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謹遇聽着她的腳步聲消失,才睜開了雙眸,眼裡閃着複雜難言的光芒,也不知在想着什麼心事。
“墨陽,召花解語。”凌謹遇今日也算是暗探了花解語一次,把凌天清交給他,可謂冒着極大的風險。
也許在帝王的心中,所有的關係都是利用與被利用,沒有純粹的感情。
但是在扔出凌天清的瞬間,凌謹遇的心裡,閃過了一絲內疚。
他在用鳳身,試探自己的臣子,若是被凌天清知道,一定又會認爲他可惡。
用凌天清試探花解語,而他,又用自己去試探凌天清……
如果他不是王,那該多好,就不必這麼一筆筆的做着賬,在凌天清問他喜不喜歡的時候,也可以直截了當的回答。
他不想回答,並非因爲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而是因爲,他是王,不願意回答一個女子這麼弱智的問題。
或許還藏着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自己的寵愛得不到回報。
凌謹遇從沒有這麼斤斤計較過,他掂量着兩個人之間的微妙變化,表面上看去,似乎他還是那個冷漠無情的王,可其實,心已經一步步淪陷……
自古以來,王和鳳身,如果不是相愛,就會是相恨。
即便是才德平庸的帝王,如果找了個相親相愛的賢內助,天下也會被治理的無功無過,不會有大風大浪出現。
如果是恨……
如同鳳凰第二次飛出孤絕山一樣,征戰四起,鳳身戰死沙場,不久,王位也被篡奪……
凌謹遇一步步的掂量着,不願意多付出一絲,可卻不知不覺在對那個丫頭溫柔。
他如今,就像是放高利貸的商人,想連本帶利的把感情收回來
凌天清果真去鬧洞房了,她一遇到煩惱的事情,就會拼命的瘋玩,等精神徹底放鬆冷卻之後,再去想解決的辦法。
通常這樣可以讓她保持冷靜理智的心態。
每次遇到數學難題時,凌天清就會這麼做看電影或者去遊樂園,或者打遊戲彈鋼琴,讓大腦徹底放鬆之後,回頭再看那道題,也就不難了。
今天凌謹遇在牀上躺着,她怎麼玩都沒人罵她,所以凌天清領着曉寒和嫣語,鬧了一通洞房後,才退了出來,對着皎皎明月發呆。
“花解語還沒有出來?”凌天清繞過一處水榭樓亭,看見凌謹遇所住的廂房裡燈火通明,立刻問道。
“是的,花侯進去之後,再沒有出來過。”曉寒說道。
“今日,你們一個刺客都沒有抓到嗎?”凌天清又問道。
“沒有,那些刺客均是死士,事先服了毒。”嫣語這次受了傷,好在只是皮肉之傷,並不嚴重。
“你們快去休息吧,我回房去。”凌天清發現這一次,她即便瘋玩過,還是憂心忡忡,滿肚子煩惱。
凌天清走到凌謹遇的房門前,徘徊不進。
墨陽就站在外面把守,見王后娘娘半晌都沒有推開房門,低低的問道:“娘娘,爲何不進去?”
“王上在開會吧?我還是先不打攪,等他們聊完再進去。”
凌天清聽不見裡面在說什麼,她轉身往一邊走去,坐在長廊的紅木長椅上,趴着欄杆,精靈活潑的眉眼,染上了幾絲淡淡的愁雲。
她總覺得花解語像是知道什麼秘密,今天花解語話中有話,好像對她和溫寒很瞭解似的。
如果花解語知道溫寒要叛變,那麼凌謹遇是不是也早有察覺?
凌天清不敢亂想,因爲越想越沒有底,她只會關心則亂。
“娘娘,外面夜寒風大,怎還有心賞月?”花解語走出門外,看見五米外的長廊上,懶懶的趴着一個少女,笑着問道。
“花解語?”凌天清很想問他是不是知道什麼,她轉過臉,看着月光下妖嬈萬分的男人,突然重重的哼了聲,站起身,往凌謹遇的房間裡走去,從花侯身邊走過時,丟下一句話,“我會揭發你的惡行,等着瞧。”
“娘娘慢些走,小心腳下階梯。”花解語似乎一點都不怕她的威脅,依舊笑眯眯的說道。
凌天清萬分不爽的回到屋子裡,看見凌謹遇依舊靠在牀邊,立刻走過去,擠出一絲笑容來:“王上,您受傷了就早點歇着……要不要再換藥?”
凌謹遇點了點頭:“把綠影留下的第二瓶藥拿來。”
凌天清急忙找過去,然後幫他把衣袍脫下,又將裡面的布條扯開,愕然發現,上面那原本讓她頭皮發麻的傷口居然痊癒成一道小小的疤痕,那些血肉都不見了。
好的這麼快?
綠影用了什麼秘方?就算是生肌草,也不會如此神速吧?
凌謹遇看着她訝然的臉色,淡淡道:“花侯欺負你了?”
“豈止是欺負,你不知道他這樣紈絝子弟,有多可惡!”聽見凌謹遇開口就說花解語,凌天清當然得抓緊機會告狀。
“他素來如此,本王已罰了他。”凌謹遇說道,他並不喜歡自己的臣子和鳳身走的太近,可是花解語除外。
花解語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他知道一些凌謹遇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花侯一向貪玩好色,帶着王孫貴族的不良習氣,凌謹遇拿他沒有辦法。
因爲花解語只是私生活不檢點而已,在處理公事上,卻從未出過大紕漏。
“那……好吧。”凌天清本來準備告狀的,見凌謹遇這麼一說,只好低下頭,給他上着藥。
因爲傷口已經癒合,沒有血肉模糊的可怕視覺感,凌天清上藥的時候,手不會太發抖。
細嫩的指尖從精壯的胸口上輕輕抹過,帶着細微的酥麻感,讓凌謹遇的心跳,快了一拍。
低頭看着小丫頭滿臉認真的給自己上藥,嚴肅的像是在抄寫經文,凌謹遇的脣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突然問道:“現在還討厭本王嗎?”
凌天清正在全神貫注的給他上着藥膏,聽見這句話,手指微微一停,擡頭看着他:“什麼?”
“你喜歡我嗎?”凌謹遇學着她今日在送親隊伍中,問這句話的語調,問道。
凌天清再次愣住,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能愣愣的看着凌謹遇的臉,被他溫柔的目光淹沒。
“我……藥上好了,不用包紮了吧?傷口已經癒合了,要是再裹起來,捂住了反而不好。”凌天清低下頭,要給他拽起長袍。
“你不喜歡我。”凌謹遇突然又說道。
“你喜歡我,我纔會喜歡你。”凌天清雖然低着頭,可也感覺到暴君有些生氣,她斟酌再三,說道。
“我喜歡你。”凌謹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腦袋擡起來,盯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樣,你會喜歡上我嗎?”
凌天清眨了眨眼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暴君說他喜歡自己,那麼……溫寒交給的任務完成了?
不過暴君是不是在騙她?
他爲什麼要喜歡自己?
她的胸沒有天朝女人的大,在牀上又不會取悅他,還天天捱揍……
“回答本王!”凌謹遇見她傻愣着,挑起秀長的眉,命令。
“我……我喜歡……”
凌天清很艱難的說道,她這一次違心了……
騙暴君的感覺很不好,忐忑不安,生怕被他看出破綻來,凌天清此刻,突然想趕緊跑,逃到天涯海角,凌謹遇找不見的地方……
“本王記得你說的這句話,若是以後,你違背了這句話,”凌謹遇一貫恩威並施,他湊近凌天清,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低低的說道,“本王會讓你後悔莫及。”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脣,已經碰到了凌天清微翹的脣上,隨即,緊緊的貼上,在她的脣上輾轉反側。
凌天清頭皮一麻,不知爲何,感覺很不妙。
暴君說喜歡她,應該是興奮的,卻因爲他最後一句話,讓凌天清心生恐慌畏懼。
“我……”凌天清張口正要說話,卻被堵住了嘴,凌謹遇的舌趁機而入,佔領她帶着天清花香的口腔。
“本王的喜歡,或許你還無法承受,可你要學着習慣,這不是地球,這是淩氏天朝。”凌謹遇吻着她,一隻手扯掉她頭上的紫金玉冠,讓她的長髮披散下來,低低的說道。
凌天清有些慌張的想後退,卻被凌謹遇禁錮在胸前。
“王……王上,你身上有傷……”凌天清在他的強攻下,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真甜,若是被別人嚐了,本王會……”
凌謹遇既已經決定正式出擊,攻下鳳身,便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咬着她的脣,聲音微冷。
“沒有……我……你不要亂動,你受了傷……”
凌天清頭皮發麻,心裡升起很不好的預感,是不是凌謹遇真的知道了什麼?
爲何他突然說這句噁心的話?
若是自己被別人嚐了……這句話的意思,怎麼和花解語言下之意如此相像?
凌天清好希望有個人來搭救她,現在的情勢太叵測,她成了被矇在鼓裡的人,忐忑不安的推測着可能會發生的炸雷。
好像在孤軍奮戰。
就像凌雪那時腹背受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