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裡並不好。
當然，法海並不會這麼說就是了。
“香火少了些，不過這樣其實更好，能夠讓大家安心修行。”
“說的也是。”
安柏點了點頭，“走吧，這麼久沒回來，我可要好好吃一頓。”
“你直接去伙房就好了，想吃什麼讓他們給你做。”
法海微微一笑，也跟着朝寺廟中走去。
師弟的歸來，讓他一直以來都十分沉鬱的心情變得舒緩，整個人看起來都陽光了許多。
跨過山門的門檻，曾經的殿主已經不見了，角落的櫃檯佈滿了灰塵，顯然是已經很久沒人打掃。
安柏起初還不以爲意，等再往前，所看到的東西讓他忍不住開口道：“寺裡的人呢？”
“香火沒了，養不起那麼多人，所以我便將他們都遣散了，有的去了別的寺廟，有的則直接還俗了，現在包括你在內，金山寺總共還剩下十三人。”
法海輕聲解釋道：“其實相比起來，我更喜歡現在，很清靜。”
清淨
安柏看着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以前的金山寺雖然趕不上靈隱寺或者千舟寺那般香火鼎盛，但在附近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廟，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淪落到連一些小寺廟都比不上的程度。
造成這一切的，可能就是他在外面鬧得太厲害了。
先是毀了千燈鎮，接着又去直接把千舟寺給直接揚了。
那裡可是有着所謂十二明王之一的弘法。
現在只是斷了香火，沒有直接對金山寺的僧人動手，想來還是安柏太強的緣故。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他可以肯定，自己無論去哪個寺廟，別說掛單，只要報出名字，估計立刻就會被趕出來。
“師兄，抱歉。”
猶豫了一下，安柏緩緩說道。
雖然很清楚對方並不需要這句話，但他如果不說，就是他的問題。
“嗯？”
法海一愣，“怎麼了？”
“師兄可知道轉輪會？”
安柏輕聲說道：“他們是造成如今佛門現狀的元兇，勢力遍佈整個景國。千燈鎮的事情就是這些人在幕後指使，另外我去學習如來神掌的時候，滅了一個寺，裡面的方丈就是轉輪會的十二明王之一。”
“原來如此.”
法海心中念頭轉動，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搖頭失笑道：“其實就在你離開後不久，便有兩個和尚過來找麻煩，師兄我將他們打了回去，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寺裡的香火一落千丈。”
說完他再次鄭重道：“師弟，我等修行衆人，求的是脫離苦海，一切外物終究只是過眼雲煙，所以你根本不必掛懷，那些要走的留不住，隨他們去便是。”
“還是師兄威武！”
安柏笑了笑，拍着肚皮道：“餓了餓了，我要吃東西！”
“去吧。”
法海頷首，跟着一起去了伙房：“我也一起吃點。”
通過剛纔的對話，他越發確定了一件事。
唯有師弟纔是同路人。
與此同時。
隨着千舟寺的覆滅，整個景國的佛門都陷入了地震當中。
由於安柏根本沒有掩飾行蹤，所以他跟法海立刻就成了衆矢之的。
如果換成別人，這會早就被羣起而攻之了，可偏偏二人都有些特殊。
安柏就不用說了，先是丈六金身，而後更領悟瞭如來神掌，恐怕已經沒什麼對手了。
這樣一個人，如果選擇用武力去硬碰硬，死多少人恐怕都不夠。
因此只能選擇迂迴手段。
法海的情況則要更加隱蔽一些，普通的僧人不得而知，但在那些位於金字塔頂端的和尚眼中，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就像濟癲就是羅漢轉世，這幾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對於這種，轉輪會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對上的。
而法海雖然不是羅漢轉世，但卻是佛門中八部天龍中的護法神之一，稱作摩呼羅迦。
也就是大蟒蛇神，職責是保護佛法跟衆生。
此刻儘管蒙受胎中之謎，前世記憶覺醒的不多，但無論是根器也好，還是手段也罷，都不是等閒人可以應對的。
另外，那特殊的身份，也讓轉輪會的高層不好直接出手。
但什麼都不做的話，人心恐怕就要散掉，因此轉輪會十二明王，決定提前開啓珈藍法會。
此消息一出，天下佛門震動，各大寺廟紛紛派遣僧人前往京都，參加這十年一度的盛事。
當然，對於某些人而言，這不過是他們相聚的一個名頭而已。
時間一晃而過，三個月後。
景國京都的一處不起眼的佛寺中，大雄寶殿之下襬放了十二個蒲團。
然而，此刻卻只有十一人。
“弘法的死讓我們損失不少，必須儘快找人補上。”
說話的是位於中間的老和尚，他生了一副非常奇特的相貌，耳垂過肩，白色的眉毛非常長，跟鬍子一起落到了肚子上。
光是這賣相，被一般的信衆看了估計得當場頂禮膜拜。
“另外，關於摩呼羅迦轉世，以及那個如來神掌的繼承者，諸位有什麼想法嗎？”
“打是不可能打的，不說打不打得過，一旦交手，就給了道門可乘之機！”
坐在左手邊的中年和尚接過話頭，“但同樣不能讓他們繼續這麼肆無忌憚下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真要有辦法，這場會議都不會開。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當中。
“諸位，此事關係到我們的切身利益，還望同心協力纔好。”
老和尚見狀催促了一句：“時不我待，若是遲了，下一次佛道之爭，別說吃下更多，能不能保住嘴裡的都是未知數。”
在座的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不是沒辦法嘛，上了壓力，不說怕是不行了。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年輕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僧倒是有個主意。”
此話一出，瞬間就吸引了剩下十人的目光。
待到看清楚說話之人後，老和尚臉上的凝重瞬間消散不少。
“白雲方丈，你有什麼想法？”
“咳咳，悟本大師，其實這事的根子還在摩呼羅迦轉世身上。”
被稱作白雲的年輕和尚雙手合十，聲音溫柔：“他與那如來神掌的繼承者乃是師兄弟，二人感情非常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