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說的那句話，就像是一句神奇的咒語一般，把他定在了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封齊擡着頭，有些輕微的呆滯，整個人的靈魂就像是被抽離了一樣，一直傻傻地盯着她看。
夏菡輕笑出聲，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這是？”
封齊回神，就見她笑得越發恣意了。
“男神這是失神了？這可不行啊，男神都是高高在上的，不會有這種表情的。”夏菡繼續逗他。
就見封齊立刻變得正襟危坐起來，腰板挺直，俊朗的眉眼裡充滿了認真。
似乎想用周身的氣度，來給自己加分。
夏菡的視線重新回到了他手中的糖紙上，嘴角微微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她湊近他：“男神喜歡收集我吃剩下的糖紙，有點小變態哦~”
輕柔纏綿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就像是這世上最動聽的音樂一般，讓他完全把持不住。
他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縮起來，似乎想要遮蓋住手中的糖紙。
最後“哦”這個尾音，在她的舌尖蔓延，說得百轉千回。
“不過我喜歡。”夏菡繼續說了半句話，便站起身，若無其事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等到封齊回過神的時候，夏菡已經帶着經紀人和助理離開了，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陸陸續續準備離開。
“老闆。”一旁的小秘書見他回神，纔敢湊上來低聲問了一句。
封齊的眉頭緊緊蹙起，本來想要請她吃飯的，但是最後竟然因爲自己的失神而錯過了邀約的機會。
而且，夏菡比他會撩是什麼意思？
他纔是霸道總裁的人設啊，爲什麼剛剛那大喘氣似的聊天，看起來夏菡纔是那個霸道總裁。
夏菡坐在車上，李越就一直盯着她，但是忍着沒說話。
“有什麼話就說，我怕你憋得慌，到時候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李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前面的桃子，似乎在斟酌。
“你是想問封齊的事情？”夏菡十分善解人意。
待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她才聳了聳肩：“我跟他是朋友，目前不準備有進一步發展，所以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我還沒有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就算要再次戀愛的話，我也一定會把那人的履歷翻個底朝天，免得莫名其妙地出來一個十幾歲大的女兒，我覺得我承受不住第二次，也受夠了。”
夏菡的回答直奔主題，最後幾句話明明充滿了對楚瑜的抱怨，但是她的口吻太過平靜，一時之間讓車裡的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桃子透過後視鏡，悄悄地打量她，兩個人的視線在後視鏡裡相撞，桃子立刻低下頭去。
夏菡卻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已經把目前的情況跟李越分析清楚了，應該是相安無事的，不過李越卻並不放過她。
“跟着你，我就是短壽的命，還把心放在肚子裡呢，得了吧。你上回公開關係的時候，我當時都把心踩在腳板底了，都沒有安穩下來，現在你要是再來一個突擊，我覺得可以把那顆心揉吧揉吧直接挖個坑給埋了。”
現在夏菡的表情還算是平靜，在外人看來，她像是已經走出了楚瑜帶給她的不快，所以李越利用這個機會開始翻舊賬了。
她立刻舉手投降：“我知道了，一切都聽你的，但是你跟斐濟那邊商量一下吧，要弄個小道消息還是什麼的，把分手這件事情散出去，我不準備拖了。”
夏菡的話音落下，車裡就是一片寂靜。
車子一路平穩地行駛着，不時地路過街燈，明明暗暗的霓虹從她的臉上閃過。
夏菡看着窗外，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她把整個人都放空，但是偏偏腦子裡一個又一個念頭冒出來，但是等她想要仔細品味一下，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卻又一個都抓不住。
感覺很奇妙。
封亂今天的表現有點奇怪，竟然拿着她吃剩下的糖紙，上面應該還沾染着她的口水吧。
不是說大總裁都有潔癖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還是說他就有這樣的怪癖？
不過多虧他的毛遂自薦，還真讓一籌莫展的她找到了一點參考目標。
對大衆說分手這件事情，真是夠麻煩的，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又有無數的媒體來堵她。
早知道當時她就不答應公開關係了，現在也不必如此麻煩了，還是年幼無知啊……
配合着街邊上的五彩霓虹，她覺得自己腦子裡的念頭，也像是這些紛雜的彩光一樣。
她既是夏菡，又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冷眼旁觀着自己的思緒放飛。
今晚的她，有點無聊。
或許是老天爺察覺到她對悠閒生活的不滿，接到楚瑜電話的時候，是在晚上十點。
楚瑜的電話後來被放出了小黑屋，因爲夏菡想了一晚上，覺得自己能過這個坎兒。
所以她對待楚瑜，儘量把他當成老闆，而不是前男友。
對於老闆的電話，自然不會賭氣放在小黑屋裡，而是要當半個衣食父母供着。
“什麼事兒？”她開門見山，語氣平穩。
很難想象，她前幾天纔跟楚瑜歇斯底里互相戳心窩子的大吵了一頓，今天她就能表現得如此平靜。
好像電話那頭的人，就真的是個合作伙伴一樣。
“你要怎麼公佈分手的消息？”楚瑜停頓了一下，才發問。
“李越和斐濟沒有商量好嗎？圈子裡其他人是怎麼公佈的，就照葫蘆畫瓢唄。”
夏菡聽到電話裡傳來呼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抽菸。
楚瑜吞雲吐霧的樣子，她還沒怎麼見過，人家都說男人事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
進入賢者時間的男人，應該是非常性感的吧，可惜她沒機會看到。
畢竟他們沒有及時地打一炮。
嘖，想到這裡，夏菡的眉頭再次皺了皺。
國民老公她也沒想着抓緊睡一睡，果然是之前跟容荀的柏拉圖戀愛談多了。
下一個男朋友，她一定睜大眼睛好好找，然後睡一覺。
手機那頭沉默了良久，他纔開口，只不過聲音有些沙啞的可怕。
“你想好了？”
“嗯。”
她覺得可笑，手都分了，難道還要貼着情侶的標籤嗎？
她可不想每次都被楚瑜的女友粉給詛咒。
“如果，我是說如果——”楚瑜似乎在斟酌着措詞：“如果我們以後複合了，怎麼辦？太過頻繁的感情變動，對於藝人來說是一種災難。我不介意你暫時和我綁定在一起，還有那麼多的cp粉，等以後我們其中一方有了新的戀情，再考慮慢慢公開好了。”
楚瑜說出這番話來，應該是在心裡琢磨了很久。
他不是一個特別咄咄逼人而高傲的人，相對而言，他很溫和很包容很男神範兒。
但這麼多年的影帝當下來，他心中的驕傲絕對不低，能在夏菡之前衝他那麼大吼大叫之後，還說出這番話來，想必一定心理建設了很久。
夏菡微微屏住呼吸，她忽然覺得今天不會無聊了。
因爲她的心跳變得異常清晰，並不是心動，而是堵得慌。
溫柔的男人最致命，比如楚瑜，不愧是國民男神，連分手了都對前女友這麼無微不至，讓她連拒絕的話都有些捨不得說出口。
但是再捨不得，他們也沒有瓜葛了。
“沒必要，我不是矯情的女人，也不喜歡拖泥帶水。把你的溫柔留給你的新戀情吧，最好的前任就是互不相干，不必要的時候互不提起。”
夏菡勾了勾脣角，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她還是有點難過，明明心裡有千萬句對楚瑜的失望，但是緊跟而來的又是無數對他溫柔的懷念。
畢竟他們曾經認真地談過一次戀愛，他曾把她捧在手心，呵護如寶。
哪怕是她自以爲是，也感受到了楚瑜身爲男朋友的溫柔。
“夏菡，我們——”楚瑜急聲開口，似乎想要挽留什麼。
不過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楚瑜把後半句話說出口之前，她就打斷了。
“以後就沒有我們了，是我給你，兩個人。”
簡單的一句話，把彼此撇得乾乾淨淨，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我們還是不能當戀人。
“你剛剛說的法子，我知道會有益處。畢竟國民男神的女朋友，頂着這個頭銜到哪裡都能受到優待，但是這對以後的新戀情不公平，對你對我都不公平。我只想靠自己吃這碗飯，能紅最好，不紅我也不想求着誰，等到有一天我實在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回去給我爸媽、我哥認個錯，我還是夏家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夏菡的這幾句話說的十分隨意，好像她早就想好了退路一般，隨時能夠撤離。
實際上她根本沒準備回夏家，要是真的想當個大小姐，在她變成夏菡那一刻起，就直接不演戲了，跑回去認錯很快的。
不過現在她不想欠楚瑜任何東西，也不想再有任何交集。
她把自己擺在了一個雲淡風輕的位置上，甚至還有些高高在上，非常直白而自信地告訴他。
看，我早就替自己找好了退路，而且還是一個完全不需要你的退路。
手機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似乎誰都不願意開口，結束這段通話。
“你還有事兒嗎？”夏菡低沉地開口。
她的心情還是有些抑鬱的。
“你所說的不公平，是因爲封齊嗎？你要跟他在一起了？”
楚瑜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點急，應該是沒想好就脫口而出的。
甚至在說完之後，似乎也驚詫於自己這個問題，竟是直接咳嗽了起來。