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 你說,你到底有沒有正常女人都有的喜好?”
“有啊!肯定有!”餘歡噙着一嘴的泡沫咕噥,“我說過了, 我喜歡男人, 好看的男人。”
“我好看嗎?”許洋嬉笑。
餘歡重重的點點, 頓了一下, 又是果決的搖頭。“你還小。”
靠!許洋暗罵, 自尊心受挫的緊。
外面是大晴天,雪化得差不多了,但溫度極低。餘歡裹了厚厚的羽絨服, 戴了圍巾,口罩, 甚是墨鏡, 一張臉, 就光潔的額頭露在外面。
許洋瞧着她一身的裝束,餘歡, 你這是有多情不情願啊!
遊樂場多半都沒有開門,許洋載着她在這座城市裡轉悠了好幾個地方,終於找到一家正常營業的遊樂場。
餘歡這會兒幾是已經完全清醒,許洋付了錢,她就摘掉口罩跑了進去, 極是興奮。
然而, 許洋遠遠地望見摩天輪, 硬要拉着她上去坐一坐。餘歡覺得甚是無語, 偏偏許洋非要坐。理由用得冠冕堂皇, 細想卻又一點道理都沒有。
他道,“據說情侶都要坐一坐摩天輪的。”
餘歡默默地翻白眼, 他們是情侶嗎?頂多算是,她默認了他公開追求她的事情。再說了,有見過姐姐和弟弟坐摩天輪的嗎?
餘歡忍耐着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到底是隨了許洋。天氣太冷,遊樂場里人也極少,她倒也不怕丟人。
然後,他們乘坐的轎廂轉到高處時,冷風猝然襲來。餘歡穿得極厚,倒是不覺得冷,但風衝進口腔裡,委實不大舒服。
於是,嘴巴抿得緊緊地,眼睛也是微微閉着。她這會兒早已摘了墨鏡,看風景,隔着鏡片,總歸是不大舒服的。
因着冷風颳在臉上,極不舒服。餘歡幾是本能的蜷縮着身子,驟然被許洋大手一撈撈進懷裡的時候,還保持着前一秒的狀態。
許洋動作極快,撈了她入懷,下一秒就拍了兩人的合照,轉而迅速發了微博。
許洋直接撥拉了照片給餘歡看,餘歡瞧着她自己那個小模樣,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她是不情願的,偏偏他動作快,照片裡的她,小模樣生動的倒像是依偎在他懷中的小女人。
餘歡果斷揮了拳頭揍他,許洋承着她的力道,笑意愈發明媚。餘歡鬧着要他刪了照片,許洋也不拒絕,當着她的面就刪了在手機中保存的照片。至於微博的頁面,許洋一早關了,餘歡自然也不知情。
餘歡在摩天輪上沒好氣地嚷嚷,坐摩天輪實在是太無聊了,一點都不刺激。於是,許洋果斷提議,去蹦極。
餘歡腦筋一轉,果斷拒絕。她還是想,和周懷安一起相擁跳下去,體驗生死相依的感覺。若是和許洋一起的話,她倒是寧可她一人跳下去。
餘歡和許洋幾是玩了所有刺激的不刺激的項目。谷木游龍,天地雙雄,大擺錘什麼的幾乎都是毫無壓力。只是玩轉了所有之後,仍舊有些累,額頭上也出了薄薄的汗。
許洋看她除了嘴巴有點幹,幾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一邊伏在喘息一邊咬牙切齒道,“餘歡,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餘歡走上前,輕手拍拍他的被,捋順他的呼吸,險些脫口而出,“那是你沒經歷過……”微頓,趕忙改了口,彷彿雲淡風輕一般開口,“那是我小時候就常常走夜路,這有什麼好怕的。”
她其實想說,那是你沒有經歷過生死。即使經歷過,亦有比死亡還可怕的東西。所以,這些遊玩項目,與她而言,倒沒有多少刺激感,只是好玩罷了。
許洋輕易察覺到餘歡話中的隱瞞,但呼吸平緩後,只是牽了她的手,走了斑馬線。車在另一邊停着,這會兒她也到了飯點了。
餘歡任由他牽着,心思卻不在這一處。只想着,如果真有機會和周懷安去蹦極的話,哪裡會是最好的地方。
“餘歡,你中午想吃什麼?”許洋回過頭來問她。
餘歡這纔回過神,一擡眼,餘光就望見一輛車從拐角出來,衝着他們直直的衝了過來。餘歡不及多想,便推開了許洋,身子飛到空中那一刻,餘歡望見許洋眼中真切的擔憂。
餘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潔白。她這眼珠子轉了一圈,便曉得這是許洋爲她安排的高級vip病房了。她身上大概是麻藥的勁還沒全消,沒太大知覺。許洋沒一會兒就走了進去,緊緊地握住她空閒的那隻手,放在脣邊輕吻。
餘歡嘴上還戴着氧氣罩,她張了張嘴,許洋聽不清,便起身湊在她耳邊。
餘歡扯扯嘴角,“許洋,我身上沒少什麼零件吧?”
許洋身形一僵,拳頭緊握,轉過頭極牽強的衝餘歡笑一笑,“沒少,什麼都沒少。你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餘歡不悅的嘟嘟嘴,全不知那一張小臉有多蒼白。“我感覺……我睡了好久了。”
許洋擡手輕撫她的額頭,“沒多久。這會兒天才黑下來,醫生說了,明天拿掉氧氣罩,纔算穩定下來,你別說話了,乖!”
餘歡眨眨眼,果真乖巧着不再多說什麼。她明明已經不困了,可身子漸漸有了知覺,只覺得疲憊了很。沒一會兒,便闔上眼,睡了過去。
許洋凝着牀上的女人漸漸睡去,臉上的柔情頃刻收斂,推門而出,臉色已是一片陰鷙。
身前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比許洋還要高一截,足有一米九的高度,身形看來也極是壯碩。卻是在望見許洋陰沉的臉色時,倏然垂下頭,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許總”。
許洋一拳捶上去,那人踉蹌着後退幾步,險些摔倒。“對不起,許總,是屬下辦事不利。”
許洋別過眼,一雙眸子深邃陰冷,彷彿地獄一般的陰暗。“有沒有查出來是誰做的?”
“……還沒有!”
“滾!”許洋厲喝,一記刀眼幾是將人凌遲處死。“我再給你一天時間,查不出來,就拿你自己的命來換。”
“是!”那人應下,轉身大步離開。
許洋蹬着高跟鞋,慢悠悠的趕來的時候,許洋的怒火還沒完全泄乾淨,瞧見許然來了,也沒幾分好臉色。
“餘歡她……好點了嗎?”許然在許洋旁邊坐下。
許洋倏然扭頭,定定的盯着她,眼眸狠厲。“是你做的?”
許然明顯一怔,隨即冷哼一聲,“我就不該擔心你,還專門跑這麼一趟。”說罷,起身就要走。
“姐!”許洋倏然開口,脣邊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你要清楚,我們兩個……生死共存亡。”
許然身形一頓,隨即緩緩離去。她本就不打算來,但消息已然知道,就沒有理由不來看看她這個親弟弟。
她跑去找周懷安的時候,以爲周懷安必定比她還急。誰知道,周懷安一臉的淡定,“我還有些事要忙,你先去吧!”
許然不知道的是,雲暢已然早一步打電話給周懷安。縱然,雲暢在醫院的同學得到消息晚了些,卻還是要比許然快一步。
周懷安送走許然,就獨自一人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不知是多久以前,那個年輕女孩明媚青春,滿臉陽光的笑意。
她來時,他就站在這落地窗前,她直截了當的戳穿他的心事,“你這樣站着,看起來好孤獨啊!”
她的用詞,未必十分精準,卻是於瞬息間進入他的心底。
周懷安記得,他問她,“那怎麼樣……看起來就不孤獨了?”
她仍舊笑着,似是在掩飾心底的緊張,但她笑起來真的好看,連帶着素顏能夠清晰看見的小小的雀斑,都一併生動起來。
她雙手合十,做足了花癡小女生的模樣。“如果能有個人從後面抱住你,或者你抱着一個人,這樣都會很美好。”
周懷安想起記憶中那個年輕女孩子的模樣,真的如她所言的美好。那時餘歡二十歲,是最美好的年紀。是他生生折斷了她的翅膀,卻沒能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彷彿前不久,他才希望過,希望餘歡能夠愛上他。可是,當她帶着所有記憶,說出她愛他的時候,他卻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餘歡再次醒來的時候,身子已經舒服了許多,氧氣罩也被拿掉。許洋買好了各式各樣的粥,就等着喂她吃。
餘歡也不扭捏,就任許洋一勺一勺的喂她。畢竟,她睡了兩天,估計打過營養針,可還是餓得厲害。許洋不敢讓她吃太多,沒吃幾口,就放下碗。
餘歡巴巴的看着他,“許洋,我還餓呢!”
許洋衝她寵溺一笑,“少食多餐。你餓的久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餘歡默了默,深知他說得確然是那個道理,也就默默地盼望着時間能過得快一些。
許洋倏然握住她一隻手,目光灼灼的凝着她,“餘歡,在那一刻,爲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