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知道了縱慾的代價。
後半夜的時候,依風開始肚子痛,比上回還厲害。
忙叫人請來洪大夫,老女人又是扎針又是灌藥的弄了好半天,這才勉強保住了依風肚子裡那個小東西。
老女人對我一頓臭罵,我乖乖的聽着,不敢還嘴。這事本來就怪我,明知道這結果,卻仍任性的要和依風那樣。
正當我羞愧的難以自已的時候,依風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擡頭看他,他蒼白着臉送給我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將頭埋在依風胸前,久久不敢擡起來看他,我怕從依風那深情的眼睛中,看到那個不負責任的我,那個混帳的我。
雖然和我雲爍沒什麼,但關係有些曖昧卻也是事實,依風看在眼裡肯定不會好受。
晚上我又那麼折騰他,他絕對想到了這件事的後果,卻沒有拒絕我,這份包容,這份疼愛,更是讓我無地自容了。
工作是忘掉煩惱的最好辦法,好在現在事情也多,我天天忙到很晚,直到累極了才上牀睡覺。
我以爲,這樣我可以忘了雲爍,可正相反,只要我一入睡,雲爍立馬會出現在夢中。
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漸漸的染滿鮮血,然後慢慢的向我的喉嚨掐過來,我拼命的掙扎,那雙手始終如影相隨,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
每到這時,依風都會叫醒我,用他那美麗的眼睛憂慮的看着我。
我無話可說,只是小心的躲進他的懷裡,依風的懷抱成了我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他抱着我的時候,我纔不會夢見那雙手。
爲了讓我安心睡覺,依風整夜整夜的抱着我,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他的胳膊都被我壓的沒了知覺。
我滿懷愧疚的向他道歉,他總是笑着說:“傻瓜,我們是夫妻啊。”
這樣的依風,怎麼會讓人不愛他,怎麼會讓人不珍惜他?
我一直以爲自己用情很專一,而且受一夫一妻制觀念影響了二十多年,難道我會放着這麼好的依風還不滿足,還會分出感情再去愛雲爍嗎?
這些問題,我不只一次的問自己。
時間一天天過去,理智一點點回來,我終於有了答案:我對雲爍,絕對不是愛情。
從沒有人那麼熱烈的向我表達他的愛,在我面前展現那麼血淋淋的一幕。
那血腥而又煽情的場面太震憾我了,我被雲爍嚇到了,也被他感動了。
遇到那情景,我想不光是我,所有人可能都會感動,畢竟,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感情,都有悲天憫人的天性。
我問了自己無數次,如果換作別人,我還會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那麼的失魂落魄?
無數次的回答就是:會。
無論是誰,當他那麼激烈的向我表白心跡,而且已經到了自殘的地步,我想我都會感動,我都會震驚到失去平常心。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也會有害怕,也會有脆弱,當然也會有同情。
如果這樣還不能說明什麼的話,那麼,我還有一個最有力的證據。
那天以後,我幾乎沒有想過完整的雲爍,我想的一直是他那雙手,即使是夢中,見到最多的,還是那雙手。
很顯然,對我而言,對那雙手的記憶比對雲爍本人的還要多,還要深刻。
我想,我對他,確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情,我只是受的刺激太大了,纔會那樣的失態。
理清了這段感情,擺正了心態,那雙手終於慢慢的在我的夢中消失了,我終於可以安穩睡覺了。
我就說,愛上一個人沒有那麼容易,一見鍾情或者二三四見鍾情不是沒有,可它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因爲我的心中,早已牢牢的駐紮了一個依風。
一個多月以後,我正在錢記布莊和錢老闆談生意,清歌氣喘噓噓的來找我,說雲爍來了,依風叫我快點回去。
這個時候雲爍來我家,有什麼事麼?
一種不好的感覺隱隱浮上心頭。
急急忙忙的趕回家,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大幫人正好從屋裡出來,雲爍和依風走在前面,邊走邊說什麼,雲爍的後面,還跟着一個女人。
她,應該就是雲爍的“安排”吧?
那個女人大概二十三四,瓜子臉,柳葉眉,杏核大眼,懸膽鼻,櫻桃口,水靈靈的,很是漂亮。身上那套淡紫錦緞的衣服,正是我的傑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五百兩賣的吧,可見這位小姐的家世也應該不錯。
想想也對,雲爍這麼聰明的一個人,肯定會選擇一個條件很好的人來託付終身,他有這眼光,更有這能力。
“回來的正好,雲爍哥和寧小姐剛說要走呢,晚一步,你就見不到了。”依風把我拽到雲爍和那位寧小姐面前:“寧小姐,這位是我的娘子袁惜。惜,這位是寧可兒小姐。”
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容:“寧小姐,你好,雲爍公子好!”
雲爍沒有理我,仍繼續和依風說話,倒是那位寧小姐,爽朗的向我行禮:“袁夫人,你好。”
隨即又過來攀住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說:“袁夫人,你好厲害啊,能做出那麼好看的衣服,依風公子說我身上這件就是你做的呢。”
我笑笑:“謝謝寧小姐誇獎,你身上這件確實是我做的。”
寧可兒擠眉弄眼的,很是可愛:“以後有什麼好樣式的,一定記得給我留幾套,我可喜歡你做的衣服了。”
“一定一定,寧小姐以後不妨多到弱水三千逛逛,肯定會有所收穫。”
“不行啊,我家不在天化,我家是浮堰的,離那麼遠,怎麼可能常來呢。”她撅着個小嘴,小臉也垮了下來。
浮堰,離天化城有千里之遠,確實不能常來,只是,雲爍去那麼遠的地方幹嗎?
再想想也就釋然了,新的地方,正好有新的開始,何況寧可兒天真爛漫,個性隨和,心地應該也不壞,不知比我好多少倍,雲爍跟了她,也算是一個好結局。
依風牽住雲爍的手,眼角閃閃有淚光:“雲爍哥,這回分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了,你到了浮堰就給我寫封平安信。”
雲爍眼圈也有點紅,卻仍自強笑:“知道了,到了我就寫信給你,你也多注意身體,生下小寶寶了,一定要通知我。”看依風的眼光,還是滿滿的關心和寵溺。
“依風公子,袁夫人,我和雲爍還要趕路,你們就留步吧,就此別過。”寧可兒蹦過去攥住雲爍的手,向我們告別。
雲爍任她握着手,笑望依風:“依風,你多保重。”
在依風的叮囑聲中,兩人上了馬車。
車聲轆轆,絕塵而去,馬車漸行漸遠,瞬息不見。
雲爍,就這樣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我一眼,也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想起那天他對我說的“再見”,竟然就是與我的最後絕決。
我這才明白,雲爍的性格竟剛烈至此,愛就愛的轟轟烈烈,斷也斷的乾乾淨淨,絕不會有一絲的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