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姚可可驚醒過來，連忙道歉，她這才發現，兩人已經不知不覺快要走到鼓樓跟前了。
楊子云看到這樣的姚可可，無奈的搖了搖頭，“明明你就在我旁邊，怎麼感覺跟一個人似的。”
姚可可不好意思的抿抿嘴，跟了上去。
鼓樓作爲中南市曾經的標誌性建築，即便拆除也是留在最後，兩人沿着曲折的走廊和樓梯一路向上，一直走到了鼓樓最頂處的觀月臺上。
因爲年久失修，觀月臺顯得有些陰冷，楊子云雙手撐在臺子上，指着北邊的一個方向，然後笑道：“可可，來這邊看。”
姚可可走到他身邊，順着他的視線向北面看去。入目的是一片茂密的防風帶，若有若無的迷濛霧氣籠罩着整片森林。
這迷濛之中，又隱約可以看見一點一點，彷彿繁星一般閃爍的光點。
在這如墨的黑夜之中，看起來宛如一片地下的璀璨星海。
“我以前都沒有發現過……”姚可可忍不住驚歎起來。她來過鼓樓很多次，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如夢似幻的景色。
楊子云露出得意的微笑：“前些天不是下過雨嗎？所以只有這種時候螢火蟲纔會冒出來。”
他眨着眼睛，露出近乎驕傲的表情。“是不是很漂亮？其實也是一次意外，因爲以前填印象單的時候，我記得你填的就是這裡，所以後來特地來過一次，正好看到這些螢火蟲。”
姚可可沒有去看楊子云，但卻可以感受到他專注的目光，也能夠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真的很漂亮。”姚可可輕聲應道，心卻越來越沉。
即便她這會在如何想要逃避，也不得不準備去面對了。
楊子云做的太露骨了，先是白天師兄們的隻言片語和甜甜蜜蜜，之後又帶着睿睿看書吃飯，現在和她來到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地方來看夜景。
她突然明白楊子云問的那些問題是爲了什麼了……
即便此刻她還想要繼續裝傻，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也是完全沒有辦法在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了。
從楊子云的話裡，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並不只是心血來潮的一時衝動。因爲他在“特地”兩個字上加了重音，裡面隱藏着的是什麼？
姚可可不敢在往下想，因爲那裡面隱藏的東西，是她最最害怕的事情。
楊子云見姚可可一直不說話，心也微微沉了下，但他還是堅定的向她的身旁走近了一點，幾乎是已經貼在了姚可可的背上。
“我之所以會約你今天出來，是有些話要對你說，我怕在不說就沒有機會了。這裡很安靜，也沒有別人，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
有那麼一瞬間，姚可可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抓着臺沿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扣緊。
身體的反應甚至快過了大腦，連什麼都沒有想，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說道：“你先不要說，我也有事要告訴你！”
這句話剛一出口，姚可可忽然覺得方纔凝滯的空氣又流動起來，方纔的患得患失一瞬間從身體抽離了出去，整個人竟然平靜下來。
有些事，光憑躲避是沒有用的。
一如以前，亦如此刻……
“有事要告訴我？”楊子云認真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頓時又感到有絲好笑，“我還什麼都沒給你說呢，你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姚可可愣了一下，突然有些語塞，但還是繼續用平緩的語調說道：“你先聽我說完，然後你再……”
她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楊子云截斷了，楊子云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看着自己：“我知道可可你很猶豫，我也知道你猶豫的原因是什麼，但是我想給你說的是，我都不在乎這些，我現在只想讓你把我的話聽完。”
姚可可有些掙扎的從楊子云雙手中脫離出來，喘了口氣，“不管你想說什麼，都讓我先把話說完！”
“可可，這個就不要和我爭了吧？”楊子云的手掌做了下收縮的動作，露出一副被遺棄的小動物般可憐巴巴的神情，“不管你同不同意，至少先聽我把話說完啊。”
“我要說的事很重要，你先聽我說……”
我見到睿睿的親生父親了……
“唉……”楊子云沉沉的嘆了口氣，轉過身子將視線投向遠方的光點上，“從來都是我讓着你，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立刻照辦，可是爲什麼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呢？”
“……”
姚可可沉默了，楊子云說的沒錯。不論是回來之後，還是5年前，整個實驗室除了羅教授外，他們最聽的就是自己的話，從來沒有過拒絕……
實際上，兩人無論誰想說，沒有任何差別。
她已經做好了與楊子云決裂的準備。只是，在楊子云表白之前說出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憑她對陸照川的瞭解，他是絕對不可能同意自己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雖然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對他而言，這絕對一種天大的侮辱。
他若是真的發怒，會做出什麼來，誰也不知道……
唯一可以確信的是，楊子云絕對不可能對抗的了他。
這是一場從開始就沒有勝算的戰鬥，又有什麼理由去戰鬥呢？
最重要的是，她暫時還沒有改變的想法，這一點無論是陸照川，還是楊子云，都一樣……
可惜，有些話卻是不能明說的。
楊子云見姚可可不說話了，忍不住勾脣一笑，剛剛還略顯沉重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其實姚可可骨子裡的脾氣從來沒有變過，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面對態度強硬的人從來不會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但是遇到別人軟語哀求，即便她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也會慎重考慮。
只要考慮，就有機會！
見姚可可擡起頭來，又想要說什麼的樣子，楊子云馬上收斂起脣角的笑意，換上了認真的表情，趕在姚可可之前搶先問道：“可可，你是不是還一直記掛着5年前的事？”
有些話，只要說開就好。
“我不是早就給你們說，我已經忘了嗎？”姚可可怔了下，楊子云太過準確的猜測讓她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立刻轉過頭不看他的眼睛。
“但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從來沒有忘。”
“我已經……”
姚可可話還沒說完，楊子云已經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脣，眨了眨眼睛，帶上一分盈盈的笑，“別忘了，我可是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