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東方珞一愣,旋即道:“是但東方珞在此刻爲騰王皇兄說話,不帶任何的私人感情,純粹是趨利避害。”
“怎麼講?”皇上饒有興味的看着她。
東方珞道:“皇上應該知道,我父王身邊是有護衛騎隊的吧?”
皇上就看了眼夏祥,道:“不錯檎”
夏祥道:“父王的護衛騎隊有四十人”
東方珞道:“我這次出來,父王給了我一半的人馬。”
夏祥往四周看看,“我爲什麼一個也沒看見?這些可都是我的兵”
東方珞道:“臨行前,父王送了我四個字:混淆視聽。那二十人,我讓他們直奔避暑山莊而來。而我,帶着他們幾個則是先取道了惠濟山,爲的是去找綿綿。然後我們是從惠濟山直奔的避暑山莊魍。
結果,我們到達避暑山莊的時候,卻是被錦衣衛給攔了下來。而騰王皇兄更是一副,完全不知道我們要來的樣子。
當時事情緊急,也沒有多問。但是後來,我卻仔細想過了所有的可能。其中最大的,應該拿二十個人壓根兒就沒能到達避暑山莊。”
夏祥眯了眼睛,“不錯他們極有可能是被人半路攔截了。你們若不是劍走偏鋒,也肯定到不了避暑山莊。”
東方珞道:“既然有人能在半路上攔截翼王府的護衛騎隊,那麼,咱們現在這羣人,若是想不經過避暑山莊,悄悄的潛回京城,皇上覺得,那可能嗎?”
皇上嘆口氣,“不錯若真是那樣的情況,那麼,即便朕有命活着出這片森林,應該也沒命回到京城的。”
東方珞就低頭不說話了。
該說的她都說了,具體怎麼判斷,就看皇上自己的了。
鍾凌風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
然後悄悄的攤開她的掌心,寫了個“好”字
東方珞就勾起嘴角,偷眼看向那如刀刻般的側臉,越發的覺得賞心悅目起來。
鍾凌風更是暗暗的得意,她的小丫頭,這下子連皇上都刮目相看了。
還好,他眼明手快的定下了,否則,這塊稀世寶玉,哪還有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的份兒?
皇上並沒有猶豫太久,很快就有了決斷,迴避暑山莊
言外之意,自然是選擇了相信騰親王。
在場的人,不由得都鬆了口氣。
簡單的準備工作後,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夏祥走不了,自然就被人輪流的揹負在了背上。
東方珞傷了腳,也享受到了同等的待遇。卻不是白鷺的背,而是鍾凌風的。
說實在話,她其實還是喜歡白鷺的背。
白鷺身上有肉啊即便是趴在背上,都能感受到軟軟的。
不似現在的這個背,結實而硬板。
當然了,她不該這般挑剔的。
他不嫌她累贅,她就該很感激了。
白天看清了景物,才知道這森林,爲何頂着死亡之林的惡名了。
參天大樹上都爬滿了藤蘿或者青苔,枝葉更是錯亂。
樹下,更有凸露的樹根橫行擋道。
樹的間隙更有高高矮矮的灌木叢,幾乎是讓人寸步難行。
沒有了狼羣的擾,卻有着各種毒蛇。
東方珞乾脆把臉埋在鍾凌風的背上,不忍直視了。
其實,昨夜見到他之前,自己一直都是很膽大的,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
現在,有他在身邊,卻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這樣的自己,真真就是一個小女人嘛
她不得不承認,女人之所以會衝鋒陷陣,其實都是被逼的
若有一個強有力的男人在外面擋着,誰不想躲在被窩裡睡大覺呀
東方珞閒着無聊,便開始在他的背上刻字:一直這樣走到天涯海角,可好?
寫完,看向他的腦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東方珞就又寫道:莫非你覺得我是你的負擔?
這次,他有了反應,卻不是頭上,而是手上。
大腿突然被擰了一下,東方珞忍不住驚呼出聲。
夏祥奇怪的看過來,“妹妹,你沒事吧?”
東方珞訕笑,“有個蚊子從我眼前飛過,居然比蒼蠅還要大,就嚇住了。”
夏祥一臉的狐疑,“你還有怕的東西?”
連狼都聽她的,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掌控的?
東方珞撇撇嘴,“哥哥這話什麼意思?我一個弱質女子,膽小的很呢”
她敢闖死亡之林這件事,不會讓她彪悍的形象深入人心吧?
若是那樣的話,是不是就得不償失了?
東方珞就皺了小臉,一副苦惱不堪的樣子。
夏祥就笑了起來,因爲笑的幅度有些大,自然是扯動了背上的傷口,然後笑聲戛然而止。
“這就是樂極生悲了吧?”東方珞就笑彎了眉眼。
中途休息後,白鷺要替換鍾凌風一下,鍾凌風卻沒給她機會。
到了昨夜遇襲的地方,東方珞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掉落的樹枝,損害的灌木叢,依稀可見的血跡,現場當然是凌亂的,完全符合打鬥的痕跡。
但是,屍體卻沒有了。
北郭鎮也是大駭,“昨夜,明明是在這裡,屍體呢?被狼吃了不成?”
東方珞道:“狼吃人,是會吐骨頭的而且,狼吃肉,不會連衣服也吃了的”
北郭鎮道:“莫非這林子中還有比狼更可怕的怪物?”
綿綿帶着它的同伴,適時的嚎叫,更加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夏祥道:“也或者說,是有人來清掃了戰場?”
皇上的眉頭就緊緊的皺起,“先趕路吧”
死人丟了就丟了吧活着的人得趕緊走出這片死亡之林,纔是真正的脫離險境。
東方珞當然也是贊成的,若說這林子中臥虎藏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即便不是怪物,而是歹人,那說不定更可怕。
因爲這一插曲,就算所有的人都已經疲憊不堪,行進的速度卻是明顯的加快了的。
綿綿再次嚎叫的時候,聽到了迴應馬的嘶叫聲。
夏祥本來已經睡了過去,這時突然驚醒,大叫:“出來了”
東方珞也吁了口氣,馬是沒有進入死亡之林的。
所以,這個時候聽到馬的聲音,自然是到了死亡之林的邊緣。
綿綿卻突然不走了。
“鍾凌風,放我下來”東方珞掙扎道。
鍾凌風停住腳,衆目睽睽之下,他若繼續這樣子揹着她,怕是對她的名聲真的有損。
白鷺搭把手將東方珞抱了下來。
東方珞卻是招了綿綿到身邊,“怎麼了,小夥子?”
綿綿用頭蹭她的腳。
東方珞蹲下身,看向綿綿的眼睛,“你這是要走了嗎?”
綿綿發出嗚嗚的聲音。
東方珞嘆口氣,“跟我走,有肉犒勞你們的。”
綿綿齜了齜牙。
東方珞摸摸它的頭,“好吧你既然對人類不信任,就帶着你的同伴走吧等我哥哥身體康復了,讓他帶肉去惠濟庵那邊犒勞你”
綿綿舔了舔東方珞的手,然後帶着它的同伴瞬間消失在了樹林中。
“這就走了?”夏祥喃喃道。
“不然呢?哥哥還想養它們不成?”東方珞看着綿綿離去的方向,不覺悵然若失。
鍾凌風將東方珞扶起來,捏了捏她的小手。
夏祥道:“這個主意不錯它們也算是我的救命功臣,我還真就萌生了養狼的想法。”
東方珞深吸一口氣,驅散不好的情緒,打趣道:“我還以爲哥哥突發奇想,想把豹衛改成狼衛呢”
“嗯這個可行”皇上突然冒出了一句話,在場的人不由得都呆了呆。
夏祥就算受了重傷,腦子反應還是蠻快的,高聲道:“謝皇上更名”
東方珞就傻眼了,不過是她的一句戲言,叫了很多年的豹衛從此就改名了?
鍾凌風愛憐的看着她,忍住了想要捏她小腮的衝動。
很顯然的,皇上這次能夠活命,也知道狼是立了功的。
改個名字而已,又不會傷筋動骨。
但他的小丫頭卻是這般的難以置信。
他能說,她的這副表情很可愛嗎?
但看到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刮擦傷,眸子還是深了深。
“妹妹”夏祥喊,“你該留住它們的它們現在可是功臣,誰敢動它們分毫?”
東方珞道:“很多時候,人性遠比着狼性狡詐。它們雖是救駕的功臣,卻也是壞了某些人的籌謀。哥哥能保證,不會有人對它們下黑手嗎?綿綿雖然是狼,卻也是聰明的人類在很多時候是不可信的”
“好一個人性比狼心狡詐”皇上高聲讚歎道,“說得好”
東方珞卻聽出了這聲音背後的悲涼,看了鍾凌風一眼,就閉嘴不說話了。
前方響起嘈雜聲,混合着馬蹄聲和腳步聲。
東方珞不由得往鍾凌風的身邊靠了靠。
然後人影出現。
穿着整齊的錦衣衛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一躍下馬,搶到皇上面前,雙膝跪地,大呼:“兒臣救駕來遲,讓父皇受苦了,還望父皇恕罪”
“禎兒------”皇上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只是伸出手,一把將地上的騰親王託了起來。
皇上拍着騰親王的肩膀,“起駕吧”
“兒臣遵旨”騰親王就往身後看了一眼。
一直伺候皇上的韋總管就走上前來,邊抹着眼淚邊道:“老奴伺候皇上更衣”
登即錦衣衛就組成了人牆,將皇上圍了起來。
騰親王卻徑直走向東方珞,到了近前,深深的一揖,道:“夏禎謝過救父之恩。”
東方珞就躲向鍾凌風的身後,嘴裡卻道:“皇兄真要感謝,記得等我出嫁的時候,多多陪送嫁妝啊”
這邊的騰親王憋着笑,正在換衣服的皇上去哈哈大笑了起來。
夏祥就恨鐵不成鋼的道:“你能不能討點兒有用的東西啊?”
東方珞探頭出來,一臉的天真道:“還有什麼比銀子更有用嗎?”
夏祥無奈的嘆氣,“看着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犯傻了呢?”
東方珞撇撇嘴,“真正救駕有功的是哥哥,又不是我哥哥可要想好了,千萬別犯傻啊”
說着還不忘衝着夏祥眨眨眼睛。
她只是爲了救哥哥而來,救了皇上不過是捎帶着而已。
再者說了,她要這救駕之功,有什麼用?
她一個女子,又不指望着升官發財什麼的。
夏祥就滿臉的烏鴉。
皇上起駕,返回避暑山莊。
有馬可騎了,東方珞卻又不會騎馬。
而且,昨天下午到夜裡已經騎了那麼長時間馬了,她現在看到馬,就渾身的不舒服。
可是想要自己走吧,腳卻又偏偏不給力,東方珞卻真的是無語問蒼天了。
眼睜睜的看着皇上的儀仗隊離去,佑武就牽了馬過來。
鍾凌風理所當然的把手放到了她的腰上,意圖很明顯,想要抱她上馬。
“等等”東方珞緊急出聲道,“這匹馬跟我不對付”
鍾凌風疑惑的看着她,然後又看看馬。
佑武快嘴道:“我們爺騎術很好,任何馬到了他身下,都會很馴服”
“真的嗎?”東方珞打量鍾凌風一眼,“要不,你上去試試?真要是安全,我纔敢上。”
鍾凌風就從佑武手中接過繮繩,翻身上馬。
馬的確很乖的沒有什麼動作。
鍾凌風就衝着東方珞伸出手去。
東方珞搖搖頭,別說她現在不想騎馬,就是想騎也不能跟他共騎啊
這可是避暑山莊啊
世家才俊都聚集到了這裡,他們要是共乘一騎進入衆目睽睽,還不讓很多人的眼珠子掉落啊
雖說他們有婚約,但婚前的親密舉動卻是要不得的。
她雖然是一個現代靈魂,最起碼的古代常識還是知道的。
鍾凌風眯了眼睛看他,手固執的沒有收回去。
東方珞就看向馬的眼睛,跟馬對視。
馬突然大驚,高高的擡起前蹄嘶叫,然後瘋狂的奔走。
佑武直接就傻眼了,“怎麼會這樣子?”
“還不快追啊”黃鸝沒好氣的道,“小心你們家爺摔斷脖子啊”
話一出口,腸子就隨之悔青了。
佑武的主子,那可也是她家姑娘的未婚夫婿啊
這般的詛咒,怕是她家姑娘又要給她禁足了。
看着佑武一溜煙的跑走,東方珞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然後,轉頭看看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的黃鸝,道:“沒有馬了,你當我的馬吧”
黃鸝知道這應該就是懲罰了,趕緊過去俯身下去。
東方珞就爬上了黃鸝的背,比較起來,還是白鷺的最舒服啊
想到白鷺,那丫頭就開口了,“姑娘對那匹馬做了什麼?”
東方珞從黃鸝的背上歪頭看她,“你看到我動了嗎?”
白鷺搖搖頭,“沒有”
東方珞咧嘴笑,“那不就得了我當然是什麼都沒做啊”
白鷺癟癟嘴,沒再說什麼。
可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姑娘真要什麼都沒做,那馬會無緣無故的給驚了?
莫非姑娘手上有無色無味讓馬獸性大發的毒藥?
可以前也從沒聽姑娘提過啊?
白鷺按下疑惑,卻總是時不時的偷瞄東方珞。
東方珞很想趴在黃鸝身上睡一覺的。
卻不想馬蹄聲又去而復返。
東方珞就強迫自己支起身子看過去。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鐘凌風,居然去而復返。
受驚了的馬,這麼快就收服了?
不對剛纔是棗紅的,這次卻是白色的了。
再看那張面如冠玉的臉,別人或許看不出表情變化,但她卻是感到了危險。
說實話,如果不是這張臭臉,她還真的以爲騎白馬的就是王子呢
鍾凌風跳下了馬,她也就趕緊從黃鸝背上滑了下來。
黃鸝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東方珞顧不得他人,硬着頭皮對上眼前壓迫人的視線,先發制人道:“那個,我現在騎不了馬了。昨天在馬上呆的時間太久,我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尤其是臀部,她都覺得邁步的時候,不是自己的了。
鍾凌風看着眼前可憐兮兮的小臉,縱使剛纔火氣沖天,現在也莫名其妙的滅了,只剩下滿滿的揪疼縈繞在心間。
想來她的小身體也是吃不消,但不願意騎馬可以直接跟他說啊,驚他的馬又是幾個意思?
以爲他會勉強她嗎?
東方珞見他無動於衷,以爲他是真的生氣了。左右這附近都只剩下了她帶來的人,東方珞就主動走過去,示好的握他的手。
鍾凌風看她討好的樣子,心早就軟成豆腐了。
拉過她的手,在上面寫道:“爲何驚我的馬?”
東方珞眨眨眼睛,“讓你快點追上皇上,好去獻殷勤,請功領賞啊”
鍾凌風撇嘴,寫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啥?”東方珞裝傻。
“驚馬”鍾凌風乾脆明明白白的寫在她的掌心。
東方珞嘆口氣,“可以不說嗎?”
鍾凌風就回頭看了看自己騎來的馬,那意思,你要是不說,我就抱你騎馬。
東方珞道:“那個,我只是用眼神告訴它,它若不跑,我就用小刀,一刀一刀的把它肢解了。”
鍾凌風屏息了一下,眸光微閃。
難怪剛纔那匹馬,要它掉頭,死活不肯了。
敢情,是受了這種危險啊
可問題是,馬怎會讀懂她眼神的殺意的?
東方珞就撅了嘴巴,“我就知道,我若說了,你肯定覺得我很殘忍。哼”
鍾凌風愛憐的看着她,擡手捏了捏她的腮,再次寫道:“你們是如何溝通的?你是天生的?”
東方珞覺得,自己的腮要是一直被他這麼捏下去,不胖的下垂纔怪。所以就想跳到安全的距離之外,卻是忘了腳傷。
“哎呦”東方珞吃疼的大叫。
鍾凌風眉頭一蹙,趕緊托住她的腰,扶着她在凸出地面的樹根上坐了下來。
伸手就要去檢查她的腳,卻被她阻止了,“回去後,我會自己處理的”
鍾凌風就坐到了她旁邊,沒有了任何動靜。
看這架勢,似乎是不急着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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