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蓉走到東面的位置,又一盞盞地點燃了東面石桌上的靈位,沒有再說話。
素心似乎猛然明白了什麼,看向了謝芙蓉的背影。
她忽然覺得這個如今纔剛及笄的女子身上實在揹負了太多太多,她的內心也承載太多淒涼。
雖然她還是不知道謝芙蓉口中那些不該死的人到底是誰,她一盞盞點燃的這些燈到底是替誰供着,但她知道這些是隻有謝芙蓉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而今她卻將這些秘密告訴了她。
素心眸光一亮,看着謝芙蓉的雙眸之中有什麼東西暗暗地堅定了下來。
點完最後一盞燈,謝芙蓉吹滅了火摺子,轉身瞧着那些沒有名字的牌位。
良久之後她將素心身上揹着的一個包袱要了過來。
打開包袱,裡面除了謝芙蓉隨身用的一些東西之外竟然還有一個靈位,那靈位之上寫着“韓彩蝶”三個字。
是韓式的名字。
謝府芙蓉將其放在了東邊的石桌上,並在韓氏靈位之前也點燃了一盞燈。
之後再也沒有看韓氏靈位一眼,轉身出了密室。
素心也跟在謝芙蓉的身後。
她們二人又在密道中走了一段路,其中又過了一個三岔路口,三個兩岔路口,到了一個石壁前。
素心將手中的包袱遞到了謝芙蓉的手上。
“你可還記得回去的路?”謝芙蓉問素心。
素心點頭:“以前在鎮北大將軍身邊的時候奴婢專攻的便是機械機關,所以對這些比較敏感,走過一回之後便過目不忘。”謝芙蓉點了點頭,準備去扣身後的石壁。
素心卻忽然跪在地上,利索地給謝芙蓉磕了三個頭。
“你這是幹什麼?”謝芙蓉蹙眉問。
“奴婢謝小姐的知遇之恩!雖然奴婢不知道小姐爲何在方纔那密室中設了那些,但奴婢卻能感覺到那些是小姐此生最大的秘。奴婢五人之中您只帶着奴婢一人下過這個密道,也只有奴婢一人知道小姐的這個秘密。奴婢從來都沒有想過,小姐竟然會如此信任奴婢。以後奴婢這條命便是小姐的,甘願替小姐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謝芙蓉將素心扶了起來:“別動不動就說死字,無論貴賤,每個人的命都是不易的,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們都替我好好辦事!”
素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芙蓉沒再說什麼,轉身輕釦了三下石壁,隔斷時間又輕叩了三下,不久頭頂之上轟然中開。
“小姐您來了!”是素瀾。
素瀾將謝芙蓉拽了上去。
接着,頭頂的石磚又被蓋上。 Wωω✿ тт kдn✿ ¢O
素心站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沿着來時的路回去了,途中在路過放着靈位的那個密室門口的時候又站了很久。
謝芙蓉被素瀾拽了上去,屋子裡的陳設跟年前她回芙蓉院的時候一模一樣。
外頭的院子裡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一個聲音是九歌的,另一個似乎是個女子。
謝芙蓉皺眉道:“有人來了?”
“是斕曦公主來!”
“斕曦公主?”
謝芙蓉往外頭的院子裡瞧了瞧:“前幾日皇上下了旨賜婚於皇甫小將軍和斕曦公主的時候斕曦公主便一直往咱們草堂跑。這幾日來的的更勤快了,天天在府上堵着九歌,就差沒住進來了。”
謝芙蓉從窗戶縫裡頭往外頭看了看,見九歌和自己一樣的裝扮。手中拿着個鳥籠子逗着鳥,斕曦公主氣呼呼地兩手插着腰,和九歌說着什麼。
謝芙蓉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端起素瀾剛沏好的茶倒了一杯自顧喝了一口,然後無力扶額。
看來榮國府那邊一大堆的事情剛解決完,來了這邊還要解決這個小丫頭,可真麻煩。
“去去去,一遍玩去,別擋了爺的鳥曬太陽!”九歌不耐煩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斕曦公主像是踢倒了什麼東西:“王榮甫,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今天都跟着你轉了一天了,你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正經話,就知道你的破鳥!”
九歌似乎怒了:“滾遠一點,連爺的鳥都敢踢,你是活夠了麼?”
“王榮甫,從來都沒有人敢跟我這樣說話,你信不信,我去告訴父皇,讓她把你這個博雅草堂給拆了,看你還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話爺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去去去,別煩爺!”
謝芙蓉聽着外頭九歌和斕曦公主的吵鬧聲忽然笑了:“九歌扮王二表哥還扮的挺有模有樣的,連說話的口吻都不差分毫。”
素瀾和素寰的性子一樣,很沉穩:“九歌跟在小姐身邊最重要的作用也就是這一點,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這邊讓你們二人費心了!”
“這些都是屬下們該做的!”
九歌和斕曦公主又吵了兩句,斕曦公主終於被九歌氣的跑了出去。
半晌,九歌進了屋,見到謝芙蓉的時候臉上早就沒有了方纔在外頭和斕曦公主吵架時的桀驁不馴:“屬下九歌,參見主子!”
“起來吧!”
“主子,終於見到你了,幾個月不見,屬下二人可想死了!”
素瀾瞪了九歌一眼:“扮王二公子扮演的都忘了形了?”
九歌微微笑道:“主子不介意這些!”
素瀾繼續瞪他:“主子不介意這些,就不代表咱們這些做屬下就能僭越!”
九歌邪邪地笑了笑,走到素瀾面前:“怎麼?你吃斕曦那小丫頭的醋了?她可是連毛都沒長齊全!”
素瀾頓時臉頰紅彤,狠狠地睕了九歌一眼:“去去去,越發的沒有形了,當着主子的面也敢這麼輕薄!”
“我這哪兒是輕薄了,那天是誰說心中有我的?又是誰答應我要繡個荷包給我的?”
素瀾和九歌都是璇璣閣一等一的傑俊,又常年一起合作,彼此暗生了情愫也是難免的。
素瀾捶了九歌一拳頭:“這種事情你也能當着主子的面說,不知羞!”
九歌見素瀾羞怯的緊,知道她平日裡就是這樣矜持的性子,便更加高興了,趁機道:“在主子面前說怎麼了?日後我還要主子替咱們做媒呢!”
素寰兩邊的臉頰羞紅的如被火燒了一般,本想讓謝芙蓉替她做主,不想擡頭之時卻見謝芙容掩在杯盞之下的嘴角也是掛着一抹邪邪的笑,顯然在暗暗地偷着樂了。
便紅着臉跑了出去。
九歌望着素瀾迅速消失的背影,悠悠道:“素瀾和素寰的性子原本是差不多的,甚至素瀾的性子比素寰的還要細心沉穩。但這女人心裡一裝了人就是不一樣!”九歌眯着眼想了半天:“她這是越來越嬌嗔了,不過在我九歌的心裡就是瞧着喜歡。”
“不如我現在就做了媒將讓她嫁給你怎麼樣?”謝芙蓉笑道。
但不知爲,何聽到謝芙蓉這話九歌臉上的逗笑忽然慢慢消失了:“還是忙主子的要事要緊,這些兒女情場的事情以後再議也不遲!”
謝芙蓉也沒心思過多地去糾結這些,言歸正傳:“前幾日我讓榮國府翎衛君押送過來的幾名弓箭手可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九歌雖然有時候也有些歡脫,但一遇到正事還是比較沉穩。一本正經道:“屬下都將他們關押起來了。不過屬下不明白,小姐不是一直有意地避免讓榮國府和博雅草堂有明面上的聯繫,免得讓人看出來謝氏和王氏在聯手麼。如今又爲何直接上榮國府的翎衛軍將堵殺憐玉小姐殯葬隊的殺手送來了草堂?”
“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大用處!”
九歌知道謝芙蓉不願多說,便也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