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懷真聽了小唐所說,才知他已經猜到了,心中一動,反道:“三爺說的什麼?我並不知道。”推了一把,又要走開。

小唐在外應酬交際,不過平常,縱然在街頭跟王浣溪見面……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細說起來,不過是浣溪行事太貿然無規矩罷了,何況若是兩人有什麼,又如何能在街頭這樣……

此事,若換作別的人,只怕當面兒便問出來了。偏懷真是個多心的,又因滿心是他,故而格外謹慎,雖有些“眼底揉不進沙子”之意,卻越發不願就當一件事兒似的問出來,免得叫他以爲自己小性兒吃醋,連他跟人當街說話都不許了。

小唐見她否認,笑道:“當真不是爲了這個?”

懷真回頭看他一眼,哼道:“我何嘗提一個字兒了?倒是你自個兒先說出來……莫不是心虛?”說着,便很有不虞之色。

小唐望着她含惱帶嗔之態,道:“我又心虛什麼?本來我並沒把這個當件事兒,所以竟忘了,也不想對你提起,免得你多心,不料竟是這樣巧,偏給你看見了,可見我是半點兒的私心也不能藏……”

懷真本來想笑,卻又忍着,又點頭冷道:“這可是三爺說的,連私心兩個字都有了……以後,可不知還有私……什麼呢?”

小唐禁不住,便笑起來,將她着緊抱住,道:“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偏來說這誤解的話,我還有私什麼?可知我所有的私心私情,都是在你身上。”

懷真咬着脣,只不理會。

小唐嘆道:“其實,我今兒也有些意外,才從凌府出來,就撞見了王家那丫頭,看她滿面着急,本還以爲是公府裡有事……”

懷真靜靜聽着,聽到這裡,忍不住冷笑道:“她自打去了女學,何曾回過公府?自然是特特去見人的。”

小唐從未見過懷真這般吃醋拈酸似的模樣……心中竟覺受用,不由在腮上親了口。

懷真瞪他一眼,道:“不好好說話,只管亂鬧些什麼?”

小唐見她如此,心中轉念,倒是有些不大好說了。

原來,倒果然如懷真所說,王浣溪的的確確是去尋小唐的。

彼時,小唐同趙永慕一塊兒,正從凌府出來,因大街上不便說話,永慕乘着轎子自去了,小唐正欲上馬,便見一輛馬車過來,有人下車,上前見禮,卻正是王浣溪。

小唐不知她如今已經在女學了,未免詫異,正思忖是否是應公府有事,然而左右看看,又並沒有其他人。

此刻王浣溪行了禮,便擡頭看他,紅着眼圈兒道:“先前聽聞大人出事,浣溪心中着實難安……昨兒又聽說大人平安回來,並不知真假,故而貿然來見,還請見諒。”說話間,眼睛裡便含了淚。

小唐不知她來意到底如何,又聽這話似有些蹊蹺,便皺眉問道:“你……自何處來?”

浣溪道:“如今……浣溪住在太子殿下的女學之內,跟隨老師們學習。”

小唐雖聽聞趙永慕略說了兩句關於女學之事,卻沒想到王浣溪也在,意外之餘,不由一笑:“是麼?原來你也去了。”

浣溪聽他聲音裡帶有幾分笑意,便定了神,擡頭看向小唐面上,顫聲又道:“浣溪知道,大人通曉六國言語,是以浣溪也想着如大人一般,學有所成。倘若有朝一日,浣溪學成,而女子也可以……爲國效力,大人可願意留浣溪在禮部?縱然是當個端茶遞水的婢女,浣溪也自願意。”

小唐聽着她先頭兩句話,還是微笑着,聽到最後一句,卻又微微蹙眉,斂了笑。

小唐看了她片刻,終於沉沉說道:“你倒是要先想好了,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浣溪一愣,不知他是何意,還要再問。小唐已經轉身欲走,浣溪忙道:“大人!”

小唐回頭,浣溪眼睜睜看着他,忽地說道:“大人……終於平安歸來,這真是我一輩子所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小唐擰眉,又看了她片刻,才一點頭,翻身上馬自去了。王浣溪站在原地,兀自看着,直到他身影消失,才覆上車。

先前王浣溪兩度找上小唐,小唐只以爲她自有一番志向,雖然有些破格逾矩,倒也罷了。

何況正好兒他心底也正思謀女學之事,不免正合了這意思,只是希望王浣溪可以在正途之上行事。

不料今日又見到她,知道她入了女學,正自有幾分欣慰,忽地又見她是這般情形……觀其言行,卻彷彿對他……別有一番深意,這才醒悟幾分。

因小唐自小到大,端重自持,極少有什麼桃花,就算先前跟明慧有過婚約之時,明慧那樣外向的性情,也不敢着意同他親近,因此雖然是個金玉之質,也自是許多名門淑媛的春閨夢裡之人,但真正敢對他示好親近的,卻是絕少。

昔日的六公主,因出身尊貴,性情潑辣,倒也罷了,近來的扶桑妖女,也是個放/浪無矩的,不值一提……倒是想不到,王浣溪出身原本也算教養規謹的世家,竟也大膽心存此意。

然而這對小唐來說,雖然意外,卻也只當是一粒塵沙似的罷了,連拂一把都不必,更不值得放在心上。

何況王浣溪對他而言,只有另一重的意義,那便是女學的經營到底會如何,除此之外的其他,只是視若無物而已,更不值得特意同懷真說起。

原本這件事也跟他無關,不料懷真偏生知道了,可如今說浣溪對他有意的話,必然會讓懷真不高興,卻又何必呢。

更何況區區一個王浣溪,於他而言,註定是過眼雲煙而已,大不必多事。

小唐心底一轉,索性就把當日王浣溪女扮男裝前往禮部的事兒說了一遍,末了道:“今日她來見我,也並不爲別的,只因當日我斥她出去,今兒她又終於入了女學,故而特意麪見,問我將來有沒有機會進禮部,我雖然覺着意外,卻並不當回事,娘子明鑑。”

懷真聽完,問道:“真的是這樣兒?”

小唐道:“不然如何?娘子總不會以爲,我真的同她有些什麼?唉,難道我是眼瞎了不成?放着這樣的懷真看不夠,如何還能分神看別的什麼人?也把我想的太下作不堪了。”

懷真見他說開,便如搬去了心頭一塊兒大石,卻也知道他從來目無下塵的,等閒自然不會對別的什麼人動心着意。

懷真嗤地笑了聲,道:“誰想你什麼了,原是你自個兒心虛,竟自顧自囉囉嗦嗦地說了這半晌,可知我還不耐煩聽呢。”

小唐愛恨交加,便擡手在她身上呵了兩下。

懷真最是怕癢,慌忙躲閃,又笑說道:“說中你的心事,你惱羞成怒不成?再不停手,我就真的……”身上亂顫,竟說不下去。

小唐也怕鬧起來,叫外間丫鬟們聽見了不像,在唐府也就罷了,畢竟是在應公府,人多口雜。便只又順勢將她抱住,低聲道:“岳父也看過了,可跟我一塊兒回府罷?”

懷真白了他一眼,纔要再打趣他兩句,小唐卻放開她,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臉上略有些發白,也不說話。

懷真一驚,忙上前道:“這是怎麼了?”

小唐顧不上回答,只擰眉垂眸,暗中極快地調息了一回,才覺得四肢的脫力之感略緩和了幾分。

懷真已經嚇得色變,不知是不是要叫人傳太醫,正不知所措,小唐道:“懷真別急,不礙事。”

懷真見他出聲,按着心跳問:“方纔是怎麼了?”

小唐道:“並沒什麼,只是有口氣走岔了罷了,調理了會子即刻就好了。”

懷真狐疑看他,小唐苦笑道:“當真的,先前爲了趕回來,一路上連車都不曾下過,方纔又忙了半天,畢竟有些累罷了。”

懷真心中暗暗自責,怪自己方纔又使性子逗了他許久,便道:“果然沒事?你別瞞着我。”

小唐握住手,安撫了幾句,因爲這一宗,懷真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兩個人略坐片刻,便告辭回府了。

路上,小唐復把李霍駐紮在長平州之事說了,懷真不免有些擔憂,又想到應玉同小狗娃在府內,便悄悄對小唐道:“表哥在那,是不是會有危險?倘若真的很是兇險,調他回來可好?”雖然知道這些話不便她內宅婦人說出來,卻仍是忍不住。

畢竟經歷過先前之事,深知那肝腸寸斷的滋味,生怕李霍也有個萬一,那應玉跟小狗娃兒又如何是好?是以只能破例了。

小唐雖然明白懷真的心意,可是此事已經定下,難道無故要換將領?何況……小唐便道:“之前我也想帶土娃回來,然而他一心留在那裡……倘若我爲着親戚之故而徇私調他,只怕他心裡反會不樂。”

懷真幽幽嘆了口氣,也懂這個道理,便不再提起此事了。

又過月餘,因要鞏固海防之事,一日早朝上,戶部工部的幾位,便同兵部尚書等人竟爭執起來。

原來按照兵部的意思,自要修築工事,並且要着手造些可用的兵器跟武器裝備等,這一切自然需要銀兩,而銀子卻是戶部掌管的,前年因爲各地災情,正休養生息着呢,國庫裡要拿出這樣一筆天價銀兩,如同挖很大的一塊肉一般。

而且要動工之類,一來對於各地原本的工事大有影響,二來這聲勢浩大的工事修建,對工部來說,也是極爲頭疼之事,工部本就是個苦差事,做得好,只得一聲褒獎,若有半分差,卻是掉腦袋的,因此更也有些難爲。

工部侍郎因道:“連年來海防平靜,天下無事,除了東南角上紅毛國時不時有擾之外,其他各地鮮少出事,如今又要造戰船,又要制火銃火炮等,豈不是勞民傷財?休說戶部撥不出許多銀兩,縱然工部的人手也自不足。”

兵部尚書宋捷哼道:“目光短淺之言,可不聞先前出使新羅之事?擺明了是扶桑人底下搞鬼,若不及早防範,難道等他們大舉來犯之時纔要臨陣磨槍?戶部拿不出銀子,是失職,工部派不出人手,也是失職,爲國盡忠罷了,總是推三阻四各自找藉口,算什麼爲君分憂的臣子?”

應蘭風聽了這話,也不由皺了眉,只是尚未言語罷了。

而戶部工部其他衆人聽了,不免大怒,這兩部本來就是事情繁瑣,又皆辛苦的衙門,哪裡禁得住這話,頓時金鑾殿上吵嚷聲四起。

最後還是新帝喝令停了,又留下六部尚書議事,其中禮部尚書齊緣因告病缺席,便由唐毅來暫時代替。

一直到了天黑之時,六部的大人們才自出了宮門,各自乘轎子散去。

其中,兵部尚書宋捷走在最後,見小唐在前,便緊走幾步趕上,因笑道:“唐大人,我看令岳父對你,彷彿很有些不樂。”

小唐笑了笑,原來方纔在君前之時,新帝自然問起衆人的意思,小唐卻是站在兵部這邊,當時應蘭風的表情……可圈可點。

小唐雖然看見了,卻也無法。

宋捷又嘆道:“其實我也知道他們兩部的人辛苦了,然而這會子不叫他們辛苦,改日真的打了起來,我們前頭的士兵們便不止是辛苦,只怕是掉腦袋的大事,因此只能得罪了。”

小唐道:“我明白這話,大人放心,有道是幫理不幫親,我定是在大人這邊兒的。”

宋捷滿面感激,笑着握了握手,道:“多謝唐大人深明大義,不然的話,方纔在皇上跟前兒……只怕我真的扛不住了。”

宋捷道了謝,纔出門上轎而去,這會子應蘭風的轎子已經去了,小唐悵望了會兒,本想回府去,轉念間,還是先往凌府走一趟。

這些天來,因竹先生調養得當,凌景深的傷也逐漸有了起色,雖仍是不能下地,卻已經比先前那慘不忍睹的情形好了許多。

小唐走到半路,忽地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琢磨了會兒,才記得是興澤樓上新出爐的肉餅香氣,當初同凌景深在樓上把酒言歡之餘,便會買幾個餅給他帶着吃。

小唐心中一動,便叫小廝過去,又買了幾個燒餅,便才又去凌府。

凌府的小廝領着入內,正走到內宅處,便聽見有人低低道:“你非要如此?”

另一人說道:“你滿心只是想着她,對着我倒是委屈了你,我索性不在你跟前兒討嫌罷了。”

先前那人冷笑:“無理取鬧,隨你。”

過不多時,迎面便見一個人匆匆地走來,邊走,邊似拭淚的光景……身後幾個宮女慌慌張張跟着。

小唐一怔,忙退後行禮,原來這急急而來的,竟然是清妍公主。

清妍公主見是小唐,便垂下手,略放慢了腳步。

清妍將走過他身邊兒的時候,卻又停下來,望着小唐說道:“唐侍郎,你是來看哥哥的?”

小唐道:“是。”

清妍公主點了點頭,說道:“你卻是有心了。不過,我勸你還是少些來這府內的好。”

小唐道:“這又是爲何?”

清妍盯着他,半晌才道:“這府內有我一個眼中釘也就罷了,你若常來常往的,更加害了人家的眼了,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這會兒,便見凌絕緩步而來,見清妍同小唐說話,便微微蹙眉,眼中透出微惱之意。

清妍回頭看了一眼凌絕,又看看小唐,才哼了聲,竟領着宮女,自出府去了。

此刻凌絕走了過來,迎着小唐,兩人便一塊兒往內而去。小唐面色如常,絕口不提方纔之事。不料才行片刻,凌絕道:“方纔公主所說的話,唐大人請不必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小夥伴造反,要揍唐叔的樣子/(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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