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五爪蟒袍,當朝太師的裝束,卻是穿在樑子驍的身上,之前他策馬在前面,獨孤翊宸看得不真切,如今近眼看清楚了樑子驍的這一身裝扮了之後,獨孤翊宸不免有些忍俊不已。
“龍行雲,虎行風,都是天生註定的。你樑子驍哪怕穿上這一身五爪蟒袍的衣裳,卻連上官儀半點威嚴的模樣都沒有。”獨孤翊宸不屑的道。
可是,樑子驍這麼一聽,連臉色而卻是陡然大變了起來,“獨孤翊宸,你死到臨頭了,還想逞什麼口舌之快?”
樑子驍說完,但從這馬鞍的邊上,抽出長刀,破風砍去,迎面便是朝着獨孤翊宸的方向劈砍了過來,刀鋒凜冽,腳下的馬蹄又綁好了布條,此刻行走在這冰河上面,如履平地一般。
獨孤翊宸身後的駿馬,卻是難以站起來,再加上這冰上的寒冷,駿馬根本受不住,此刻在這蝕骨的寒意之下,這匹駿馬的掙扎也逐漸的變小了。
獨孤翊宸但等着樑子驍乘騎着這駿馬奔跑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朝着身後一翻,看看躲開了樑子驍這一刀的揮砍過來。
而樑子驍策馬前去,這一刀失了偏頗,也是難以收住繮繩,故而,在他的駿馬朝着前方奔騰前去的時候,但只見到身後的獨孤翊宸一把長刀,如同是當成弓箭的一般,迅速的朝着樑子驍的後背方向射去。
樑子驍轉身不及,背後被獨孤翊宸的這一把長刀給貫穿,頓時只聽到一聲“咔”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他悶哼一聲從馬背上掉落了下來。
獨孤翊宸趁勢而上,足尖輕點腳下的寒冰,一躍而上,坐在了剛纔樑子驍坐着的那匹駿馬馬背上,帶着某種宣示一般的王者風範。
“獨孤翊宸,你當你能夠殺得了我嗎?”樑子驍艱難的起身,在站起來的時候,身影不住的搖晃,每搖晃一下,從他的身上就有鮮血滴落下來。
鮮血正好滴落在這晶瑩的冰河上面,絕豔無比。
整個人,樑子驍就像是強弩之末的一般,死死的看着此刻佔了上風的獨孤翊宸。
“樑子驍,要斬殺你的話,對於我獨孤翊宸來說易如反掌,你真的當自己是邑城的城主嗎?”獨孤翊宸憤然的說道,眼神之中,有着一抹難以覺察的肅殺之色。
“你如果肯好好的效忠青冥的話,邑城迴歸青冥手中,邑城依舊交給你掌管,可是,你偏偏就不肯安分,既然如此,你就算是死,也怨不得別人了。”獨孤翊宸說道,利落的策着那一匹駿馬,快速的朝着樑子驍所站立的方向奔馳了過去。
獨孤翊宸策着馬,在掠過樑子驍的身邊的時候,但只見得樑子驍還沒反應過來,獨孤翊宸就已經將這長刀從他的背後抽取了出來。
清風冷月拂冰河,更是帶着無比肅殺的寒,透徹人心。
但見獨孤翊宸在將長刀從樑子驍的背後抽取出來的那一刻,有鮮血迸射了出來,順着他長刀所抽出來的弧度,有一道鮮血也在這蒼穹月下,冰河之上,如同漾開的一道紅虹似得。
但見風過,寒氣依舊,獨孤翊宸策着駿馬依舊朝着驛館的方向奔騰過去的時候,整個茫茫的冰河之上,但只剩下那一匹已然沒有了任何動作,被凍僵了的駿馬,以及……
樑子驍站立的身影。
沒有頭顱!
在剛纔獨孤翊宸策馬過去,抽出長刀的那一刻,便順勢將樑子驍的頭顱斬下,此刻隨着他的駿馬一路朝着驛館前去的方向,那顆頭顱就被這麼懸掛在馬鞍邊上。
一路的血跡,從冰河如同宣泄的一般,落在這寒冰的上面,只剩下這風吹寒冰,孤身站立在冰上的無頭身子。
風過,身倒……
和着那匹駿馬,一併倒在這冰河的上面,不用過多久,他的失身,便會和這匹駿馬一樣,被永遠塵封在這片冰河下面。
聽說,這冰河萬年不化,只有這河的中央,有一口泉眼,源源不斷的爲這周邊輸送着河水,此一道河,聽說還叫……連天河。
但見從這冰河一路策馬奔騰而去的獨孤翊宸,在趕回到驛站的時候,但見那驛站已經被大火給燒了,上官儀和上官玥璃被侍衛很好的保護在一片安全的地方,冷眼的看着這些侍衛和士兵打鬥的場景。
獨孤翊宸策馬朝着這片混亂之地跑去,一路奔走,一路還將剛纔解在鞍馬上的頭顱,遠遠的就這麼朝着上官儀的方向一拋了過去。
“上官儀,許久不見了,送給你一份見面禮。”獨孤翊宸高聲的喊着。
但見這頭顱在這地上滾動着,不斷的朝着上官儀的方向滾過去,這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在滾到上官儀的面前的時候,上官儀冷聲一哼,卻是驀地擡腳,一下字踢開了這個頭顱。
“獨孤翊宸,竟然是你。”上官儀也略微顯得詫異了起來。
和上官玥璃一樣,就連上官儀也差點以爲,今晚上的刺殺是出自楚雲霓之手,卻沒想到,竟然是……獨孤翊宸。
“太師,好好的靖京你不待着,卻跑來這裡送死。”獨孤翊宸說道,將自己手上的長刀朝着上官儀的方向直指了過去。
“獨孤翊宸,你難道還敢動老夫不成?”上官儀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眼神之中看待獨孤翊宸,依舊還像是看待當初那個無能的太子一樣,那樣的輕蔑。
獨孤翊宸見狀,也不動氣,但只一聲令下,“殺了上官儀……”
他知道上官儀這個老匹夫留着的話,就相當於守住了靖國的半壁江山,既然如此,那就趁着現在上官儀勢單力薄的時候,一舉斬殺,這樣的話,一路收復邑城,再直指靖京,就如履平地了。
可是,就在獨孤翊宸下命令的這一刻,但只見從這一邊上,忽然有無數的靖軍衝殺了過來,竟然是孟贏帶着兵馬,提前連夜趕了過來。
“上官儀是我大靖國的丞相,任由你斬殺了的話,我獨孤子庶顏面何存?”清冷冷的一句話,從身後那千軍萬馬之中傳了過來。
“臣謝過皇上救命之恩。”上官儀見孟贏的人及時趕了過來,心裡欣喜不已,朝着此刻跨馬走來的孟贏跪地朝拜。
孟贏,還是那個孟贏,唯一不同的是,在皇位上坐久了,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是獨孤子庶了,全然忘了他只是一個冒牌貨。
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頭上紅纓隨風飄揚,俊俏如玉的一張臉面上,全然沒有被風沙侵蝕的滄桑,更是豐潤如玉。
那一雙狹長的鳳眼,睥睨着眼前的一切,一切彷彿都是那麼的渺小,唯獨,眼光在流連至獨孤翊宸身上的時候,孟贏容色一動。
他的所有秘密,獨孤翊宸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一身龍袍在身的孟贏,不禁更是緊握住了手上的繮繩,“獨孤翊宸,好久不見了。”
孟贏說道,再看了看眼前的景象,這一片瘡痍的痕跡,邑城在身後風雨飄搖,孟贏的心中也開始了不悅,“你既然已經身爲青冥的君上,念在你和靖國曾經的關係,咱們理應相互照應纔是,你現在卻要斬殺我的丞相,居心何在?”
“孟贏,一座邑城還值得你這個當皇帝的親自出馬?”獨孤翊宸冷冷的說道,瞥着此刻眼前這個一身墨黑描金繡龍的孟贏,這個之前溫潤如玉的男子,這纔多久不見,就已經有這般企及天下的魄力,人要變,當真是天翻地覆的。
“我不想和你開戰。”孟贏訕訕的說着,也十分的直白,他此刻不禁帶着危險的氣息,看了看自己前面站着的上官儀,隨後,又將眼光放回到獨孤翊宸的身上。
同樣人中龍鳳,同樣的高頭駿馬,然而,在一切都還沒較量的時候,孟贏卻率先對獨孤翊宸認輸了,他不想和獨孤翊宸開戰,說得竟然是這樣的直白,就連上官儀也錯愕住了。
誰都不知道孟贏這一次到邑城來,到底想幹什麼。
“開不開戰,這些可由不得你說了算。”獨孤翊宸說道,冰冷的一調轉馬頭,帶着自己的人馬,一句高高的憤然呼喊聲,“回營。”
隨後,便帶着他的人馬朝着自己的營帳之中折了回去。
一路上,迎着風,獨孤翊宸的臉色異常的嚴峻,“駕……”他更是駕着身下的駿馬快速的奔跑着,他此刻的心裡有火,必須藉着這風,不斷的吹熄這一股無名之火。
只見孟贏龍袍加身了,這一切本來應當屬於他的,因爲父皇的偏頗,到最後只爲他人做了嫁衣裳,整個靖國拱手送給了一個假的獨孤子庶。
獨孤翊宸策着馬,在朝着自己營帳之中奔跑下的時候,殷翔先生迎了上來,“殿下,如何?”
獨孤翊宸站在營帳的外面,回首朝着那驛站的方向望起,冷冷的言道:“孟贏來了。”
帶着兵馬來了,這代表着,一切又陷入了非常難以抉擇的地步,他的目標恐怕也是爲了邑城,如今的情況,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才能夠保全自己,保全楚雲霓,這都是獨孤翊宸所該重新好好衡量的了。
但見風過,殷翔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了,顯然,殷翔也是猜到了這樣的局面了。
此刻,邑宮之中,莊嚴殿的後花園裡,那盞宮燈零落在夜來香的邊上,微微冰寒着的夜風,吹襲着整個宮中的人心,更是睡不着的,還有……
楚雲霓。
戰局,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楚雲霓的心,最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