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慕寒他就沒跟你提起過,我是誰?”
男人仍是緊盯着她,將她看得渾身不舒服。
“這位先生,很抱歉,池公子從未跟我提起過你是誰,所以你不妨開誠佈公吧。”
他卻是“呵呵”一聲,“想不到沈小姐,還是個急性子?不過,很快,你就會知道。”
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男人轉身便走。
眉嫵見這人像是來者不善,急走兩步跟上去,要問他個明白,但衛生間門口有一灘水漬,她又是穿着高跟鞋,腳下一滑,就要摔倒。
那人及時回身,伸手拉住了她手臂,又是一步靠近,大掌抄進了她腰間。
男人的脣微微壓下,薄薄淡淡帶着那股清雅的香水氣息噴打在她臉上,“沈小姐,你就這麼想知道,我是誰?”
他的眸或明或暗,有一絲陰晴不定,又藏着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你們在幹什麼?”
走廊那頭響起了池慕寒的聲音,眉嫵心神一收,就擡手想要推開那個扶着他的男人,但他攏在她腰間的手掌並未鬆開,眉嫵蹙眉,示意他放開她。
而他就是一副“我不放,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眉嫵緩緩啓脣,“既然你認識池公子,難道不知道池公子是出了名的醋罈子?池公子這醋罈子一打翻,會很可怕。”
“是麼?”
男人邪魅一笑,挑眉,看向正踱步而來的池慕寒。
在池慕寒在他倆跟前站定,男人才悻悻然鬆開了眉嫵的腰肢,“二弟,三年不見,真想不到你娶了個這麼美豔動人的太太?”
他管池慕寒叫“二弟”,難不成他就是……
果真,在池慕寒深凝了她一眼之後,就聽得他道:“大哥,這麼羨慕我有太太,何不也儘快找個女人結婚?”
這人果然就是那個曾經聲名遠揚的池大少爺——池仲堯。
也是因爲這個人,蕭憐兒才背叛了池慕寒。
這皮囊真真是與池公子不相上下的,都屬於溫柔型的那種,但氣質還是有所不同,池公子的溫雅裡隱着冷沉和霸道,而池仲堯那溫和的表象下透出一股子陰邪味兒。
餘光一掃,見眉嫵正盯着他大哥瞧,一副“賊眉鼠眼色眯眯”的樣子,他眉頭一鎖,就霸道用力地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臂。
眉嫵還未反應過來,就栽進了池慕寒懷裡。
池仲堯又是打趣一笑,“和弟媳婦說的一樣,二弟你還真是個醋罈子。”
池慕寒眉目擰得更深,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就聊了這麼多?
這個女人還真是長了一副狐媚子臉,到哪都能勾男人?
“既然大哥知道,還是離我太太遠一點的好。”
池慕寒冷沉的聲量灑在耳旁,眉嫵看得池仲堯面色也是一沉,隨之,腰間也莫名其妙地迎來了劇痛,這男人吃醋的反應還真是大。
不再跟池仲堯多說一句,池慕寒摟着眉嫵轉身就走。
“池公子,你放心,我不是蕭小姐,絕不會背叛你。”眉嫵小聲說着,又偷瞄了一眼這男人,只見他眼底暗得可怕,繼續解釋道,“剛纔地上有水,我走得快差點摔跤,你大哥不過是扶了我一下而已。”
“走個路也能摔跤,以後不準穿高跟鞋!還有,池仲堯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以後,你看到他能避則避。”
他口氣中含着怒意,嗯,還有一點酸溜溜的味道。
望着這樣的池慕寒,眉嫵言笑晏晏,“池公子,你知道嗎?爲我吃醋時的模樣很可愛。”
突然,在包間門外,池慕寒腳步一頓。
“眉嫵,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三年前的事,即便老爺子不相信,但他敢肯定池仲堯一定有參與,一個爲了上位,連親生父親也不放過的人,這樣的人不僅是不擇手段,更是泯滅人性。
而這次老爺子秘密安排池仲堯回國,甚至跟他商量一下都沒有,說明受顧姨的事牽連所致,老爺子心中那桿秤又有偏移了。
明面上風平浪靜,實則已波濤洶涌。
居然還有池公子害怕的人?
看得出,池慕寒此言真的不像是開玩笑。
看今天這狀況,慕寒對池仲堯的回國完全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說池老爺子對池慕寒不再信任,至少沒有以前那麼信任倚重,也許,只是因爲顧姨的背叛,池老爺子給慕寒一個教訓。
但無論是何種原因,對慕寒都是不利的。
思及這些,眉嫵心中隱有擔憂,但仍波瀾不驚地淺淺挽脣,“好了,好了,老公大人說什麼,我做什麼就是。”
“嗯,進去吧。”
打開包間門,便見身着一件氣派的明黃色唐裝坐在上座,右邊坐的是一個手持念珠面色紅潤的老婦,想來該是那傳說中老爺子的原配夫人房氏,左邊則是三太太莊芸,三太懷中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說了幾句大吉大利討彩頭的話,逗得老爺子哈哈大笑。
莊芸一擡頭,就見慕寒夫妻進來,如今四太失勢,大太又回來了,只怕池慕寒這繼承人之位也坐不穩了。
而她的兒女都還小,要鬥也鬥不過他們。
兩邊都不想得罪,在池霆面前保持着端莊的姿態,拍了拍小男孩,“彬彬,去,給二哥二嫂拜年。”
池彬是池家最小的兒子,活潑機靈地跑了過來,一口一個叫他們“二哥二嫂”叫得可真甜,“祝二哥二嫂新年大吉,早生貴子。”
“哎,乖。”
見着這麼可愛的孩子,眉嫵會心一笑,從包裡掏出早備好的紅包遞給了孩子,“也祝彬彬新年快樂,學業有成。”
小孩也不拘束,將眉嫵紅包手下,說了一聲,“謝謝二嫂”,就活蹦亂跳跑到了三太身邊。
“怎麼老大還沒到?”池霆問道。
“興許在給老爺你備禮物呢,這都三年沒回來了。”
房月桐撥動了下佛珠,淡淡施笑。
沒一會,池仲堯就進來了。
但,他並非一個人,還帶了一個女伴,正是蕭憐兒。
這份大禮是給池慕寒備的吧?
眉嫵瞟了一眼身旁池慕寒,只見得那男人眸光一緊,便覺身邊溫度驟降。
池仲堯面上端着禮數周到的笑意,牽着蕭憐兒的手走進來,“爸,三年不見,您身子可好?”
池霆目光在蕭憐兒身上瞄了瞄,兩個兒子爲了這個女人在暗中爭得你死我活,他不是沒聽說,但這女人前不久還大鬧過慕寒婚禮,眼見抓不住慕寒,就立馬投奔大兒子了。
這般的水性楊光,他還真是不怎麼待見。
但在這種場合,他也不會明着點出來,畢竟會讓大兒子不悅。
“一副老骨頭了,還是老樣子。你媽說你給我準備禮物去了?”
“憐兒。”池仲堯示意蕭憐兒把禮物獻給老爺子。
蕭憐兒頷了下首,畫了淡雅妝容的臉上綻放出笑容,捧着一個精緻的盒子,呈給池霆。
池霆是個謹慎的人,給了白管家一記眼色,白管家代爲收下,“蕭小姐,給我就行。”
再由白管家打開禮盒,那裡躺着一個紫檀木葫蘆。
“這是仲堯讓人去五臺山請的,葫蘆,福祿,能給伯父您添福添祿。”
池霆滿意地笑笑,“老大有心了。”
池仲堯見父親頗爲中意他這賀禮,也是愉悅地笑笑,“爲人子女,孝順是我們的本分。這三年來,兒子無時無刻不惦記爸您的身體,讓兒子一直寢食難安,如今爸您讓兒子再回池家,兒子今後必定在爸您跟前盡心盡孝。”
三兩句就將池霆哄得笑得合不攏嘴,“好,好。炳華啊,這葫蘆代我收好了,回頭擺我書房裡。”
“是。”
白炳華將這東西收了起來。
眉嫵也附和着笑了起來,只覺池仲堯這人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門面功夫做得頂好,太過虛僞,不過和蕭憐兒倒很是登對。
“快坐下吧。”池霆再看向大兒子時,眼中多了一份別樣的關切。
池仲堯點了頭,這就紳士地爲蕭憐兒拉開椅子,在她坐下後,再落座。
池慕寒將這一切閱進眼中,眸光斂得更深。
蕭憐兒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一扯紅脣,“不知道慕寒給伯父備了什麼禮?”
以往這些都是顧姨準備,這些虛頭巴腦討好人的事,他從來不會幹。
也正是不擅於做這些,以前也從未得到池霆看重過。
今年,顧姨躺在醫院,他也把這事給忘了。
想必,蕭憐兒甚是瞭解池慕寒爲人,纔會有此一問,好讓他下不來臺面。
這蕭憐兒也是個奇葩,池仲堯被老爺子趕到印度去了,她就吃池慕寒這棵回頭草,如今池仲堯一回來,又屁顛屁顛黏了上去。
池公子不生氣纔怪!
果見身側男人一下子便拉下臉來,可是生氣說明什麼,他心底還有蕭憐兒?
而她又是池家新媳婦,自然不知道年夜飯時要給老爺子備上一份厚禮。
“二弟,你還像從前一般馬虎,不管是爸爸過壽還是新年,你總是忘了給爸爸備賀禮。禮輕情重,我們當人兒女的,最忌諱不把孝字記在心上。”
池仲堯那雙銳利的鷹眼透過薄薄的鏡片,朝他們看來,透着陰狠。
不孝,即是不把池霆放在心上。
一時間,他們處於尷尬境地。
池仲堯這次是有備而來,一回來,第一次見面就給了池慕寒一個下馬威,看來是要把池慕寒殺得“體無完膚”啊。
而此刻,在大兒子的煽風點火下,池霆也擰了擰眉心,看向池慕寒的老眸中略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