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口中的夫人,指的自然是阮靜幽的親孃宋蝶衣。
阮靜幽滿臉不解地搖了搖頭:“春紅管她叫周嬤嬤,可我以前並沒有聽我娘提過這個人。”
“咱們要不要過去幫幫忙,瞧春紅的架勢,似乎要將那個周嬤嬤往死裡打,如果那個周嬤嬤真的認識夫人,咱們肯定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受欺負。”
“不行!”
阮靜幽趕緊阻止:“阮府到處都是陷阱,你我二人只是兩個勢單力薄的姑娘家,要是憑義氣用事,不小心掉進了別人設下的圈套裡,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紫嫣用力點頭,心有餘悸道:“還是小姐想事情想得周全,我居然沒想到這些彎彎繞繞。”
阮靜幽淡然一笑,心說,不是她想事情想得周全,而是她前輩子有過太多被陷害的經驗,以至於她不得不提防所有試圖接近她的人來明哲保身。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阮靜幽主僕給忘到了腦後,兩人採完了花,回到了紫竹院,紫嫣放下花籃,便忙着去茶水間給主子倒茶。
阮靜幽坐到了梳妝檯前,習慣性地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塊絲絹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眼角的餘光竟不小心瞟到了首飾盒,發現似乎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她心裡一驚,急忙翻開首飾盒,裡面的首飾雖然一件不少,可明顯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這首飾盒裡的首飾她很少佩戴,所以紫嫣每天幫她梳頭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去翻這隻首飾盒。
之前她爲了避免有人趁她不在的時候來她房裡亂翻東西,故意在擺放物品的時候做了一些小記號,本以爲有紫嫣時刻盯着,應該不會有人膽大妄爲到這種地步,沒想到日防夜防,到底沒能防得了那些人的黑手。
她緊緊捏着首飾盒,猜想誰最有機會出入她的房間。
趙嬤嬤第一個被她排除在外,因爲趙嬤嬤的老家有老鄉進了京城,她向自己告了幾天假,說是要陪老鄉四處轉轉見見世面。
紫嫣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不可能會在她不允許的情況下隨便翻找她的東西。
至於其他人,就只剩下不久之前,謝氏送來的那六個使喚丫頭了。
經過紫嫣最近一段時間的觀察,除了嬌杏之外,其他
幾個丫頭還算是本份,沒有主子的允許,輕易不敢踏進主宅一步。
倒是嬌杏……
想起嬌杏,阮靜幽的心裡泛起了合計,自從上次她設計紫嫣不成反被打了板子,便一直躲在房間裡養傷,表面上看她是消停了不少,實際上,以她對嬌杏的瞭解,在她手裡吃了這麼大一個暗虧,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難道說,偷偷潛進她房間裡翻東西的,會是嬌杏?
“小姐,剛剛泡好的碧螺春,奴婢還在裡面加了兩片人蔘。”
紫嫣端着茶水和點心從屋外走了進來,一進門,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小姐,你又哪裡不舒服了?”
阮靜幽被紫嫣給問住了,不解地答道:“我沒哪裡不舒服啊。”
“咦?難道是奴婢的嗅覺有問題?剛剛進屋子的時候,奴婢明明聞到了一股子中藥味,還以爲是小姐哪裡不舒服又開始喝藥了呢。”
“你聞到了藥味?”阮靜幽一驚。
“對啊!”
紫嫣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小姐,你怎麼了,臉色有些難看的樣子。”
阮靜幽向門外張望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早上我們倆去後花園的時候,這屋子好像進來過人。”
“啊?”
“噓!小點聲!”阮靜幽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自己剛剛發現的情況告訴給紫嫣。
聞言,紫嫣大驚,急忙將身後的房門掩好,跑去梳妝檯前仔細打量了一陣,道:“沒錯,這裡的確是被人動過手腳,早上奴婢給小姐梳完頭,梳子是放在抽屜裡的。”
說着,她又拉開抽屜,發現裡面擺放的一些胭脂水粉,雖然還在原位,卻明顯被人動過了手腳。
“小姐,你懷疑有人進來想要偷咱們的東西?可奴婢剛剛查看了一下,算得上貴重的首飾,一樣都沒丟啊。”
阮靜幽當然不能告訴紫嫣,對方要偷的並不是她的珠釵首飾,而是想從她的房間裡找到她娘留給她的那塊玉。
“紫嫣,你剛剛進門的時候說屋子裡有藥味,爲什麼我沒聞到?”
紫嫣輕輕擰眉:“奴婢之所以會說屋子裡有藥味,是因爲這個味道很像……對了,很像嬌杏房裡的味
道。前陣子她不是捱了板子嗎,李大夫給她開了藥,每天三頓,所以她住的那間屋子到處都是這個味道。”
經紫嫣一提醒,阮靜幽更加確定自己心裡的猜測,本以爲嬌杏捱了板子會消停一陣子,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屁股都已經傷到了那種地步,居然還時時刻刻都想着要來算計她。
想到這裡,她將紫嫣招到自己面前,附耳對她說了幾句話,紫嫣聞言嘿嘿一笑,伸出一根大拇指,讚道:“這主意果然夠高。”
一個時辰後,阮靜幽帶着紫嫣來到了嬌杏的房間。
一進房門,她就聞到了一股嗆人的藥味,看來紫嫣說得果然沒錯,嬌杏每天都在喝中藥療傷,屋子裡的藥味確實非常濃重。
兩主僕進門的聲音,讓躺在牀上的嬌杏嚇了一跳,她掙扎着起身,面上露出一片驚訝之色。
“小姐,你……你怎麼來了?”
阮靜幽趕緊上前扶了嬌杏一把,笑着道:“快好好躺着,你身上有傷,可不能隨便亂動。要是不小心傷勢惡化,我可沒法子向母親交待,再怎麼說,你也是母親送來的婢女,衝着母親的面子,我這個當主子的也得好好善待於你。”
一番話說完,她體貼入微地坐在嬌杏的牀邊:“這幾天傷口恢復得怎麼樣?”
嬌杏被阮靜幽臉上的笑容晃得有些睜不開眼:“多謝小姐關心,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
臉上表現出恭敬之意,實際卻把這個阮三小姐恨得要死。
當初若不是姓阮的算計自己,她的屁股上怎麼可能會活生生捱了三十個板子,那股鑽心的痛直到現在都讓她記憶猶新,無法忘卻,而造成她現在這種處境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這個表現出一臉關心之意的阮家三小姐。
“你無礙我就放心了,自從你受了刑,我一直想抽時間過來看你,只是前陣子麒麟王妃派人送來帖子,請我們姐妹幾人去王府坐客,所以拖到今天才有時間過來瞧瞧。嬌杏,你我好歹主僕一場,看到你身受重傷,我這心裡也是極不舒服的,可阮府家規森嚴,當日又有那麼多人眼睜睜看着,如果對你徇私,日後我在外人面前也沒法擡頭。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不會怪我這個當主子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