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虛驚”過後，艦隊上下謹慎很多。這次遇到的，好歹是個比較和善的聖人，那下次要是遇到不講道理的呢？上來先給你一巴掌，再問“我爲什麼要打你”？
艦隊的前進速度，進一步降低，偵察技術瘋狂迭代。先前從原陽道尊那裡得到的不少數據也被用上，用來檢索“聖人”。
裡世界的虛空，和表世界的虛空，是截然不同的。沒辦法，高手太多。
在足夠謹慎的前提下，大家漸漸發現一些“可能”隱藏的危險。
是可能隱藏，實際情況不確定，也不敢去確定，只要覺得不對就繞路。
比如說，世界是運動的，就必然存在引力波。所以正常情況下，時空是有輕微的、不規則的漣漪的，哪怕很微弱。就好比海面，再如何風平浪靜，也不可能一點水紋都沒有。
如果偵查到前方虛空特別平靜，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那艦隊立即繞過。
如果前方虛空看上去正常，但時空漣漪很固定，也需要繞過——正常情況下，時空漣漪是比較混亂的。因爲引力波來自各個方向，且大小不一。這種比較固定的時空漣漪，大概率是陷井和僞裝。
如果前方虛空的絕對溫度超過4k（開爾文），那一定有問題。因爲宇宙微波背景輻射的溫度，大約在3k~3.5k的樣子，修正後約爲2.7255k。
如果虛空溫度超過4k，就需要警惕了。
至於說低於2.7k的情況，暫時還沒有遇到。當溫度逼近絕對零度時候，想要製造更低的溫度，難度可是很大的。
如果發現前方光亮較大或特別暗淡，或者遇到不能理解的某種存在，也需要繞過。
在艦隊前方十光年左右，有不少無人探測器正在狂飆，提前偵察可能的危險。
飛船內，自然女神也觀察周圍一光年的樣子，算是二次保證。
最後艦隊不時從超光速狀態中脫離，利用雷達等技術掃描虛空。
有時候，楚飛、金鐵熔等高層忽然感覺心神不寧，也繞路。如果自然女神感覺有問題，更要繞路。
在這種謹慎到極限的情況下，艦隊速度雖然降低了，卻一路安全前進了二十多年時間，狂飆了1500多光年的距離。雖然一路上竟然遇到了好幾次大型的戰爭，但都沒有影響艦隊。
域外戰場果然是域外戰場，到處都充斥着戰爭。有不少戰爭雙方感覺不是很強大，升龍殿的艦隊完全可以過去搶一波，但最終還是繞開、趕路。
現在升龍殿上下，都在研究“先天文字”呢。那些不到聖級的文明，怕是搶不到多少東西。
可有時候，有些位置，似乎不容易繞過——因爲範圍有點大。
一條巨大的“天河”橫亙在艦隊前方，前後不見盡頭，寬度馬馬虎虎上萬光年的樣子——很像是銀河系旋臂。
這次，自然女神主動給楚飛解釋起來：“這是一條‘星河’，也可以稱爲‘天河’，這裡纔是域外戰場真正的核心地帶！
你們不是認爲裡世界的結構，其實是一棵世界樹嘛，眼下這條星河，就相當於樹幹。
這裡，有大大小小的天域，大千世界、小千世界，應有盡有。
這裡，有神靈創世，有神靈將神國寄託虛空。
這裡，也有無數修行者，聖人。
當然了，這裡資源很多，那戰爭也不少。確切地說，這裡纔是真正的域外戰場。
我上次進入域外戰場，就在這樣的地方參與過戰爭。這些‘樹幹’，相當於表世界星系的旋臂，直徑動輒上萬光年。眼下這個，還算是細小的。
想要繞過去，按照圓周公式計算，怕是得多走一倍的距離。”
楚飛等人默默看着虛空，但還是做出了決定——繞路！
多走就多走。無數交通事故告訴我們，繞路，可能用時更少。有時候啊，爲了搶那麼幾步路把自己搶到墳地的事情不要太多。
眼下這星河直徑上萬光年，橫穿的話，容易找死。
還有，自然女神的計算方法有誤。
如果艦隊抵達星河邊緣後、再繞過一個標準的半圓，確實會多出一倍的路程。
但如果從很遠很遠就開始擡升航線，整體相當於爬過一個大上坡。而且爬上坡後不需要再落下，繼續往前走就行了。
若以45°角爬坡，那整體增加路程約爲【R+πR/4-√2R】，大約多走38%的星河半徑。所以可以繞行。
艦隊在距離“星河”前方几千光年位置就開始爬坡，這個距離足夠遠，所以“星河”內的強者壓根看不到艦隊。
仔細偵查周圍環境，艦隊開始加速——關鍵時刻，要加速通過。這種危險的地方，速度慢了反而危險。
艦隊在狂飆，極限速度可超過300倍光速。前方探測器、無人機也在提前10光年偵察環境。
時間一天天過去，沒有意外發生。在升龍殿上下足夠謹慎的情況下，想要發生點意外也不容易。
瘋狂前進三十多年，穿越九千多光年距離，艦隊即將脫離這條星河範圍。此時再次從超光速狀態中脫離，檢查周圍環境。就在這期間，遇到了一點小意外。
一支“騎兵團”忽然從虛空中蹦了出來，出現在艦隊旁邊千萬公里距離上。
雙方立即警戒。
千萬公里，對於頂級強者來說，真的很近了。自然女神一個眼神就能看到一光年之外呢。
就說升龍殿的艦隊，現在還剩下八萬多戰艦，前後浩浩蕩蕩延伸八百多萬公里。
因爲每一艘戰艦都很大，爲了避免引力導致的相互靠近，在非戰鬥狀態下，戰艦彼此距離都在三萬公里以上。最終艦隊以“神殿號”爲核心，形成一個巨大的螺旋結構前進。
這忽然出現的“騎兵團”，規模也不小。看上去很像是“蜥蜴龍騎兵”，每一個騎兵身影都高達十幾公里，騎兵總數不下百萬，僅僅是準聖級別的存在就有十多個。整個騎兵軍團延伸百萬公里。
但在看到艦隊後，騎兵團立即展開，開始擴散，看起來做好了戰爭準備。
艦隊沒有做任何反應，大家擦肩而過。
展開一半的“龍騎兵團”停下了，靜靜地看着艦隊遠去。
眼看艦隊周圍虛空波動，就要進行跳躍了，龍騎兵團內有強者開口：“殿下，我們是否過去打個招呼？”
某個殿下想了想，搖頭了，“算了，不要節外生枝。那隊伍中有‘僞聖’！”
又有強者說道：“僞聖嗎，問題不大。我們有對付僞聖的手段。對方看起來像是大遷徙，估計家底都在隊伍中。要不要幹一票大的？”
“我們現在的麻煩已經不少了。走吧。”
龍騎兵團迅速離開。這邊艦隊也偵查了前方情況，進入超光速旅行，隨後從現場離開。
茫茫虛空中，重新恢復了安靜，只有少許碎片殘骸在虛空飄蕩，那是龍騎兵團留下的。兩支“軍團”的相遇，並沒有給虛空留下什麼。
升龍殿這邊，同樣有人在感慨——就這麼離開了？爲什麼不去幹一票啊？感覺隊伍中雖然準聖不少，卻沒有聖人級別的存在。
雙方帶着各自的遺憾錯開，繼續各走各的路。
前方虛空又晦澀起來，光芒漸漸消失，一片虛無。但在看不見的黑暗中，卻隱藏着某些不安和躁動。
艦隊或者繞行、或者加速、或者減速，小心地前進。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虛空中的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而周圍的虛空，卻永遠都是黑暗的主調。
不覺間，艦隊已經前進了百年時間，航程約1.8萬光年。百年中，艦隊變化不大。
與曾經探索青蓮世界時候相比，現在艦隊技術十分優秀，已經達到現階段的極限。而且周圍都是空蕩蕩的虛空，不是青蓮世界那種物質密集的吸積盤，戰艦的速度始終壓在設計速度60%的樣子，耗損可以忽略。
這百年時間，艦隊中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多了一艘在建的飛船。這飛船現在只有骨架和發動機，可以進行超光速旅行。這是給原陽道尊設計的飛船。此時龍骨已經建設完畢，開始加裝肋骨。
因爲原陽道尊給了兩百年時間，艦隊上下倒是不急。
當務之急是，找到趙偉光所在的位置，並安穩下來。
在當前的位置上，已經能看到前方虛空呈現一片灰濛濛的光彩，無邊無際。
灰濛濛的，表示前方有光，又有稀疏的星際塵埃。這說明大家已經看到了荒蕪之地。
也就在今天，楚飛與趙偉光之間的通訊，忽然暢通了。此前的交流中，哪怕是量子通訊，也要使用最基本的二進制。二進制效率很低，但有一個好處，信息傳遞很穩定。
現在信號開始使用十進制了，傳輸效率急速提升，甚至開始傳輸圖片、視頻等資料。
此刻艦隊也終於確定了彼此之間的實際距離，還有2000光年的樣子。按照現在的速度計算，再有10年就能抵達——如果順利的話。
不過艦隊內部，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在討論，我們有必要去找趙偉光嗎？那趙偉光，就百分百可信嗎？
還有，趙偉光那裡的人口，一共才1650萬，而艦隊這邊人口萬億，不是一億，是萬億！就趙偉光那點地方，能放開這麼多人嗎？
總之，以艦隊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找個差不多的地方安頓下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對於這樣的討論，楚飛知道，升龍殿上層也在討論，但最終還是決定，去找趙偉光。
原因很簡單：穩定。
根據趙偉光這邊的信息，荒蕪之地很適合苟起來發展。而且趙偉光是否可信的問題，過去已經論證過很多次了，是可信的。
至於說地盤也不用怕，鄰居有，去“借”點就行啦。劉備借荊州的那個借。
繼續前進上千光年，周圍環境開始明顯變化——雖然依舊是灰黑的虛空，可虛空中那些不可見的詭異地方越發少了，繞路的情況幾乎沒有，艦隊速度顯著提升。
這一切都足以證明，周圍的空間越發的荒涼。
與此同時，自然女神則表示，周圍的“天道”越發“死氣沉沉”。
長青天這種大千世界是“天道”，域外戰場這個龐大的世界也是“天道”。當然了，這兩個天道顯然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至於說“大道”，只有創世時候有，創世之後就隱退了。
再說這種所謂的死氣沉沉，是這樣的——這需要借用升龍殿的“信息創世”理論來解釋。
信息創世理論認爲，天地需要衆生創造信息，信息多了，世界就成長，有成長就活躍。
而智慧生命產生的“智慧”，信息含量很大，堪稱信息大爆炸。在生命繁多的地方，天道自然就活躍。反過來，在生命稀少的地方，那天道表現的就是死氣沉沉。
這個和繁華城市對比與破落鄉村是一樣的。只不過支撐城市繁華的是財富，城市的擴張是財富創世。
自然女神覺得死沉沉，不利於修行。可對於升龍殿來說，就是周圍的空間越發的平滑了，扭曲越發的輕微。
從修行角度看，天地法則隱退，悟道難度增加。所以這周圍的強者也就愈發的稀少。最終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缺少生命、尤其缺少強大的生命，導致這片虛空死氣沉沉，進而導致沒有強者過來；沒有強者過來，導致這生命更少，天道更加隱晦，也更加的死氣沉沉。
但這樣的環境，對於科學研究來說，反而是好現象。因爲，這越發接近“理想環境”。
至於說天地法則隱晦的問題，等升龍殿技術正式達到24.0以後再說吧。
現在啊，升龍殿的技術水平依舊只是一隻腳跨入24.0的門檻。距離完全的“登堂入室”，還有不少問題沒有解決。24.0以後，涉及信息場、量子場、連續性、創世等等，每一個問題都是天坑。
一般一個準聖都要幾百萬年才能艱難地前進一步，要跨出很多步，才能一點點逼近聖人的境界。
升龍殿現在想要在短短几百年完成跨越式進步，看起來多少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更別說還準備全民修行。所以整體研究難度還是不小的。
在大家的討論中，艦隊繼續前進幾百光年後，終於隱約觀測到荒蕪之地的詳細光影。
荒蕪之地，不是“虛無之地”，不是空無一物，這裡的物質很多，但環境更類似火星。
這裡有不少大陸，但暫時看到的大陸全都荒涼無比。有光芒，但光芒強度不夠，死氣沉沉的，有一種陰間的感覺。天地法則混亂，空間不穩定，難以孕育生命，簡直就是一個另類的混沌環境。
荒蕪之地，據說曾經都是“星河”那種環境，但因爲聖人戰爭導致天地破碎、尤其是天地法則破碎。
正常情況下，天地有一定的自我修復能力。
可如果損壞太大，再加上聖人留下的各種手段，最終導致這裡無法修復或自我修復速度慢到可以忽略。
天地的這種自我修復能力嘛，可以想象一下星雲。一般恆星爆炸後形成星雲，星雲會慢慢集結成爲星球、恆星。可如果星雲中出現一個黑洞，那一切就全完了。
在楚飛等人觀測的時候，就看到有三個巨大的大陸轟然碰撞，隨後化作更多的大陸碎片。不知道這算不算三人行？
也有碎片組合成更大的大陸，但還沒有來得及整合，又在碰撞中破碎。
又有不少強大的生命在混亂中穿梭。作爲聖人留下的戰場，荒蕪之地中留下了不少寶貝，而且經常有高手淘金成功。
此外，在荒蕪之地，因爲空間破碎、法則混亂、天機混淆，導致不少通緝犯隱藏其間。
在裡世界中，荒蕪之地很多，眼下這個還算小的——這些信息都是趙偉光告知的。
眼下這個荒蕪之地感覺就是曾經的“星河”因爲戰亂而崩潰。也就是裡世界沒有黑洞，不然這些地方大概率會變成黑洞環境。
艦隊觀察許久，這片荒蕪之地的直徑大約有上萬光年，長度的話，兩端不見首尾。
趙偉光等人所在的位置，在荒蕪之地外圍，根據定位看，也就剩下六百光年的樣子。
周圍環境開始複雜起來，艦隊速度開始降低。
隨着前進，虛空中開始出現隕石。艦隊還偵查到一片大陸上爆發了亂戰，但偵查到的能量強度，也就大羅金仙級別的，好像有什麼遺蹟開啓。
但艦隊依舊不感興趣，很快遠去。
轉眼五年，艦隊速度雖然降低，還是抵達了預定位置附近100光年。
漫長的航行，似乎即將到達終點。但不急！艦隊從超光速旅行中脫離，開始仔細偵察四周。
雖然趙偉光應該是可信的，然而艦隊上有億萬精英，關係到炎黃文明的未來，大家小心不得小心。
楚飛繼續與趙偉光交流，讓趙偉光描述他們聚居地周圍的環境；
艦隊又發送大量的無人機，對周圍幾百光年範圍展開探查。這期間發現了不少隱藏的飛船、基地，但技術老舊。
如此探查了整整十年時間，趙偉光也沒有催促。
直到十年後一天，艦隊終於發射載人飛船，但運載的是楚飛等人的“分身”，向趙偉光等人的聚居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