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南宮浩急急得喊,“還望郡主能夠收留淳兒”
“笑話”東方珞收住腳,猛的迴轉身來,難掩怒氣道:“南宮少爺的腦子沒被驢踢吧?那南宮淳是誰,是你們南宮侯府的大小姐,也是你的親妹妹。你們現在不管她,反而求着我收留她。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南宮浩窘迫的臉色通紅,“她是個可憐人------”
東方珞冷哼,“天下可憐之人多了去了,怎麼也沒見你們南宮侯府做什麼善事啊?你們是沒有財力,還是根本就無心啊?當初我被東方侯府除名的時候,可不可憐?你們南宮侯府怎麼不跑來收留我啊?”
南宮浩的臉色又在瞬間轉白,“是浩無能------”
東方珞嘆口氣,“南宮少爺也已經不小了,如果整天就會做監督一個醫館的事,那麼,你只會越來越無能。我雖是一介女流,甚至還差點兒被踩進泥土裡,但對於我想要保護的姐姐,還是毫不含糊的衝了上去。話盡於此南宮少爺請便吧莊子上沒有男眷,恕不招待。鞅”
南宮浩看着那抹嬌俏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裡,他站在白花花的陽光下,大夏天的,卻突然間有了一種透骨涼。
東方珞很快追上了東方瓔和鍾依她們。
鍾依挽着東方珞的胳膊,“瓔表姐正在繡嫁衣呢走咱們去觀摩一下。”
“依兒”走在前面的東方菊突然停住腳,“你先跟瓔兒去我與珞兒有幾句話要說。”
東方瓔不無擔心的看了東方珞一眼,轉向東方菊道:“二姑母,珞兒還小,就算做事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
東方菊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我不過是問問珞兒在翼王府的情況而已。”
東方瓔便吁了口氣,同着鍾依拐彎往瓔院去了。
東方菊搖搖頭,忍不住的嘆氣,“瓔兒這個實心眼的幸虧是嫁給人口簡單的呂狀元,不然,還真讓人捏一把汗呢”
東方珞笑笑,“姐姐是聰明之人,遇強自然會強,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她剛纔的話,無非是怕二姑母會因爲東方琳的事責怪我而已。”
東方菊道:“你心裡明白她對你的好就行”
東方珞深吸一口氣,“這十年來,姐姐不是一直都是這麼待我的嗎?”
若非爲了報恩,她又怎會從惠濟庵跑出來,捲入這京城的是是非非裡去呢?
東方菊嘆口氣,“也難爲你們姐妹了你昨兒派人送信約我來這兒,可是有什麼事?”
東方珞道:“是珞兒卻有一事,想請二姑母幫忙。”
東方菊擡頭,看看灑下綠蔭的泡桐樹。緩緩的開了口,“可是爲了近日京城都在瘋傳的那件事?”
東方珞點點頭,“原來,二姑母已經知道了啊那也就省的我多費口舌了。”
東方菊皺了眉頭,“珞兒,你該知道,我是東方侯府的出嫁女,在這件事上,我不能說幫誰不幫誰的”
東方珞看向她,“我知道此事對於二姑母來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抉擇。可凡事不過一個理字他們大房欺壓了二房這麼多年,二姑母看在眼裡,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東方菊道:“珞兒,這些道理二姑母不是不懂。只是對於一個出嫁女來說,孃家的事還是少攙和的好。”
東方珞道:“我明白我也沒有讓二姑母攙和的意思,不過是想請二姑父幫一個忙而已。”
東方菊滿臉的警覺,道:“你想做什麼?這個忙要怎麼幫?”
東方珞道:“我前日才發現,橫四街上,除了雲仙居之外,還有一家鼎盛的酒樓,名叫醉香樓。”
東方菊聽的一頭霧水,“是啊據說,醉香樓的酒是京城獨一份,別處都喝不到。珞兒突然提那裡做什麼?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最好不要去那裡的好。”
“真的嗎?真的是天下獨一份嗎?”臉上隨後佈滿了遺憾,“早知道是這麼稀缺的酒,那日去怎麼也得嘗一嘗啊”
東方菊汗顏,“你已經去過了?”
“啊”東方珞毫不掩飾的應聲,“那裡有個說書先生,說的故事不錯。二姑母不用擔心,我去那裡,不過是爲了探探路而已。”
“爲的什麼探路?”
東方珞道:“自然是爲了給二姑父找一個喝酒的好去處啊”
東方菊道:“你所謂的幫忙就是讓你二姑父去那醉香樓喝酒?”
東方珞點頭。
東方菊道:“你這孩子,腦子究竟在想什麼呀二姑母知道你會製茶,難不成現在又想要釀酒了?”
東方珞毫不謙虛的道:“釀酒這種事,我本來就會。我讓二姑父去喝酒,當然是有深意的了。一個人喝酒怎麼會有意思呢?所以,就想請二姑父約着東方侯世子一起去喝酒。”
東方菊至此算是明白一些了,“你的意思可是要你二姑父,在酒桌上多勸勸大哥?”
東方珞搖搖頭,“說了不讓你們攙和的只是去喝酒,然後聽書而已。”
東方菊狐疑的看着她,想從她臉上看出些破綻。可那張小臉上一派真誠,竟然讓人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真的就這麼簡單?”她還是不太確定的問。
東方珞道:“明日是傳統的鬼節,不知道二姑父能否將人約出來呢?實在不行,今晚也是可以的。”
東方菊道:“你還不知道吧?七月十五是大哥的生日”
“噗”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東方菊挑眉,“我還能騙你不成?”
東方珞忍不住笑了起來,“在鬼節過生日,東方侯世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東方菊揉揉眉心,“你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就是一般人了?”
東方珞撇撇嘴,“大年初一過生日怎麼了?普天同慶啊多有氣氛啊”
東方菊嘆氣,“這孩子,沒心沒肺起來,也夠個人愁的。”
東方珞言歸正傳,“那二姑母可是答應了?”
東方菊道:“如果只是喝酒聽書,那我們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嗎?”
東方珞咧嘴笑,笑的極其諂媚。“如果二姑父和東方侯世子約定好了時間,還請二姑母着人給我那邊送個信,我好早作安排。”
“安排?你要安排什麼?”東方菊戒備的看着她。
東方珞笑,“肯定不是綁架勒索殺人越貨了二姑母儘管放心好了,我不過是安排個說書的,講個故事給東方侯世子聽聽罷了。”
“講故事?”東方菊更加疑惑,“什麼故事?”
東方珞道:“等到二姑父去聽了,回頭講給二姑母聽就是了。我不過是覺得,有的時候,親人們苦口婆心的規勸,反而會起逆反的作用。倒不如讓個外人,講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故事,反倒能起到影射的作用。”
東方菊這才鬆了口氣,也覺得自己是草木皆兵了。
珞兒就算再怎麼聰明,終歸還是個孩子,若說去做那些個動刀動劍的事,應該還沒有那樣的膽子。
聽故事,怎麼想都覺得是孩子的小打小鬧罷了。
兩人再次回到福榮院,陪着東方侯夫人說了會兒話。
東方瓔和鍾依那邊,沒過多久也回來了。
東方瓔便忙着安排午飯。
東方菊和鍾依用過午飯,便也就告辭了。
鍾依走前依依不捨道:“若不是急着回去準備給瓔表姐添妝的事,我就索性住下來。”
東方珞打趣道:“添妝是二姑母的事,你那點兒存貨還是留給自己做嫁妝吧”
鍾依道:“你財大氣粗,自然瞧不起我那點兒存貨。但瓔表姐這裡,多少都是我的心意。”
東方菊就催着鍾依上馬車。
看着馬車消失,東方瓔的臉上就泛起黯然。
東方珞握住她的手,“姐姐別這樣相聚只能是短暫的,除了那個即將陪你走完今生的人,其他的人都是過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的”
東方瓔笑笑,“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纔是姐姐呢”
東方珞嘆口氣,“那是因爲我經歷的事情比姐姐要多很多,姐姐從前的日子就是太單調了。”
兩世加起來,別說是姐姐,她都可以當阿姨了。
東方瓔道:“是啊從前的日子,就是我和祖母,的確是沒有什麼想往的。現在接觸外面的人事多了,反而心思也就多了。”
東方珞笑道:“人有七情,總得全調動了,身體才能更健康。”
“這可是大夫的經驗之談?”
東方珞咯咯笑,“是我這個大夫的經驗之談。”
東方瓔看着東方珞那張明媚的小臉,忍不住伸手去觸摸,“沒有人告訴你,你長得很像母親嗎?”
東方珞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道:“姐姐這是想念母親了嗎?”
東方瓔眼中泛起水霧,“如果不是見到了你,我都幾乎想不起母親的樣子了。都說每個母親生兒育女,最想看到的就是孩子成家的那一刻。如今,我就要嫁了,她就不想看到我身披嫁衣的樣子嗎?”
東方珞拉着她往回走,“我還以爲姐姐對他們是從來沒有怨言的呢”
東方瓔挑眉,“怎麼會沒有?若是他們不走,你何至於受這麼多的苦?”
東方珞咬一下脣,“姐姐,都過去了就算他們現在回來,我也已經不是他們的女兒了。”
東方瓔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是啊一切都再也不是從前的樣子了可是------珞兒,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敢往下想。”
“他們還活着”東方珞斬釘截鐵的道。
“啊?”東方瓔歪頭看過來,“真的嗎?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活着?”
東方珞擡手,擦拭她腮邊的淚珠。“姐姐對他們的想念其實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所以,姐姐不敢想的事,無非就是他們是不是出了意外。但是,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姐姐,他們非但沒有出意外,還極有可能在你大婚的時候出現。”
東方瓔聞言,整個人就止不住的哆嗦起來。
嘴脣翕動着,更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東方珞伸出雙臂抱住她。
姐姐嬌小,妹妹高挑,倒也相得益彰。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東方瓔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她從東方珞懷中擡頭,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急切的問:“珞兒,他們真的會回來嗎?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東方珞苦笑,呂恩澤的底還是等到他們新婚夜自己去揭吧不能說實話,那就只能編瞎話了。
“前幾天見到了凌五爺,他說這次出去,在南方好像碰到了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婦人。我就猜想,應該就是他們吧”
“真的?”東方瓔面上一喜,“珞兒你有沒有問清楚,五爺和他們打招呼了嗎?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東方珞手扶在她肩上,“姐姐,你覺得他們會承認自己的身份嗎?若是那樣,這十年來,就不會連隻言片語都不捎回來了。”
東方瓔咬一下脣,“是了得知他們好好的活着,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滿足來的如此的容易,讓東方珞莫名的心酸。
東方珞轉移話題道:“姐姐,帶我去看看你的嫁衣吧剛纔依表姐可是讚不絕口呢”
東方瓔的臉上立馬換上羞赧的表情,“除了這女紅,我也不會別的了。”
東方珞笑道:“女人會這個,已經足夠了。”
姐妹倆一起結伴往瓔院走。
東方瓔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你不急着回去嗎?翼王妃那邊會不會等着急了?”
東方珞道:“不急母妃知道我來莊子上,不是去別處,自然是不會回去早了。我這邊,等着給祖母扎完針做完康復再走。”
一通忙活下來,等到東方珞離開莊子的時候,太陽已經離着西山很近了。
桃紅掀簾,看向窗外的景物飛駛,忍不住的抱怨道:“還想着去姑娘的莊子上轉轉呢結果根本不得空。”
東方珞道:“莊子就在那裡,你什麼時候去不成?”
杏黃笑嘻嘻的道:“她既然這麼感興趣,要不姑娘乾脆把她發配到莊子上得了。”
“好啊,你居然在姑娘面前給我下絆子。”桃紅說着就撲了上去。
東方珞看着她們的胡鬧,問白鷺道:“你說她們這樣子動來動去,馬車會不會被折騰的散架啊?”
白鷺沒開口,黃鸝卻接過去話,道:“她們這樣子不安生,不如把她們倆都發配到莊子上去吧”
桃紅和杏黃就立馬不動彈了,兩人一起衝着黃鸝齜牙咧嘴。
馬車卻在劇烈震盪後,突然停住。
黃鸝大叫,“完了馬車不會真的壞了吧?”
桃紅行動比較迅速,一下子衝了出去。
“姑娘,下車吧有人攔路”
“誰那麼大膽連翼王府的馬車也敢攔,我看是活膩了”黃鸝也急吼吼的往外衝。
冒了個頭,卻又縮了回來,“姑娘自己下去看吧這個人,奴婢們打不得。”
東方珞打了個哈欠,這才慢條斯理的從白鷺身上坐直了身子。
她當然不着急,若真是壞人攔路,以桃紅那性子,怕早就衝上去跟人家打起來了。
所以,這來人肯定是相熟的人,而且是敵非友。
但說起來,她認識的人又不是特別多,莫非是呂恩澤?
東方珞就在白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本來慵懶的眼睛,在看清前方的攔路人之前,倏然間睜大。
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坐着一個白衣男子。
橙色的光輝灑滿他的全身,形成一幅柔和靜止的畫。
這般的俊美無儔,真的不會引起人神共憤嗎?
美的東西,人人都向往,東方珞更是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那個,閣下當了我們的路,可否移駕?”
馬兒緩緩的靠近,一直到了東方珞的面前。
馬上的人一手握着繮繩,空了另一隻手,伸了過來。
東方珞將手背到身後,歪着腦袋看他,“幹嗎?男女授受不親的於禮不合。”
馬上的人一臉的無奈,脣語道:“一起騎馬”
東方珞後退兩步,搖搖頭,“不要上次差點兒沒把我吐死。雖然看見別人騎馬也很羨慕,但是如果自己的身體不允許,還是算了吧”
馬上的鐘凌風再也坐不住,一個跳躍,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動作瀟灑,姿勢優美。
東方珞用力的吞嚥了口口水
,她此生怕是都無法達到這個境界了。
鍾凌風從她的背後拉過她的手,在上面寫道:“慢慢騎,沒事的”
東方珞看着眼前雄壯的大馬,被他這麼一蠱惑,心裡立馬癢癢了起來。
能在馬上馳騁,真的是一件很帥的事啊
東方珞正在猶豫間,腰上突然一緊,整個人就被託了起來。
隨着慘烈的一聲驚呼,人已經坐到了馬背上。
東方珞還未從膽戰心驚中回神,後背就貼到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裡,頓時心安了下來。
東方珞扭頭,看向近在咫尺的俊顏,心跳就不受控制的加速了起來。
這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啊
全然沒有感覺到,那有力的臂膀已經繞到她身前,扯動繮繩,緩緩的前行。
起初,真的走的很慢的。
所以,她感覺很平穩,胃裡也很平穩,不平穩的只是那個與之相鄰的器官。
騎馬看路邊的風景,真的是不一樣的感覺。
東方珞只顧着新鮮感了,景物飛駛的速度在逐漸的加快,竟是渾然不覺。
等到反應過來,才驚覺,馬根本早就偏離了原先的軌跡。“你要帶我去哪裡?鍾凌風,我得回去了否則,母妃會擔心的”
馬逐漸減速,然後停了下來。
東方珞扭頭看他,若是聽懂了她的話,不該調轉馬頭嗎?
若是沒聽懂,那又怎麼會停下來?
俊臉欺近,東方珞趕緊回頭,嘴脣就擦着他的脣飛快的掠過。
如同蜻蜓點水。
不同的是,蜻蜓帶來的是水中的漣漪。
而她的這種碰觸,卻讓自己的身體一陣驚顫,至於有沒有在他那裡留下什麼,那她就不知道了。
這種感覺,讓她終於相信了,人與人之間,是真的可以產生電流的。
鍾凌風卻徑直抱着她,跳下了馬。
就算確認了她的腳已經平穩着地,他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
“放開啦”東方珞試圖掙脫,“我的丫鬟看不到我,會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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