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啊，看着人畜無害，心機手段卻很了得。”凌悠悠意味深長地盯着她，“不過，即便是朋友，有些話也不能亂說。我可不想被Adam聽到什麼閒言雜語。”
她低頭囁嚅，“我知道。”
凌悠悠緩了臉色，“不管怎麼樣，我交給你的任務，你每次都能完成得很好。我很滿意。那張卡里我又打了十萬，算是對你的獎勵。”
“謝謝UU姐。”她有些不安，“可，可Linda她不會真有事吧……”
“有事也是她自找的。”凌悠悠毫不在意的冷笑。事情不是她親自做的，便沒有半分愧疚之情，“這事說白了就是樁意外，跟我們沒任何關係，真要有什麼事……死咬住那個男的不放就行了。”
不知過了多久，“咔噠”一聲，急救室的大門打開了。
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神色有些無奈。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高位截癱。以後最好的情況……就是植物人了。”
一片震驚的騷動裡，她哆哆嗦嗦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給那男生打字。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但只敢轉述醫生的前半句話。
也許是渾身哆嗦得厲害，姜寧妤忽然覺得腦子快炸開了，疼痛的感覺令她捂着頭就蹲了下來。
“姜寧妤！”
“姜寧妤！！”
“姜寧妤！！！”
耳畔隱隱約約地響起一陣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她猛地擡頭。
“……抱歉，房間都滿了，就剩一間雙牀了。”
雪場上的酒店一向預定火爆。其他夥伴下午就離開了，但由於突發狀況，他們從醫院回來已經很晚了，便決定多住一晚。
沒想到就剩下一間空房了。
臨栩月微微皺眉。與女生同住一間房的事，怎麼想都不妥。
但他偏過頭，看着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顯蒼白的姜寧妤，連往日靈動繾綣的清亮眼眸都散發着懨懨氣息——再折騰，估計就要暈倒了。
臨栩月猶豫了一下，把決定權交給她，“雙牀，你可以嗎？”
姜寧妤只覺得手臂很疼——也對，被抽了幾管血，她整個人都精神不好了，哪還有力氣去想別的？
她便說，“可以啊，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
臨栩月纔對前臺說，“好，我們要了。”
進電梯的時候，姜寧妤步履虛浮，下意識地去拉他的衣服。看到她這副搖搖晃晃，走路都不穩的樣子，臨栩月主動彎起胳膊，想讓她扶穩些。
姜寧妤卻誤解了他的動作，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姿勢，就跟被公公攙扶着走路一樣。
臨栩月索性握起她的胳膊，帶着她往前走。
一進客房，姜寧妤就朝就近的牀撲了過去，“我睡會……”這三個字剛出來，她頭一沾枕，就睡死過去了。
臨栩月便又下樓，把一早寄放在前臺的行李包拿回房間。然後瞧着趴着睡的女生，想到這種睡姿對身體不好。便想幫她翻個身。
可手指觸及她的手臂，卻不經意瞥見了肘窩處的幾點針孔淤紫。
他遲疑了片刻，覺得還是別弄醒她了。
然後拿出手機，搜了下最近的中餐廳電話。
……疼。火辣辣的疼。
姜寧妤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陷在黑暗的泥潭裡，動彈不得。
“……醫生，她爲什麼還不醒？”
耳邊隱隱約約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受傷的位置靠近枕骨，但不致命……沒醒的原因，可能神經受損，支配區域發生了感覺障礙。”
“那要怎麼辦？我能做什麼？”
這個聲音真的好耳熟，可究竟是誰……她渾渾噩噩的，無法思考。
“只能等。不過……她昏迷的時候，嘴裡一直喊着‘邵雲依，不要跳’，你知道是誰嗎？”
……邵雲依？
這個名字也很耳熟，好像……
思緒剛要轉彎，忽然一陣失重感襲來。姜寧妤猛地一顫，便睜開了眼。
率先看到的是旁邊牀上坐着的男生，清俊矜貴，安靜地抱着電腦打字。
然後鼻子裡聞到了一股香氣四溢的羊湯味。
“臨栩月？”
她下意識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揉着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坐起來問，“幾點了啊？”
“十點，你才睡了四個小時。”男生見她醒了，便放下電腦，下牀去拆桌上的外賣袋，“先吃點東西吧，不然幹睡也沒用。”
姜寧妤點點頭，發現乾淨的一次性拖鞋就在牀邊放着。她脫掉腳上笨重的雪鞋，剛站起來，就又一屁股坐到了牀上。
“怎麼了？”臨栩月過來關懷。
“頭暈。”她此刻的語氣帶着一絲無意識的嬌嗔，很是懊惱，“我明明身體挺好的呀，怎麼獻個血就跟病秧子一樣了。”
“400cc以下才叫獻血，你抽了多少心裡沒數麼。”臨栩月扶她到椅子上，替她拆了餐具。
桌上擺着一份超大羊肉湯，一份肉絲炒豬肝和一份山藥龍眼粥。
都是補血用的。
姜寧妤當即有些驚訝，“哪裡弄來的啊？”
“中餐廳，叫的外賣。”
“最近的中餐廳要20公里吧？叫人送過來得多少錢？”
“很貴。”臨栩月順着她的話表示，“所以你不吃完，就等於浪費錢。”
“……”
姜寧妤便動起了筷子。
羊肉湯滾燙雪白，湯鮮味美，要是能配上一塊焦香的烙餅就再滿足不過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不過湯裡料很足，一個人根本吃不完。便把勺子給了臨栩月，“你也吃呀。”
“吃過了，但可以幫你解決一點。”男生接過勺子，就站在一旁舀湯喝。
熱騰騰的食物下肚，姜寧妤覺得身子舒服多了。擡眸望着他慢條斯理的喝湯動作，她忽然多了一絲羞赧，“那個，今天謝謝你啊，還連累你陪我多待一天。”
臨栩月也沒客套，坦蕩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有辛苦費嗎？”
她一頓，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牀的方向。
“……當我沒問。”他當即扯開了話題，“對了，我有個同學也沒走，說是他朋友在附近滑雪，我們明天蹭他們的大巴去機場就行。”
“那太好啦，我……”姜寧妤話沒說話，突然聽他手機響了，便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