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且說因眼下會試之期將近,事務繁忙。會試歷來都是由禮部主持,而禮部之中,大任則又落在禮部侍郎身上,因此小唐從年前就開始悉心此事,今兒又特進宮來,同成帝稟奏所定的考官人選。

出了大殿之後,便先又回了集英殿,跟各位朝臣商議了一番,眼看過了晌午,正要先行出宮,不料一個小太監來到,見左右無人,便小聲說道:“唐大人,六公主知道您今兒在宮內,正有請呢。”

小唐一怔,待要不去,忽地想到前幾日在肅王府內的話,心中略一思忖,便辭了幾位大人,隨着那小太監出來。

六公主尚未配人,如今住的是永萃宮,原本外臣是不得擅入後宮的,然而因唐家也尚過公主,小唐身份不同,成帝又格外寵信,故而倒並不如何理論。

小太監領着來到永萃宮,裡頭便報說唐侍郎來了,話音未落,就見六公主趙芙跑到殿門口,雙手攏在腰間,一見小唐,便笑得眉眼彎彎。

小唐上前行了個禮,道:“給殿下請安。”

趙芙嬌笑了聲,上前來要捉他的手,小唐忙後退一步,便咳嗽了聲兒。

趙芙會意,便撅起嘴來,道:“真真是迂腐古板……哼……唐侍郎,快進來罷。”說着,便一扭腰肢,先邁步入內了。

小唐這才隨着進殿,趙芙在前,徑直走到裡側的桌子邊兒上,便跪坐下來,小唐見她舉手倒茶,便只站着,道:“殿下喚我來……不知是爲何事?”

趙芙回頭,向他抿嘴笑道:“還問我,你難道不知道?”說着,便舉起茶來,向着小唐道:“先吃了這杯。”

小唐挑眉,道:“臣不敢。”

趙芙聽了,便不高興,復起身走到他身邊兒,便不由分說拉住他的胳膊,道:“這也不敢那也不能,膽子爲何這樣小?難道吃一杯茶會毒死你?”

小唐將手抽回,道:“殿下!”

趙芙向着他哼了聲,斜睨着說道:“你且快坐下,只好生吃了這茶,我便跟你說。”

小唐怕她再來糾纏,然而既然來了,自然要得所得而去纔好,於是便在趙芙對面坐了。

趙芙見他落座,才舉手將茶又奉上,道:“嚐嚐看?”

小唐將茶接了過來,低頭微微一嗅,並無什麼異樣,先前他陪伴林沉舟東南西北各處走遍,也見識過許多防不勝防的刺殺手段,這茶水中若然有毒,自然一嗅便知。

當下小唐便淺吃了一口,纔將杯子放下,道:“殿下可以說了麼?”

趙芙媚眼如絲,含笑看他,道:“前兒在肅王府裡,你叫我什麼來着,如今竟改了稱呼了?”

小唐心中暗覺窘然,當時他因聽出是應懷真的聲音,生怕給六公主見到她,情急之下才喚了一聲“芙兒”,不過誘敵之計罷了,不料趙芙倒是記得十分真切。

小唐便一笑,低眉說道:“那是我無禮了,殿下不責怪,微臣感激不盡。”

趙芙看他如此溫和端莊,卻更覺心動,便暱聲道:“我當然不會責怪,你以後……只都這麼叫我就行了!”

小唐正色道:“這萬萬使不得,於規矩不合。”

趙芙探臂過來,便要抓他的手,口中道:“讓你如何你便如何好了,快先叫一聲來,難道此刻你我相見,便是很合規矩的?”

小唐將手挪開,只當是又喝茶的,心中有些怨念熙王。

趙芙見他面色冷冷淡淡地,心裡焦急難耐,回頭看有幾個宮女站在身後不遠,她便道:“你們都退下。”

那些宮人們見狀,便自退下。趙芙才又微微傾身過來,道:“毅哥哥,你可要知道,那件事……是我好不容易探聽出來的,你再跟我推三阻四的,我索性就不說了。”

小唐心中一嘆,便才道:“我人都已經在此,芙兒何必誑我呢。”

趙芙聽他又如此相喚,才又笑起來,雙眼盯着小唐,直勾勾地,便道:“早聽話豈不是早好了?”

小唐咳嗽了聲,目光轉動,見殿內的宮人們果然都退了出去,桌上只兩盤果品點心,並一壺茶,除此之外,旁邊一個青玉鏤空的薰香爐裡嫋嫋有煙氣飄出,微微香濃。

小唐雖聞不到透骨玲瓏的香氣,然而身體嗅覺等早已習慣,此刻聞了這般的香,反倒不以爲意起來,只覺得香的太過甜膩,不由多看了幾眼。

趙芙見他留意看周遭,目光又落在那青玉薰爐上,趙芙便道:“毅哥哥,我自然不能叫你白走一趟……”

小唐正一晃神,聞言忙看向他。

趙芙示意他靠前些,小唐知道事情機密,便果然往前微微傾身,趙芙跪坐起來,雙手撐着桌子,一直湊到他耳畔,才低低說道:“那個被三姐姐偷偷拿走了的……是德妃昔日用的那一支永福宮的樓閣美人兒金釵……”

趙芙說着,眼睛便瞟向近在咫尺的容顏,又道:“毅哥哥,我可沒騙你罷?”忽然心中大動,情不自禁地便向着小唐面上親去。

小唐聽了實情,正在心中思量,忽然見趙芙微微閉起眼睛,便知道不妙,忙便又端然坐了回去,道:“殿下說的,可千真萬確?”

趙芙忽然落空,心中惱怒,卻不好發作,只道:“自然是真了,這一支金釵,當初是皇上爲了她特意造的,其形式乃是按照她所居住的永福宮而打造,裡頭的人物小像,也是按照德妃的模樣所制……德妃出事之後,永福宮無人居住,她所用的所有珍奇寶物也都好生放着,無人敢動,那日三姐姐不知如何,竟大膽偷了這個金釵出去……本以爲無人發覺的……還是給我探聽了出來。”

趙芙說着,微微有些得意,只仍盯着小唐看,似要討他誇上幾句。

小唐見她說的言語確鑿,知道是無誤的,便道:“多謝公主苦心相助。”

趙芙便笑道:“毅哥哥,我可不是白幫你的……你須得知道我的心意,若不是你,換了天底下任何一個人,我也懶得理會此事。”

說到這裡,趙芙便又將聲音放得極低,道:“尤其是德妃的事兒,你做什麼要去管這個?先前我一提起這個人,我母妃就大發雷霆,把我罵的狗血淋頭,不許我提半個字兒,宮內對這件事也更是諱莫如深的,你可要留神呢。”

小唐聽她叮囑的懇切,便道:“多謝公主提點,我也只是有些好奇罷了。還望公主不要將此事告訴他人。”

趙芙嘻嘻笑了起來,臉上有些微紅,便道:“我哪裡敢去告訴別人,難道是嫌自己命長不成?也只告訴你一個……難道我的心,毅哥哥竟還不明白的?”那聲音忽然也甜甜膩膩起來,雙眼望着小唐,目光略有些迷離。

小唐見她如斯情形,又得了所欲,便自忖不能久留,正要告辭,趙芙伸手過來,這會兒卻正搭在他的手背上,道:“毅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只管想什麼?”

女子的手滑膩非常,又溫潤柔軟,正覆於他的手上,小唐一怔,心中竟然動了動。

他看了一眼趙芙的手,有些奇怪自己爲何並沒有躲開,便道:“微臣只是想已經來了這半日了,也是時候告退了。”

趙芙嬌笑兩聲,道:“真真兒是個無情的人,纔來了就要走……當我是什麼?”說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唐,竟站起身來,步履輕盈地極快走到小唐身旁。

小唐正覺得趙芙的舉止彷彿有些古怪,本要起身避開的,只不知爲何,竟仍沒動,眼睜睜看她來到跟前兒。

趙芙探出手臂,便向着他脖頸上摟了過來,同時挨着他的身子,便緩緩地要坐下。

此刻小唐才覺得不對,六公主身上的暖香陣陣,直撲過來,無端心底竟有一絲異樣的綺念緩緩浮現。

小唐心念轉動,忙一把推開趙芙,自己便站起身來,才躬身起來的當兒,只覺得雙腿都有些綿軟無力了,竟差點栽倒!

小唐雖不知究竟發生什麼,卻也知道壞事了,腦中一蕩,竟也有些神思恍惚,眼見趙芙半坐半跪地伏在自己腳邊,正仰頭看着他,那神情竟顯得十分柔媚動人。

小唐忙後退兩步,避開趙芙的手,趙芙見他退後,便伸手喚道:“毅哥哥,你去哪裡,還沒說完呢,你快回來……”

小唐本正欲走,聽着她這般柔聲相喚,不知爲何竟動了心,呆呆地欲回到她身邊而去,然而理智上卻又覺着不該如此,天人交戰,便迷迷糊糊低下頭去。

不料才低了頭,忽然嗅到胸前有一股奇異的香氣飄了出來,冷冷颼颼地,竟直衝心肺,頓時就把先前那股甜膩惑人之感給沖淡了。

小唐定睛一看,見趙芙臉頰緋紅,眼睛水汪汪地正看着自己,目光一動,又見桌邊兒上那青玉的薰爐裡白煙依舊嫋然飄舞,他心中大駭,知道是中了招了。

趁着這一刻清醒,小唐立即回身,拔腿往殿外奔去,身後兀自傳來趙芙的呼喚聲,小唐不敢回頭,不敢停步,眼前景物卻幾乎都模模糊糊起來,耳畔趙芙的呼喚聲竟變了調,化成了聲聲地銀腔浪息,勾/人魂魄似的。

小唐扶着永萃宮的門,喘了一口,手足均已乏力,走一步重若千鈞似的,危難之時,忽然想到一事,忙伸手入懷,便將那透骨玲瓏的香囊取了出來,放在鼻端嗅了嗅,頓時之間,便像是一通冰雪水灑落下來,得一刻清涼明白。

他如此且走且停,拼命掙扎着,便捱到了宮門口,正在精疲力竭之時,卻見前方有一輛馬車,正欲出宮,看來眼熟。

正好兩個小太監經過,見了他,忙行禮,小唐問:“誰家的馬車?”

小太監見他神情不妥,忙低頭道:“是應公府懷真小姐的。”

小唐聽了“懷真”兩字,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力氣,趔趔趄趄,三兩步衝到跟前兒,單手在車轅上一按,身子騰空而起,只見官袍的一擺隨風飄蕩,整個人就落在了車上。

那趕車的小廝自認得是他,也知道他同懷真交好,待要問一問,小唐卻已經推開車門,進了車內了,於是只好繼續趕車前行。

小唐拼了最後一口氣躍上車來,體力同理智都極盡崩潰,只覺得渾身如在火焰裡被燒灼一般,那臉上越發紅的不像話,喘/息聲也漸漸大了。

偏應懷真不知如何,見他這般失魂落魄之態,只當是急病,擡手在他額上一試,如火爐一般,頓時把手燙得甩開了去。

懷真驚魂未定,便道:“阿彌陀佛,怎麼燒成這個樣兒了,方纔不還是好好的?”正擔心小唐是得了什麼急病,忽然之間小唐伸出手來,閃電般一把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應懷真一怔,只覺得他的手心也是溼熱非常,滾燙地貼着自己的腕子,且還在微微發抖。

懷真低頭看看,又擡頭看小唐,急忙安撫道:“唐叔叔,你難受的緊麼?你忍一忍,我叫他們改道去太醫院罷了……”

小唐迷糊之中聽了“太醫院”,便張口道:“不……不成……”說話間,右手便微微一動。

應懷真這纔看到他的右手裡死死地捏着一樣東西,細看,卻正是自己給他的那個香包,不由越發詫異,道:“怎麼把它拿出來了?”

懷真看看那香包,又看小唐,忽然又是一愣,湊近了小唐身旁一嗅,疑惑問道:“唐叔叔身上……爲何有種奇異的味道?”

她的聲音從清晰到模糊,面容從模糊到清晰,卻自始至終都誘/惑着他。

此刻小唐自覺像是被炙熱爐火焚烤了千百萬年一般,渾身的肌膚幾乎都要冒出簇簇火花來了,更加上口乾舌燥,五臟六腑也是乾渴的很。

耳畔聽到懷真的聲音,又嗅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若非是仍有一絲理智按捺,此刻早不知如何了。

然而既然一把攥住了懷真的手,竟難再捨得放開,就彷彿粘在她的腕上,或者本就是一塊兒長的似的,他顫抖着,試圖掙扎,想要從這種令人煎熬的折磨中掙脫,卻毫無辦法。

汗從鬢間流出來,像是透明的蜿蜒而下的小蛇,爬過額角,爬過太陽穴,自眼角往下,蔓過那一顆淚痣。

小唐仰頭朝上,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微微地張着嘴,幾乎發狂地想要得到什麼,而眼角的余光中所見的,卻正好是那樣一個人。

小唐啞聲喚道:“懷、懷真……”極度的熬煎,讓從來不肯掉淚的他幾乎也沁出淚來。

應懷真見這情形,心知他必然是得了“急病”,只怕不能耽擱,一邊兒擡手,用帕子給小唐把額上的汗擦去,一邊兒回頭吩咐吉祥道:“叫他們找最近的大夫,快去!”

吉祥也有些害怕,起身上前,纔要開車門說一聲,不料小唐一擡手,輕輕在她背上一敲,吉祥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悶聲不響地昏睡過去。

應懷真眼見如此,不知如何,怔怔問道:“唐叔叔,你……”

一句話還未說完,卻聽小唐道:“對、對不住……”話音剛落,他的手腕一抖,懷真只覺得身子一震,下一刻,便被他死死地抵在了車壁上,纔要張口,小唐已經壓了下來,如獲至寶地,俘獲了她的雙脣。

應懷真腦中轟然一聲,無法反應,亦不知道壓在自己脣上的是什麼……或者說是不敢相信那是什麼,呆了半晌,便掙扎起來,然而手被他困住,死死地壓在褥子上,另外一隻手雖然能動,卻也無濟於事,只胡亂捶打他的身上,卻只似蚍蜉撼大樹罷了。

起初的震驚過後,竟駭的滾出淚來,偏又無法出聲,只覺得並非被小唐俘獲住,而是被一頭猛獸壓在地上,正磨牙吮齒地要將她撕咬着吃了,他吃了她的脣,她的舌也無處躲藏,他急切而發狂似的搜遍了她的口中,甚至搜心掏肺地,要將她五臟六腑甚至七魂八魄都也吸出來一般。

除此之外,那身子更彷彿泰山壓頂似的,制住她,分毫也無法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脣舌才似得了一些自由,而他卻俯身下去,手掐着她的腰,彷彿……

懷真自覺昏昏沉沉,拼命控住那股想要大哭之意,顫聲喚道:“唐叔叔!”

小唐聽到這一聲喚,動作不由微微一停,此刻馬車彷彿來到鬧市,外面有諸多塵世的喧囂聲傳了進來,懷真不能再出聲,更不敢看他的臉,只想竭力把自己藏起來罷了,然而卻毫無辦法。

小唐垂眸望着她,額頭的一滴汗隨着馬車搖晃而墜下來,正好打在她的頸間,順着蜿蜒往下……

迷離的目光中,殘存的理智裡,小唐忽地看到自己手上那個香囊,心念一動,便又嗅到那股冷香颼然而來。

就在這一刻清明之時,小唐忽地聽到外面有人道:“勞煩各位……”那聲音冷冷淡淡,卻又偏帶一絲笑意似的,小唐自然知道那是何人。

眼前仍是懷真的影子,卻又逐漸模糊起來,在失去意識之前,小唐已經拼盡全力大叫了聲:“凌景深!”

而在馬車之外,凌景深正指揮手下,四處前往巡防,猛然於萬人嘈雜聲裡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景深張目四顧,便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正從前方緩緩而過。

景深眼睛微微眯起,認出那是應公府的車駕,略一思忖,臉色微變,即刻分開衆人,打馬追了上去。

應公府的小廝們聽到車內彷彿有人大叫了聲,卻不以爲意,還以爲是錯聽了,正趕路時候,忽然一匹馬斜刺裡衝出來,喝道:“停下!”

那馬伕見凌景深是個官差的打扮,又依稀認得是巡城校尉凌大人,忙便停下來。

凌景深打馬走到跟前兒,隔着車簾子,試着低聲喚道:“小唐?”

頃刻,裡頭有人顫顫地說道:“救……”

凌景深聽了這一聲兒,再無猶豫,從馬上翻身上了車,打開車廂門便矮身進入,當看到眼前情形的時候,整個人一震,卻即刻先把車廂門掩起。

景深搶上前,先把小唐抱起來,又見應懷真臉色紅紅白白、神色不定之態,便皺眉問道:“發生何事?”

懷真眼睛一眨,淚便又落下來,忍着戰慄,便含羞帶怕地同他說道:“唐叔叔、他病了,你,快帶他去……”

忽然懷中小唐猛地掙扎了一下,依稀有一聲低/吟,那手也抓向景深肩頭,力道竟是極大……

景深一驚,低頭掃了一眼,見他滿面通紅,又察覺體熱如火,更兼……景深心下驚疑,起手便封了小唐身上幾處穴道。

懷真捂着嘴,才能壓住那滿心驚駭之意,景深將她通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並沒其他異狀,才道:“不必害怕,他是中了迷藥,才亂了心智。”

懷真一怔,只是呆呆看他,似懂非懂。

景深又把吉祥拉起來,便對懷真道:“我解開她的穴道……你好端端回府去,此事不可對任何人聲張,可明白麼?”

懷真嚥了口氣,半晌才放下手,強自鎮定,慢慢點了點頭。

景深盯着她的雙眼,道:“不要哭,把淚擦乾了,還有……”目光在她的脣上停了停,卻見那櫻桃似的嘴脣破了一處,滲出星星一點的血漬來。

景深不再言語,扭身要出去,懷真見他欲走,便嚥了口唾沫,遲疑着又喚了聲道:“唐叔叔他……”

景深垂了眼皮兒,淡淡說道:“放心罷了,有我在,不會有事。……改天叫他給你賠罪。”

懷真聞言,這才低下頭去,手只緊緊抓着膝蓋上的裙子。

景深抱着小唐往外,臨出去之前,便舉手在吉祥身上虛點數下,等他退出車廂關了門時候,吉祥才幽幽地醒了過來。

懷真看着車門在面前關上,只聽得外頭景深的聲音,仍然無波無瀾似的,只道:“唐大人犯了急病,我要帶他去找大夫,你們先回府罷了,此事不得多口。”

隨行的小廝跟車伕忙都答應了,見他跳下車去,才又打馬往前而行。

車廂內,吉祥如在夢中,呆了呆,見車內已經不見了小唐,便道:“姑娘……唐大人呢?”

懷真只覺一陣陣骨子裡發寒,抖了一會兒,才咬着脣,低着頭道:“正好遇到凌大人,便叫他帶了去尋大夫了。”

吉祥聽了,倒是歡喜,便道:“方纔可嚇壞我了,到底是怎麼了呢……必然是什麼不得了的急病。”

應懷真“嗯”了聲,看到自己給小唐擦汗的帕子落在褥子上,便舉手拿了回來,不料手指還是抖的,好不容易將帕子扯回來,待要擦一擦脣上……忽然嗅到帕子上一股甜膩氣息,嗅到之時,心頭竟禁不住一蕩!

懷真立刻想到方纔凌景深所說“他中了藥”,嚇得忙把帕子又扔到對面去。

吉祥見她舉止異樣,便道:“姑娘怎麼了?做什麼把帕子扔了?”起身就要給她撿回來,不料應懷真道:“這個髒了,不要了,別撿。”

吉祥只好作罷,忽然又看懷真鬢髮間有一縷頭髮蕩了下來,便道:“姑娘的頭髮亂了,快理一理。”

懷真又是一顫,忙低頭整理髮鬢,又用袖子輕輕地擦了擦脣角,只覺得脣上兀自火辣辣地,擦過之後,就見那素色的袖底便多了一點輕紅。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謝謝小萌物們~~~(╯3╰)

大家好,我是嘴脣被咬破了的二更君~~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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