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默默觀察，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天、兩天……
轉眼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楚飛研究了幾十個魂寶，也給十幾個魂寶寫入了後門。
這期間楚飛看到不少成熟的瑰寶會自動脫落，隨後飛入渾沌的虛空消失不見。
那些被楚飛動了手腳的魂寶也飛入虛空，隨後給楚飛帶來了更多的信息。
在混沌高空中，似乎有一張看不見的血盆大口，不斷吞噬這些魂寶，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楚飛的後門也感應不到。
但楚飛完全沒有着急。自己留下的後門，是能自己動的。好吧，有相當的智能化。
這些經過精妙設計的後門程序，本身也是模因技術的巔峰產物，很難完全消滅。
就算因爲各種原因隔絕了通訊，楚飛相信那些後門一定會發揮作用。不急，等等就好。
和傳統修行者接觸多了，楚飛也很有耐心。
凡人覺得百十年是一輩子，修行高手覺得幾萬年不過是彈指一瞬。
只是等待中，楚飛也對這片世界有了更多的研究和猜想。
這周圍的混沌，可能是身體，非物質的身體；那些閃電可能是“排斥反應”；
那一個個磨盤、農場，可能是“消化系統”！
整個永夜荒原，可能是一個活着的怪物。這個怪物自己培養韭菜！那些神主，就是一顆顆韭菜。
爲什麼有些神主能探索成功呢，當然是因爲……主動放走的！反正因爲壽命限制，這些神主最終還是要回來的。
根據這一個多月的研究和探索，楚飛想不到第二個可能了。
從古靈神主給的資料看，那些活着衝去的神主，都沒有提到過‘魂寶’。
無數年來，活着衝去的“幸運兒”數以萬計，不可能所有神主都守口如瓶。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些活着出去的神主可能就是進來打了個醬油，就被放出去了。修爲進步只不過是表象，可能是被解鎖了。
正因爲如此，後面的神主循着這些“成功經驗”死得更快。
這些暫時還只是猜想。但楚飛覺得，這個猜想的準確性，應該有九成以上。
主要是這種模式，升龍殿討論過，認爲可行。
從宏觀宇宙看，物質、能量是守恆的，但信息不是守恆的。信息，可以不斷衍生。
根據宇宙信息論推斷，宇宙誕生智慧生命，就是爲宇宙提供信息的。
所以說，如果這個千神界內，有一個頂級魔神豢養低級神靈，然後割韭菜，那完全沒有問題。對那些低級神來說很殘酷，但對於高級神來說，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而且可以杜絕因果！
我養你，然後殺你，道德上肯定不行。但因果和邏輯上沒問題。
這些推斷，也讓楚飛激動起來——有緊張，更有期待。如果這個猜想成真，那意味着這個千神界其實是在“創世”！雖然看起來這個創世有些邪惡。
這就是楚飛、升龍殿要尋找的創世痕跡。
但是，一個可以豢養大量神靈的強大魔神，會多強大呢？大羅金仙級別的？還是更高？
這些事情讓楚飛緊張！
但既然來到這裡，楚飛就不準備後退。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再說了，楚飛既然敢過來，當然也有準備，身上可是攜帶了很多很多的武器裝備的。關鍵時刻完全可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根據推導，楚飛身上攜帶的資源，可以在大羅金仙的圍攻中安然脫身。至於說準聖層面及以上的，那個……自求多福。再說了，頂級大能，怎麼會那麼容易遇到呢。
眼下這個“農場”研究一個多月，楚飛準備換個地方、換個環境、換個思維繼續研究。
傲然的身影在混沌中前進，元宇宙領域外電閃雷鳴，似乎想要將楚飛消滅。然而這種對抗已經持續一個多月，楚飛卻完全沒有感覺。
如今的楚飛，多少有些無所不能的味道。只要不是極限戰鬥，這種普通的攻擊，楚飛完全不在乎。都不需要動用主宇宙腦，副腦就能處理這些事情了。
至於說體能，現在楚飛不僅掌握了冷核聚變，還已經向“夸克聚變”邁出關鍵的一步。
核聚變的燃料上限，是0.7%，實際能達到0.35%都算極限；冷核聚變效率更低。
但夸克聚變，能效至少也是核聚變的八倍，至少。
夸克已經是基本粒子，原則上無法再裂變，只能聚變。在實際反應過程中極其複雜，不能簡單用聚變或裂變來形容。
從技術角度說，夸克聚變的正確名稱，應該是“夸克味變”。夸克有六味，上（夸克）、下、粲、奇、底及頂。
夸克聚變最重要的是利用大數據技術改變參數，“欺騙”夸克的狀態，然後完成聚變。這種數據欺騙的方法，不能用在覈聚變上，因爲夸克是基本粒子，才能這麼玩。
“夸克味變”因爲可以用大數據技術來完成“誘騙”，因此可以在楚飛體內運行，這爲楚飛帶來了更澎湃的力量。
因爲是基本粒子，直接解決了一個難題——冷核聚變只能用氫氣氦氣，但夸克味變沒有任何限制，任何物質都可以！
於是在無數神主談之色變的永夜荒原中，出現了一個移動的‘雷雲’。
無數閃電如潑水一般落下，卻奈何不得楚飛。
元宇宙領域開始變化，竟然變化成爲一個飛梭的結構，在虛空自由穿梭。
其實這外界的閃電，並不簡單。表面看是閃電，實際上是帶有混沌、混亂氣息的法則洪流，有些類似龍息的結構。這樣的法則洪流，每一道都是天罰。就算是金仙級別的修真者，都無法長時間對抗。
可楚飛早就在天罰中洗過澡，外面大世界的天罰楚飛滿不在乎，更別說這個千神界的天罰。
楚飛就這麼頂着潑水一般的天罰，在這裡自由穿梭。
不過十萬公里的荒原而已，楚飛很快就探索完畢。
這裡就是一片廢墟，到處籠罩着混沌氣息，無數“農場”點綴其中。
可楚飛穿梭數次，都沒有找到更多的東西。似乎就是一片混沌的戰場廢墟。
楚飛看到無數魂寶飛上高空消失不見，深吸一口氣。這裡一定有東西，只是自己看不見。
藝高人膽大，楚飛也嘗試追蹤魂寶，卻發現魂寶飛着飛着就沒了。
“異次元空間！”楚飛若有所思。
外面那些位面，就是看得見摸不着，莫不是這裡也有這樣的空間，而且看都看不見？
楚飛停下，思索許久，忽然心中一動，啓動了天人感應的手段，啓動了“清源靈瞳”。
如今的清源靈瞳已經有所改變，加入了大量的超維算法。
下一刻，楚飛雙眼爆發一陣陣朦朧的光芒掃向四周，在這一片混沌的虛空中，借用領域的力量和感知的手段，掃描幾千公里方圓。
但周圍依舊一片混沌，什麼也沒有。
楚飛沒有氣餒，調整算法，調整參數，繼續掃描。一次又一次調整，嘗試了幾千次後，當楚飛從資料庫中調取“備用”算法後，終於有所發現。
備用算法，就是一些比較優秀、但實用性不高的算法，會放在資料庫中。大部分備用算法基本上不會再被啓用。不過偶爾還是會啓用的，比如現在。
難以想象，一個被丟到備用庫中的算法，此時卻爆發出超乎想象的威能。
當清源靈瞳更新算法後，楚飛再次掃描虛空，卻嚇得楚飛哇呀一聲。
這一次楚飛看到了一個恐怖的怪物。
“祂”像是一個腦獸，大腦結構，下方垂下無數絲絮——其實是一根根幾百米粗細的觸手。這些觸手連接了一個個“農場”。
那些成熟後的魂寶，就是通過這些絲絮輸入到那個巨大的大腦中。
“大腦”足有千里之廣，漂浮在萬里高空。整個大腦被無數黑暗氣息籠罩，一道道流光盤繞。
在大腦上，更有一個個大小不一、互相疊加的“氣泡”。有的直徑只有幾釐米，有的卻有幾百米。
不，那不是氣泡，而是一個個“迷你位面”，隱隱可見其中似乎有無數虛影活動。
楚飛眼尖，可以看到那些位面中宛如灰塵一樣的“生命”。
整個大腦，就是無數位面的集合體！
恰在此時，楚飛看到了一個迷你位面的誕生。
只看到無數魂寶順着觸角抵達‘大腦’表面，匯聚後燃燒起來，最終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氣泡’。
最後，氣泡開始分裂，中間開始收縮，形成“8”字形。
在分裂中，一個氣泡清澈，一個氣泡渾濁。而後清澈的氣泡留在大腦上，渾濁的氣泡被甩出去，飛入混沌中；因爲這個氣泡太小，剛飛入混沌中，就被混沌消磨。
這一刻，彷彿一道閃電劃過楚飛的腦海，打破了迷障，無數想法在腦海中綻放。
創世！
創世，是神秘的。大家只是猜測有這麼個境界，但到底如何創世，卻衆說紛紜。
這些年來，升龍殿做了無數研究，但幾乎沒有什麼成果。
但這一刻，楚飛卻摸到了創世的方向，至少是其中的一個方向。
這種一生二、而後拋出一個的樣子，和黑洞視界附近的邏輯，是一模一樣的！
黑洞有創世的能力。不錯，你沒看錯，黑洞雖然會吞噬物質，可也會創造物質。
因爲量子漲落，虛空中會同時出現“實粒子”和“虛粒子”，也可以看作“正粒子”和“負粒子”。
正常情況下，這種量子漲落是平衡的，同時誕生的實粒子和虛粒子又會同時湮滅。
但在黑洞視界附近，黑洞巨大的引力會破壞這種平衡。黑洞會將虛粒子吞噬，剩下的實粒子，就自由了。
實粒子有了，就有了基本物質。
這就是創世。
說到量子漲落，就涉及量子糾纏、量子理論。
黑洞其實是破壞了量子糾纏。
一個完整的創世理論，在楚飛腦海中形成。
根據現有的科技理論，世界表層是物質，深究是能量和量子，再深究是“捲曲的弦”，繼續深究是信息、是數據。
有了信息、數據，然後信息或數據形成邏輯鏈，就是“弦”，弦捲曲形成量子，量子糾纏引發量子漲落，出現實粒子和虛粒子。黑洞破壞糾纏，將實粒子釋放出去，完成創世。
眼下這個“大腦”、也許可以稱之爲超級魔神，大約沒有能力從量子漲落開始創世，但可以取巧，用靈魂來創世。
靈魂是什麼？
按照現在的科學理論看，靈魂是負熵，是秩序，而且靈魂天生具備量子糾纏特性——生命總是同時擁有善良與邪惡，擁有嫉妒與寬容，擁有軟弱與堅強，擁有憐憫與殘忍等等特性。
靈魂是天然的“超維建築材料”。
信仰神靈通過信仰之力和信徒的靈魂來構建神國。
那麼眼下這個情況，是另類的信仰創世嗎？
只是不知道眼下這個“超級腦子”的境界是什麼，反正不是大羅金仙。
難道是準聖、或者聖人層面？不對，能接觸到創世層面的，可能更強！
楚飛還在震撼中，忽然感受到了一些信息：“小傢伙，看明白了嗎？剛剛那個過程，可是專門給你看的。”
楚飛震驚，而後感覺理所當然，“前輩早就發現我了？”
“你都進入我體內了，怎麼可能不發現。”
進入體內？！
楚飛再次震驚一下，這樣的“身體”着實讓楚飛大開眼界。所以說，果然是創世。
我來尋找創世痕跡，結果直接鑽入一個老怪物的體內，現場看到一個創世過程。
看來所謂的“刀鋒理論”果然夠鋒利，楚飛直奔主題。
就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尋死路，主動入甕？
楚飛還在沉默中，又感受到新的意念：“我看你的修爲有些怪，感覺好像天神（金仙）境界，又有一點上柱神（大羅金仙）的感覺。你的修爲也有些怪。能說說嗎？”
楚飛簡單將大數據修行的介紹打包發送出去。
“原來如此。外界竟然出現瞭如此奇妙的修行體系。你們這個修行體系很好，直指大道。雖然發展過程困難一些，但困難好啊，困難好！
困難是進步的階梯。一帆風順的結果往往會戛然而止。
小傢伙，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前輩請說。”
“殺了我。”
“……”
楚飛眨眼，再眨眼，說話都有點結巴了，“前輩……您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正常嗎？”
楚飛沉吟一會說道：“看上去確實不正常。”
“就是不正常。本座已經被身體困住。不殺了外面的身體，本座無法超脫。”
楚飛還是沉吟。眼下這個場面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想到過各種危險，各種合作方式，就是沒有想到這種。
很顯然，這不正常。
這種情況，誰看了不迷糊。而且和這些強大的存在打交道，真的要小心再小心。
至於說什麼被身體困住，楚飛有點不相信。
就楚飛目前所接觸到的強者，有被封印困住的，有被敵人手段困住的，但要說被自己身體困住的，還真沒有，也不合理。
楚飛在思考，又有新的意念傳來，“小傢伙不相信？以爲是陷阱？”
楚飛表示有些想不明白，咱只是來自小地方的鄉巴佬，不知道城市人怎麼玩。第一次遇到這種“奇特”的情況。
狂傲的聲音在楚飛意識中迴盪，震得楚飛的意識宛如風中殘燭：“小傢伙，我要殺你很簡單，只憑借強大的意志，就能讓你灰飛煙滅。
你現在擔心什麼陷阱，完全沒必要。”
楚飛嘆了一口氣，“晚輩只是不知道如何下手。前輩這身體，完全是由無數個位面組成的，晚輩需要思考一下方法。
在這之前，可能需要與前輩交流下具體情況。”
“哈，小滑頭。行吧，本座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交流。
先自我介紹下，本座混亂巨魔，誕生於混沌之中，掌控死亡與殺戮。
但這只是本能，是先天的，最初本座沒有意識，或者說只是一個強大的軀殼。
後來本座慢慢誕生了意識，想要改變什麼，結果族羣不接受。
本座覺醒了，卻也成了混亂巨魔中的異類，遭到了驅逐。之後就是綿延無數年的戰爭。混亂巨魔在追殺本座，那些強大的神靈聖人也在追殺本座。
最終我們在這個地方發生決戰。但本座技高一籌，可身體也被詛咒，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這裡，混亂巨魔稍微停頓一下，隨後語氣森然地說道：
“我以死亡爲代價，詛咒你永困無間地獄，孤獨、絕望，無法自殺，無法超脫。”
“我以最後的殘軀爲代價，詛咒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將看着珍愛的一切毀滅卻無能爲力，你將被唾棄，被咒罵，被你的子民恐懼。”
“皇天后土見證，我願以骨、血、精、魂爲基，化作永恆的詛咒，化作跗骨之疽，爲你帶來永恆的痛苦。痛苦不可隔絕，不可切斷！”
“舍我真性，化彼魔障。你將看不見、聽不見，亦不可見，不可知，你將化作未知的恐懼，讓子民憎恨，你將在無盡的恨意中墮落。”
……
一個個詛咒的話語在楚飛耳邊迴盪，楚飛聽得是毛骨悚然。
只是聽着，就讓楚飛忍不住顫抖。
好一會，混亂巨魔停下了，聲音恢復正常，“怎麼樣，有什麼感想？”
楚飛深呼吸數次，冷靜地問道：“按照這些詛咒的意思，前輩應該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中，無法與外界交流纔是。”
混亂巨魔不屑地回答：“詛咒又不是完全生效。而且本座畢竟足夠強大，稍稍掙破一些詛咒限制也沒問題。
還有這麼多詛咒疊加，難免有所衝突，這也爲本座創造了機會。”
楚飛緩緩點頭，“晚輩大概明白了，前輩現在其實是想追求解脫。”
“是啊，這麼多年來，本座已經活夠了。這麼多詛咒加身，哪怕本座是混亂巨魔，也扛不住了。
怎麼樣，想得如何了？”
楚飛想了想說道：“既然前輩連死都不怕了，那是否願意做個嘗試呢，我們這邊有一些解除詛咒的手段，也許能幫前輩清理詛咒。”
“哈哈，清理詛咒！你知道本座得罪了多少勢力，得罪了多少聖人層面的強者！這些強者隨便打個噴嚏，你們整個文明都要灰飛煙滅。你敢嗎？
不要想着偷偷做事，你瞞不過那些大能的。本座甚至懷疑你們進入這裡時，已經被大能知道。
再說了，你敢確定本座出關後，不會殺你們滅口？
本座，可是混亂巨魔！
本座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魔頭，無數世界在本座面前瑟瑟發抖，連聖人都無法殺死本座，只能用詛咒困住本座。
哈哈……”
狂傲的意志在咆哮，震得楚飛意識顫抖，搖搖欲墜。
楚飛沉默了。
弱小是原罪！
雖然升龍殿發展得很好，但距離頂級大能，差距還是有億點大。
沉默一會，楚飛終究還是不敢冒險。
是啊，萬一被外界的大能知道了，炎黃文明扛不住的。
不過下一瞬間，楚飛豁然擡頭，咬牙切齒地開口了，“前輩，也許我們沒得選了。當我發現前輩的那一刻，或者說當前輩放我過來的那一刻，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那些大能，大概不會聽我們解釋什麼。神靈不會聽蟲子的呻吟，他只會一腳蹍死蟲子。
這纔是前輩給晚輩、給我們整個文明留下的最大陷阱。
前輩果然不愧是魔頭。”
“哈哈……”混亂巨魔狂笑，“活得越久，就越喜歡與聰明的修士打交道！”
楚飛幽幽嘆息一聲，果然中大獎了。全族掉腦袋的大獎，就問你大不大。
也不知道當年這個混亂巨魔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諸多聖人層面的強者留下這麼多惡毒的詛咒。混亂巨魔剛剛說的，太少太少。
同時楚飛對這混亂巨魔也佩服萬分。正常人關小黑屋七天就得尋死覓活，這混亂巨魔關了多少年？現在竟然還有理智。
這可是一個超級魔頭，竟然能心平氣和地說話。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