從路人甲變成了王公子,但對於趙燕芳來說,這好像是一種拿不出手,或者有點丟人的研發。
比如去開年會,每次介紹趙燕芳的時候,都會來一句止吐藥的研發者。
每次這樣介紹的時候,趙燕芳總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
所以,趙燕芳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正經人,自己一定要給自己正名!比如止吐藥還可以治療肺動脈高壓!
茶素醫院所有人的科研費用中,趙教頭的費用是最寬裕的,張凡甚至說過,老趙的科研不設上限。
雖然一直沒出成績,不過老趙對於止吐藥的改良和衍生研究一直沒有停歇。
一週前的實驗室裡,止吐藥的實驗組從液氮罐裡抽出一管代號“F-74”的乳白色凍乾粉。這是靶向肺動脈高壓(PAH)的第74次分子迭代,核心目標直指血管內皮細胞上的PDE5酶——與“偉哥”西地那非相似的機制,卻要解決更高危的難題:延長藥效時間、緩解右心衰竭。
實驗迭代了好多次了,但延緩右心衰竭的問題一直不太明顯。
就在這一天,當迭代的藥物投餵給豚鼠後,實驗室的一個研究員忽然喊了一聲:組A所有豚鼠突然趴籠不動,瘋狂流涎,食槽中的飼料散落一地。糟了!肺動脈痙攣加重了?”
當時趙燕芳抓起聽診器貼向豚鼠胸腔——肺音清澈,但腸鳴音尖銳如哨!
“心率、氧合都正常……”
“它們在乾嘔!”所有人怔住了,降壓藥竟讓動物集體嘔吐?更離奇的是,24小時後複查肺動脈壓,組A數據居然出現斷崖式暴跌——收縮壓比對照組低出21mmHg(p<0.001)!實驗室死寂中,趙燕芳抓起實驗日誌:“把嘔吐發生時間拉曲線對比!”
豚鼠嘔吐起始時間:用藥後4.2±0.3h,F-74血清峰濃度時間:4.5h肺動脈壓最大降幅時間:24h後持續至36h
“藥效峰值與嘔吐時間精準重迭……但降壓效果延遲20小時才爆發?”藥理組長頭大如鬥,“這根本不是PDE5抑制劑的動力學!”
葛耀祖都被拉進了止吐藥的團隊,立刻開始分子建模急速運轉。
“環己烷二酮本該錨定肺動脈,卻歪打正着鎖死了NK-1受體!而它22小時的超長半衰期……”趙燕芳一臉的便秘樣,手裡抓着組胺H1受體測試數據,表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它對H1受體的阻斷強度是苯海拉明的70倍!
難道科學上最偉大的錯誤,往往始於一支寫歪的筆?”
止吐藥實驗室和葛輝祖團隊結合,然後一週的時間,給出了一個結果:新迭代的止吐藥藥效時間延長至36小時!
趙燕芳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這個實驗到底有沒有用。
對於肺動脈高壓,止吐藥沒什麼變化,但對於止吐,它能延長36小時,可問題是,誰需要止吐36小時啊!
“雞肋!”抵達實驗室的張凡也是一頭的鬱悶。
你說它迭代了吧,半衰期這麼久,36小時的止吐有啥用?誰沒事要用36個小時來止吐?這是家裡有多少個老婆啊。
張凡拿着趙燕芳遞過來的實驗日誌,看着臉上有一種不好意思的老趙,他張嘴結舌了好半天,才誇了一句:“挺好的,這個,這個也不錯,最少還是……”
他都不知道誇點啥,老趙無所謂,可實驗室的其他人得鼓勵啊。努力了這麼久,最後弄出來個雞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