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偷偷的跟在後面,隨納木珈來到一片樹林裡面。因爲納木珈的武功和戒備心都很強,所以她跟得一直都小心謹慎的,生怕被發現。
納木珈一直走到一塊大石頭邊才停住腳步。一羣胡人勇士從石頭後面走出來,看到納木珈後一齊下跪說着胡語。秋末聽不出是什麼內容,只是看着他們謙卑的模樣,似乎納木珈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似的,讓秋末十分困惑。
其中一個胡人還拿出那把秋末隨身帶着的匕首交到納木珈手中,納木珈踮了踮匕首然後放進懷中,似乎十分憤怒的呵責了一頓那羣人,那羣人也只是低着頭不敢說話,生怕觸怒了納木珈。
雖然當時秋末的意識不清楚,但卻記得她掏出腰間的匕首狠狠的刺向那個人的胳膊,沒想到一擊不中反而被那個人奪走了匕首,難不成!
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十分不安的念頭,難不成是納木珈自導自演的一齣戲?那個襲擊她的人和救她的人都是納木珈的手下?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呢?
秋末正疑惑着,只看見納木珈轉身走出樹林,那羣胡人則應了一聲退下了。秋末趕緊小跑着回到木屋將門關好,縮進虎皮毯子裡面裝作睡眼朦朧的樣子。等到納木珈回來的時候,秋末就裝作剛剛被驚醒的模樣,看着納木珈睡眼迷濛的問着:“納木珈你去哪了?”
納木珈沒有回答,只是跛着腳走到秋末身邊,摸摸她的頭輕聲說着:“秋末接着睡吧,納木珈會保護你的。”
秋末心中覺得古怪卻又不好說破,於是點點頭裝作繼續睡覺,卻是一夜未眠,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納木珈把她叫醒,她才裝作睡了一覺的模樣,其實毫無精神。
那羣胡人總算是“找到”他們了,將納木珈擡下了山。秋末跟在身後,不一會兒的功夫也下了山。
一路上納木珈被胡人扶着,但還是十分體貼的照顧着秋末。秋末還是穿着他的衣衫,看起來有些大,顯得十分狼狽。
秋末被送回客棧,還感激涕零的對納木珈表達了謝意,但是回到房間就立刻變了一副模樣。
滿月在屋裡製作藥粉,看到秋末終於回來了,馬上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道:“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昨晚你去哪兒了?你怎麼還穿着男人的衣服,難不成你昨晚……”說着滿月的臉色已經變了。
秋末用力敲了一下滿月的腦袋,惡狠狠的說着:“你家小姐我是那種人嗎?快給我準備洗澡水,昨天我差一點兒就死掉了。”
說完秋末坐在凳子上已經脫力了。一晚上沒睡覺再加上白天下山,她已經疲憊不堪了,洗過澡後才和滿月說起她遭遇的事情。
滿月曾經學習醫術,也在胡人的地方呆過一陣,知道胡人行禮的講究,聽秋末這麼一說,心中一驚。
“小姐,那種禮數是用來對待王爺的,你說納木珈到底是什麼人?他絕對不是一個隊長那麼簡單的人物。”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秋末也發現納木珈身上的氣質不像是一個小隊長而已,倒像是領袖之類的人物,所以,秋末的心中早已是疑雲滿布了。
滿月有些後怕,冷豔的臉上帶着糾結,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小姐,我聽掌櫃的說,胡人最近準備佔領這個小
鎮子,這邊有可能開戰,要不然我們先偷偷離開吧,萬一沒找到五皇子我們先死了怎麼辦?”
秋末看了滿月一眼,搖搖頭:“恐怕我們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納木珈說喜歡我,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我走的。要不然你先回去給四皇子捎個消息,也讓朝廷有所防備,胡人這次的目的不單純,要是不認真對待,蕪國必然有大的損失。”
秋末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着難得的嚴肅,還沒等滿月說話就聽見有人敲門:“公子,您要的飯菜小的給您送來了,勞煩公子把門打開。”
飯菜?聽這聲音異常的熟悉,對,這個聲音是……
秋末急忙打開門,門外是一張陌生的臉,除了臉之外無論是身高還是氣質都像極了凌無軒。她將店小二拉進來按在桌子上打量着他的面容,還沒開口,就聽見那個人調笑的說着:“莫非這位公子喜歡小的?小的雖非斷袖,但若是公子的長相,小的也是能接收的。”
這個聲音!一定是他!滿月聽見店小二的混賬話擡手就要扇他巴掌,卻被秋末按住了,秋末看了看店小二的臉龐,隨口問道:“可曾受傷?”傳聞中五皇子受了重傷已經奄奄一息了,秋末這樣問只不過是試探一下虛實罷了。
誰知道那個店小二微微一笑,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說道:“這裡的茶水還是比不上京都的,味道忒差了,夏侯姑娘這一次來是爲了在下嗎?”
這個人就是凌無軒!
秋末拿起茶杯隨手一潑將“店小二”的臉弄溼,然後拿出手絹惡狠狠的在那個人的臉上用力擦了擦,那張被擦得通紅的俊臉露出她所熟悉的五官。
凌無軒吃痛的皺着眉頭:“你這丫頭越來越不知道禮數了,那些溫柔得體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嗎?再這麼粗魯小心我把你吊起來打!”
凌無軒捂着臉疼得一直呲牙,秋末見了倒是笑了。凌無軒看起來很好,身上似乎並沒有受傷,看來前線傳來的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只不過是胡人的計謀。
二皇子前來接應五皇子卻被胡人的部隊突襲,現在蕪國國內只剩下二皇子黨裡最無實權的四皇子主持大局,而大皇子黨的人卻沒有一個想來接應。
最近從趙國傳來消息,說有一羣探子已經秘密潛入蕪國,若是趙國和胡人聯手,那麼蕪國勢必危在旦夕。連秋末都看出其中的利害,想必凌無軒也早已經看透了吧。
秋末瞄了一眼門口,讓滿月在外面守好,她和凌無軒相對而坐,心中有一些激動和喜悅,但是臉上的表揚卻依舊冰冷。彷彿看見一個不熟悉的朋友,說話的時候帶着一些寒暄的語氣,實則心中早已經是翻江倒海了。
凌無軒瞥了她一眼,面帶不爽的問着:“夏侯小姐這一次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夏侯秋末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一時之間找不到推辭,於是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孫文哥哥被關了禁閉不能來支援你,所以讓我來幫你一把。”
她心虛的很,心中像是在打鼓一般。這樣的蠢話一聽就能被識破,希望老天爺幫忙,讓她混過這一次。
卻不想,老天爺似乎不想幫忙。凌無軒悶聲笑了,斜眼看着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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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蒙我?孫文那個傢伙怎麼會捨得讓你隻身犯險?難不成你是擔心我的安危所以纔來的?”
凌無軒的話直接戳破了秋末心中所想。真是可惡!她扭頭悶聲說着:“是又如何?”
她說話的氣勢還在,卻已經羞紅了臉,沒有注意到凌無軒的眼眸一亮,湊近秋末拉着她的手腕強迫她對上他的眼眸。
秋末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眼珠子左右轉了轉,最後有些沒力氣的小聲說着:“你放手……”
凌無軒當然不會放開了,好不容易讓這個小妮子說出心裡話,這一次他一定要弄明白才行,於是臉上帶着壞笑,語氣卻是異常認真的問着:“秋末,我是你的什麼人?能讓你爲了我只身犯險?告訴我……秋末,我在你心中算什麼?”
他算什麼?秋末想起剛開始的時候凌無軒裝傻充愣無理取鬧的模樣,畫面一轉,又變成凌無軒爲了她腹背受敵差一點命喪山崖的模樣,他算什麼?她從來沒想過,現在仍舊逃避着不想去想。
秋末支支吾吾的說着:“你是我的生死之交!是孫文哥哥的知己好友!所以我前來找你也是情理之中。”
她說着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話,那又如何?她知道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不能保證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爲了她的這副面容,也不敢保證這個男人以後會不會背離她。
她只相信前世爲她而死的孫文,除了孫文以後的所有男人,都是未知之數,她已經受夠了傷害,也不準備再去勇敢的試一次。
秋末扭着頭看不見凌無軒的表情,只聽見他突然朗聲笑着說道:“果然是知己好友、生死之交,你這個笨丫頭也不想想進來了要怎麼出去,況且你家裡面知道你來這兒嗎?那個夏侯侯爺似乎很不好說話啊。”
凌無軒勉強笑了笑,爲秋末打算着要怎麼逃脫。剛纔秋末說的話的確很讓他心塞,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小丫頭既然能來就是心中有他,他們之間隔的太遠了,還有孫文這一座不可拆除的牆。
他剛剛想着,若是秋末說一句實話,承認心中所想,哪怕是和孫文競爭他也不會有半分的退讓,現在看來……凌無軒嘆了一口氣,不能逼她啊,這個小女人就像是烏龜一樣,若是逼迫她,她也許就會縮進殼裡一輩子不出來吧。即使她平常再怎麼喜歡虛張聲勢,也只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
秋末聽到凌無軒說話的語氣如同平常,以爲他不過就是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的戲弄罷了,之前也是這樣的,剛剛她竟然還想了那麼多,真是丟臉死了。
秋末拄着下巴將臉扭到一邊,不想讓凌無軒看見她的表情。
凌無軒也沒有在意,繼續說道:“落日鎮近期一定會再打一仗的,還是先將你送回京都,我才能安心一些。但是你這個丫頭偏偏惹上了納木珈,恐怕把你送走只能等到我把納木珈殺了才行。”
凌無軒說的輕巧,但是聽見他說要殺納木珈,秋末心中竟然有些捨不得,納木珈之前確實用苦肉計想讓她相信他,但是除此之外他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秋末的臉色發白,胡人終究是胡人……即使這一次她放過納木珈,但是下一次,在戰場上,或許他會殺死更多的蕪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