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洋攤開手, 瞧見周懷安火急火燎的模樣,他倒是頃刻間淡定許多。統共那麼些壞的可能,如果遇上的是普通的壞人, 並不針對餘歡, 那麼以餘歡基本的防身術, 應該也會很快逃脫。他始終記得, 初次見面時, 餘歡那一個後空翻翻得那叫一個了利落。
然而,倘或是因爲他的關係,那麼也不過就是個求財。他必然能贖了餘歡。許洋想通了, 也就不那麼着急。
許洋示意周懷安坐下,正要開口, 意思意思着安慰幾句。不想, 手機突然響起, 許洋一個激靈,清澈的瞧見屏幕上的名字, 眸色深沉的開了免提。
“你就是餘歡的那個金主?”另一端的聲音聽來並不友善,甚而有些嘲弄的味道。
許洋一頓,沉聲問,“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那人呵呵一笑,“重要的是, 她是你的誰?”
“對!”許洋濃眉緊鎖, 暗暗舒了一口氣。若是因他而起, 那麼事情就不會太難辦。“我是她的金主。你想要什麼, 儘管說, 只要我辦得到。”
“嘿嘿!”另一端的人,不知爲何, 突然憨笑了兩聲,彷彿呢喃一般。“我要她屬於我,嘿嘿……”
他說罷就掛了電話,許洋再打回去,已經是關機狀態。
“許洋!”周懷安倏然站起身,一雙眸子緊緊地盯着許洋,似是要將人生生的盯出兩個窟窿來。“你就這麼恨她,要她再一次經歷五年前的噩夢!”
許洋懶懶的站起身,眸間厲色深重。“不是我。”
“呵!”周懷安輕哼一聲,繼續比劃,“兩年前,你就設計,讓她被車撞倒。現在呢?我不過是見了她一面,你就這麼懲罰她?”
許洋倏然厲吼,“我說了不是我!”
自從兩年前,她將他推開,自己被車子撞飛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再也無法傷害那個女人。他要一命抵一命,在那一刻,餘歡就還了他。他設計帶她出國,不過就是想讓她遠離周懷安。自從那個時候起,她於他而言,已經是深入骨髓。
兩個男人到底是無法溝通,不滿二十四小時不能報案,幸好雲舒沒一會兒就發來了信息,餘歡和葉青分手後的監控視頻已拿到,正在跟蹤追查。雲舒正在盯着。
一直到次日早上六點,雲舒才又發來信息,餘歡被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從後面劈暈,帶進了一輛白色麪包車,他們一路追查,一直到麪包車拐進一個破舊的衚衕,那裡沒有監控,線索也就斷了。
許洋和周懷安趕到那個衚衕的時候,果然一眼就望見靠邊停着的麪包車,車子極其破舊,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了。
許洋和周懷安四下觀察,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餘歡素來沒有戴首飾或是項鍊的習慣,因而在這裡想要發現她在過的痕跡,並不容易。
許洋的手機突然響起,許洋忙開了靜音,厲聲質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另一端好久沒人說話,周懷安慌忙拿過許洋的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是極其細微的喘息聲。周懷安眸色一緊,那人的聲音卻是倏地傳了過來,“這麼快就到啦!看來你很在乎她嘛!”
那人的聲音稍有戲謔,更多的卻是一股憨憨的味道,彷彿癡傻的兒童。
許洋和周懷安同時仰起臉,四處觀察,對面有一棟破舊的居民樓,能夠這麼快知道他們來了,估摸着,那人應該就在那棟居民樓裡。
許洋剛予周懷安一個眼神,示意他派手下的人秘密過去調查。目標鎖定,想要查處具體位置,對他們而言,並不難。
那人卻道,“別費力氣了!這樣吧,我們交換條件,好不好?”
他說得頗有些誠懇,可是話一多,愈發襯得他話裡的憨憨的味道愈濃。許洋和周懷安對視一眼,不確定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出來的姿態。若是裝出來的,倒還好說。可若是當真腦筋有問題,只怕現在餘歡已經凶多吉少。
許洋沉聲,“你說!”
那人又是憨憨一笑,“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把你的小寵物還給你。”
“我要你給我錢,好多好多錢。”
“好!我答應你。”許洋沉聲道,不管多少,都絕不能讓餘歡受到傷害。
“我要你一條胳膊,我好想吃嫩嫩的肉,她身上的肉一點都不好吃。”那人咕噥,轉而又是愉悅的開口,“我看你照片上就很嫩,本人一定更嫩。”
周懷安濃眉一擰,一顆心登時沉到谷底。他這番話,分明就是說,他已經傷了餘歡。當下,周懷安已是握緊了拳頭要向那棟居民樓走去。哪怕一間一間的找,他也要把餘歡找到。
許洋忙拉住他,轉而對着手機沉聲道,“我答應你,但是既然她的肉不好吃,你就不要再吃她的了。我的肉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許洋幾乎已經可以斷定,綁架餘歡的人,當真是一個腦筋不正常的變態。周懷安若是去了,只怕輕易就激怒了他,倒不如這樣先應着。
周懷安一頓,眸光復雜的凝向許洋,心思也鎮定下來。他太慌了,反而亂了陣腳。那人腦子不正常,他就不該用正常的思維去考慮對策。
周懷安與許洋比出一個三,許洋對着手機問,“第三個條件呢?”
那人沉吟許久,方纔一頓一頓的開口,極是小心翼翼。“我想見見呂邵陽,你能把他請過來嗎?”
饒是許洋極爲艱難的耐着性子淡定了這麼久,終是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轉而又想,他早該想到的。那人的第一個電話,就問他,“你就是餘歡的金主?”金主這樣的詞彙,只用在了那件緋聞事件上,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他也就沒往那方面聯繫。沒想到,還真是和呂邵陽相關。
許洋沒敢仔細地和那人談條件,以那人現在的情況,分分鐘可能要了餘歡的性命。甚至,可能已經要了餘歡的命。
一個小時後,呂邵陽幾是連拖帶拽的被帶到了這個小衚衕。呂邵陽一下車就要抗議,轉眼瞧見許洋,才頗是詫異的開口,“是你?”許洋這張少年人的臉蛋,呂邵陽印象極深,幾是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許洋白他一眼,簡略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呂邵陽摸摸鼻子,覺得甚是無辜。況且,他的粉絲一向都很友善的好不好?誰想到,會有這麼一個變態喜歡他?並且,是個男人。
呂邵陽頓覺,一個頭兩個大。他對餘歡的印象一直很好,而現在餘歡因他才被人綁架,他自然是義不容辭。可他從未遇見過這種變態,居然還吃人肉。呂邵陽不覺吞嚥了口口水,“我自己一個人上去嗎?”
許洋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這種事,豈有他們商量做主的權利?一切,都還得由那個變態來說。
撥通了電話,許洋告知那人,已經將呂邵陽請了過來。接着,就把手機遞給了呂邵陽,只是依舊開着免提。
呂邵陽抿了抿脣,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在哪個房間?我現在就可以上去。”
那人明顯愣怔了許久,方纔滿是開心的開口道,“真的嗎?你真的可以來見我嗎?呂……邵陽,你真的會來嗎?”
此番話,連周懷安聽得,都是一陣惡寒。想想一個憨憨的男聲對着一個男人企盼,又是小心翼翼的樣子,真是夠了!
呂邵陽再是吞了口口水,耐着性子開口,“嗯,是真的,我會來見你,你在哪個房間?”
那人終於說了一個房間號,周懷安一個揮手,已經命令手下,小心去做準備。呂邵陽邁了步子就要向那棟樓走過去,肩膀突然被人抓住,呂邵陽回過頭,望見身後的男人。他只覺得這男人稍有些面熟,只是怎麼都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只是他眼中的擔憂卻是真的,周懷安不知怎樣與他說,只好拿出手機迅速的打出幾個字,“帶我一起。”
呂邵陽一頓,轉而衝手機道,“我能不能帶一個朋友上去?”
那人遲疑一下,“你要帶她那個金主嗎?”
“不會!怎麼會呢?”呂邵陽佯作無謂的笑笑,“只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
“好吧!”那人這才應下,轉而又是想起什麼一般,小心提醒,“對了邵陽,你讓你那位朋友順便把錢帶過來吧!那位金主的手臂我就不要了。”他說罷,還嘿嘿笑了兩聲。
呂邵陽頭皮一陣發麻,掛了電話。周懷安已是拎了準備好的皮箱,裡面是那人開口索要的一百萬。
衚衕並不長,呂邵陽心知那人必然正在某一處看着他們,便拿了平時的姿態,優雅妥帖的走在前面,倒是周懷安,微微垂着頭,彷彿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呂邵陽卻是一低頭,就望見他緊握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