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因爲空間混亂，法則感知斷絕，楚飛已經看不到玄陽域的戰鬥，開始與自然女神討論起過去的情況。
按照自然女神的說法，她第一次經歷的神獸洄游，只有十幾頭渾沌神獸，結果就將自然女神的神系給摧毀了。
雖然第一次神獸洄游時候，諸聖沒有聯手，也許還在扯後腿，但自然女神畢竟是聖人，卻被十幾頭混沌神獸給挑翻了，這足以說明問題。
而現在，足足三百多混沌神獸出現，這事情嚴重了。
楚飛心中算了一筆賬：如果十幾頭混沌神獸就能挑翻自然女神、一個聖人，那三百多混沌神獸，就能挑翻二十多個聖人！
怎麼算，長青天現在的力量都不夠啊。
想了想，楚飛問道：“那混沌神獸的戰鬥力如何？在長青天內，竟然能抗衡聖人嗎？”
自然女神：“這個問題不是那麼簡單能回答的。想要理解混沌神獸的戰鬥力，首先要考慮聖人的情況。
你們內部不是有討論，聖人也有很多種。有信仰之力的聖人、有功德聖人、有斬三尸聖人，之上還有合道的聖人等等。
你們這些討論雖然有點想當然，但十分貼合實際情況，方便理解。
只是聖人境界的修行情況十分複雜，很多聖人都是多種修行方式同時使用。沒有純粹的信仰聖人、功德聖人。斬三尸聖人也可以同時擁有信仰、功德。
比如我，通過信仰之力積累根基。但因爲信仰之力駁雜，加上神職有限，我們這種聖人掌握的法則也很少，根基薄弱，後繼乏力。
其實純粹依靠信仰之力，幾乎不可能成爲聖人。
我能夠突破，是因爲進入長青天，搶奪了聖位。
這個所謂的聖位，就可以理解爲天地功德，這天地功德可以理解爲企業內的管理崗位，得到這些崗位，需要付出自由的代價，聖人和聖位，可沒有離職的說法。
接受聖位後，我們就相當於天地的一部分，完善了天地，但也無法離開天地。
不過我們作爲頂級的修行者，當然不會完全沒有辦法，我們會借用天地的力量凝聚新的自己，宛如蠶蛹化蝶一般積累力量，等待蛻變，最終超脫這個世界。就像是借用企業的力量完成自己的發展，最終跳槽甚至創業那樣。
只是聖人的成長速度很慢，我們在成長的同時，天地也在成長。如果我們成長速度低於世界的成長速度，那我們將永遠無法脫離這個天地。
但我們還是會隨着世界的增長而不斷變強。
總結來說，幾乎所有的修行者想要進入聖人的境界，都需要借用一個世界來完成蛻變，這纔是無數修行者搶奪大千世界、小千世界的核心原因。”
“再說斬三尸聖人，這是真正的大道，依靠自己的修行構建自己的世界。你們的大數據修行，就符合這個情況。你們這種不斷斬出量子糾纏的情況，或許可以稱之爲“斬億萬屍聖人之路”。但這條路很難很難，你們自己也感受到了吧。
斬三尸聖人同樣可以搶奪天地間的聖位，利用天地聖位推動自己的修行。”
“此外還有一種證道的方法，你們的文學作品中也有，就是所謂的肉身不朽、以力證道、破碎虛空，有點像黑洞的感覺。
而那些混沌神獸，多少有點這種修行體系的影子。”
一口氣說到這裡，自然女神停頓一下，語氣有些感慨，“我也是讀了你們的科學技術資料後，纔對混沌神獸的存在有了一種認識。這些混沌神獸完全可以看作黑洞成了精。”
楚飛微微點頭。
炎黃文明對於修行之路，有兩個重要的論述方向——物質極限和智慧極限。
無論是信仰修行、功德聖位、斬三尸證道、還是大數據修行的“腦洞創世”，其實都是智慧的修行之路。
智慧，是超越物質的。可以理解爲“務虛”的！
但還有另一個修行之路，這個修行之路就是天體，從普通的隕石到行星到恆星到中子星、夸克星，一直到黑洞。
這個過程簡單、粗暴。完全不用什麼求道的思維，理論上只要不斷積累就行——只要物質無限多，總能堆出一個黑洞來。
只是普通生命完全不具備這種“無限積累”的可能。無數證據和研究表明，這種方式幾乎不可能誕生智慧。物質無限堆積的過程中，要經歷無數次極端變化，這些變化足以摧毀一切生機。
但普通生命不行，那“先天生命”呢？混沌神獸呢？
按照科學研究，這種極端生命幾乎不可能出現——幾乎不可能，不是完全不可能。可一旦有這種極端生命出現，那也就意味着無敵！
真要是一個黑洞成了精，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攻擊。黑洞周圍，一切都被扭曲。
而且還有一個科學理論認爲，黑洞內部其實已經孕育了一個世界、一個宇宙。我們的宇宙也許就在黑洞內部。整個“大宇宙”其實就是黑洞疊加黑洞。
黑洞這種極端天體內部，物質虛化，反而成了數據。
當然了，這些都是理論。現在升龍殿和炎黃文明的技術，纔剛剛一隻腳跨入準聖的門檻。而且就眼下這些混沌神獸，也不像是“黑洞精”。
真要是“黑洞精”，那周身空間都要扭曲，大陸會被撕裂。哪怕最小的黑洞，理論影響範圍也有幾億公里。
也許這些混沌神獸只是更高級存在創造的“類似黑洞精”的生命。
可不管怎麼說，假如自然女神說的正確，那這些混沌神獸都是超越物質世界的存在，戰鬥力都逼近聖人了。
這還是在長青天內部，外來的混沌神獸會受到壓制。那要是在外界呢？在域外戰場呢？
想想這些神獸都能“洄游”，這意味着這些神獸怕不是聖人級別的吧。要是沒有聖人級別的根基，憑什麼在裡世界這樣複雜危險的環境下洄游，早就被吃幹抹淨了。
思考中，楚飛忽然發現了盲點。
“冕下說，自己先前借用神獸洄游而離開過長青天。那這意味着冕下已經超過了功德聖人的等級？”
自然女神：“曾經我是長青天最強大的，但想要超脫世界沒有那麼容易。我是藉助神獸洄游造成天地破碎的契機脫離天地束縛的。
對了，當時的情況與你們打碎青蓮世界大陸的情況類似。
曾經的長青天是這樣的。”
自然女神凝聚了一個虛影，展現出了曾經長青天的大概結構。
最中央是一片大陸，宛如青蓮世界那樣的一體化大陸，周圍環繞無數大大小小的大陸，共同形成一個“星系”。
楚飛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如果青蓮世界不被打擾，後期也會演化成這個結構。
最中央的就是青蓮大陸，外層的吸積盤會漸漸化作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大陸。其實就是一個星系，只不過這個星系有點大，幾十光年，那些大陸動輒幾千萬公里。
自然女神手中的景象開始變化，同時解說：“這是最初的長青天，那時候的直徑也不大，按照你們的標準，也就三十多光年的樣子。
但是當大量修行者爭奪天地機緣後，這些強者隕落，成了長青天的養分，長青天開始膨脹。
一個世界有十個機緣，一個合道機緣、九個聖位。原則上是這樣。
但唯一的一個合道機緣，幾乎不可能奪取，衆矢之的，焉能存活。
因此真正爭奪中，往往都是將天道打碎了，讓合道機緣散入九個聖位。
這樣的聖位更高級，大家都能得到一點合道機緣。雖然競爭還是很激烈，但終究不那麼極端。
但天道打碎了，長青天世界也四分五裂。”
此時可以看到自然女神凝聚的虛影開始變化，中央的大陸開始破裂，場面類似青蓮世界大陸破碎的場面。
只不過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青蓮大陸是被大量真空能炸彈擊碎的，破碎的軌跡等都是經過計算的。
而長青天的破碎，是因爲天道被擊碎，導致世界自然的演變，中央的大陸一點點破裂，不那麼激烈。
自然女神繼續說道：“此時更多修行者參與競爭，死亡更多，最終有九位強大的修行者搶到了九個聖位。
天地聖人歸位，世界孕育成熟，天地開始隔絕內外。
但競爭並沒有停止。
一個聖人，可以有多個聖位的。身兼多職這種情況，在修行中也很普遍。
之後經過更殘酷的競爭，最終天地間只剩下六個聖人，就是現在我們這幾個聖人。另外三個聖人戰敗，灰飛煙滅。
此時長青天的結構也終於穩定下來，中央大陸將破未破，還能勉強聚合。加上聖人歸位，天地穩定，在我們的努力下，正在一點點修復，我們也開始創立種族。
其實說是創立種族，更多的還是當時跟隨我們的下屬。
眼看過去一個上百個元會，天地即將復原，神獸洄游出現了。當時我是最強大的，而那些混沌神獸只攻擊我這邊，其餘聖人自然也就袖手旁觀。
等我受傷、手下被屠戮一空後，混沌神獸變強了，開始有攻擊其餘聖人的跡象。
加上其餘聖人發現這些混沌神獸也是一種機緣，可以煉化吞噬，就開始獵殺混沌神獸。
一場大戰爆發，還沒有恢復的長青天徹底破碎，天地法則重塑。
而在這個過程中，天地法則對我們的束縛減弱，混沌神獸又開始跑路，我就嘗試藉着混沌神獸脫離天地。不想真的成功了。
隨後天空之神·赫伯忒休斯也跟着跑了出來。後面的聖人也想跑，卻來不及了，天地重新恢復。
之後我與赫伯忒休斯分道揚鑣，準備返回域外戰場各自的大本營。
但當時情況依舊能夠改變，路上巧巧的遇到了同屬於信仰修行陣營的聖人‘萬星之神’。
之後就是很長時間的共同戰鬥。直到有一次我帶領新的手下戰鬥，遭遇戰友的背叛。
現在看到赫伯忒休斯竟然返回了長青天，加上萬星之神相遇的太巧了，我懷疑當初的萬星之神就是赫伯忒休斯。”
楚飛：“離開後，還能回來嗎？”
“當然可以。我們成爲長青天的聖人後，就是長青天的一部分。離開很難，返回卻很容易。”
楚飛恍然：“那冕下現在還能離開嗎？”
自然女神笑了：“感覺長青天不太能困得住我了。過去那些年的封印，讓我的根基轉變，和長青天不再完美匹配。最近又在研究大數據修行，有不少收穫。感覺正在蛻變。”
楚飛若有所思：“感謝冕下全部告知。這樣有些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精靈族沒有真神，卻能存活至今，這是別的聖人不敢下狠手，日後好相見。”
自然女神呵了一聲，沒說什麼，但顯然認可了楚飛的說法，同時也隱隱表現出對其餘聖人的不屑。
楚飛又問：“這混沌神獸、先天魔神、聖人等等，都是類似級別的生命吧。那這所謂的獸、神、魔等，是如何劃分的？”
“沒有明確的劃分，多少有點隨心。一般認爲獸類只有先天神通，不修智慧、不修元神，無法使用神通法術、法寶靈寶等等。
但這只是一個大概的參考標準。比如這混沌神獸，哪怕不修智慧，本身的智慧依舊不可小覷。終究是聖人級別的生命。
還有，混沌神獸不用法術、不用法寶，不是因爲它們學不會，而是因爲先天神通已經足夠強大，聖人層面的武器、神通法術很少的。”
楚飛繼續詢問更多的細節，尤其是混沌神獸的戰鬥方法等。
自然女神倒是知無不言，有時候還凝聚虛影展示當年的戰鬥情況。
只是自然女神給出的資料，都是第一次神獸洄游的，對於上次、也就是第二次神獸洄游，自然女神一無所知。
升龍殿在討論、研究。根據自然女神給出的資料看，這些混沌神獸應該是聖人級別的防禦、“準聖巔峰”的戰鬥力。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這些混沌神獸本體很強大，只是進入了長青天后，受到長青天法則、聖人法則的壓制，因此‘對外攻擊’有些捉襟見肘，但本體防禦不受影響。
尤其是作爲“獸類”，攻擊手段、武器裝備等，當然不如“聖人”。在這方面，混沌神獸多少有些吃虧。
但這些混沌神獸也是智慧生命，會結陣，有一些先天的攻擊手段、一些本能神通，尤其是在空間神通手段上格外強大。
單體的混沌神獸攻擊手段或許不足，可兩頭以上的混沌神獸，就會很可怕，會爆發出聖人級別的戰鬥力。如果更多的混沌神獸聯合形成類似領域的結構，會更加恐怖。
說起來，對於這個神獸洄游，升龍殿高層沒有多少恐慌。神獸洄游又不是戰場征伐，打不過可以跑嘛！升龍殿已經安排普通人大量跑路了呢。
仔細算算，世界上最恐怖的果然還是“人”，不管是普通人、還是聖人等等。因爲人類可以做到不死不休，但獸類一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次神獸洄游就算將長青天徹底打碎了，升龍殿的人員大不了換個世界。
有退路，就不慌。升龍殿反而開始研究準聖以後的世界。這是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世界，一個殘酷的世界。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又是一個多月。
這天，楚飛正在與自然女神交流各種情況，灰濛濛的、飄着灰色細雨的天空，忽然變紅了，隨後化作了無邊的暴雨，而且是紅色的暴雨。
“轟隆……”
遲來的閃電撕裂了蒼穹，不安與悲愴的氣息在所有修行者心頭回蕩。
楚飛豁然轉頭看向自然女神。
自然女神淡淡的說道：“準聖隕落，不用慌。”
“準聖？！”楚飛眨了眨眼，“準聖隕落是這個樣子？我之前也看過一個準聖隕落，但也隻影響了幾十萬公里的虛空。可眼下卻影響了幾乎整個長青天。”
自然女神：“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你見到的那個準聖，已經油盡燈枯？”
楚飛：……
你別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自然女神：“準聖和準聖之間的差距，超乎你的想象。有的準聖，不過是大羅金仙巔峰而已。可有的準聖……修爲可能都超過了一般的聖人，只是缺少一個聖位。
比如說信仰修行吧，有些信仰修行的準聖，積累了幾百億年的信仰之力，就是沒有創世而已。但幾百億年積累的信仰之力卻浩如煙海。
現在隕落，幾百億年的信仰之力回饋天地，足以影響整個長青天，這個可以理解。”
楚飛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看着滂沱的血雨。
好一會兒，忽然問道：“這次神獸洄游，不會是要摧毀整個長青天吧？”
自然女神沒有迴應，只是默默的看着天空。
等了一會，沒等到自然女神的回覆，楚飛又問：“那聖人隕落，是什麼景象？”
自然女神轉頭看了一眼楚飛：“你這心態是不是有問題啊？怎麼老想着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