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急忙擺手，她本不是貪這個來的。但原也沒想到會這樣，現在那些話也不用說了。
寧夏有些歉意，讓人家來，不是來受氣的。
“真的對不住，我有些話說了也沒用，原本還想着有個姐姐至少她覺得無不孤，現在看來，還是讓你回去好一點。”
寧夏說這話時，靠着窗口，似有似無的看着門口。
穗子覺得她有些可憐，多嘴一句：“你對葉導真是真愛啊，這要換了別人，被這麼刁難——”
“夏夏。”
門外傳來葉臣的聲音，穗子沒來由的心虛。
寧夏頓了 一下：“有事嗎？”
“方便嗎？”葉臣在門口，就隔了一道門：“我媽想讓你一起去逛街。”
穗子有些錯愕，剛纔吵完，說的那麼狠，這會兒還讓一起逛街？
“那我換件衣服。”
寧夏也沒推辭，反正，早晚都要這麼面對的，何必要躲，難道她還能把這些路數翻出花來？
寧夏換了一條綿綢長裙，和穗子一起下樓。
葉臣正在和也葉母說話，聲音不高，見到她們過來，笑着止聲。
葉母卻沒要放過她的意思：“夏夏，你陪我逛街，還要帶着你姐姐嗎？”
寧夏今天脾氣格外好，笑着說：“不是啊，我把姐姐順路送走。”
“送走？”葉母看了穗子一眼：“不是今天才到？”
“是啊，但我姐姐不住這兒。”寧夏伸手拉住穗子的手：“伯母，您不是要逛街嗎？”
葉母皺了一下眉，多看了穗子兩眼，對寧夏說：“走吧，今天去買衣服。”
婚禮前是要買衣服的，新嫁娘得有兩身新衣服陪行出嫁，但這衣服得南方買，葉母今天就是買這衣服的。
寧夏雖然結過婚，但她那時候是閃婚，跟本沒有這些過場，況且現在還失憶了，更不知道了。
跟着葉母一路到商場，直接就到了女裝區。
寧夏看着那些女裝，就算是精品看着也不太閤眼，還不如一些訂做的店——說起訂做，怎麼那麼熟悉？
“我之前並不知道你是個孤兒，還以爲你家裡有人，這方面就沒在意，沒想到你待嫁竟然是在阿臣住處，看你那姐姐的樣子，也是個未婚的吧？連點規矩都不懂。”
葉母一邊看衣服一邊帶着嫌棄的語氣半回頭看她，說她還不算，還把穗子也說上。
寧夏有些無語，不知道怎麼接話。
“我和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結婚之前不合適住在一起，你去你姐姐家住到婚禮那天吧。”
這還沒說上幾句呢，就攆她？寧夏心裡很不舒服，這和她自己走有本質的區別的。
但她就是仗着自己身份，強壓寧夏一頭，偏寧夏還不能說什麼，說什麼都不合適——一來婚嫁習俗確實不同，二來自己真屬於孤立無援的。
不知怎麼的，她想到了蘇卿，那位蘇先生說，女孩子獨立自強的，一定是個好女孩。那是誇她的，但卻不知道，她也是不得已才獨立自強，就像——現在這樣，誰能幫幫她？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婚禮前見了不吉利，你應該也知道的。”葉母挑了一件：“你試試這個吧。”
寧夏抿了嘴角：“我不喜歡玫紅。”
豔俗豔俗的顏色，看着就討厭，更別說上身試穿了，她不說話不是默認，是無語。
“紅色喜慶。”葉母皺眉：“你不穿紅的穿什麼？”
要穿也是大紅啊，這種玫紅誰稀罕。寧夏隨手往一旁指了一下：“這個裙子也還好一點。”
那好歹也是條大紅的，會不會穿不一定，但顏色絕對正。
葉母直接就讓人拿下來了：“你自己挑的，去試試吧。”
這次寧夏確實不能再說什麼，拿着衣服去更衣室，葉母直接在外面打電話，和葉臣說：“不喜歡我挑的衣服，說難看呢。”
“夏夏不太喜歡豔色，媽你擔待點兒。”葉臣只能先安撫母親，他其實是瞭解寧夏的，寧夏喜歡素色，不過結婚這種事，終究是要走傳統的紅色的。
“我已經很擔待了，我和人家說十句，人家能應我兩句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葉母絲毫不客氣。
寧夏穿了那裙子出來，看着鏡子，轉身又進去換了。
葉母說：“你是沒看到她剛纔試穿衣服那樣子，雖然你沒和我細說過是怎麼認識她的，但這種來路不明的……”不知道那邊葉臣是如何說的，葉母很生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你也不常回家，娶個媳婦也不是來孝順我的。”
孝順你？那應該是你兒子的事吧？寧夏拿着衣服出來，順手又挑了一件改良旗袍，讓一旁跟着她的導購直接包了，又讓導購去隔壁中年裝拿了兩身適合葉母的，是酒紅和棗紅色適合婚禮的媽媽裝。
那導購還說：“您人真好，一點都沒脾氣。”
寧夏只是笑笑。
“選好了嗎？”
葉母姍姍來遲的問，寧夏已經手裡拎好幾個袋子了。
這些只換來葉母看了她一眼，又帶她去買鞋子。
“鞋子這東西，講究都在裡頭，你可不能小瞧了。”
一邊上電梯，葉母一邊和寧夏說着，寧夏很乖的點頭，半個字不多說，不過她自己買單的樣子，葉母還是比較滿意的，如果換成有些人，未必會知道自己買單。
“你婚禮前穿的鞋子和婚禮時穿的鞋子不能是一雙……”
葉母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寧夏選了兩雙鞋，之後還讓她也試穿了兩雙，隨後都買下了，也沒管她看沒看到，反正她的心意是到了。
路上葉母還說了很多，在寧夏聽來，也只是聽了一路，不知道爲什麼，她對這個婚禮沒什麼期待感——甚至並不好奇，感覺自己結過一樣。
衣服鞋子可以買，不求定製，但婚紗不行。
在寧夏的認知裡，婚紗一定是要專屬的，要麼自己訂做也行，要麼買也可以，但一定是要屬於自己的。
聽到葉母說婚紗不要太貴什麼的，寧夏的眉頭不由就皺了，但她什麼都沒說。
越是臨近葉臣的住處，葉母說的越多：“我就說這一次，也是看你不懂，省的你犯了忌諱，不吉利的事，可不能做，你聽到沒有？”
看寧夏那敷衍的樣子她就生氣，臉一直陰沉沉的。
“伯母，我聽着呢，我覺得您特別像我媽。”寧夏也不傻，好聽話還是要說的。
“你不是孤兒嗎？”
“對啊，所以您特別像我媽啊。”寧夏說的很真誠：“真的，我之前都沒有母親這個角色在生命裡出現過，所以根本不知道媽媽是什麼樣的，您讓我完整的體會了一把做人兒女的感覺。”
這話是真的，葉母聽着也覺得舒服，少有的給了寧夏一個笑臉。
進門的時候，葉母走在前面，寧夏在後面拎了七八個袋子，袋子上的帶子把她的手勒出深深的痕跡。
“夏夏！”
葉臣一直在等着她，因爲葉母的電話，他還擔心寧夏在外面直接轉彎不回來。
一進來就看到寧夏那麼多東西，急忙過來接住，看她手上的痕跡，他很是心疼的說：“怎麼不讓司機拿？”
“那是給伯母的，這纔是我的。”
寧夏看了一下袋子的邊口，直接拿下三個，剩下那五個都是葉母的。
葉母回頭看了一眼：“我還不知道呢，你什麼時候買的？放那兒吧。”
就算表態，也是帶着冷淡，果然還是看不慣她？
寧夏有些哭笑不得，她盡力了。
葉臣伸手拉住她：“別在意，我媽沒惡意。”說着，接過她手裡的袋子，拉她上樓。
“別這樣，伯母看着呢。”寧夏不經意一回頭，正看到葉母在看她，寧夏一激靈，連她眼神都沒看清，急忙低下頭來說，還想要掙開他的手。
不過樓梯上，不適合劇烈掙扎，寧夏急忙推着葉臣上去了。
“害羞了？又不是沒被她看到過。”葉臣伸手就把人抱進了懷裡，寧夏伸手關上門，臉直接紅的不行不行的。
這樣子逗的葉臣愛不釋手，他低聲說：“讓你受委屈了。”
如果是一般人這麼哄哄早就跟他和好了，但他哄的是寧夏。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大概我讓她很不滿意吧，就算，那些東西有一多半是給她的，到頭來還是要怪到我身上的，我知道，你家 的門 不好進，還有很多人，不想讓我進。”寧夏推開他：“你媽媽說，讓我在婚禮前不住你這兒，省的犯了忌諱。”
當時寧夏聽着的時候感覺說的很嚴重的樣子，忌諱，呵，哪有那麼多忌諱。
葉臣完全不在意，追着她到窗邊繼續抱着她：“沒事，不用理那些，都是老一輩的規矩了，如果我不是脫不開身的話，帶你直接去旅遊，哪有這些事？”
寧夏掙了一下，再想說什麼就聽到了敲門聲：“阿臣，你顯出來一下。”
葉母真是，愛兒苦短。
寧夏用迴避的姿態，把這一天熬過去了。
但晚飯的時候，還是要一起吃的。躲不開，寧夏只好下樓到餐廳。
“夏夏，你去廚房幫幫忙吧，以後阿臣的生活，都要你照顧了。”
葉母親自在削蘋果，果皮盤旋着落下，旁邊的空盤子裡放着幾隻牙籤。寧夏本來就要依着她的話去廚房，聽她這意思，難道是要她婚後做全職太太？
“可是，我也有工作啊。”
她覺得那樣太是去自我了，她從來沒想過。
雖然她現在的工作也是清閒在家，但總是比家庭主婦要好些的吧？
“工作可以辭了，葉家媳婦不用工作。”
寧夏轉身去了廚房，——和葉母沒必要計較，說什麼就先應下，反正婚後也不會和她一起生活。
但想到結婚，寧夏就覺得很乏味，一點興致都沒有，甚至根本也沒期待感，之前穗子還說，看她這樣，她就不期待婚姻了，當時她還有些愣怔，似乎她從來就沒期待過。
這不太正常。
寧夏一出神，就被正冒煙的鍋給燙到了——她正拿着湯盤準備盛湯，手一下子捱到了鍋蓋上。
“呀！”
下意識的叫了出來，隨後她就去衝冷水。
手背上紅了一片，她急忙去抹牙膏。
從廚房衝出來時，帶倒了那個盤子，碎瓷片的聲音直接傳出來，她又到衛生間，半天不出來，葉母的臉色，很不好。
“讓她去幫個忙，看她那樣子，好像廚房能吃了她一樣，這樣還怎麼照顧葉臣？”
卻不想想，人家女孩子也是嬌生慣養的，只因爲寧夏是孤女，就得什麼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