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公主訥訥的喚出:“八……八皇子……”眼中盡是迷戀。
景夙言目光如刀的望着她,紅脣裡冷漠如雪的吐出一句:“不會再有下一次!”並不是警告,而是陳述,再有下一次,哪怕她是公主,膽敢碰餘辛夷者,照殺不勿!
他旋即攬過餘辛夷的腰,腳下一點,帶着餘辛夷飛身離開金玉樓。他們身後,景北樓眸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光。
腰身被緊緊攬住,整個身體騰在半空,辛夷被迫姿勢曖昧的靠在他懷中,兩人的氣息是如此之近,男子身上的散發出的氣息隨着空氣撲入她的鼻息,清潤卻又帶着霸道,明明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味道,但就是他,就是他!這九天浩淼之中,唯獨他一人!如此特殊,讓人此生再難忘懷!
辛夷是震驚的,她必須承認,她沒想到,景夙言會出現救她一命!並且與舞陽公主爲敵!
清風之中,他一縷發拂在她臉上,冰涼如絲,帶着些些酥癢,讓本該推開他的餘辛夷,竟一時間心神微微一蕩。
頭頂,清潤笑意自他胸膛傳入她耳中,餘辛夷瞬間醒悟過來,戴着那層熟悉的面具道:“多謝八皇子今日救命之恩,現在請把我放下吧。”
景夙言反而將她的腰肢摟得更深幾分:“別動,我說過:如果你再動一下,我就親你!”這聲調,這音律,哪裡是威脅,分明是調戲!
餘辛夷腦海中一轉,立刻回想起幾日前的夜晚,他闖入她的房間糾纏的場景!該死的無賴,又佔她便宜!
她羞惱的欲掙扎出他的懷抱,攬着她的男子輕輕“嘶”了一聲,景夙言的脣湊在她耳邊淺笑道:“你再動,我真要親你了哦。”
語調無一絲差別,就連笑意都絲毫不變,但那一絲異樣並未逃過餘辛夷的眼睛。
有問題!
她迅速抓過景夙言那隻躲閃的手。
景夙言苦笑的撇了撇嘴角,躲閃道:“別鬧了辛夷。”
無視他過分親暱的稱呼,餘辛夷強行扒開他的手心,只見那隻白若盈玉的手掌心中,深深的嵌着一枚箭頭,正是剛纔他接住的那支!原本光潔的掌心,皮肉綻開,一道道鮮紅血跡順着外翻的皮肉流淌而出,沾溼了潔白的衣袖。
再仔細一看,箭頭上竟是妖異的藍紫色!
這說明箭上淬毒!
舞陽公主竟然在箭上淬毒!實在太過陰險毒辣!她是準備將餘辛夷置之死地的!
餘辛夷凝眉望着他的掌心,血液的顏色鮮紅得異常!不行,此毒霸道,得立刻將箭頭拔出來!
猜到她的意思,景夙言立刻肅容,阻攔她的手道:“我自己來,血髒。”這血裡有毒。
以爲她怕死麼?太小看她了!餘辛夷不知怎的心頭竟生出一股氣惱,扯下一塊裙角包在手上,毫不畏懼的握住箭頭,低聲道:“別動,我來!”
景夙言俯首,望着面前這張秀眉微蹙的臉龐,隔着一層薄若煙霧的輕紗,可以隱約看到她菱脣微抿着,脂粉未施,濃密的長睫蓋着那雙冰冷堅毅的水眸,他喉底微微一熱,眸色陡然變深。
固定好箭頭,準備務必快、準、狠的一下拔掉箭頭,減輕他的痛苦。然而在拔出箭頭的剎那,她的面紗突然被掀開,下頜被向上挑起,在她的驚詫之中,一雙柔軟的薄脣出其不意的貼上她的脣瓣。
餘辛夷用力推開面前的胸膛,用力捂住脣,惱怒的皺起柳眉瞪着面前唐突妄爲的八皇子,咬牙道:“你!”她就不該心軟!讓他毒死算了!
景夙言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脣,眨了眨眼睛,委屈道:“好疼。”那雙墨眸楚楚可憐的望着餘辛夷,彷彿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拔出箭頭的剎那,有幾滴血濺到他白皙的臉上,紅的血與白的膚相稱,無比妖孽。景夙言眨眨眼,眼底氤氳着深重的霧氣,道:“或許你再親我一下,或許就不疼了。”
餘辛夷簡直無話可說,她見過無數男子,偏偏未曾見過他這樣表裡不一,五臟俱黑的無賴!後槽牙磨了磨,餘辛夷冷聲道:“把手砍斷就不疼了!”
景夙言卻絲毫不在意她疏離的口吻,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像耍賴的孩子們死纏在餘辛夷肩頭,放肆的嗅着她白玉般的脖子裡,海棠花的香氣,揚脣在她耳邊拂了一口熱氣,低低笑道:“你捨得嗎?你剛纔是在擔心我不是是麼?”
怒火騰的就衝上腦門,餘辛夷沉着臉看着趴在她肩上徑自笑的人,擡腳便用力踹向他的下盤。
似是察覺到她的意圖,景夙言立刻擡腳制住她的攻擊,一招未得逞,餘辛夷眸底一沉,另一隻手緊接着襲擊他肋下,而右腿同時擊向他的膝蓋!
接連兩招,即便是景夙言,也有些招架不住,連連道:“別打,我可是傷者誒。”
竟然使詐!腰被鎖住,分毫不能掙開,餘辛夷眸中揚着火焰,毫不留情的譏諷道:“你再不解毒,我確信你就不是傷者,而是死者!”
景夙言驚喜的眨眨眼,琉璃般的墨眸裡滿是狹促笑意:“你是說,如果我死了,你願意跟我同生共死麼?”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還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餘辛夷氣到臉色發紅,幾乎要發狂,偏偏對他無可奈何!
“咳咳。”
正在此時,一道輕咳在不遠不近處響起,餘辛夷立刻眸子一厲,衡起手肘擊向他的肋下。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不帶一點情面,景夙言立刻鬆開她,往後連退兩步,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隨即不悅的看向突然竄出來的灰衣。
只是一瞬的時間,已經由之前的無賴轉變爲端莊冷酷的皇子:“灰衣,什麼事?”
灰衣在自家主子冷酷危險的目光下,肩膀縮了縮,狠狠打了個激靈,壯着膽子把解藥送上:“主子,解藥。”他就知道,這個時候打擾主子好事,絕對會倒黴!
景夙言眯了眯眼,接過藥丸服下。
灰衣壯着膽子往前近了兩步,道:“主子,屬下幫您處理傷口。”
“不用”景夙言目光一轉,落到餘辛夷身上,紅脣勾起道:“辛夷,你來幫我包紮。”那目光,妖孽得幾乎能滴得出水來。
餘辛夷總算是知道,爲何舞陽公主會如此迷戀他,成了四國的笑談!她眸子更冷三分道:“如果我說不呢?”她並沒蠢到舞陽公主那個地步,相信這頭裹着羊皮的狼!
沒想到景夙言伸手一攬,將餘辛夷重新攬入懷中,挑了挑眉梢,紅脣湊在她頰邊,無賴道:“那我就不放你走。”八皇子殿下說得坦坦蕩蕩,絲毫不以此爲恥。
餘辛夷瞥了眼灰衣拼命忍笑的模樣,幾乎恨不得用箭頭,再給他一箭!咬牙切齒道:“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皇子殿下!”
“不覺得”景夙言認真的搖了下頭,末了邪邪的湊在她耳邊道了一句,“不過如果你想要我無恥,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餘辛夷快被他逼迫得發狂,眸中的火光恨不得燒死景夙言,一個耳光差點要掀到他俊美的臉上,最後還是拼命剋制住,狠狠的咬了咬牙,答應道:“好!我答應!”
若他不是八皇子,若他剛纔未救她一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揮出巴掌!再這樣僵持下去,吃虧的肯定不是他,所以速戰速決,白芷此時恐怕正慌張的找她。她沒工夫陪景夙言無限的耗下去!
利落的接過灰衣送上來的傷藥與紗布,餘辛夷冷着臉握住他的手,將他掌心之傷處理乾淨後,再包紮好。期間,景夙言真真假假的呼了幾聲痛,被餘辛夷完全無視。
她並不是鐵石心腸,更何況景夙言是因爲她才受的傷,中的毒。只是,他們之間除了相互利用與合作之外,不該有第二種關係!她沉冷道:“下次別再這樣做,我不會感激你。”
無論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什麼,她除了這條命,什麼都不會給他。
景夙言聞言,眸子微微一眯,眼底閃過一絲嚴峻複雜,只是瞬間消失不見,又被倜儻的笑意替代。
待包紮好後,她冷臉道:“包紮好了,我走了。”
她轉身便走,只是沒想到她剛踏出幾步,身後一股大力再次將她捲回,整個人重新落入之前的懷抱。她蹙着秀眉,惱怒的瞪着他,正欲質問,卻沒想下一瞬間,一枚暗器自百米之外猛地擊來!
緊接着便是數十枚暗器接連而來,景夙言立刻攬住她旋身連退十丈,俊逸的容顏無比肅殺:“灰衣,截殺!”
“是!主子!”灰衣腰間抽出軟劍,一聲呼哨,隱藏在周圍的四名暗衛同時橫刀而出,很快便與來襲的刺客混戰在一起。
來人的數量無法確定,足足有二三十人,一色的黑衣,蒙着面,行動利落,下手狠辣拒絕,彷彿幾十臺殺人的機器!
餘辛夷被這突發的意外,驚得緊皺了眉頭。驚駭只是一刻,她很快便調整過來,冷靜果決的望着混戰的兩批人馬,雙手緊緊捏起,掌心沁出冷汗。
暗殺!並且這樣嚴密的組織,是醞釀已久的暗殺!
景夙言的暗衛伸手頂尖,能以一擋三,然而對方人數實在太多,沒過多久便漸漸落了下風。
灰衣一面橫刀,將一個妄圖衝破防線的刺客一刀斃命,一股血花若噴泉般濺了他一眼,他扭頭大喊道:“主子,快走!”下一瞬便有七八名刺客將他圍住,手臂接連中了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