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和周淼的辦公桌挨着,一下午的時間彷彿過的特別的快,快下班的時候,程鵬才讓助理李夢然通知整個科室裡面所有人留下開會。
同樣的會議室周淼已經來過兩次了,可是這次周淼和暮雪選擇一個靠在最後的角落下坐了下來,因爲周淼今天有點不在狀態,而暮雪也不知道會議什麼內容,總之在後面坐着好事兒壞事兒都論不到她們這吧。
“你怎麼樣了,好點了嗎?”暮雪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
“我很好。”周淼的臉色略微顯得蒼白,但是她現在雨暮雪說着,看樣子,她已經滿血復活了。
“總經理今天回國,對於國內的媒介發展也提出了很多整改的方案,接下來我們組也要根據方案而進行調整。”
雖然只是暫短的幾句話,但是聽的人們都脊背發涼,李夢然開始下來了這次會議的內容,周淼簡單的翻看了幾頁,然後和暮雪對視幾眼之後就瞭然於胸了,從古至今只要是談到人事方面的便不是小事兒。
沒想到剛剛入行的她們就要面臨老總回國後的人事變動,看來新入行的周淼與暮雪就恐怕要捲鋪蓋捲走人了,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的確讓人應接不暇,但是理智依舊戰勝了大部分人,因爲這期間沒有一個人表現的很狂躁。。
“爲期三個月的試行期,三個月後將在各位的郵箱裡告知大家的去留。”程鵬說完便離開了會議室,於助理收拾好電腦之後也跟着離開了。
會議室內頓時如沸騰的大鍋爐一般炸開了鍋,剛開始的話語種沒有表示着大家的去留的關鍵點,但是這句話說的人心惶惶,此刻偌大的辦公室內就只有周淼和暮雪。
“感想如何?”周淼側着頭看着暮雪,暮雪只是把周淼中午打包的那個沒有灑完的冰存放在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裡面,然後用木塞死死的塞住,透明的如同拇指般大小的玻璃瓶裡面裝着黝黑的冰存說不出的感覺,偏偏那個玻璃瓶上面還帶着一小節亮閃閃的綵帶。
“送你。”暮雪遞了過來,周淼接過看了看笑道:“還挺好看的,一直都知道你心靈手巧的。”
“你從來都不喝咖啡的,怎麼還打包冰存?”暮雪問道,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想問來着,但是一直找不到話題,現在好了,工作也只是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引爆,關鍵的時刻還是來點戲劇性的話題吧,對於這個從來都不喝咖啡的怪咖,暮雪顯得格外的關注。
周淼軟弱無力的依靠在偌大的玻璃窗邊上,側頭看着辦公樓下面人來人往道:“程鵬請我喝的。”她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徹底給暮雪這個好奇寶寶的好奇心引爆了,。
“啥?”這一聲徹底給周淼嚇到了,“你那麼驚訝幹什麼啊?”周淼撫了撫她那劇烈起伏的心臟,和暮雪在一起要是心理素質不好的話,估計得腦癱的機率是普通人的一倍還多,這數據整理出來還真挺嚇人的。
“程鵬請你喝什麼咖啡啊?你還真敢去啊?”暮雪裝好她的包包,然後開始收拾周淼的包包道:“邊走邊說,我絕對不能錯過整個八卦新聞。”
周淼跟在暮雪的身後,有一句每一句的回覆着。
“程鵬請你喝咖啡?他該不是看上你了吧?”暮雪問道。
周淼根本就不像搭理她,索性就說:“程鵬看上我了,他瞎啊?白內障?青光眼?三千度的大閃光,別鬧了。”
“那這個怎麼解釋?”暮雪自言自語說着:“難道程經理對於弱智是格外的關注?對於這些底層員工是同情心氾濫?”
此刻的電梯沒有了下班後的熱鬧,依舊只有周淼和暮雪,看着電梯間裡面的整片鏡子,周淼走了過去,纔看見自己的牛仔褲的褲腳上面濺的全是冰存,雪白的球鞋上面也是,暮雪看着她說道:“有沒有興趣喝一杯去?”
周淼側着頭道:“你可知道我的酒量。”
暮雪身後攬着她的肩膀道:“我還知道你的後遺症呢?只是一點,你敢還是不敢?”
周淼鄙夷點點頭道:“當然了,走着。今天驚悚的事件不僅僅是一個,和你喝酒還怕什麼不成?”
燈紅酒綠的場地,舞池裡面俊男靚女盡情的扭動着身軀,像是一個個極度空虛的靈魂,在通過一個不可能釋放的方式去擺脫束縛,橙黃色的燈光烘托出人們不真實的面容,很難想象的到白天都是都市麗人,晚上卻是這麼一個像極了吸食大煙的怪物。
“兩瓶啤酒。”暮雪朝着酒保喊道,時不時的還朝着他跑出一個粉紅色的眉眼,“你這麼賤,你家唐旭知道麼?”周淼直接一仰頭喝下整整半瓶的啤酒。
“唐旭?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給他打電話他總是說幾句就掛了,快一年了,我們總是忽遠忽近的,我突然覺得他好陌生。”暮雪在這麼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是那麼絕美,就像是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一樣,只能擺放在櫥窗裡面僅供人們觀賞。
“你們怎麼了?”周淼把剩下的半瓶啤酒盡數喝光,“不知爲爲什麼,總是覺得今天特別的渴。”周淼自言自語的說着,其實周淼也是掩飾自己說錯的話,對於暮雪和唐旭之間的事情,她並非知道多少,但是一點,唐旭貌似沒有暮雪愛的多,所以這個也許就是關鍵點了吧。
“可能是眼淚流的太多了吧?”暮雪說到這的時候聲音有點哽咽,周淼側頭看着昏暗的燈光襯托她的臉更加的嫵媚,暮雪是李琳不同的美,她們一個極致,一個精緻,而暮雪就是後者,在學校的時候追究她的人也是數不勝數,不缺乏愛慕者的她偏偏就和唐旭喜結連理了,本以爲他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可是就讓們覺得這麼幸福的一對璧人,也出現了裂痕,認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改變的?
“你今天和我出來喝酒難道就是因爲他?你們到底怎麼了?”周淼依靠着椅子,單手托腮的側頭看着暮雪。
暮雪低着頭,眼淚一直在眼圈打轉,周淼相信以前堅強的她都是裝出來的,現在這麼脆弱的她反倒是覺得真實了幾分。
周淼推了她一下道:“到底怎麼了?唐旭……”?周淼猜想的他外面有人的話一直沒有說出來,因爲她怕暮雪再次受到傷害,“酒保再來兩瓶酒。”周淼突然像是酒性大發一樣。
“我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了,我們之間是不是有第三者了,他都不說話,周淼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堅強的,可是後來我發現我不是的,我暮雪除了唐旭之外就一無所有。”
“酒保來兩杯冰。”這悶熱乾燥的季節讓周淼有些不適應,冰塊在周淼嘴裡面嘎吱嘎吱作響,“三年前我也以爲我離開了林肖我會活不下,可是我現在不還活的好好的,日子不是一樣要過?三年前,林肖一直是我的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我們朝夕相對,每時每刻都在一起,那段日子你們都是知道的,可是現在一樣呀,雖然離開了,雖然當時很痛,但是我不也是一樣的過來了。”
“可是你聽見如同林肖的聲音之後不還是土崩瓦解了?周淼你騙不了其他的人,更騙不了我,我們彼此還不夠了解嗎?”
“……”
“周淼,愛情不是芥末,吞下眼淚就是落寞,在我們面前你不用掩飾,我知道你是想要勸我,可是我一直害怕一直躲閃的不是唐旭對我的冷漠,而是他不要我……”。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周淼的眼睛一直漲漲的,眼淚也應景的留了下來,才一天吶,周淼竟然哭了兩次,不用擔心會被人看見,索性放任眼淚一直流淌。
“對不起,對比起,我不是有意想要掀開你的傷口的。”
“沒事兒,傷口一直都在,只是我裝着它已經癒合了,沒想到再次發現的時候,還是會這麼隱隱作痛。”
家裡客廳地面上面全是啤酒罐,周淼和暮雪從酒吧回來,暮雪說不喜歡酒後一個人的孤獨,所以就到周淼家來了,她真是一個瘋子,她把周淼家冰箱裡面的啤酒全給喝了,這是周淼舅媽的房子,她出國怕房子租出去會被租客迫害的不堪入目,,所以就拜託周淼給看着房子,北京房價這麼高昂,有這麼大的好事,她當然樂不思蜀了,想着那冰箱裡面存放了半年的啤酒,周淼也一口氣陪着她喝了三瓶,她現在應該沒事兒吧?
已經凌晨了一點多了,從這個角度的窗戶看過去可以看見世貿天階那依舊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只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麼?看着暮雪已經沉沉的睡去了,周淼依舊等着燈泡眼摸索在黑暗裡。
但凡是周淼比較親近一點的人都知道周淼有酒精亢奮證,只要是喝一點酒就睡不着了,手機屏幕上面幽蘭色的光亮顯示着時間依舊是一點多,彷彿周淼漫遊了太空的這麼長時間是進入了黑洞了,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手機裡面存放着已經是空號的號碼依舊佔着她手機通訊錄裡面的內存。
手機短信箱裡面一直隱藏三年的短信她一條都沒有刪除,因爲她怕一旦刪除了,林肖這個人就會是周淼一個人臆想出來的人物,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物。
“周淼,今天外面下雨了,你上晚自習回來之前給我發個信息,我去接你。”
“周淼,你生病了就在寢室好好休息吧,我複製幫忙你把複習資料送過去。”
“周淼,你親自給我織的圍脖真的很暖,這個冬天彷彿不冷了。”
“周淼,這個寒假結束後,我送給你一個禮物。”
一年間的手機短信已經有整整346條了,而最後一條短信是寒假結束後,要送給周淼禮物,林肖說好了,寒假打工的錢一個用來交下半年的學費,而另外一筆錢將給她買一個禮物,後來林肖下半年的學費沒有交上,學校等了林肖大半年的時間,後來他的學籍被開除了,而周淼也沒有收到林肖沒有來得及送給我禮物,甚至周淼都不着調他要送給自己的是什麼,就徹底的消失在周淼的世界裡,他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席捲了周淼整個森林,讓她甘心情願的接受後,又痛徹心扉的放手。
那一年周淼大一,來到陌生的城市看着同樣陌生的臉龐,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當晚的迎接新生舞會周淼便認識了林肖,他大三,是文學系裡面公認的才子,也是學校當時風靡一時的英年才俊,當晚的第一支舞是他請周淼跳的,後來的選學科我們選擇了同樣一門古典文學類,後來她們就相愛了,學校的林間小路總是會看見她們的身影,晚自習的課堂上,周淼在聽課,他在門口守候,周淼經常要回頭看着門外的他,彷彿天地萬物都已經不存在了,只有他的笑。
林肖好看,乾淨,總是愛笑,他喜歡穿白色的襯衫藍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球鞋,林肖皮膚很白淨,多了幾分書生氣,有的時候很像小孩子,任性起來不管不顧的,但是他就是很聽我的話,周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林肖的家庭,只是知道他不喜歡他的媽媽,所有的學費都是自己打工賺來的,相處的一年間,周淼從來都沒有問過他的家庭,他也沒有和周淼說過他的家庭。
“周淼答應我一件事情好麼?”
“你說。”
“我要你滿足我三個要求。”
周淼笑着打着他,他也不躲,也只是一味的笑“你倚天屠龍記看多了?還有要三個要求?”
“那你答應麼?”
“你說吧?哪三個要求?”
他把周淼攬回懷裡笑道:“我們的一輩子有那麼長,我不想現在說,只要你一直記着你還欠我三個條件,就行了。”
她點點頭,指着他的心臟位置道:“好呀,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
周淼嬉笑學着他的口氣道:“我們一輩子的時間有那麼長,我到時候想到了再告訴你。”
對呀,我們一輩子的時間有那麼長,林肖他卻讓周淼在漫長的歲月中找不到他,爲什麼離開?爲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讓周淼就連對林肖說一聲再見的機會都不給,就這麼消失了。
眼睛有些漲漲的,三年間周淼不知道哭過多少次,只是從來都沒有這麼一個夜晚自私的把所有秘密全都掀開,就這麼暴露在空中,周淼摸着啤酒瓶裡面已經是空蕩蕩的了,沙發上蜷縮的暮雪彷彿是有些冷了,如同貓咪一樣悄悄轉個身,周淼起身到臥室裡面拿出一個毛毯蓋在了她的身上。
時間已經快三點了,她想現在披個外套穿上鞋,出門打個車就能去看升國旗了,然後和很多愛國青年一樣向神聖的國旗行注目禮了,可是她沒有那個力氣了,沙發的位置很大,周淼和衣在暮雪的身邊躺下,眼淚又一次落在了柔軟的沙發中,空中瀰漫着淡淡啤酒的香氣,周淼也慢慢的睡着了。
夢中,周淼依舊牽着林肖的手,在校園裡面大聲喊着我要嫁給你,一輩子給他洗衣做飯,學校林蔭小路旁邊種着風信子,林肖和周淼每次都會去看,有時候也給它澆水,林肖在周淼耳邊悄悄說,風信子的花語是得到我的愛,你會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