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歐楊一長串的說辭結束後正式開場,在場的人們紛紛都送上了祝福和禮物,氣氛自然而然也充滿了商業的氣息。來的賓客不是富商巨賈就是上層從政人士,此番生日宴與其說是生日宴會,不如稱其爲維繫關係的聚會。
歐冶欽自然是極爲討厭這樣的場合,即便自己已經身處商場多年,但這裡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反感。無論是環境還是人物,都讓他感到極爲不舒服。
因爲是歐家的主場,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是關注在他們父子三人身上。歐楊已經步入七旬,在商場上的影響自然沒有了往前那樣劇烈,將產業都交由了歐冶欽全權處理,自己則徹底退居至家中,圍繞着小女兒開心地度日。
歐冶銘自小身體變不是很好,學業基本上也都是在家中完成,更有幾年是在醫院靜養度過,凡是商政的事情從來沒有過問過。他的首要任務便是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免遭病魔折磨,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年過三十也沒有迎娶,更多時間則注重在花草和養生上。
歐楊的第三任妻子以及最小的女兒,則是這個家庭最爲渺小的存在,可以說是伴隨着歐楊走人生最後階段最爲暖人的過程吧。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歐冶欽自然就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今天的整個生日宴,更多的人都是和歐冶欽寒暄,使之成爲整個宴會的中心,讓他完全脫不開身,反覆在各個人堆裡,帶着虛假的微笑說着違心的話,喝着不情不願的酒。
也是因爲如此,歐冶欽的兩個“女伴”都沒有伴隨在他的身邊。不斷的有新人去往歐冶欽的身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次又一次的不間斷讓丁瀟婷及楊沉都覺得不適時宜地插入會讓人覺得萬分不和諧。
楊沉端着酒杯,來到了一個人坐在角落喝着香檳的丁瀟婷的身邊坐了下來。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當看到來人的時候,丁瀟婷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將兩人的距離給拉遠。而她的這個動作,讓楊沉不禁輕笑了一下。
“瀟婷,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和丁瀟婷的小幼稚比起來,楊沉則顯得大氣得多,她落落大方地一笑,將手中另一隻酒杯遞給了她,“既然我們都喜歡着同一個男人,那麼做出選擇的便是他,而不是我們,對不對?”
楊沉的話,儘管聽起來有些刺耳,卻讓丁瀟婷無力反駁些什麼。她擡眸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那樣淡定的表情,不禁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喃喃着,“那是因爲你已經得到了欽,纔會這麼淡然無奇地說這些話。”
她在他的心裡住了七年,她又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掙扎,一直在抗拒自己的內心接受這個現實。在歐冶欽不將話說開之前,她不願承認她輸了,更不願意將他拱手讓給別的女人。
“過會兒的舞會時間,你猜,欽會選誰做他的女伴?”
楊沉說着將腿擱了起來,拿起酒杯送到嘴邊輕抿了一口,眯着眼睛望着在不遠處和人寒暄着的歐冶欽,饒有興趣地問着坐在她身邊的丁瀟婷。而這句話在落入丁瀟婷耳裡的時候,就已經換了一層別的含義,在她聽來,楊沉的這話全然已經變成了攻擊,一個勝利者對一個戰敗的人說的鼓勵,殘忍到不行。
“你夠了!”
被激怒的丁瀟婷,再也忍受不了楊沉這般打擊着她的話語,她站起身來並不打算和她和平共處在這個狹小的地方。也是因爲她惱怒的語氣,讓周邊幾個聽到聲響的人都紛紛將目光湊了過來,讓她置於一個較爲尷尬的位置。
索性在這個時候,大廳的水晶燈關上,幾個主燈也都慢慢暗了下去,只剩下壁燈和輔燈還亮着光芒。現場的光亮暗了下去,悠揚的音樂聲慢慢悠揚地傳了起來,在場的人們都明白到了跳舞的時間,紛紛都放下了酒杯開始邀請起了自己的舞伴。
而在偏角的丁瀟婷和楊沉二人,自然是像是賭氣般,同時朝着歐冶欽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企圖要決一高低。而站在拐角處等候着韓米珈的丁嘯坤,看着暗下去的燈光,有點擔心去上洗手間的韓米珈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他,於是死死地盯着過道的方向。
當丁瀟婷和楊沉二人同時出現在歐冶欽剛剛所在的位置上時,面面相覷,昏暗的燈光下兩人的臉上同時浮現出錯愕和不知所措。明明剛剛還在這裡的人,眨眼間居然就不見了,同時撲了個空,兩人同一時間在人羣中尋找着人影,卻因爲周邊的人都開始找尋自己的舞伴而遮擋了視線。
兩個女人在流動的人羣中,茫然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而與此同時,從洗手間出來的韓米珈,看着那暗下燈光的大廳以及傳進耳裡的音樂,自然是明瞭這是進入了跳舞的時間。參加這樣的宴會怎有沒有這個環節的道理,她也知道這正是丁嘯坤邀她做他女伴的理由之一。
只是……有那麼片刻間,她略微覺得有些反感,想要躲避。遠遠地就看見了在拐角處等着自己的丁嘯坤,韓米珈咬了咬嘴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要跳過這個環節,一方面不想和丁嘯坤那樣近距離的接觸,另一方面也是自己不願意看到歐冶欽和別的女人共舞。
想到這裡,韓米珈又轉過了身子,走向了另外一個過道。如果出現在另一側,那麼就可以藉口說是從洗手間出來後沒有找到他吧?這樣的理由,是否就可以很好的成立?
已經不想去想那麼多,韓米珈已經邁開了步伐走向了另一條過道。避開了丁嘯坤,她站在人羣之外,略微地迴避着身子,看着丁嘯坤站在不遠處的樣子有片刻間覺得自己殘忍,可自己的內心又抗拒着和他這樣的接觸。
前奏的聲音慢慢地消失,悠揚的旋律代替,舞池裡的男女們已經準備就緒。韓米珈在原地躊躇糾結着,內心矛盾得不像話。一方面她痛罵着自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何必要答應丁嘯坤來出席這場宴會呢?一方面她又勸慰着自己,她只是不和他共跳一隻舞而已,他不會介意的。
而內心卻否決着她的想法。她來這裡,纔不是因爲丁嘯坤,她出現在這裡,更多的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許許多多的不安充斥着她的內心,她害怕他真的和楊沉在一起了,她是那樣不甘心,她是那樣羨慕嫉妒恨,她是那麼……不安於現狀。
韓米珈,你一定是瘋了對不對?那個混蛋男人有什麼好的!朝三暮四,拈花惹草,到處風流!
想到這裡,韓米珈決定離開這裡,她既不願意和丁嘯坤共舞,也不願看見她不願看見的
畫面。心中的想法堅定了下來,就在她起身準備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時,一隻溫暖的大手從人羣中出現,從背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
不等韓米珈反應轉過身來看清對方的時候,那雙手便用力地往回一拉,將韓米珈從人羣外拉入了舞池中。
對方的力量過大,讓韓米珈轉身進入舞池的時候重心完全不穩,就這樣給對方落了個滿懷。她的身體撞上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對方的手握着她的,另一隻手則繞過了她纖細的腰抵在了後頭,手指和她的髮尾輕輕地纏繞在一起。
旋律輕緩,現場的氣氛那樣緩和,周遭的人都開始輕輕地旋轉邁動着腳步。韓米珈鎮定下來之後擡起眸來看着對方的樣子,她倒要看看誰那麼大膽子,居然敢隨隨便便拉個人一起跳舞。然而,當她看清對方的面容時,整個人都驚得一動不能動。
清爽幹練的短髮,飽滿的額頭,濃密的劍眉下那雙黑色的眸子,在現場的燈光下忽閃着,像是夜空中閃爍着的明星,那樣燦爛迷人,深邃得好像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一樣。筆挺的鼻翼在燈光的氤氳下顯得分外挺直,雙脣,下巴,臉上的每一個角度都被刻畫出分明的弧度,凌冽又誘惑無比。
他的雙手是那樣溫熱,他的懷抱是那樣結實,他的氣息是那樣熟悉。頃刻間,韓米珈居然有種全身流淌過電流,一股暖意夾雜着酸味衝上了鼻頭,讓她整顆心都爲之而動盪。
歐冶欽,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她皺着眉頭看着他,眼眉間的神情詮釋着她此刻的心情並不是那麼愉悅,甚至有些惱怒。歐冶欽看着她燈光下的她這副模樣,不知爲何居然覺得挺有徵服的慾望。放在她腰後的手又更加用力了一些,將她和他的劇烈拉得更加近了些,她的鼻尖快要觸碰到他的下巴。
兩個人,都能感受到對方吞吐着的氣息。肌膚上溫度的交換,氣息上的交流,過近的距離讓雙方的心跳都在無意識中加快了。
韓米珈沒好氣地準備推開他,卻發現他將她圈得那麼緊。現場已經進入了狀態,韓米珈知道自己再不脫離他的魔爪的話就要被他拖上整場舞會時間了。
她掙扎着想要脫離他的束縛,而歐冶欽的嘴角卻揚起了危險的弧度,他看着她,將距離又貼了更近點,湊到她的耳邊低語道:“韓小姐,你猜,若是我吻了你,會換來全場怎樣的反應?”
歐冶欽的一句話,就讓韓米珈立馬停止了動作。她回過神來,感受到了外圍已經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禁嚥了咽口水。她知道,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頭皮跳完這支舞了。
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她輕吐了一口氣,而歐冶欽也自然是明瞭她的妥協。鬆開了她,歐冶欽在原地退後兩步後彎下了身子,一隻手放到了自己的身後,另一隻手半舉在空中對韓米珈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看着面前的男子,韓米珈閉上了眼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只是一支舞而已,緊緊只是一支舞而已。
倒吸了一口涼氣,韓米珈睜開了眼,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歐冶欽的手上。隨後,他站直了身子,對着她邪魅一笑,將她整個人圈入了自己的懷裡。
這一次,是她心甘情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