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蓉面色一變,一句話都沒有說,擡步朝着沉香榭方向快步走去。
素心將寶娟拽了起來,二人跟在身後。
沉香榭裡,丫頭婆子的跪了一地,哭哭咽咽。
昨晚還一片喜色,沉香榭裡諸多兄弟姐妹把酒言歡。
卻不料,才一晚上的時間,就已經蒙上了一層霧靄沉沉。
謝芙蓉的腳步在門口猛然頓住,除了那一聲聲低沉的哭聲之外,一切喜色的裝飾依然和昨日一樣嶄新。
就如同謝憐玉還在一般。
謝芙蓉腳步緩慢地走了進去,在正屋的門口剛巧遇上秋氏出來。
秋氏一見到謝芙蓉,忙攔住道:“芙蓉丫頭,這樣的場面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未出閣的姑娘瞧見晦氣的很。待燒完了黃昏紙,我讓婆子們去請你,你再過來。”
謝芙蓉眸光沉沉:“嬸兒應該知道芙蓉不在乎這些的!”
說完也沒等秋氏再說什麼,擡步走了進去。
秋氏原本也是一番好意,但知道自己是攔不住謝芙蓉的,便也不去攔,只向素心吩咐了句:“好生看着你家小姐!”便出了沉香榭。
正屋裡,丫頭婆子跪了一地,皆嗚咽着。
謝憐玉靜靜地躺在牀上,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謝芙蓉站在牀邊面無表情地看了良久,轉身問寶娟:“蘇先生可來過了?”
“來過了!”寶娟抹着眼淚:“今日一早奴婢進來給小姐梳洗的時候便發現小姐怎麼叫也叫不醒了,當時便讓人去請了蘇先生。”
“怎麼說?”
寶娟頓時聲淚俱下:“蘇先生說……蘇先生說小姐是因爲昨日喝了太多酒,溺酒而死。可是……可是昨晚上小姐因着身子一直不好,根本就沒有喝多少酒。芙蓉小姐,你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我家小姐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素心,去請蘇先生再過來一趟!”謝芙蓉道。
素心應了一聲,出了門。
剛走了不一會兒,素心又回來了,說是在沉香榭門外遇到了榮寧院的人。
蘇哲此刻被老夫人叫去了榮寧院,老夫人請謝芙蓉去榮寧院一趟。
於是,謝芙蓉又帶着素心出了沉香榭。
出了門後,謝芙蓉吩咐素心:“你去璇璣閣找個懂得毒術的人化名帶到沉香榭來查查這裡的飯菜以及用具中可有被人下過毒,尤其是昨晚我們用過的杯盞碗筷!”
“是!”素心領了命。知道這事情緊急,便也不耽擱,朝着府外走去。
謝芙蓉一人去了榮寧堂。
到的時候不止蘇哲,秋氏以及謝蒼雲也在。
方纔素心在沉香榭門外遇到榮寧院下人的時候已經將謝芙蓉要找蘇哲的事情說了,此刻那下人也已經回稟了老夫人。
謝芙蓉給衆人行完禮後,老夫人問謝芙蓉:“我已經問過蘇先生,之前因着沉香榭全是丫頭婆子們,人多眼雜,蘇先生沒有說實話。憐玉丫頭是中毒而死,想必依你的聰慧機靈,也已經猜到了。你可還有話問蘇先生?”
謝芙蓉面色沉然,問蘇哲:“蘇先生,憐玉妹妹中的毒可與之前祖母身邊的寇嬤嬤在宮裡中的毒是一樣的?”
衆人頓時一愣,沒想到謝芙蓉竟然會問到這個。
蘇哲思忖了半晌:“芙蓉小姐猜想的沒錯,憐玉小姐所中之毒確實與之前寇嬤嬤中的毒如出一轍。”
老夫人見謝芙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且雖是在問蘇哲,但問話的語氣又十分肯定:“芙蓉丫頭,你問這些可是猜到了下毒之人是誰了?”
“還沒有!”謝芙蓉搖頭:“不過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便會有結果。不過我敢肯定,害死憐玉妹妹的人和之前在宮裡想要給我下毒,卻誤殺了寇嬤嬤的是同一個人,也是咱們府上的人。”
衆人有些不明白。
謝芙蓉解釋:“之前因爲寇嬤嬤的酒是在宮裡喝的,且當時在場之人都是宮裡的人,所以我們將懷疑的目標放在了四妃身上。再加上寇嬤嬤的身份,便沒有多做追究,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今日見着憐玉妹妹的死狀和之前的寇嬤嬤一模一樣之時我便肯定這下毒之人一定是咱們府上的人,且在宮裡還有幫兇。
應該中的是一種無色無味,不易讓人察覺,且死亡時間和服毒時間會相隔很長的毒藥。”
老夫人聽完後也覺得謝芙蓉說的很有道理:“這種下毒的手法一般江湖或者名門府邸是很少用的,都是後宮之人慣用的手法,爲的就是欲蓋彌彰,讓人很難查出真正的兇手來。咱們府上的人又怎麼會和宮裡的人有牽扯?”
“那就要問下毒之人了,他到底是何身份!”謝芙蓉眸光深隧。
衆人更加不明白謝芙蓉說這句話的意思,皆沉默着沒有說話。
半晌秋氏站起身來道:“兒媳婦先去張羅憐玉丫頭的後事。老夫人是否需要過去一趟?兒媳婦也好事先做好安排?”
老夫人深深嘆息了一聲:“老二雖娶了個不成器的,沒生出個好兒女來,但趙氏的這個女兒還算可以。等國公爺回來,我還是跟他過去一趟吧!”
秋氏抹了一把眼淚:“是啊,可憐這丫頭,身子骨一直都不怎麼好,也沒享什麼福,眼看這身子骨剛好些了,卻又年輕輕地就這麼去了。”
老夫人聽着越發的傷心難過,索性抹了一把眼淚,扭開了頭。
秋氏上前將自己的娟子遞給了老夫人:“憐玉這丫頭也是個心善的,咱們只盼着她下輩子能投胎個好人家。老夫人快別難過了,莫要傷了身子!”
老夫人點了點頭,接過秋氏遞過來的娟子,擦了擦眼淚。
秋氏又道:“今日是燒黃昏紙,待明日兒媳婦再來請國公爺和老夫人過去吧!稍後兒媳婦擬好了喪事賬目,再拿來給老夫人您過目。”
“賬目就不必拿來給我過目了,一應用度都按照庶女的禮數辦就是,如今你掌持榮國府,老身信得過你!”
“是,兒媳婦就先告退了!”秋氏行禮,和謝蒼雲一起離開。
蘇哲也請了辭,回了藥房。
謝芙蓉陪着老夫人說了會話,其中多數也是感嘆謝憐玉去的如何可惜,生前如何沒享福之類。
少頃,一個門房的下人匆匆跑來回話:“老夫人,芙蓉小姐,宮裡的來人傳旨了”
傳旨?
皇帝怎麼會忽然給榮國府下旨?
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