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這些年你處處算計，在暗處躲着的滋味如何？”何靈均看到司空勝哲出現，似乎並沒有特別驚訝，反倒是笑了笑說道：“你自己不也覺得很辛苦麼？”
“你們都出去，我要單獨跟何先生聊一聊。”司空勝哲淡淡的開口，示意陳河帶着人都出去，隨後才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當年如果帝師繼續教導本皇子，也許本皇子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父親恐怕沒辦法教導五皇子。”何靈均微微揚脣，將頭仰起，靠在刑架上說道：“很多時候，你以爲你自己不過是犯了小錯，可是你要知道，小錯就足夠看出一個人的本性。”
“這話怎麼說？”司空勝哲看向何靈均，好似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說帝師覺得我心術不正？”
“是不是呢？”何靈均緩緩看向司空勝哲，雙眸慢慢變得雪白一片，看上去好似無盡的雪夜。
司空勝哲微微一愣，眼神慢慢渙散開來，隨即整個人陷入了夢境之中。
玄武。
末帝。
“原來，你真的在這裡。”何靈均在司空勝哲夢境之中看到末帝的那一剎那，多少還是有些驚訝的，因爲先前他只是推測，結果沒想到現在得以證實。
“玄武能夠控人心，這麼多年，你的性子還是沒改。”反倒是末帝在看到何靈均的時候非常鎮定，淡淡地說道：“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巧把你抓回來了。”
“因爲上次的傷所以對司空勝哲的控制變弱了是麼？”何靈均看着末帝，平靜地說道：“我先前一直以爲你死了，那日朱雀被喚醒，我才知道原來你還活着。”
“活着又如何？”末帝閉上眼睛，沉聲說道：“早先那年還不如死掉。”
“朱雀說，你並不是司空勝哲，爲什麼你會躲在這裡。”何靈均看着末帝，不解地問道：“你之前的宿主是誰？”
“之前的宿主被蘇長詩看到了面容，自然不能在繼續了。”末帝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如今又被你發現了我的藏身之地，看來我又要換個地方了。”
“末帝，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何靈均皺着眉頭，走到末帝身邊坐了下來，低聲問道：“既然你也不想活着，爲什麼還要在這裡受苦？”
“果然，只有你才能明白現在活着對我來說就是痛苦。”末帝睜開眼睛，看着何靈均說道：“我只是想找出當年的真相，我明明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爲什麼就變成了如今這樣的結果。”
“其實你早就知道是誰做的了不是麼？”何靈均搖搖頭，看着末帝說道：“陳溘然利用你騙過了所有人。”
“不單單是陳溘然的原因。”末帝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可能都不知道，我進入了夢境之門以後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何靈均微微一愣，有些詫異地問道：“難道不是你的前世今生？”
“不是。”末帝搖搖頭，緩緩的開口說道：“是蘇沐月的前世今生。”
“什麼？”何靈均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你那個時候蘇沐月好像還沒出生吧？怎麼會看到蘇沐月的前世今生？”
“何靈均，你覺得盜夢一脈究竟是從何開始？”末帝看着何靈均，許久才問道：“自我們接觸盜夢以來，就知道存在盜夢這一脈，可是盜夢究竟從何而來，誰纔是第一個入夢之人？”
“末帝，你不會告訴我，那個人是蘇沐月吧？”何靈均簡直是不敢相信，明明蘇沐月只是個略有天賦的盜夢師而已，怎麼可能變成盜夢一脈的祖師爺？
“你爲什麼不相信？”末帝淡淡的說道：“你不相信的理由是因爲你只相信你自己眼前看到的，而我看到的，是夢境之門後的一切，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
“可是……”何靈均當然想說，知道你沒必要騙我所以纔會覺得驚訝啊！
“玄武，你與朱雀最大的不同是因爲你對我沒有那麼大的成見，朱雀認爲當初是我害死了青龍，可是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末帝一字一頓地說道：“有些事，我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何苦否認？”
“我知道。”何靈均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青龍不是你殺的，而是陳溘然所爲。”
“你看到了？”末帝一愣，有些遲疑地看着何靈均問道：“那你當初爲什麼不說出來？”
“因爲我也死了。”何靈均苦笑道：“陳溘然比我們的本事都要大，你以爲我看到了那一幕還能全身而退嗎？”
……
蘇沐月發現何靈均消失的時候便知道他定然是被喚醒了，只是沒等她離開夢境，突然被拉入了另一個夢境。
夢境中，她始終懸浮在上空，看着下面那些來來往往的村民，不知道在忙什麼。
四下打量了一番，蘇沐月發現這裡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
有些疑惑地飄到那些人面前，蘇沐月張口問道：“請問這裡是哪裡？”
沒有人理會她。
蘇沐月發現，她在這個夢境中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說，她好像被隔絕開來，那些人事物都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一幅會動的畫卷。
察覺到這一點的蘇沐月自然不會再多費工夫，只是平靜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小村莊裡的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隨着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嬰兒很快便被抱了出來，而那些村民好似在祈禱什麼一般全都匍匐在地，朝着嬰兒膜拜着什麼。
蘇沐月微微皺眉，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麼？
這個時候，一個巫師模樣的女子走了出來，將嬰兒抱在懷裡，嘴裡振振有詞說些什麼，隨後便抱着嬰兒往後山上走去。
“巫師，你放過我的女兒吧！”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衝了出來，卻被衆人拉住，只能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她只是個普通的孩子，你們放過她吧！”
“她是上神選中的血脈！”那些村民打昏了女子，高呼道：“她一定會給我們帶來幸運！”
“上神！上神！”
蘇沐月不忍心在看，索性慢慢飄在那個巫師身後，慢慢靠近看向那個嬰兒。
“咿咿呀……”令蘇沐月沒想到的是，那個嬰兒好像看到了她一般，竟然朝着她伸出小手，笑得眉眼彎彎的，好像完全一點都不害怕。
“這女嬰乃是上神選中的血脈，特意送到上神身邊侍奉。”那巫師好似根本沒有在意嬰兒的動作，只是徑直走入了一個山洞，然後將嬰兒放在了一個石臺上，恭敬地跪下磕頭，隨後慢慢退了出去。
“喂！”蘇沐月在察覺到那巫師竟然打算把這個女嬰自己丟在這裡的時候，不禁着急上火地說道：“你怎麼能把這個小傢伙自己丟在這裡！會被野獸吃了的！”
只不過，蘇沐月說的話根本沒有人聽到，自然也不會有人來救那個嬰兒。
蘇沐月有些失落地飄到嬰兒身邊，發現她竟然睡着了。
“唉……”蘇沐月微微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發現一隻雪豹緩步走了進來，徑直朝着嬰兒而來。
“走開！”蘇沐月下意識揮袖，想要趕走雪豹，可是很顯然毫無作用。
雪豹帶走了嬰兒。
只是如蘇沐月想象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雪豹將嬰兒帶上雪山之巔，隨後便將其養在了身邊。
這一刻，蘇沐月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光陰如水，嬰兒很快便長大成人，而令蘇沐月最爲驚訝的事情出現了。
長大後的女嬰，容貌與自己相差無幾。
“你在這裡看了我那麼多年了，到底有什麼事？”少女看着虛無的空間，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究竟是誰？”
蘇沐月是在許久之後才發現，少女所在的那個夢境時間過得很快，而她只能感覺到有人在看着她，其實看不到自己到底在哪裡。
“你難道不打算下山嗎？”看了這麼久，蘇沐月終於開了口，聲音微微有些暗啞，“你不打算去見見你的母親麼？”
“那羣愚昧無知的人，我何苦要見？”少女很顯然能夠聽到蘇沐月的聲音，晃悠着手裡的柴火淡淡地說道：“我跟你說個秘密，你能替我保守住嗎？”
“好。”蘇沐月點點頭，雖然她知道少女看不到，可還是認真地點了頭。
“傳聞上神選中的孩子在接受日月洗禮以後會擁有特別的本領。”少女擡起頭看着夜空，若有所思地說道：“而我發現了自己的本事，就是能夠輕易地進入別人的夢境之中。”
“入夢？”蘇沐月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少女竟然擁有同樣的本事。
“入夢？”少女聽到蘇沐月這麼說，不禁笑着說道：“這個說的不錯，但是我又不單單能入夢，還能改變別人的夢境，你說我是不是怪物？”
“你不是。”蘇沐月連忙說道：“你不是說了嘛，上神選中的孩子，定然是與他們不一樣的。”
“可是我爲什麼可以做到呢？”少女不解地說道：“爲什麼以前從來都沒有人說過自己可以入夢？我又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本事？”
聽到少女的話，蘇沐月的心不禁微微一顫，有些遲疑地問道：“我想問你，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朝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