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拳打腳踢後,被子裡沒了動靜,看起來是徹底老實了。
蘇小小這才收了手,去查看孫曉涵的傷勢。
一槍擦過了左臂,沒傷着骨頭,但她還是疼的滿頭大汗,重重的喘着粗氣。
蘇小小悄悄結了個手印,伸手拂過她的傷處,血瞬間被止住。
孫曉涵也沒啥危險,蘇小小松了口氣。
度過了危險,靜下心來後,腦子裡只剩一個大大的問號。
爲啥宋思明要殺他們?!
回過身來,正想好好盤問盤問,就看見那牀被子忽然癟了下去,就好像裡面的人蒸發了似的。
蘇小小瞪大了眼睛,將被子掀開,就看見一片衣角沒入了地下,看着就好像他剛鑽進了地面。
這……什麼情況?
她徹底懵了,看了一眼小虎,發現它也是直勾勾的盯着,證明不是她眼花。
憑着以往的經驗,問小虎是問不出東西來的,蘇小小轉而問向夜君,“剛剛……他是不是沉下去了?”
夜君面無表情的說,“如果你們陰陽師沒有這種靈術,那麼這傢伙用的,應該是土遁。”
土遁?這個新詞在她聽來有些熟悉,似乎是張初堯說過的一種法術。
當初對付蜚的時候,張初堯說過,藉助某種元素的物體逃遁,看來這宋思明是借土逃遁,和蜚一樣沉入了地面。
但這不是一樓,腳下是鋼筋混凝土啊。
混凝土……也是土嗎?
她正在愣神,小虎叫醒了她,“別發呆了,快報警吧!”
哦,對……
蘇小小趕緊掏出手機,準備打給老湯。
剛撥通號碼,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本來這種聲音不值得大驚小怪,無非是誰在樓上摔了一跤。
但樓上,是ICU——那個縱火犯真正的位置所在。
而且,旁邊就是陸小佳。
難不成,宋思明沒有土遁逃跑,而是去到了樓上?
如果他今晚是來殺那個縱火犯的,那麼他……
蘇小小不及細想,放下手機衝進電梯。
這部電梯的設計是門不會自動關閉,似乎是爲了方便等待行動不便的病人進出,所以這時門還開着。
蘇小小進去剛想按樓上的按鈕,卻發現已經亮了燈。
宋思明是坐電梯上來的,看起來他原本的目標就是樓上,只不過剛好孫曉涵也按了電梯,於是在這一層被截停了。
也就是說,他果然是衝着樓上去的,引誘的計劃居然失敗了?
關上電梯門,時間不夠她細想,沒過幾秒門又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剛好朝她摔過來的人影,“撲通”一聲跌在電梯門口。
蘇小小低頭一看,居然是張初堯。
……
入夜,張初堯靜靜的等在病房裡,隔壁就是那個縱火犯所在的重症監護室。
應蘇小小之邀,今晚留在這裡,以防萬一。
他越想越不對勁,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的上了這賊船,明明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抓兇手的活明明是警察的,那丫頭是刑偵顧問,赴湯蹈火也還說得過去,但他可是標準的普通市民啊,爲啥要摻和這種事?
其實,她想保護的是她的那位小姐妹吧。
張初堯知道這位陸小姐對蘇小小的重要性,當初在避難層時她那毅然決然的背影,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能拜託給他,說明這是蘇小小對他莫大的信任吧。
張初堯這麼“說服”着自己,到了後半夜時已經完全信了。
不但這層沒有動靜,樓下蘇小小那裡也沒響動,看來今晚是白費功夫。
正準備放棄等待,消極怠工的睡上一覺,偏偏這時候樓下有了動靜。
就這麼巧,要是晚個五分鐘,我都睡着了!
張初堯出了病房,這一層依舊安靜的很。
他走到電梯旁,按下電梯的按鈕後,卻發現電梯在樓下遲遲沒有上來。
樓下肯定是出事了!
張初堯緊了緊背上的劍,準備走樓梯下去幫忙。
這時,他察覺到一股濃重的妖氣在附近出現。
循着這股妖氣看去,一個白色的身影從ICU門口的地面緩緩鑽出。
嚯,妖怪也來湊熱鬧了?
張初堯大喝一聲,“哪來的小鬼?!”
白色身影緩緩轉過身,張初堯愣了,“宋大夫?”
但看到他這無神的表情,還有那獨特的登場方式,張初堯立刻反應過來,“你不是宋大夫,你到底是誰?”
“宋思明”陰森森的冷笑着,額頭上忽然出現一道裂縫。
那裂縫順着劃過他的鼻樑,繼續往下,直到下巴,將他的臉分成了兩半。
接着,他的腦袋順着這道縫隙裂開,一半往左歪頭,另一半則往右,像朵綻放開的花骨朵。
這場面足夠詭異,但張初堯早已是見怪不怪,甚至很期待接下來會看到什麼。
然而,接下來的果然更加勁爆,只見他全身的皮就像一件連體服,而綻放開的腦袋就像是打開的拉鍊,這時整個皮就像連體服一樣脫了下來,露出了一具白骨。
這畫面到此已經是詭異到了極點,但張初堯就像是看見一個女人脫下了全身的衣服一般,興奮的說,“好傢伙,居然是一隻畫皮鬼!”
生前慘侮辱折磨的女人,死後化作厲鬼,因極度不願見到自己這副骯髒的軀體,而脫下外皮,只留下一副白骨。
妖怪藉助畫皮變成人形的情況不算少見,但畫皮鬼卻是特殊,她們沒有自己的皮,離開畫皮就只是白骨。
若說畫皮對其他妖怪來說就像一件僞裝的衣服,那麼對畫皮鬼來說,這就是她們的皮。
既是畫皮,也非畫皮,這就是她的皮。
至於張初堯爲什麼這麼興奮,只是因爲步入文明的法治社會後,這種死法的女人相較以往少了很多,所以畫皮鬼很少見。
就他而言,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畫皮鬼。
白骨那骷髏頭上的兩隻空洞直勾勾的盯着張初堯,任誰看了都會不寒而慄,唯獨張初堯越看越來勁。
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是普通,也沒有像一般的陰陽師那樣直接動手,在白骨看來,這人就是個神經病。
雖然他的確不是陰陽師。
白骨沒有搭理他,轉身往ICU走去。
看起來這貨的確是衝着那個縱火犯來的。
剛往前飄出一步的距離,一根繩狀的東西飛來,捆住了白骨的脖子,瞬間動彈不得。
它吃驚的回過頭,卻見那個平凡的男人手中抓着繩子的另一端,臉上是冷峻的微笑。
“小鬼,前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