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技術失控，會是怎樣的場面？
楚飛經歷過，至少經歷過部份，而且至少兩次。
當初的雲龍星上，就有科技失控導致的部分後果。會導致強者更強，弱者連喘氣都需要交稅。尤其是強大的智能科技會讓強者和弱者，成爲兩個物種，中間直接出現斷層。
科技很強大，掌握了科技，凡人可以改天換地。
可正是如此，若科技失控，會讓整個社會陷入深淵，“改天換地”成爲“毀天滅地”。
可當初的雲龍星再如何，至少有兩個方面，還能對科技發展形成一定的限制。
一個是炎黃文明固有的道德水平，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還有就是雲龍星太小——直徑一萬多公里的星球，在宇宙中實在是不值一提。
後來在天江星團那裡，科技失控進一步加劇。楚飛至今記得有人這樣說過——之所以不用機器人，是因爲奴隸更便宜。這回答，荒唐中透着冷酷。
天江星團的科技失控，幾乎讓普通人完全陷入了絕境。但總歸還是星球環境，普通人多少還有點喘息的空間。
經常玩導彈的朋友都知道，星球太小了，幾個小時的全球快遞，讓世界不敢亂來。畢竟整個世界就這麼點，毀了就全完了，一個不小心大家同歸於盡。
然而在青蓮大陸這裡，就截然不同了。
首先，這裡沒有炎黃文明那種道德底線；
其次，廣袤的世界提供了更大的發展空間，也提供了更大的折騰空間，當科學技術失控後，發展就成了折騰，成了毀滅。
這個世界有強大的“智慧基礎”，過去無數年形成了大量的修行高手，有大量的智慧傳承。
因爲這個，當這裡的強者、智者接觸科學知識後，迅速將科學知識吸收、轉化、利用。
加上升龍殿有意識地提供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術，短短十多年時間，射程幾十萬公里的核彈頭就漫天亂飛。
什麼詛咒啊，什麼一箭穿三山啊，什麼飛劍千里之外取敵首級啊，哪有一顆核彈來的實在。一顆下去，幾十公里夷爲平地。
還有，對修行者來說，核彈不過是凡物，價值很低的，可以大規模生產。
整個青蓮大陸這麼大，直徑十億公里，毀掉幾萬公里的地界也沒啥。而且這裡強者很多，地形很快就能重塑。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迅速從“殺戮有生力量”進化到“徹底毀滅彼此”，至此科學技術徹底失控。
沒有了道德繮繩的科學技術，發展成爲純粹的殺戮技術。
不是沒有有識之士發現問題，但在激烈競爭的大環境下，就算認識到了問題，也不得不繼續錯誤的路線。
舉個例子：假如你建設一座水壩花了三五年，卻被一顆導彈送走，那你是繼續建設水壩繼續被炸呢，還是轉頭髮展軍工去報復？答案顯而易見。
在科學技術的指導下，生產能力也迅速提升。
傳統的玄鐵、精金、秘銀等煉製手段改善，產能增加；傳統靈藥的培養模式迅速改變，縮短時間、又提升藥效；煉丹煉器開始流水線作業。
而更殘酷的，是對“修行者”的篩選。
明白了血脈的問題在基因，那優秀的人被強行配對，用各種手段催生，甚至有大量的試管嬰兒出現。不優秀的被大量送上戰場。美其名曰血脈更新計劃。
伴隨着血脈更新計劃，大數據修行開始瘋狂傳播。這種不需要靈根、甚至不需要傳統修行資源的全新的修行方式，不僅普通人看到了希望，統治者也看到了野心。
整個青蓮大陸在這種瘋狂的模式下，在血與火的風雨中，轟轟烈烈發展五十多年。
之後的局面就徹底變了。
天空出現了浮空飛艇，而且是全鋼外殼，科學技術和傳統修行完美結合。
在一些修真手段的加持下，強大的核彈可以做到幾百米，一顆就能毀滅幾千公里，爆炸的蘑菇雲衝上萬里高空。
信仰修行體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當神說要有光變成了核彈也有光的時候，普通民衆的信仰會迅速崩潰。
在這種戰爭中，普通生命前所未有的脆弱，大量死亡。但在廣袤的世界中，新生的速度也不慢。
不過五十多年後，戰爭卻開始減緩了。
正所謂物極必反，不管是生命求生的本能，還是智慧生命的道德覺醒，也可能是地盤都擴張到了極限，戰爭開始轉型。
或許，此時統治者都成了“穿鞋”的，有了顧慮。
一個個前所未有的國度，出現在青蓮大陸上。這些國度依靠強大的科技通訊能力、科技交通能力，建立了前所未有的集權體系。
這些國度，面積最小的，也有五六萬公里的直徑，大的可達十幾萬公里。
大型中央集權國度的出現，直接摧毀了信仰的土壤，社會開始全面向修真系統靠攏。
這種世界底層的完全蛻變，直接影響了整個世界的上層——聖人們的情況。
天道，開始出現顯著改變，氣運開始傾斜。
升龍殿通過雲霄宮的一些手段，可以清晰地看到這種氣運的轉移，可以看到雲霄宮氣運的增加，看到另外兩大陣營被削弱，尤其是作爲“出頭鳥”的永恆神殿，被削弱的最是厲害。
這一場五十多年的變革中，升龍殿作爲旁觀者全程觀察。也許是旁觀者清吧，反倒能從中吸取更多的教訓。
首先就是聖人的手段，讓升龍殿上下都警惕起來。
升龍殿做了甩手掌櫃，但整個局面的最終發展，卻完全有利於雲霄宮。
雖然發展過程充滿了殺戮和死亡，但結果似乎還不錯。
當然了，升龍殿上下依舊不贊成這種放任的發展模式，死亡太多了。五十多年時間，整個青蓮大陸死亡了幾乎三成的智慧生命。
這多虧青蓮大陸上生機勃勃，到處都有食物。不然後果更加難料。
三成的智慧生命是多少呢？
在青蓮大陸上，差不多長寬一萬公里的疆域，就有五六億的生命，多的可達五六十億。
而整個青蓮世界直徑可達十億公里，大約可以切割出100億個一萬公里的疆域！
如此廣袤的世界，死亡三成智慧生命，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只是雲霄宮“等不及了”！
聖人的冷漠，可以說觸目驚心。
若按照升龍殿的計劃，將變革時間延長到千年以上，絕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一天，楚飛等升龍殿艦隊高層再次聚頭，討論現在的局勢、討論接下來的發展。
討論中，上官青虹忍不住指出問題：“嚴格來說，這次青蓮世界的災難中，升龍殿也不是什麼無辜者。
雲霄宮只能算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那雙手，可這個潘多拉魔盒是我們製造的！”
金鐵熔擺擺手，“無所謂了，事情確實是這樣，但這裡是青蓮世界又不是我們的地方，我們自己的人，還在等我們回去呢。”
上官青虹微微點頭，不再說什麼。倒不是上官青虹想要爲青蓮世界說話，只是上官青虹需要糾正一下大家錯誤的想法和認知。
作爲整個升龍殿艦隊的高層，現在幾十億精英的領導人，大家可以無惡不作，但不能糊塗，必須清楚地知道自己等人的所作所爲，知道這些做法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金鐵熔稍微一頓，繼續說道：“這次碰頭，是想要討論一下青蓮世界的天道，天道已經發生改變了，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已經在雲霄宮那裡看到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就討論過，認爲天道是一種羣體意識。這個還是靈虛真君（清宣真君）提出的，我們後期做了論證。
但在青蓮世界這裡，天道可能有問題，我們同樣討論過。最初提出青蓮世界天道有問題，還是楚飛提出的。”
楚飛微微點頭。
當時提出青蓮世界的天道有問題，也是多方面彙總的結果。
曾經那麼多強者爭奪青蓮世界的控制權，結果現在青蓮大陸內卻沒有強者存在的痕跡，結合進入青蓮世界一路上得到的莫名其妙的獎勵等等，就讓楚飛有了想法。
都是強者，不可能全都腦殘到同歸於盡、一個不剩吧。
只不過最近研究天道、羣體意識等事情，是其餘團隊負責的，楚飛的主要核心，依舊是打通24.0的境界。
現在看來，這是研究有了突破。
果然就聽金鐵熔繼續說道：“最近張穎帶領的團隊重新梳理了青蓮世界的天地法則情況，通過精密研究試驗發現，天道開始向修真轉換。
這是報告，大家看一下。”
張穎，是上官青虹的弟子，和楚飛的弟子王國文一樣，是大數據修行22.0境界的“衝刺先鋒”。現在衝刺成功，理所當然地進入高層。
楚飛迅速瀏覽報告，看了之後忍不住嘖了一聲。
暫時來說，升龍殿還沒有辦法直接研究天道。按理論分析，天道的等級大約要26.0以後、或者更高級。而升龍殿現在的科學理論巔峰，也不過24.0。
但是，不能直接研究，不代表不能間接研究。這種間接研究的方法，在科學領域很普遍了。
比如不能直接測量引力，但可以測量物體降落的加速情況，反推引力。
簡單來說，看不到風，卻能看到“樹葉”在晃動。
有時候可以“製造樹葉”來間接測試某些規則。
這次檢測天道變遷，就是利用大數據技術做了修真、信仰修行的“模型”，去調用天地法則。
這種建模，對於現在的升龍殿艦隊來說，小菜一碟。唯一的難度，大概就是如何建模更精密。
通過一系列建模，通過連續測試，可以清晰看到天道的變遷路線。
天道加速變遷，是在“國家形態”出現之後。
當青蓮大陸上各方因爲大規模戰爭，漸漸出現國家形態後，可以清晰地看到，天道規則幾乎來了個急轉彎。
看完了報告，楚飛若有所思，“有趣。很久以前我們就討論，國家是社會發展的高級形態，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上官青虹說道：“國家的出現，會與信仰體系爭奪控制權，以及爭奪對民衆的教育權等。
國家崛起，多少會解放民衆，讓民衆得到一定的庇護，並培養民衆。
民衆覺醒，就會求真。求真可以算是修真的開始。
從這個角度看，修真體系其實比信仰體系先進。
嚴格來說，大數據修行也是一種修真，算是一種特殊化的修真，而且是一種極端特化的修真。
不過這份報告最重要的，還是下面的，報告認爲，青蓮世界的天道，有意識！不是集體意識那種近乎本能的意識，而是更類似人類靈智的意識。
我認可這個說法。”
衆人紛紛發言。
升龍殿過去也研究過長青天的天道。雖然當時升龍殿技術才勉強夠着20.0的門檻，遠遠不如現在，但長青天的天道卻很簡單，幾乎是本能行事。
正因爲長青天的天道很簡單，所以過去楚飛纔有那麼多騷操作——挑釁天道，引發天罰。
過去修真者們也做過不少騷操作，也是挑釁天道降下天罰。只是修真者的修行根基和社會根基不夠強大，扛不住天罰。但修真者一直在這條路上瘋狂作死，瘋狂試探。
楚飛挑釁天道，引發渡劫威力增加，還是從清宣真君那裡學到的呢。也算是從修真者手中接過了作死的接力棒。
而且過去升龍殿對長青天天道的研究也不少，加上修真者的研究資料和經驗，都認爲天道的變化是緩慢的，實際上也是這樣。
可現在這裡的天道卻不是這樣，這轉折都出現明顯的角度了。
這種明確的決策斷層，只有一個解釋——這是智慧生命的主動選擇！
這個研究報告足以證明，青蓮世界的天道，不正經。
過去雖然有些猜測，但這次直接拿出了數據，算是實錘了。
之後又討論許久，大家覺得，或許可以嘗試和這裡的天道直接交流。
但如何交流呢
“直接交流！”楚飛做出了決定，“如果天道是羣體意識的集合體，確實無法交流。但如果是合道後的、有了個體意識的天道，反而容易交流了。因爲，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直接喊話！”
金鐵熔皺眉，“這很危險。如果我們猜測正確，那天道至少是26.0的存在。”
楚飛卻微微搖頭，“大家有沒有想過，我們進入青蓮世界的吸積盤之後，就已經被關注了呢。我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肚子裡呢。”
衆人：……
楚飛深吸一口氣，忽然對着虛空大喊：“青蓮世界的天道前輩在嗎，可否見個面？”
衆人覺得楚飛在胡鬧，就要說點什麼。
不想圓桌中央上空，有一道虛幻的漩渦出現，一開始很小，不過彈珠大小，卻迅速膨脹，並呈現一朵青蓮的虛影，隨後凝實。
衆人震驚。
還真出來了！
所有人當即起立。
起立，是尊重，但更是警惕。
雖然大家也不知道，直接面對天道該如何警惕。
只有楚飛，冷靜地展開元宇宙領域包裹自身，同時也傳訊其餘人做好防禦。
雖然不知道如何防禦天道，但做好準備總沒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