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可沒有理會衆人的視線，或者說她沒空理會，因爲從進來開始，她的眼神就鎖在了教室邊角的一張桌子。
不同於所有在中心的地毯上嬉戲的孩子們，睿睿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精緻的小臉蛋上沒有半分表情，一手撐着頭，像個大人一樣望着窗外。
姚可可繞過中心，從靠牆一側的家長身後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猜猜我是誰。”稍顯冰涼的手從後面輕輕攏住睿睿雙眼。
睿睿驚了下，剛剛的冷淡立刻換成往日酷酷的表情，根本不屑回答姚可可這小兒科的問題，直接用力將攏在眼上手拉下去，一臉鄙夷的回過頭。
“一點情趣都沒有！”
姚可可在睿睿的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下，然後友好的對周圍投來視線的家長點了點頭，才坐下。
“這不是情趣，這是沒腦子。”睿睿捂着腦袋低“哼”了聲，才酷酷的說道。
“那你說誰沒腦子？”姚可可向着睿睿側起身子，手撐住腦袋，玩味的看着自家兒子。
“當然是……”睿睿張口就來，可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姚可可眼中愈加危險的目光，於是喪氣的一低頭，自暴自棄的說道：“我！”
“你不是智商高達190，情商突破天際的天才嗎，怎麼可能會沒腦子？”
姚可可興趣來了，纔不想這麼輕易放過睿睿，淺色的脣線勾起如風的弧度，側着的目光波光粼粼，淺笑的看着他。
“我要是有腦子就不會說剛纔那句話了。”睿睿喪氣的一垂頭，一臉沮喪的說道。
無論什麼時候，和姚可可作對，最後吃虧的永遠都是他自己。
姚可可眼底微微閃過一道遺憾，從什麼時候開始，睿睿竟然總是這麼輕易的就開始認輸，真的稍微感到一點寂寞……
不過先前的憋氣和惆悵，卻在看到睿睿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抿嘴笑了笑，然後才學着睿睿之前的模樣，將視線投向窗外，淡淡的問：“家長會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
“麻煩。”睿睿酷酷的一彆頭。
姚可可眉頭一擰，就想對睿睿說教幾句，可這個時候幼兒園的年輕女老師已經進來了。
她看着場中挨個跑回父母身旁，忽然變得靜下來的教室，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也將視線落在走上講臺的女老師身上。
盛世集團70層，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姚主管剛剛請假了，這會不在辦公室，文件我交給她的助理了。”
小秘書踩着高跟鞋走進來，在陸照川桌前站定，恭敬的說道。
陸照川的眉頭驀地一皺，深邃的雙眸閃過一道淡淡的疑惑，“她請假了？”
“恩。”小秘書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抿嘴一笑，漂亮的眼中也瀰漫出了些許笑意，“恩，我去人事那邊問過了，今天好像是姚主管的兒子開家長會，姚主管去幼兒園了。”
小秘書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真的很難以想象，姚主管那麼冷淡強勢的女人，在幼兒園開家長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陸照川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整個人略顯的有些恍惚，半晌都沒有出聲。
小秘書眼底的笑，也隨着陸照川的沉默，越來越越淡，最終徹底斂去不見。
她慢慢低下頭，臉上多了一絲惶恐，心裡暗暗後悔自己幹嘛要說出這句話，直接說姚主管請假了不就完了……
作爲盛世集團最接近陸照川的人之一，她可知道董事長對姚主管抱的是怎樣的念頭，像姚可可有兒子這種事，絕對是禁忌中的禁忌。
畢竟，陸照川是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喜歡的人有孩子這件事，毫無芥蒂呢？
辦公室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因爲顧少恆不在，也沒人能出口幫的了她。
小秘書感覺到自己的子弄髒彷彿隨時都可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努力穩着自己的身影，不敢動彈分毫，生怕刺激到了陸照川的神經。
可是，正是因爲她不敢擡頭，所以沒有看到，陸照川臉上那少有的彷徨和踟躕。
陸照川轉過椅子，深邃如墨的雙眸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投向遠方，良久，才緩緩收了回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淡聲說道，聲音很是平穩低沉。
小秘書頓時感覺周圍的空氣一鬆，連忙點點頭，轉身向門外小跑去。
直到小秘書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辦公室中，陸照川才眨了眨眼，微微皺眉思索片刻，然後站了起來，順手拿起了掛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
“學生老師交換身份？”
幼兒園的教室內，充斥着歡樂的氣氛，姚可可聽到老師提出來的項目，愣了愣，眼底頓時盈滿了笑意。
“沒有哪位家長想讓自己的孩子來試試？”年輕女老師站在講臺上，一臉打趣的對臺下所有的家長眨眼睛。
臺下頓時議論紛紛，所有家長臉上都充滿了笑容，低頭對身旁的孩子低語起來，像是在詢問他們的意思。
姚可可也不例外。
“怎麼樣，睿睿，要不要去試試？”姚可可一臉有趣的對睿睿問道。
“無聊！”睿睿酷酷的一彆頭，顯然對此毫無興趣。
“那就是不想上去玩咯？”姚可可的手放在睿睿的腦袋上，將他的頭重新扳回來面對自己，好笑的問道。
“沒興趣。”睿睿的小腦袋用力掙扎兩下，還是掙不脫自家母親的魔抓，只能喪氣的出了口氣，一臉鬱悶的說道。
“這樣啊，那既然睿睿不想玩就算了。”姚可可的眼睛轉了轉，然後好像很失望似的鬆開手。
她的手剛一鬆開，睿睿就已經立刻揉起了腦袋，小嘴也一陣呲牙咧嘴。
自家母親的手勁越來越大了。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至少不用上臺去做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了。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就只見姚可可胳膊肘放在桌上，撐住臉龐，一臉平淡的舉起了手。
“老師，睿睿要參加。”
睿睿揉腦袋的手一瞬間頓住了，怔怔的看着貌似平淡，實際上卻露出壞笑的母親，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半晌發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